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巴不得我搞错了!”杜泽风愤恨地说道,“早在17年前,我就该弄死凌家这个野种!”
“凌家?”陈翊霖装出疑惑的样子,问道,“怎么又跟凌家扯上了?”
“他是凌嘉坤的私生子。”杜泽风咬牙道,“我早就觉得奇怪,臭小子怎么会跟凌家杠上,死活要将凌家打倒。原来,他是为了这个野种。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搅在一起。”
“还?”陈翊霖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
杜泽风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很快地解释道:“非典那会儿,臭小子找人将发高烧的野种弄进医院,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我当时查出那是凌嘉坤的私生子,打电话过去质问。凌嘉坤跟我说,臭小子有恋童癖,把他儿子弄上了床。我立马派人将臭小子强行押走、送到美国。
“我派人监视了臭小子很长时间,见他没有异动,才把人撤走。没想到,臭小子竟暗渡陈仓,这些年一直跟那个野种搞在一起。”
陈翊霖大为惊讶。
这跟杜晟锐告诉他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他相信,杜小子不会对他撒谎,那么,就是凌嘉坤撒了谎,杜泽风搞错了。
“等等,姐夫。”陈翊霖打断杜泽风的话,说道,“那凌嘉坤是什么东西?他说的话,你都信?小锐要真是恋童癖,又怎么会跟个29岁的男人在一起?这不是自相矛盾嘛。姐夫,你气糊涂了!”
杜泽风愣住了。
他仔细回忆过去,忽然觉得不确定了。
他当时确实气糊涂了,一句话都没问,就将杜晟锐抓起来关禁闭,后来又押送出国。
那样龌龊的事情,他哪里问得出口。
光是想一下,他都觉得恶心。
难道说,他竟然被凌嘉坤给耍了?
为了逃避谴责,竟然往私生子身上泼脏水,这人得恶劣到什么地步?
陈翊霖见杜泽风惊疑不定,知道他确实没有调查清楚,不禁暗叹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姐夫,你这是关心则乱。小锐是什么样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你完全被骗啦!难怪小锐那么恨凌家。此等奇耻大辱,他要是不报仇,还算男人吗?”
杜泽风惊得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8月23日晚6点更新。
、偷心
陈翊霖立即趁热打铁。
“这次,你又没调查清楚吧?白白生了半天气!”
杜泽风抬起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盯着陈翊霖。
“臭小子为了他甘冒被病毒感染的风险,为了他大动干戈、打倒了凌家,还为了他托人调动飞鹰突击队出国解救人质、消灭恐怖组织。他们两个会没有不正当关系?”
哇塞,连“飞鹰”都请动了,这小子够猛的啊!
难道是为了解救杨肃慎?
凌家都倒了,又是谁找杨肃慎麻烦?
杨肃慎不是接受过特训吗?
莫非寡不敌众?
发生这么大事,臭小子居然没跟他提,太不像话了!
陈翊霖脑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杜泽风。
“那是友情啊,姐夫!你跟粱将军,不也是铁哥们儿嘛。小锐能调动‘飞鹰’,肯定是找粱将军帮的忙吧。
“你能有这么铁的朋友,小锐就不能有?杨肃慎亏就亏在长得太好了,他要是长得跟李逵似的,看谁还有本事兴风作浪!”
杜泽风觉得有理,脸色渐渐缓和。
“难道说,我一直错怪小锐了?”
陈翊霖重重点头,又加了一发重炮。
“我姐还老埋怨小锐跟她不亲,这当父母的,对儿子这么不信任,能亲才怪!”
杜泽风惭愧起来,嘴上却还不肯落下风。
“臭小子要是早点结婚生子,我能怀疑他吗?这都34了,还光棍一个,不像话!”
“他这工作狂,还不是学你。”陈翊霖笑道,“与其找个老婆天天埋怨他不归家,还不如单身清静点。”
杜泽风想起陈翊雯没少因为他忙于工作而找他吵架,顿觉陈翊霖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他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推开实木雕花玻璃窗。
金灿灿的阳光泻进屋里,驱散一室阴霾。
玫瑰、牡丹、郁金香等等花香扑鼻而来,营造出生机勃勃的春的气息。
陈翊霖起身关掉大灯,望着立在窗前舒展筋骨的杜泽风,知道姐夫这是被自己说服了,现在正心情舒畅。
他决定过会儿就打电话给杜晟锐,叮嘱这小子提高警惕,别浪费了他这番苦心。
杜晟锐听完陈翊霖的情况汇报,讽刺道:“老头子一向自诩英明,被人坑了这么多年都不自知,蠢死了!”
