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声钟响过后,人们纷纷对亲人和身边的陌生人说出“新年快乐”这样简单却充满祝福的字眼。
科恩也用新学的汉语向杨肃慎、彭志贤以及周围的人群送上新春祝福。
之后,众人默契地散开,各自找地方点鞭炮、放烟花。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呼啸升空的烟花声此起彼落。
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夜空、照亮一双双喜悦的眼睛、照亮一颗颗快乐的心灵。
置身于这片欢乐的海洋之中,科恩情不自禁地拉住杨肃慎的手,凝视着对方那映射着漫天绚烂的明亮眼眸,深情地说出“I love you”。
杨肃慎听不见这声告白,却从科恩的口型看懂了其话语。
他望着那含情脉脉的蓝眼睛,心里一阵歉疚。
如果他可以,他真想回应这个男人的深情。
可惜,他不能。
爱情,就是这样一种让人无奈的东西。
不是你只要付出努力,就会得到回报。
杨肃慎忽然想到,自己历经两世,还从未体验过爱情的滋味。
这一生,他也会像科恩这样爱上一个人,哪怕遭到拒绝也坚持下去吗?
这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这一刻,杨肃慎对科恩生出了深深的敬意。
彭志贤一直在关注杨肃慎。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没有看清楚科恩的告白。
但是,他敏锐地发现科恩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直觉地认为,那是热恋的眼神。
这一发现,令他惊奇、兴奋。
他决定,用科恩投石问路,打探一下杨肃慎的真实想法。
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杨肃慎掏出来一看,见来电显示是“金蛋”,忙跑到一旁以左手捂耳朵、右手接电话。
“又是那几个破字,多发几句会死啊!”
杜晟锐的吼声,伴着隆隆鞭炮声传出。
杨肃慎被震得耳膜生疼,却没有完全听清楚杜晟锐的话。
他对着手机大喊道:“太吵了,听不见,发短信!”
杨肃慎挂断电话没多久,收到一条杀气腾腾的短信。
“15点55,江东国际机场T1接机,到时候收拾你!”
这是哪天、哪个航班啊?
也不写清楚!
杨肃慎嘀咕了一声,收起手机。
三人放完鞭炮、烟花,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周围的人们差不多都放完了手中的存货,纷纷踏着满地碎红离去。
夜空恢复了寂静,在缭绕的烟雾和刺鼻的火药味中透出一丝清冷的孤寂。
杨肃慎对着夜空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收拾地上的烟花残骸。
繁华落尽,寂寞成殇。
这正是他不爱热闹的原因。
科恩默默地帮忙收拾,心情从云霄直坠深崖。
离别在即,相聚无期,教他如何不伤悲?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每晚6点。
、折磨
将残骸扔进垃圾箱后,三人面面相对,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杨肃慎借着路灯灯光仰望满脸依依不舍的科恩,心里有些怜惜。
他踌躇了一下,以美语询问:“科恩先生,再过4个半月,我就要放暑假了。不知到时候,我是否有荣幸再去贵公司实习。”
科恩笑了,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绽放出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
“非常欢迎!”
他张开双臂,给了杨肃慎一个热情的拥抱。
杨肃慎抱住科恩,心空的乌云渐渐散开,明亮的日光倾泻而下。
送走科恩后,杨肃慎、彭志贤冒着严寒回到家中。
一进门,彭志贤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我怎么觉得科恩喜欢你?”
杨肃慎略一犹豫,坦言道:“他曾经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彭志贤惊讶地张大嘴,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杨肃慎重重拍了拍彭志贤的肩膀,走进卫生间洗漱。
彭志贤听着哗哗水声,心想:“科恩表白失败了,肃慎还是把他当成朋友。我该不该大胆表白一次?说不定,肃慎会接受我。”
他刚刚窃喜了一下,又连忙自我反省。
那样厉害的科学家,肃慎都看不上。
他有何过人之处,能够让肃慎看得上?
彭志贤失落地叹了口气,心想:“我还是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先争取做个能配得上他的人吧!”
杨肃慎、彭志贤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起床后各自打电话给家人拜年。
草草吃完晚点的早餐,他俩开始忙活午饭和生日蛋糕。
杨肃慎想起自己从昨晚进门开始就一直忙碌,还没来得及询问房租的事,遂开口问道:“房租多少钱?你租了多长时间?”
“这些你不用管,安心住下就行。”彭志贤豪爽地说道,“我现在的收入,付房租完全没问题。”
“既然是合租,我就得承担一半房租。你老实说,到底多少钱。”杨肃慎追问道。
“一千,你每个月给我五百就行。”彭志贤搪塞道。
“彭志贤!”杨肃慎停住择菜的手,语气严厉,“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彭志贤见势不妙,连忙改口:“两千,你给我一千。”
“你去把租房合同拿来。我自己看!”杨肃慎态度严肃。
“真是两千,没骗你。”彭志贤一脸诚恳,“我刚搬来,东西乱得很,不知道合同塞哪儿了。”
“我只要上网查一下桃园的房租,你立马露馅。”杨肃慎冷声问道,“彭志贤,你真打算顽抗到底?”
