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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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善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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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手脚并用才爬上了马车,马车帘子忽然打开,一只熟悉的手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往上一提,他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瞬间滚进了车厢里。
脸上还有锦缎的柔软触感,像一只温柔厚实的手,轻抚在宇文秧的脸上。宇文秧脸上一热,越发觉得自己的胸口跳得厉害,他双手撑着车厢,手脚并用地坐直了身子,怕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会暴露了自己的心绪。
坐直了身子,却看见菩屠法师闭上了眼睛,背靠着正对车门的车厢内壁,一脸淡薄。
马车重新上路,车夫的吆喝声从外面一声一声地传来,宇文秧靠坐在左侧的车厢内壁里,瞪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一脸呆滞的表情。耳旁是平稳浅淡的呼吸声,宇文秧呆呆的视线转过去,徒然落在了菩屠那白得几乎透明的唇上……
马车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交城。交城的城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要进城的百姓,天边的斜阳渐渐有落下的势头,负责守门的士兵们也加快了查探的速度。
他们这里,车夫牵着马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宇文秧本想也跟着下去,但那车夫哪有让宇文家三少爷跟着排队的胆子,于是嚷嚷着自己排队等候就好,宇文秧性子一向温吞,也只好由着车夫了。
菩屠已经睁开眼睛,眼神平淡而漠然地望着前方。
没有谁说话,外面百姓们的吵嚷声传进来,愈发显得车厢里过分安静。宇文秧垂着头,也许是自那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便更加不敢接近眼前这人,就连此刻这安静的车厢里,都让他觉得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感觉到有一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头垂得越低。
“昨夜……”
啪!
怀中的书突然落在了车板上,宇文秧手一抖,僵硬着身子抬起头来。
宇文秧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几欲窒息,他竭力地想要镇定,却仍不知自己此刻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色彩,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让人滞闷的绝望。菩屠法师看着宇文秧惨白的脸,凤眸微微一沉。
“昨夜子时前,你去了何处?”
等待审判的过程总是十分煎熬的,就像此刻,宇文秧微讶地动了动唇,竟然搞不懂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为何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失落。
“我去府中,找了大哥。”
菩屠法师听了宇文秧的答案,脸色稍霁,淡淡地应了一句,“宇文怀广……你可是为了那个绿萝施主。”
“是。”他最终仍是不知,绿萝到底有没有得到大哥的感情,但是,她却是这一段感情中最受伤的一个。宇文秧不免想到了什么,忽觉心口绞痛,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扯住他的心脏……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必为她伤怀。”
他大概是以为自己在为绿萝姑娘伤心。宇文秧想着,黯然地点了点头。
士兵终于检查到他们这里,掀开帘子随便看了一眼就立即放了行,马车的车轮又咕噜咕噜转着,一路过了护城河,进入城门。城门离城中心还有一段距离,车夫不好让车里两个身份不凡的人在这又脏又乱的城门口过夜,于是强忍着疲惫赶马车。
前夜没有睡着,今日一整天又在赶路,此刻,宇文秧的脑袋终于昏昏沉沉起来。
在他的意识进入周公的世界前,隐约听见有淡淡的呢喃从耳边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冲着时间来的么?好啦,上传,厚着脸皮求收藏啦~~~~~




、9。只怪云深不知处

天色暗下时马车才到达交城城中,再找到客栈安顿好时已是深夜。宇文秧在马车车厢里睡得很沉,只有梦中曾出现几次小小的颠簸,后又安然地睡下去……
宇文秧从未想到这人的盛名竟传扬到如此地步。盛京是大禹王朝的都城,听到过菩屠法师的名号自然不足为奇,但交城顶多算是一座小城,虽然离盛京不远,却在繁华程度和百姓人数上差了盛京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就算如此,来听他讲法的人也将交城城中心的广场上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相互拥挤着,宇文秧站在菩屠法师的身后,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渐渐升高,交城的乡绅和官府凑了银子在广场的中心搭建了这座容得下几十人的高台,台上用写了经文的黄色绸缎铺着,尽管曾经就听说过菩屠法师受供精良,却也未曾想到会受到如此大的排场和奢华的接待,这样的规格,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这样宇文秧瞠目结舌,他看着盘膝坐在绸缎中间的菩屠法师的背影,愈发觉得自己与对方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菩屠法师在百姓中间的声望,恐怕能与一国之主相媲美了。