“他这也是关心你,越是在乎,就越容易被人钻空子,越容易出错。”陈翊霖劝解道。
“少跟我说漂亮话!”杜晟锐冷冷地说道,“他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一有疑心,立马暴力镇压。我杜晟锐岂是任搓任捏的软蛋?那种窝囊,一辈子经受一次就足够了。这辈子,他休想再控制我!”
陈翊霖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替杜泽风说情,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调动了‘飞鹰’?小慎被人给绑架了?”
“谁敢动他?不想活了!”
杜晟锐显露霸王本色。
“他奶奶得了恶性脑肿瘤,急需要找一个德国医生动手术。偏偏那个医生被恐怖组织绑走,要给组织头目动手术。
“不出动‘飞鹰’,他奶奶就得等死。没办法!”
“哎哟,我听着都觉得感动,小慎是不是感激涕零、对你死心塌地?”陈翊霖打趣道。
“我没跟他说,他完全不知情。”杜晟锐有点恼火,“他倒是对那个医生感激涕零,还死心塌地地跟在德国佬屁股后面当小跟班。”
“哎呀,小锐啊,你怎么这么傻呀?别人做一分,都要宣扬成十分。你倒好,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竟然不让他知道。”陈翊霖数落道,“这样你都能把人追到手,你到底干了多少吃力不讨好的傻事啊?”
“我学不来你的花言巧语。”杜晟锐郁闷地说道,“我在他心里,永远排最后一名。我都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他从来也不想我。”
陈翊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俊秀的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我替你去德国试试他吧,看看他对你够不够忠贞。”
“别胡来!”杜晟锐斥责道。
“他要是禁不起诱惑,你还是趁早一脚蹬了他,别为这种人浪费感情。”陈翊霖挑唆道。
“你等着踢铁板吧。”杜晟锐信心十足,“我看中的人,岂会是那等货色!”
陈翊霖顿时不服气了。
“臭小子,竟敢小看我的魅力!你舅舅我可是男女通杀!”
“就算你过去战无不胜,碰上我家小慎,你注定要惨败!”杜晟锐得意地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输了,给我1亿人民币。”
“你抢钱啊!”陈翊霖大叫。
“我要是输了,给你1亿人民币。”杜晟锐诱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1亿人民币哦!”
陈翊霖特意把脸凑到车厢里的中央后视镜前细细查看了一下,觉得自己仍旧拥有傲人资本,遂决定接受挑战。
与杜晟锐立下赌约后,他立即开车去美容院做SPA,精心打造美貌这一武器。
陈翊霖来到德国法兰克福,亲自做了一番调查。
他假扮成哑巴画者,在杨肃慎每天早晚必经的小广场上搭了个临时摊位,给来来往往的路人画素描赚钱。
他衣着虽然简朴,周身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典雅、秀丽。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面前放一排当下世界知名明星的素描,就能吸引很多人驻足、围观。
当他的缺陷暴露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慷慨解囊。
两天下来,他的生意红火,握炭笔的右手因为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时间而酸疼不已。
第三天傍晚,陈翊霖一边给顾客画素描,一边留意着广场钟表的时间。
他注意到,杨肃慎一般会在18点30分前后经过广场。
果不其然,当时针指向18点31分时,如往常一样身着白衬衫、黑裤子的杨肃慎踩着夕阳的余晖出现了。
陈翊霖示意顾客稍等,起身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画稿跑到杨肃慎面前,快速展开。
杨肃慎见画纸上画着自己的素描全身像,觉得很惊讶。
再看画纸左下角用飘逸的汉字写下的话语“我没法说话,只能以文字表达,抱歉。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这幅画送给你”,他忙抬头看向眼前这人。
这人留着一头层次感很强的细碎中短发,发丝在阳光下黑亮如墨玉。
他的皮肤雪白,光滑柔嫩得仿佛婴儿的肌肤。
他那双丹凤眼霸气隐现,左眼眼角下那颗淡褐色的泪痣则透出妖娆的味道,显得矛盾却又和谐,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的五官精致、轮廓秀美、身形修长,好像那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这样一个人,却是哑巴,上天真是暴殄天物。
杨肃慎暗暗惋惜,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礼貌地说道:“谢谢!我很荣幸!”
陈翊霖露出惊喜的笑容,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本子和一支铅笔,写道:“你果然是中国人,我猜对了。能够在这里遇到同胞,我真是太高兴了!”
杨肃慎看完陈翊霖写下的文字,微笑着说道:“我也很高兴。你的顾客还在等你,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陈翊霖立马露出失望、不舍的表情,又快速写下一行字。
“我每天都在这边画画,你要常来看我哦!我叫林翼晨,你呢?”
杨肃慎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握着卷好的画纸轻轻挥了挥,绕开陈翊霖离开。
陈翊霖目送着杨肃慎修长的背影,暗想:“这小子警惕性很高啊!”