彭志贤心里发虚,不敢再隐瞒。
“三千。”
“租了多久?”
“一年一签。”
“过两天,我转一万八到你账上。”
“不用一次性给,你每个月给我一千五就行。”
“你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笔钱,手里方便?”
“没问题。”
杨肃慎想起自己的存款都给了杜晟锐投资,前阵子跟他要钱买车就狠费了一番力气,不想再为房租这事去瞧杜晟锐的冷脸,遂没再坚持。
说来挺憋屈,明明是自己的钱,到了杜晟锐手里后,再想拿回来却很困难。
若不是看在惊人的投资回报率的份上,他真想从杜金蛋手里把自己的钱给抢回来。
杨肃慎正在心里埋怨杜晟锐,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丢下菜快速洗了一下手,跑进卧室接电话。
“我要登机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出门。”
杨肃慎还没来得及答话,杜晟锐已经挂断了电话。
今天就回来?
他前天晚上不是刚走吗?
是有工作要忙吗?
欧美国家可不过春节。
想到这里,杨肃慎心里满是对辛苦奔波的杜晟锐的疼惜。
先前的怨气,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杨肃慎上网查询了一下航班,跟彭志贤表示要去机场接个朋友,便匆匆出了门。
处处飘红的机场大厅里人山人海,一团喜气。
在这里,分离、相聚频繁上演,这边哭罢那边欢笑,真是好不热闹。
杨肃慎站在接机的人群中翘首以盼,待到杜晟锐那被长款黑色羊绒大衣包裹的颀长身影出现时,他视野中的其余事物一律褪成了白色的背景。
这个男人,家世、相貌、气质、才华……样样堪称完美。
或许是连上帝都有点看不过眼了,便给他添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可怜天下的女人们啊,只能远观这等优质美男,却没有机会亲近。
杨肃慎忙于感叹杜晟锐的瑕疵,却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才是一个能够让万物都化为虚无的耀眼所在。
杜晟锐走到仿佛雅致的白玉兰一般静静伫立的杨肃慎面前,伸手揉乱对方那头黑色丝绸一般柔滑的秀发。
他扫了一眼杨肃慎身上粗陋的大众品牌衣物,心中暗暗不爽。
什么破衣服穿到他身上,都掩盖不掉其内敛的风华。
难不成真要让他穿劣质的地摊货?
上了杨肃慎的F0小车后,杜晟锐的两条长腿完全伸展不开。
他一再调整副驾驶座的座椅,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杨肃慎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地说道:“叫你小气,非让我买这么小的车。这叫现世报!”
“你这德性,也就配开这种车。”杜晟锐贬损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杨肃慎怨愤地横了杜晟锐一眼,气呼呼地发动车子。
他按照杜晟锐的要求,将其送到游艇码头。
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他停车后便说道:“我得先走了,你回头自己叫车吧。”
“你去哪儿?”杜晟锐皱眉道。
“小贤过年没回家,我得陪着他。”杨肃慎说道。
“他3岁啊,要你这么鸡婆?”杜晟锐很是不满。
“他是为了替我过生日,才特意留下来的。”杨肃慎解释道,“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特意挑今天替小乌龟过生日,那小子用心险恶啊!
小乌龟肯定会大受感动,然后傻乎乎地上当受骗。
他岂能让小乌龟落入那小子的圈套?
杜晟锐暗暗咬牙,霸道地说道:“打电话给他,就说你今晚有事、回不去。”
“我没事啊。”
杨肃慎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杜晟锐。
“我找你有事。”杜晟锐敲了一下杨肃慎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要不然,我干吗要赶在大年初一回来,还坐你这破车遭罪?”
“什么事啊?”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非得今天吗?”
“对。”
“能找别人代替吗?”
“不能!”
“这样很对不起小贤,他肯定已经做好饭和生日蛋糕在家里等我了。”
“家?”
“嗯。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与我同住。”
“跟你同住?”
“我想搬过去。房租挺贵的,他一个人负担会很吃力。那儿离学校近,我上下学也方便……”
杨肃慎话没说完,杜晟锐的拳头突然飞了过来。
饶是他反应敏捷地偏了下头,脑袋还是挨了重重一下。
“你神经病啊?”杨肃慎痛得大叫,“干吗突然打人?”
杜晟锐一把抓住杨肃慎的头发,一边使劲摇晃,一边怒火冲天地痛骂。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吗?你看不出那小子居心叵测?他摆明了看中你的屁股,你还傻乎乎地送上门去?难道说,你其实很想被他上,只是在我面前故作纯情?”
