说著,人就已经没了影,徒留连天曳一人留在广场之上。
连天曳仰头看著苍穹,眼中有两种情绪在争斗,阖上眼眸,将那些痛苦与挣扎锁在眼中,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只有一种坚定,不管君齐是否恨他,他都绝不能再让君齐那样寂寞,如果君齐实在无法原谅他,他也可以帮君齐投胎之後,再也不跟他来往,也好补偿了君齐。
鬼宫之内,这几日都喜气洋洋的,全因鬼王心情甚好。
特别是在鬼王身边伺候的人,都得了不少好处,原以为自那日鬼王带君齐回来之後,鬼王的暴怒会让他们都没好日子过,可是事情却不如他们所想,鬼王反而慈祥了许多。
而君齐房中,梳妆镜前的两人一立一坐,君齐站在司空碎身後,替他梳理头发,镜中的男子俊朗非凡,这几日更是时常带著笑,比往常多了分亲和。
怎麽从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能这样下去也好,也不用再想著连天曳,安安心心地呆在司空碎身边。
“在想什麽?这麽出神。”司空碎见颜君齐一直在发愣,握住颜君齐替他梳理的那只手,将他的身子拉下来一些,在他那淡粉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轻轻的一个吻,让君齐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後,才微微红著脸,退开一些,“我只是在想,今天我们要怎麽过。”
司空碎见君齐退开,还以为他是有所防备,心里就微微一疼,却也没有发作,毕竟君齐才刚刚受过伤,他也不想为难他。
只是站了起来,朝著门口走,“我今天还有正事要办,就不能陪你了。”
君齐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既然都这麽说了,也只能点点头,“既然你有事情要处理,那就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司空碎又错把君齐的话当成是君齐并不在乎他,心里一疼,就匆匆走出了房门。
、第九章(一)
一只船停在鬼间门口,然後从上面下来两个人。
守门的看到两人,又埋怨了一句,“思凡,你怎麽又带回来一只啊?都说了鬼间鬼口暴涨了。”
思凡淡淡看了他一眼,“这关我什麽事?这只鬼跟我比较熟,就由我带他去登记,不劳烦你们了。”
守门疑惑地抓抓头发,“但是思凡啊,你不是早就不当引路人了,怎麽又干起这行了?”
“都说了我跟这只鬼有点熟,在他还是人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就想送他一程,不行吗?”语气微微上扬,让守门人不敢再质疑,乖乖放他们进去了。
走得有些远了,思凡才停下来,低声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要靠你自己了,但是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说是我帮了你,要是让祀纣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连天曳眼中透出感激,“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进来。”
思凡没有理会他的感激,能这麽简单就进来主要也是因为连天曳是半人半鬼,才不会被人发现。转过身就径自走了,只是走时又说了一句,“这次你可不能再伤了君齐,我虽然性子比较冷,却把他当成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再看到他脸上有那样的表情。”
连天曳看著思凡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把君齐拯救出来。
在鬼间的集市里逛了许久,也从不少鬼口中知道了鬼宫的位置,但是怎麽进去却是个难题,如果直接杀进去,一定会惊动司空碎,到时候想要救出君齐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正在一筹莫展时,却听到有人说鬼宫正在招新的奴役,因为是一年一次难得的机会,所以聚集的鬼特别多。
连天曳在心里暗暗欣喜,看来这是上天注定的,他可不能放过这麽好的机会。
连天曳立刻赶到招新的地方,一大群鬼聚集在那,都不停往中间的一个小摊上挤,这样的情景真是壮观啊。
连天曳也想不了那麽多,就往里挤,当终於挤到摊前时,已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我要进宫。”
这回是祀纣亲自来招新的,一抬头就看到连天曳这张脸,眯了眯眼睛,“你为什麽要进宫?”
连天曳压根就没料到会是祀纣,就觉得应该没什麽机会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但因为堵满了人,走也走不了。
“就这麽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把你难倒了吗?”祀纣嘲讽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多想进宫。”
“这个问题还难不倒我,但是不管我说什麽,你都不可能让我进宫吧。”虽然是问句,却说得十分肯定。
祀纣并没有照他的话说下去,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几百年前,小美人就是来这里招新,结果人招满了,他就只能在一旁黯自神伤。我原不想多管闲事,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奈却让我忍不住那麽做了。今日的果皆因当日的因,若没有我的一时心软,也不会造就今日的君齐。”
听到君齐,连天曳心里微微一疼,也不再急著出去,反而回过身来,“你说这个干什麽?”