第二天傍晚,陈翊霖又拦住下班回家的杨肃慎,送上新画的头像素描。
素描下方写着:“近看你,才发现你是如此的完美。我的画笔,竟不能完整地描绘出你的全部风采。希望拙作能多多少少给你带来一点快乐。”
杨肃慎道了声谢,有点无奈地说道:“请你别再为我画画了,我不习惯这样。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受你的礼物。谢谢!”
第三天傍晚,杨肃慎没有照常出现。
陈翊霖一直等到晚上10点,都没见到杨肃慎的身影。
陈翊霖原本怀疑自己忙于为顾客画画,错过了杨肃慎。
待到第四天傍晚依旧没有见到杨肃慎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杨肃慎定是为了避开他的纠缠改换了回家的路线。
他对杨肃慎的警惕性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决定改变守株待兔的策略。
第五天上午,陈翊霖假装生病,前往科林可医院外科就诊。
当他发现杨肃慎的身影时,立即装出惊喜的模样上前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8月25日晚6点更新。
、露馅
杨肃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满脸真诚的哑巴画者,心中有点疑虑。
他怀疑这人是故意装出偶遇的样子接近自己,那么,这就意味着此人早已盯上了他,摸清了他上下班的路线、工作单位等信息。
可是,原因何在?
凌家已经覆灭,他又初来乍到,怎会有人找他麻烦?
杨肃慎快速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他打消了对哑巴画者的怀疑,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亲近的样子,只是在礼节性的点头致意后离开。
陈翊霖开始觉得有点棘手了。
寻常人哪会有这样夸张的警惕性?
他想了一下,干脆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等待。
到了中午杨肃慎下班时,他立即迎上前去,出示早已在小本子上写好的文字。
“我没生病,只是为了假装与你偶遇。我初次到广场写生时,碰巧见到你。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我跟着你来到医院,知道你在这儿上班。然后,我就跑到广场摆摊画画,想要制造机会接近你。没想到,你却不再从广场经过了,我只好过来找你。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倾慕你的风采。请你不要对我如此冷漠,我感觉很难过!”
杨肃慎看完这些文字,抬头打量一脸忧伤的哑巴画者,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回去吧!”
陈翊霖立马将小本子翻到背面,出示已经写好的文字。
“我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身在异国他乡,又身有缺陷,我一直感觉很孤单。当初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仿佛遇到了亲人一般。
“我从小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长大。我一直憧憬着能够拥有亲人。我就像一只四处流浪的小狗,想要找到温暖的家。我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能够给我温暖感觉的人,直到遇到你。请你不要对我避之若浼。”
杨肃慎看完文字,盯着纸上那只在大雨中湿淋淋地耷拉着耳朵的可怜小狗看了一会儿,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忽然生出恻隐之心。
他轻叹口气,柔声说道:“等你了解了我,就会发现我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好。如果你到时候觉得失望,可不要怪我。”
陈翊霖立即点头,像个纯真的孩子一般欢喜地扑到杨肃慎身上。
杨肃慎被陈翊霖这单纯的热情感染,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主动邀请道:“一起吃午饭吧。”
陈翊霖发现,杨肃慎的戒备心真不是一般的重。
即便二人天天见面、相“谈”甚欢,杨肃慎还是将自己的真心藏得滴水不漏。
他俩看似靠近,其实中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城墙。
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逝,陈翊霖的攻心计划却毫无进展,真是急煞人也。
他平时工作很忙,这一次为了与杜晟锐打赌,他特地休了15天年假。
眼看着年假就要休完,他决定改变计划,放手一搏。
陈翊霖装出郁闷的样子,将杨肃慎拉去酒吧,磨着对方陪自己喝酒。
见杨肃慎只肯小口啜饮,他气呼呼地在纸上写下“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连陪我大醉一场都不肯”,然后以眼神控诉对方。
杨肃慎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翼晨,我没有放纵的资格,不能像你这样恣意挥洒。我的人生经历太过复杂,你不会明白我的苦衷。我只能看着你喝醉,然后将你送回家。对不起!”
“连喝醉酒都不敢,你不嫌活得太累吗?”
陈翊霖在纸上接连画了三个问号,借以加强感情。
“有时候是挺累的。不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杨肃慎劝解道,“你不要总想着种种不如意,你要想想你已经得到的。都说知足常乐,你得学会‘知足’。”
“知足?”陈翊霖以怨气冲天的文字质问,“知足我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知足我是一个哑巴?知足我爱的人不肯接受我的一片真心,只肯把我当普通朋友?”
陈翊霖瞪着杨肃慎,眼睛里盛满委屈、难过。
杨肃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