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微澜- 第39部分

“呵，墨月，事有轻重缓急……”示意楼墨月注意那六个站成一排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温和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不认为那不重要。”

水澈侧过脸，看到楼墨月邪魅的表情中暗含的认真，有些无奈道：“那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我们再来谈论如何？”楼墨月拥有灼热的情感，只是那样的情感以前没有人知道，现在，拥有他所有感情的的水澈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样的情感，如有着冰色外衣包裹，等到感受到了其内在，是会被灼痛的热度，想来大多人是无法忍受的。

松开了水澈腰上的手，楼墨月微阖了眼眸：“既然澈儿这样希望……”冰冷的眼眸扫过那几个女子，“那么澈儿我们快些解决眼前的问题。”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真元力，虽然并不充足，已经比先前的状态好了许多。倒是要感谢这几个人一直不进入正题，让他和水澈有了更多的时间恢复。

那几个女子哪还有一开始的笑语妍妍的样子，敛去了妖媚和装扮，那妖媚的脸上带着阴冷更让人觉得可怕。

“本打算就吸了你们的阳气，这么美好的身体损坏了可不好。如今看来，倒是我们姐妹几个唐突了。”话语间带着可惜，六个女子在小筑中分开。本来带着旖旎缱绻之意的薄纱，这个时候成了阻挡视线的物品，让人更心烦气躁。

六位女子将半裸的身体隐藏在层叠翩跹的纱中，每一个片摇曳的薄纱后面好似都藏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不时传出软软的笑声，惊叹声，吵闹嬉笑声，夹杂其中的还有那丝竹之音。浓郁的花香，眼前的场景，丝竹之声——几乎将人的感官全都控制起来。

如丝带般的灵气大涨，将风月阳等人全都靠拢到了一起，外面包裹成为一个茧一般：“都在里面不要动，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刚吩咐完这些话，眼前的景象便全都如腐败成沙的古老物品，变成了齑粉散落。楼墨月略显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虽然刚才这样的动静有些大，至少他成功了。这里也是世间交叠点，不过更为隐秘和惑人，要破解并不容易。

水澈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墨月对于修炼方面很是执着，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尝试着破解有着时间点交叠的阵法。想到若是自己——他自己也应该会这样吧。

散去了所有一切外衣的“小筑”，真的不过是一个蛇窟罢了。没有竹子木头搭建的小筑，目及之处，全是山洞石窟。那些桌上的饰物，扶梯精致的把手，这个时候恢复原本的模样，竟是各种各样交缠在一起的蛇！有些蛇已经死去，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有些却依旧活着扭动。它们缠绕在一起，滑腻的身体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各种长短粗细，种类不一的蛇，缠绕在一起，或者从石缝中蜿蜒出来。山洞的地上，周围，全都是蛇身上的粘液。

风月阳等人不由脸色一变，看到他们一开始坐的地方也爬满了蛇，全身不由冷汗直冒。特别是，那些黏腻的蛇身上的粘液……欧阳茹索性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水澈是让他们安静，如果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不保证自己不会失声尖叫——女孩子，大概总是对于这类生物有些惧怕。

再看那几个女子，失去了薄纱的遮掩，她们脸上只是闪过一瞬的慌乱，马上恢复了原本的步调。失去了所有遮蔽，她们身上的妖类的气味就更加难以掩去，她们身上妖类的气息显得非常杂乱。

微微眯着眼眸，水澈宝蓝色的眼眸扫视过山洞。那些交缠的蛇堆中，有些骨骼明显是属于其他生物的。有人类的，还有极大的鹰……这些女子身上的气味如此杂乱，想到有本书籍上面记录的，关于吸取他人的结丹来增长自身功力的方法。

传音给墨月，水澈眼眸中冰寒愈重。修真者或者是妖修，用正途修炼的都没有什么好让人侧目的。每一个个体都只是在天地间寻找自己的道，希望能够超脱凡世。利用歪门邪道来修炼的，无论是人还是妖，水澈都是极其厌恶的。修炼本就是依靠自己对于万物的理解，衍生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套新的理解方式，然后去追逐和突破。这些人，却利用歪门邪道强行提高自己的能力，最终不过是害了别人，也提高不了自己。却总是有人不断前仆后继，想要用这样的婕近。

修炼之途，根本没有婕近。

破了阵法，这几个女子对于楼墨月和水澈来说就几乎没有什么威胁。也就只有那几个女子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人。她们在这里太久了，靠着魅惑和阵法，获取他人的修炼成果。获取之后，却还不好好炼化，只知道一味贪婪。