杨肃慎甩手扇了杜晟锐一巴掌,气得眼泪汪汪。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杜晟锐有生以来第一次挨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一滴滴泪珠从杨肃慎的眼眶里滑出来、流过脸颊、在下巴凝成一滴大水珠,最后沉重地落在衣服上。
杨肃慎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说道:“我现在就搬家,以后,我们再也别见面了。你把我的钱都还给我。”
杜晟锐登时扑到杨肃慎身上,以别扭地姿势抱住对方。
“我会口不择言,还不是被你给气的!你就是老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妖精!吸了我的魂,还敢跑,你休想!”
“放开我!”杨肃慎挣扎着骂道,“杜晟锐,你混蛋!”
杜晟锐见压制不住愤怒的杨肃慎,急得一口咬上对方的嘴唇。
刹那间,他只觉有电流自唇上掠过,迅速流向全身,令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理智之笼瞬间坍塌,欲望之兽咆哮着跳出来,蠢蠢欲动。
杨肃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惊呆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每晚6点。
、破冰
杜晟锐困难地压制着心中的野兽,大脑一片混乱。
该不该现在表明态度?
会不会把他吓跑?
他都已经要跟他绝交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杜晟锐把心一横,低头吻住杨肃慎的双唇。
他没有接吻经验,只是凭借从影像资料中学来的东西,借着本能舔吻、勾缠。
他还没掌握一边接吻一边换气的窍门,没两分钟便停了下来。
见杨肃慎一张脸涨得紫红,他猛然发现对方一直憋着气,忙伸手轻拍对方的脸颊,提醒对方呼吸。
杨肃慎回过神来,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心脏有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
杜晟锐初尝亲吻的美妙滋味,没等杨肃慎喘匀气,又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杨肃慎呜呜叫唤着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摆脱杜晟锐的唇舌纠缠,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吻你!”杜晟锐回答得简单明了。
杨肃慎只觉脸颊烫得有如火烧,硬着头皮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这种白痴问题,我拒绝回答。”杜晟锐霸气十足地说道,“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碰。你必须一辈子爱我、忠诚于我、对我不离不弃!”
杨肃慎气结。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得去修理!”
“这都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对我负责!”杜晟锐带着控诉的表情,冷酷地说道,“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杀了你,把你做成干尸!”
杨肃慎惊怒交加地瞪着杜晟锐,骂道:“神经病!”
“我只为你一个人发神经,你知足吧!”杜晟锐训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
杜晟锐使出蛮力,连拖带抱地将杨肃慎弄出车厢,一把扛到肩膀上。
“放我下来!”杨肃慎捶打着杜晟锐的后背,警告道,“别逼我动手!”
杜晟锐“啪”地拍了一下杨肃慎的屁股,呵斥道:“老实点!”
杨肃慎只觉半边屁股都麻了,气得重重打了一下杜晟锐的屁股。
杜晟锐脚步一滞,压低着嗓音说道:“你越闹,我越兴奋,既然你这么猴急,我就成全你。”
杨肃慎气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假装自己是个被人搭在肩上的褡裢。
他要是真的下狠手,杜晟锐其实也奈何不了他。
关键问题是,他舍得吗?
答案很明显,舍不得。
于是乎,他只能无奈地被杜晟锐扛上游艇,迎着漫天星光出海。
游艇为杜晟锐私人所有,上面的厨师、侍者、乐者等等则是从海市知名餐厅请来的。
餐桌上,杨肃慎以切盘子的力度狠切牛排,将刀叉用得嘎吱作响。
他吃饭的模样异常凶狠,仿佛一头正在撕裂猎物的野兽。
立在桌边的侍者暗暗惊讶,服务水准却丝毫不受影响。
拉小提琴的乐者则没这么淡定,偶尔会拉错一两个音节。
杜晟锐面带微笑看着借机泄愤的杨肃慎,用餐举止优雅,食欲异常旺盛。
大餐结束,餐厅里明亮的灯光忽然熄灭。
侍者推着一辆小车缓步走来,车上放着燃有20支彩色蜡烛的心形生日蛋糕。
乐者演奏完生日歌的欢乐旋律,拿着小提琴退到一旁。
“我知道你不喜欢自己的身份,不过,难得的20岁生日,还是放在今天过吧。等到5月20号,我可以再给你过一次生日。”杜晟锐柔声细语。
“免了。”杨肃慎语气冷淡,“我怕消化不良。”
杜晟锐不以为意,吩咐道:“许个生日愿望,吹蜡烛吧。”
“我希望你立马失忆,头脑恢复正常。”
杨肃慎直接说出愿望,一口气吹灭了20支蜡烛。
砰砰砰……
烟花陆续升空,在黑漆漆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