祀纣难得对他没有敌意,“不同的因会造成不同的果,而我能相信,如果我让你进了宫,就能让小美人幸福吗?”
“能不能让他幸福我不知道。”连天曳看著祀纣的眼睛,坚定地说:“但我知道,就算万劫不覆,我也一定要拯救他。”
“如果你不能拯救他,最终万劫不覆的不只你一个人,你输不起。”
“我不会输!”
看著连天曳眼中的坚定,祀纣心里微微一震,最终在名单上加上了连天曳的名字。
终於是顺利进了鬼宫,虽然只是里面当个小小的打杂的,但毕竟是进来了,找个人打听打听,应该就能知道君齐在什麽地方,只要能找到君齐,就一定能想办法救出他。
“不好好干活,发什麽呆?不想干了吗?”一个比他们稍微高一等的鬼,被称为姚大的鬼,看到连天曳发呆,就拿了根藤条狠狠抽了他一下,“不想干的话就走,反正多的是人想干这个。”
只是比他高了一个级别,就这副模样,要在平时,像这种小鬼,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但现在,为了多点时间找到君齐,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只能赔著笑哈腰点头,愣是说了许多好话,把姚大夸得飘飘然,他才肯罢休,只是却不忘为难一下连天曳。指著一旁都快堆成一座小山的脏衣服说:“今天之内,把这些衣服全洗了,洗不好就走人吧。”
连天曳笑著应著,心里却琢磨著该怎麽离开这里。
、第九章(二)
鬼间之中,或许最闲的就是君齐了,司空碎走後,他就更没什麽事可做了。原本还想和司空碎出去转转,也好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只可惜……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司空碎是鬼王,自然要比他忙得多。
“大表哥今天不陪你吗?”声音中带著些许的幸灾乐祸。
看到来人,君齐微微蹙了蹙眉,“公主,再怎麽说,这是我的地方,你怎麽能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进来?”
莴莱走到君齐旁边的圆凳上坐下,语气十分嚣张,“既然你都叫我公主了,那本公主来了,你怎麽也不行个礼?就算大表哥再怎麽宠你,你也只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一个暖床的下人竟然还敢这麽跟本公主说话,你还懂不懂什麽叫尊卑?”
君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虽然早已听说司空碎有一个刁蛮任性的表妹,但还真不知道她竟然这麽目中无人,而且还会说这样侮辱人的话,完全没有一丝修养。
饶是君齐脾气再好,也无法容忍,他站了起来,走到莴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莴莱,“我敬你才尊称你一声公主,但不代表我惧怕你,你若是再出言侮辱,君齐就不能再忍了。”
“你!”莴莱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联想到几日前,司空碎就是因为他这样对她,她心里就更恨。
眼神瞄到一旁的黑色曼陀罗,头一昏,就冲过去拿起曼陀罗狠狠地摔在地上。
花盆被摔得四分五裂,泥土也散了一地,甚至有些根都被折断了,花朵也渐渐萎缩。
莴莱解气之後就转过身来,还想好好警告君齐一番,却见他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一张脸已然死灰,有不少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流下,双目紧紧闭著,似乎在极力忍耐著。
莴莱被吓得不行,再回头看了一眼曼陀罗,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放著君齐灵魂的花朵,只有灵魂所处之所被破坏,才会如此痛苦。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只是想摔些东西解气,却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但是,有谁会把这麽重要的东西随意放在这里?难道大表哥他就不怕君齐拿著它去投胎吗?难道大表哥就有这麽信任他吗?
君齐低低的呻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敢再呆在这里,虽然君齐只是男宠,但她也明白了司空碎对他的重视,要是司空碎知道是她害死了君齐,那她一定也不会好过,没有办法,只能落荒而逃。
莴莱没走多久,连天曳就过来了,他避开了众多的守卫才到了君齐房间,虽然有些危险,但为了见君齐,这些都没什麽。
只是一走进房间,就看到君齐倒在地上,心里猛地一惊,思维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过去将他抱进怀里,“你怎麽了?君齐。怎麽会这样?是司空碎吗?他怎麽忍心这麽对你?”
