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米拉米斯虽然已经半闭上眼,可是盯著尼布手里的孩子,直到他俯下身,把婴儿送到她面前。
「我的王后,听这太子的声音,他好像有什麽不满!」
尼布开玩笑的说道,把赛米拉米斯汗湿额头上的发丝一拢,看到自己妻子也点点头,更是在她额头上一吻。
「你生下太子了。」
「陛下,今天是吉星,您又在太子身边,他绝对会成为强壮的国君。」一旁助产侍女说道,更是让尼布笑出声。
「听到了吗?再哭响亮点。」
尼布说道,逗得赛米拉米斯也笑了。
「把巴比伦城墙哭倒,否则你不会成王的!」
「陛下,太子刚刚就是在等您来抱,您没抱他是不打算哭的!」
一个士兵笑道,但要不是助产的侍女想起,把守卫都从外厅赶出去,他们还真会一直这样笑下去。
「。。。。。。。」
伯提沙原本看到婴儿在尼布手中大哭而松了一口气,可是尼布坐了下来,在王后耳边轻声低语,那个温柔顺著她头发的动作,透过帘幕伯提沙也看得一清二楚,却是让他刚放松的心又一紧。
小沙番,乱跑的小东西。。。。。。。
他还记得尼布每晚在他耳边这麽低喃时,手也是这麽轻抚他的头发,那让伯提沙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士兵的声音。
「过来,让你逃过一劫了。」
两个抓著伯提沙的士兵把他带了出去,但他又看了帘後的尼布一眼。
这一次,在转身之前,伯提沙自己把视线移开--从尼布俯低的背影上,但是好一阵,他都只呆看著脚下走过的地面。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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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大门1
巴别塔。
根据犹太传说,「巴别」为「变乱」之意,因为古时的地上,人们都说同一种语言。巴比伦人意图建造的高塔直通天际,因此神将他们的语言变乱,使他们无法沟通,这座塔才没继续盖下去
然而,在巴比伦人所说的阿克德语里,「巴别」其实意为「神的大门」。因为尼布甲尼撒重建了巴比伦旧王国的高塔,神殿位於塔的最高处,因此便将塔称为「巴别塔」--通往神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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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布甲尼撒在位第十二年,对於王城的人们来说,这一年的七月无疑是节庆的日子,因为不只雪月的寒冬正式结束,而王国太子的诞生也是一件大事。
尼布的儿子--太子伯沙萨在七月时正好满月,因为是王后赛米拉斯流产两次之後,首度产下的儿子,对於王国後继来说,无疑是鼓舞人心的一件事。
太子满月的庆祝在尼布寝宫举办,虽说不如新年节那样盛大,但是太子的诞生也是数一数二的隆重,王城入口新立了专属於太子的褐色狮子雕刻,宴会的大厅也装饰了垂吊的花朵。
因为是王太子满月,所以这一场宴会的来宾也就更众多,除了王室成员全都参加,文武百官还有将领也都必须出席,好些尼布当初征服,现在拥有自治国王的小国也都进贡并派来使者。
这一个月对尼布来说无疑是最忙碌的月份,除了太子出生,必须听取星相师的分析,知道太子的星座好安排他的照顾方式,还有祭司的过神火仪式,命名也必须听取这些人的意见,光是取名字就花了三天的时间,然後还有王后的身体调养,加上之前本来要出征,尼布无法取消,只得派给将军们,也因为这样,军事会议也开了好些天。
然而,最让他费尽心思的还是对於那次下毒者的调查。
当初在赛米拉米斯饮水下毒的宫女是犹大人--这个结果对尼布来说更是棘手,因为包含早先的暗杀者(当场被将军阿卡德一刀毙命)是个犹大男孩,而伯提沙喝下毒酒那次,侍卫长也一直怀疑是伯提沙下毒,只是当时尼布否定这推测,调查才没继续,可是这一次,又是犹大人被发现下毒,尼布已经无法驳斥这言论,虽说,这一次在王后饮水里下毒的宫女,根本是个在巴比伦土生土长的少女,因为父母再来巴比伦途中过世,受到巴比伦奴隶主的收养,她除了血缘,就是个道地的巴比伦人。
女孩子在受拷问时服毒自尽,那完全超出侍卫处的控制,可是在当时尼布指示关闭王城,他们却是抓了好几个可疑人士,虽然还在审问中,可是连尼布都感觉得出来,这几件事像是有关连,可是那之中的共通点却相当诡异的,一致指向犹大人。
在其他人看来,这无非就是王国犹大人的报复,之前尼布打败的亚述国也曾派过暗杀者,可是像这样无声无息的下毒,他却是从未见过。