日头逐渐升高,周围温度也渐渐不能控制,菩屠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与其他法师不同,他讲法时,手中根本没有经书,完全是靠他自己当场拈来,但即便如此,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的说辞,通俗易懂的语言,温和优雅的声音,也让冒着日头站在台下的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
宇文秧递上一杯凉水,是他清早就收集好的荷叶上的露水,听说露水的口感甘甜清爽,用来消暑最好不过。
端着白瓷玉杯的手很小,刚好能完全将被子握住,菩屠法师瞥了一眼这手,眼神平淡无波。
宇文秧的手下意识地一缩。然而就在他的手快忍不住缩回的前一刻,菩屠法师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起白瓷玉杯,自然垂下的小指擦过他的掌心。宇文秧立时觉得自己的掌心一片火辣。
或许是天气的关系,他的脸在太阳的灼晒下一阵阵发烫。
菩屠法师顶着日头终于讲法完毕,便立即有一位乡绅的家奴来将两人接去了府中。府邸的匾额上那个大大的楚字宇文秧认得,正是这几日在菩屠法师的教导下学会的其中之一,想必这家的主人姓楚了。
宇文秧亦步亦趋地跟在菩屠法师身后,进入了楚府,待看见了楚府中的布置和规格,便又是让他大吃一惊,暗暗想着楚府的主人是什么来头,这里的布置和规格竟然连宇文府都比不上它的随便一角,就是一个后花园,他们也走了几乎一刻钟的时间。
终于到达了楚府的客厅中央,大厅的主位上稳稳地坐着一个看起来差不多有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走进大厅的两人——准确一点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身着白色僧衣的菩屠法师。
宇文秧感觉到自走进这大厅里来,身边这人浑身的气息就完全变了一个调,若说平常他给人的感觉是淡漠得不在意任何事情,那么此刻就是浑身都散发着微冷阴暗的气息。
看到走进大厅的人,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整张脸一震,脸上肌肉微微抖动起来。
“渊儿……”
中年男人激动地喊了一声,突然猛地刹住冲过来的身体,在离菩屠法师几步之遥的地方勉强地停了下来,一脸难耐的激动表情。
菩屠法师一脸漠然地看着差点冲过来的中年男子,神情淡漠地开口道,“施主。”
中年男人的脸色猛地一僵,笑得苦涩地看着菩屠法师,半晌未开口言说一语。
中年男人突然长叹一声,转过身去背对门口的两人,招手道,“罢了,今日既来到了交城,就当老夫是个思念外甥的舅舅,好好陪陪老夫吧!”
宇文秧一听中年男子的话,心中大吃一惊,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这一看之下就更惊讶了,他还真觉得法师与那中年男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菩屠突然斜睨了他一眼,宇文秧僵硬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听得耳旁的人道,“你先去歇息。”
便立即有楚府的家丁为他带路,他还沉浸在刚才令人惊讶的消息中,一脸呆呆的样子,双脚不自觉地随着家丁走出了客厅,往一侧的走廊走去。
直到看不见了宇文秧的身影,菩屠法师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重新坐落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眼神温和地看着菩屠,声音平静地问道,“我听说你在盛京收了一个俗家带发修行的弟子,便是那小孩儿么?”
宇文秧两年前遇到菩屠的时候十四岁,就算是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再加上个子又小,就连一张脸,也是小小的巴掌脸,中年男人说他小孩儿其实并不为过,只是他看菩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满,于是便不再提起宇文秧,转移开了话题。
“今日舅舅也去听你说法了,沉寂冷静、安然祥和,的确有大家风范,我还听说你现在是大禹王朝最受人尊敬的法师……”
“贫僧如今只是一个出家人,声名在外,并不在乎那些什么受人尊敬的虚名。”菩屠走进厅内,坐在了主位另一侧的椅子上,立即有人送上了飘着清香的茶,菩屠看着茶水上面漂着的几片细小嫩芽,神色有些怔忪。
眼前不由得浮现了一个装了清凉露水的白瓷玉杯。
中年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不满来,“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是把自己的舅舅也当成了那些信徒?”他看着菩屠脸上露出的怔忪神色,眉目稍缓,“渊儿,你出家、拜在灵隐寺,那些都是他的安排,难道你也要把这些账算在我的身上?”
“你口口声声说侍奉佛祖一心向佛,但若你真心皈依,又怎会一听到我病重在身的消息就来了交城?”中年男子一眼不眨地看着菩屠,低声叹息,“我是你舅舅,更是你母妃的亲生兄长,这世上,可就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了……”
菩屠的脸色很白,没有一丁点色彩,近乎透明。
交城的傍晚似乎来得很快,天边的夕阳渐渐垂下的时候,有细微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宇文秧垂着头走在院子中央,一脚、一脚,轻轻地走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因为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天色渐渐黯下去,似乎终于觉得走累了,宇文秧才停下了步伐,顺势在青石板上席地而坐。楚府的家丁不会轻视他,想得也很周全,给他安排的西厢房布置得宽敞而舒适,一看就知道是名门贵胄之家用来招待贵客用的规格。
只是,他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从午时被家丁带到了西厢房,他便再没见过菩屠法师,就连午饭和晚餐,都是家丁十分殷勤地给他端到了房中,他也不好问出口那人的去向,于是就一直在院中来来去去地徘徊。
周围威风吹来,吹在身上有些冷,宇文秧搓了搓自己手臂,双手撑在地上从青石板上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啊……法、法……师傅?”