一见面就甩出这麽多个问题,也确实表明连天曳此时是有多麽慌张,他此时十分後悔,如果当初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他的君齐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却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再喊他,君齐皱了皱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睛却像有千斤重,怎麽也睁不开。
“君齐。”连天曳看著君齐紧锁的眉,微微颤动著的眼皮,就知道他是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知道这一点之後,心里就更加疼,用力将君齐抱得更紧,“我该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才能让你不那麽痛苦?”
被这样抱紧,君齐却觉得十分安心,虽然觉得生命在慢慢流失,但是总觉得如果就这样死掉,好像也挺不错。不对,他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失去魂魄而已,没什麽的。
司空碎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连天曳抱著他最爱的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已经被背叛过一次的司空碎当然不可能不怀疑,他怒吼了一声,抽出一旁的宝剑,什麽也不顾地就朝他们俩刺去。
连天曳感觉到杀意,忙用手抓住刺来的宝剑,也不顾自己疼不疼,反而去看君齐的状况,看到君齐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在受伤。
攻击被抵消之後,司空碎才看清楚君齐有些不对,目光往四周一扫,就看见破碎的曼陀罗。
心里突得一紧,哪里还有刚才的愤怒,把连天曳一把退开,自己抱住君齐,看到他虚弱的样子,一时气不过,朝连天曳吼了一声,“你恨我就恨我,为什麽要伤害君齐?他是无辜的!”
连天曳被推开,又被这麽吼了一顿,心中的愤怒也被激发出来,狠狠在司空碎脸上砸了一拳头,“你还说我?是谁把他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他,才愿意将他交给你,但你竟然把他弄成这副样子!”
两个火了的人都没有了理智,你一拳我一拳,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忘记了君齐正处於痛苦之中。
直到来看望君齐的祀纣进来之後,朝他们吼了一声,把他们全吼醒了之後,才停止了这错误的争斗。
“你们再这麽打下去,小美人就没救了!”祀纣说著走到曼陀罗前,变出一个花盆来,小心翼翼的把曼陀罗放入花盆中,又捧了些土放入花盆中。
司空碎将君齐小心地放在地上,也走到曼陀罗旁,手放在花上,施了法,花瓣就微微舒展开来,断裂的花根也重新长了出来,扎进土里。
君齐的气色也好了一些,虽然眉头还依然紧锁著,却不再那麽痛苦。
一切完成之後,司空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花,将它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再怜惜地抚摸一下,才回过身。
连天曳已经把君齐抱到床上,坐在床边用袖子轻轻擦掉他额头的汗。
看著这样的场景,司空碎心里就很不舒服,他走到君齐床边,将连天曳拖开,不准让他再碰君齐一下。
、第九章(三)
等到安置好君齐,司空碎才开始追究起来,“你来这里干什麽?”
连天曳也毫不畏惧,“我来带他回去。”
“带他回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司空碎笑了几声,才又板起了脸,眼睛微微眯著,“你已经把他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当然是救他。”连天曳毫不示弱,“你才把他带回来没多久,他就变成了这样,要是再留在你身边,难保他不会再出些什麽事。”
“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一定会查清楚。”司空碎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那个伤害君齐的人,他绝不会轻饶,“但是你,我也绝饶不了,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就不安一天,只有你死了,君齐才会一心在我身上。”
还没等他动手,祀纣就阻止了他,“你不能杀他,如果杀了他,让小美人知道的话,小美人是不会原谅你的。”
“只要你不说,君齐不会知道。”司空碎冷冷瞥了祀纣一眼,“如果你要拦我,就不要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祀纣心里一凛,看他这样子,似乎是要动真格了,如果再多管闲事,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怎麽说都是他带连天曳来鬼宫的,要是他就这麽死了,他以後还怎麽面对小美人?
所以虽然司空碎已经甩下狠话,祀纣也不打算置身事外,反而用身子挡在连天曳面前,“虽然我并不想管你的事,但连天曳毕竟是我带来的,如果他死了,我会不安的。”
“你带来的?”司空碎的声音很冷,虽然知道一定是什麽人帮助连天曳进来的,但实在没想到这个同夥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竟然帮著外人来对付他!这个事实让他更为愤怒,“你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不会处置你?既然你这麽想帮他,那我就成全你,连你一起除了。”
祀纣知道没有了退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和连天曳一起联手冲出去,如果他跟连天曳联手的话,应该还有胜算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就听到连天曳嘲讽地大声说:“想不到鬼王竟然是这麽可怜的人,为了让心中所爱留在身边,就要杀了他爱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君齐就会一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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