这让尼布头疼万分,除了这几次事件本国跟外邦人--不论是国内亚述人、迦太基,关系都更紧张,而犹大人更是如此。
光是要让伯提沙不受侍卫处的审问,还有上次他袭击王后的事件--那件事後续带来更多争议,早就让尼布焦头烂额。
因为尼布不让伯提沙受审问,加上王太子满月的活动,暗杀者的调查也被迫停滞,他们只能不停审问相关的侍仆、还有抓到的可疑人士。
太子生日宴会当晚,尼布好不容易过完晚宴的餐叙,到了宴会时才得以放松,面前表演著的歌舞他其实并没有放在眼里,不过才坐下一会儿,他弟弟哈特坎却是凑了上来。
「王兄,太子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哈特坎说道,这几个月来倒是他第一次看到哈特坎,尼布让他做到自己旁边,虽然已经有些疲惫,不过他这个弟弟却是老样子,缠著他问东问西。
尼布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有关下毒或是暗杀的事,避免吓到他,所以也就没有多提,可是他没想到,也是是因为谣言的关系,哈特坎似乎也知道这一次下毒者是犹大人。
「王兄,我没想到犹大人竟然这麽可怕!」
哈特坎凑近尼布时忍不住似的说道,大黑的双眼似乎掩不住震惊。
「这件事还没定论,哈特坎,不要想了。」
尼布知道哈特坎小时候曾经遇过食物里被下毒,所以格外害怕,而且尼布虽然急於找出凶手,但是连日来的忙碌已经疲惫了,他更不想在宴会里提到这件事,所以安抚自己弟弟,到了些酒给他。
「王兄,我觉得。。。。。。好失望,没想到。。。。。。」
哈特坎酒喝了是喝了,可是微红的脸颊上,却是掩不住一股失落。
「我一直以为那个犹大男还是个善良的孩子,结果他竟然如此。。。。。。」
「哈特坎,这件事还没定论,别提了,吃点东西吧。」
「王兄,我真傻,当初竟然还跟你要求要他呢。」
尼布从卫看过哈特坎--他这个单纯的弟弟露出讽刺的一笑,在笑他自己当初对伯提沙的迷恋。
可是尼布到现在都还相信著,至少他确信伯提沙本性善良,所以既使哈特坎表现出对伯提沙心死,他却感到心里一刺,因为疼爱的男孩被人看成是邪恶的罪犯。
「王兄,你是不是对他心软了?」
哈特坎好一会儿又说道,其实如果不是他是尼布疼爱的弟弟,他应该会直接制止他在继续说这件事,可是哈特坎认真的眼神让尼布无法开口。
「他还留在後宫,以後如果他又做了什麽。。。。。。」
哈特坎从未说过任何人坏话,这一次,也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被下毒过,加上伯提沙竟然会做这种事让他感到震惊,哈特坎终於忍不住开口。
「您真的要把他留下吗?」
「。。。。。。我会解决这件事的,我的弟弟,别提了吧,今天是太子生日,吃喝吧。」尼布最後还是把自己酒喝下说道。
好些宠侍、奴隶早就被内侍带来伺候时,而经哈特坎这麽一提,尼布才发现里面没有伯提沙。
尼布问内侍长之前,当然早就猜到几分,可是对方支支吾吾的回答让他感到不耐。
「对不起,陛下,实在是因为。。。。。。这一阵子因为宫里的骚动,我让伯提沙留在後宫休息。」
内侍长也知道尼布疼爱伯提沙--一个月是这样没错,可是他袭击王后的事情当然早就传到後宫,加上这阵子王成对於外邦人,特别是犹大人的反感,他也就避免尴尬的场面不让伯提沙来这场宴会了。
「把他带来,立刻,用轿子。」
尼布挥挥手,发现哈特坎看了他一眼,可是他不在意,其实尼布多少为了伯提沙被排除在外而感到心疼,既使知道内侍的顾虑的确是情由可原,可是越想到这个男孩被看成罪犯或是可疑的恶徒,他越是不想理会众人。
然而,尼布稍候就後悔了。
伯提沙没多久就到了,虽然还是被打扮得漂亮,可是一走进大厅,本来已经半醉作乐的场面,却是稍稍安静了一下。
「。。。。。。。」
一样歌舞声没停下,可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伯提沙而停下说话,不用说後宫的男宠、嫔妃,虽然他们训练有素,但看到这个处境尴尬的男孩,不免也多看他一眼。
内侍为了化解微微僵硬的气氛,给了伯提沙一个酒壶让他斟酒,可是却没有有一个尼布前面的文武官对他伸出杯子。
又是一样手足无措,尼布还记得很久以前伯提沙在宴会里也是这样,似乎总是与众人格格不入,当时他总是站在角落,拿著酒壶等待,而现在。。。。。。
「。。。。。。。」
只是很快的一眼,尼布跟他对上视线,却因为他复杂的眼神一愣。
一个月忙得没时间到後宫看他,瞥见伯提沙的身影,打扮漂亮的身影,蓝色披巾跟金色的发线,还有湛蓝的双眼几乎让尼布下身一紧,但是发现他奇怪的眼神,尼布却又无法动作。
伯提沙的双眼有一时间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最後又是转了开。