坐在门口走廊上的人吓了他一跳,仔细看清楚了这人的脸,顿时又让宇文秧心口一闷,紧张得他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菩屠却好似没有发现宇文秧的出现,只微微低垂着头,背靠着走廊的柱子,坐在护栏上。宇文秧硬着胆子走近,顿时闻到一股酒仙,顺着视线往他脚边一看,果然看见几个东倒西歪的瓶子。
“你喝酒!”
宇文秧简直是太吃惊了,于是没忍住呼出一大声,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瞪着慢慢抬起头的菩屠法师,还是那张俊美得如同天神一般让人震撼的脸,发白的脸色中,掺杂了几许不自然的红。
“你……”他竟然喝酒破戒。
宇文秧脑中混混地只徘徊着这一句话。他手中还握着一只颜色通透的白瓷玉瓶。
“是……素酒。”像是看穿了他脑中所想,菩屠沉着声音回道。他此刻的声音完全与平时不同,低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性感,让宇文秧不自觉地抖了抖。
“你醉了。”宇文秧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菩屠手里的酒瓶。
“醉了……”菩屠低喃,眯着眼睛看出现在身旁的宇文秧,突然就伸出了手去,宇文秧猝不及防,猛地被他拉到了怀中。
宇文秧“呀”地惊呼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下颚被两只手指掐住、抬起。
“法师……师傅……唔!”
轰!
当有灼热的温度覆住自己的唇的一刹那,宇文秧恍惚觉得有无数五颜六色的火花在自己眼前绽放,一世芳华……
唇上的温度骤然消失,宇文秧觉得自己的肩上一沉。
“师傅!?”
比宇文秧整整高了一个头的身体,全部倒在了宇文秧瘦小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把明天的更新放在早上,我就不信了,╭(╯^╰)╮哼~~~~
亲爱的乃们,给力包养啊!




、10。只怪云深不知处(2)

菩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趴在床头,头部阵阵抽痛袭来,他忍不住皱眉,在脑海里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
从他进灵隐寺拜入佛门起,原来以为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实在楚天华的又一次提及之下,再次变成了一根刺,生生扎进他的肉里,任凭他如何也拔不出来。有谁能想到,大禹王朝最富盛名的法师,真实身份竟然是大禹王朝十年前失踪的二皇子,那时,他不过十五岁,也就宇文秧这样的年纪,从一个身份尊贵受尽宠爱的皇子,变成了一名僧人……
脑海里浮现出昨日楚天华的话:“如今皇后一党不能再嚣张,你父皇盼着你回去呢。”
他的眼神微微一沉,嘴角淡淡的弧度有些讥诮的意味。
“唔……”宇文秧一脸痛苦地紧皱着眉头,似是被噩梦所扰。菩屠侧了脸看过来,巴掌大的小脸离自己很近。昨夜酒醉之后的事他并未全然忘记,还有,在盛京客栈的那一夜……视线落在那有些微嘟的粉唇上。
鬼使神差地,伸出了食指轻抚摩挲宇文秧小而粉色的唇,感觉到枕在手臂上的身子一震,菩屠微眯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但仍然瞥见小小脑袋上的墨发遮掩下,发红的耳根。
早膳仍旧是楚府的家奴端到的厢房,宇文秧失神地端着盛着香味四溢米饭的碗,双目呆滞。直至现在,他仍觉唇上一片火辣。他并不是故意装睡着,只是不敢睁开眼睛,害怕床上的人会比他先醒来,于是只能假装自己还在沉睡,打算等床上的人先起身,他再睁开眼睛的……那人手指上温润的触感似乎还留在唇上……
哎……
宇文秧在心底暗暗叹息,眼珠子总算动了动,偷偷地瞥向门口的方向,才又收回自己的视线。那人被家丁请了去……宇文秧真是苦恼极了,那人在的时候,他浑身紧张得不自在,但此时那人不在,他心里又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来……
又在楚府呆了三日。这三日里他见到菩屠的次数很少,更别说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他每日在府中的后花园闲逛,或心不在焉地跟着楚府的家丁上街走走,直到第三日,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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