尼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愚蠢,想要伯提沙受召来自己太子的宴会,结果到头来,承受压力的却是伯提沙。
「麻烦你了。」
在伯提沙就要转身到水池边,一个人对他伸出杯子--尼布这才从文武官里看出那个人。
阿卡德。
尼布的将军,沉默的青年似乎没发现那一丝尴尬,只对伯提沙伸出杯子,虽然没多少人再去注意伯提沙,可是阿卡德此举无疑是在暗示些什麽。
没有人想要喝了外邦人--特别是处境尴尬的伯提沙倒的酒,阿卡德此举代表什麽意义,所有人多少看得出来,但也五味杂陈。
也许是他不在意,也许是他同情,但是此刻接下他的酒,等於是暗示阿卡德自己相信他的清白。
那豔红的酒水发出清轻声响入了阿卡德的杯子,尼布几乎可以看到伯提沙因为使力,手指微微紧绷的模样。
主厅中心的歌舞表演换成了杂耍,那让阿卡德跟伯提沙的小插曲没再成为众人目光,可是音乐一换成活泼轻快,尼布就瞥见本来坐在他不远处的大儿子艾斯奇拉站了起身,走到伯提沙身旁。
「伯提沙,你要去哪里?」
因为好几只猛兽被驯兽师牵了进来,这一幕几乎只有尼布注意到。
「。。。。。。去外头。」
「你陪我到阳台走走吧。」艾斯奇拉说。
众人看到猛兽杂耍的惊叹声,几乎盖过伯提沙的回答。他看了主厅中心,那几只动物在兽师的指示下杂耍,眉头皱得更深。
「伯提沙。」
一只狮子爬上靠近众人的小平台,引起一阵惊叹,可是尼布开口的一瞬间,声音回响在大厅里,艾斯奇拉正要放上伯提沙背上的手停了下。
「过来。」
尼布并没有刻意大声,但还乐师们发现国王要说话而把乐声都停了下。
。。。。。。。
大厅里好一阵寂静,就连台上的表演都停下。
尼布原本就打算这麽做,可是造成所有人的视线,却是他意料之外。
伯提沙的眼神有些迟疑,艾斯奇拉也看著自己父王,逼得尼布不得不开口,既使发现哈特坎也看著自己。
「过来,坐在这里。」
尼布正色说道,他宝座的下面有一块垫子,被称为「哈拉比撒」(意为王的脚踝),对於没有生过国王小孩的嫔妃,或是男宠来说,宴会里在那里替国王斟酒无疑是最受宠的表示。
那是尼布的用意,如果他这麽做,那麽至少明著没有人敢动伯提沙,或是说他的不是。
可是,那双蓝眼睛却是一动也没动,甚至没看那块垫子。
「来我这里。」
时间好像停住一般,好几个後宫的男女交换了视线。
尼布声音里的不确定并不明显,但是出声那一刻,他自己也有不好的预感--他多少清楚伯提沙这样的个性,可是此时情况特殊,如果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至少应该--至少一次,顺从他。
为了尼布也为了自己。
伯提沙几乎没发现自己停住呼吸,可是浮现出尼布手在王后头发上抚摸的动作,还有那嘴唇才刚吻过他,却是在王后脸上一吻。。。。。。
「伯提沙,过去我父王那里。。。。。。。」
连艾斯奇拉都可以察觉那可怕僵持的气氛,还有尼布眉头一抽,而伯提沙那个阴沉的表情让他低声说道。
他知道在众人面前拒绝国王的赏赐或是命令代表什麽,可是这一个月那时尼布抚摸别人的动作,还有这一个月来,自己彷佛被囚禁在後宫的抑郁。。。。。。
「。。。。。。。」
尼布好一阵呼吸都停了,如果有个人在他这巴比伦帝王脸上赏一巴掌,那感觉不过如此--伯提沙虽然没放下酒壶,可是掉头走出主厅,步伐虽然不快,但那决断却是把尼布心一扯。
一刻也可以成为漫长的静止。
反应灵敏的乐师立刻拨动琴弦,僵硬的音乐声又是此起彼落的想了起来,才催促主厅的表演继续。
好一会儿,众人的目光才被迫回到主厅,而一旁王后寝宫派来的官长把襁褓中的太子带来,好些人才欢呼起来。
气氛又热络了。
可是尼布看著被红色镶金边布包起来的婴儿被送来宝座前,却是好一阵无法把视线从门口移开。
作家的话:
、神的大门2
当晚深夜,巴比伦帝王的後宫。
伯提沙一回到自己寝房立刻把全身上下的饰品都摘了下,没像以往一样被内侍教训,伯提沙这一次的忤逆似乎已经超越这些後宫长者可以教训的界线,事实上,他早就是如瘟疫般的禁忌,因为尼布的宠爱他没被处罚,但是之前的事件却也让他被冷落,成了更是诡异的存在。
如果伯提沙再大点,他或许可以感受得出来,包括後宫的仆役、内侍、内侍长,还有许多男宠在内,这一阵子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尼布的行为好判断以後该怎麽对待他,如果尼布持续临幸伯提沙,那麽他们只能继续对他心存畏惧,如果尼布冷落他,那麽这个男孩也就什麽都不是。
伯提沙自己把一大堆饰品扯了下,拿下耳环时太大力而弄痛自己,最後只默默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