对方是女子，水澈和楼墨月动手的时候却丝毫不怜惜。楼墨月刚领悟和解开了时间和空间交叠的阵法，眼前的攻过来的女子正好给了他试验的对象。想着刚才对于空间点和时间点的领悟，虽然很小，却也能够造成不小的伤害。相对来说，时间更难掌控和理解。

包围楼墨月的有三个女子，她们一直没有办法攻击到眼前邪魅的男子。突然，其中一个女子突然口吐鲜血。无人看清楼墨月是怎么攻击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刚才楼墨月又出手。

在看到女子软到的身体断成两节的样子后，都不由白了脸。那整齐的切口，一开始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流出。在断开后，才突然喷涌出大量的血。

薄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只是较为粗略的控制方式。只能大面积切割，甚至不能很好地控制切割的方向和大小。但这空间切割之术的确是很好用，若是以后能够控制地更为精准，甚至能够直接伤害到别人丹田里面的元婴……当然，要有这样的掌控能力和对空间的理解，还要经历很久了。

身影一晃，出现在包裹风月阳他们的茧那里，水澈知道，接下来全都交给墨月才好。这个男人，会希望尝试一下自己刚领悟的攻击方式的。心中暗叹，他和墨月的修真功法很相近，两人的攻击方法却完全不同。墨月的攻击方法要狠厉得多……


第72章　轮回之森

清晨的光芒冲破叆叇，金色光柱一扫整个小镇夜晚的阴霾恐怖。

小镇上还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为这样的晨光感到留恋，脸上有着逃过劫难的庆幸还有对未来无边的恐惧。有些则麻木地将家人的尸体处理，然后将物品和地上面的血迹处理干净。那样麻木的神情，几乎让人无法看出他们刚失去亲人或者是熟悉的人。

从塔里出来的欧阳几人心情未见得有轻松，想到他们曾经对于水澈的背叛——虽然水澈并不认为那是背叛。以及，在塔中看到的那个邪魅的男人将那几个女子砍杀的样子。他站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连浓紫色的头发都是静止的。只是那几个女子，却都被切割了。最后几个，甚至是先被切了四肢，最后才真正死去的。

那个时候，风月阳他们看着死去的女子，由一开始的美丽绝伦到苍老丑陋，然后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那样的感觉都没有看到那个嘴角还带着邪魅笑容的男人来的恐怖。他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占到，衣服整整齐齐，但是他们却觉得心中惊恐到站不起来。

在愈渐变暖的阳光下，他们心中暗沉的恐惧才消散了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令人作呕的蛇腥味，以及血腥和腐败的味道终于从肺中排出：“水澈，我们先去梳洗一番，给我们说清楚的机会。”

风月阳看着依旧有着温和表情的水澈，淡然若素地与那个邪魅的男人并肩而立，那男人身上带着魔魅的气息却一点都沾染不到他。仿佛他本就是应该存在那里的，沉静悠然如湖泊般美好透澈。

水澈脸上的表情柔和，在初起的日光中显得温润无比：“的确是该去梳洗休息的，只是解释就不必了。”说完，与楼墨月转身离开。浓色的衣袂和清浅色的衣摆相触，几乎融在了盛然的阳光中。

神识所见，背后几人的表情都是失望难过。水澈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他不要这几个人的解释，那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他们把事情大概都已经说了，他与墨月也能够猜到几分，另外他们心中的矛盾其实是不用说与他听的。

只是嘴角的笑容只维持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沉寂起来：“墨月，没有冉他们的气息。”楼云栀和亦枫在客栈中，冉和翎的气息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不必担忧，那两个人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昨晚的事情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拂过自己的衣襟，有些洁癖似地皱了一下眉，“我们先会客栈去弄干净了自己，我想我们到了轮回之森就知道他们下落为何了。”

回到客栈，水澈将流光中的两块玉佩给了亦枫和楼云栀。流光中的玉制品非常多，有几块玉佩有着驱除煞气，避免心魔入侵的作用。只是水澈一直将它们堆在那里，也不算是自己的东西没有细细记过，如今倒是觉得自己失误了。若是能够早些把里面有用的东西拿予亦枫他们，便可让他们少受些罪。

特别是楼云栀，昨日晚上一夜的折腾，他已经完全站立不直。但是他却还是坚持坐在客栈的大厅中，等着楼墨月回来。瘦弱纤细的身子，尚不辨男女，抿着苍白透紫的唇倔强地坐在那里，微微颤抖。

“云栀，你不若在这镇子里等着我们回来。昨晚所见所遇，今后都不会发生，你在这镇子中安全些。”不知道进入轮回之森后面对的到底会是谁，那背后之人有着什么样的实力。未知的情况下，水澈不希望带着楼云栀去冒险。

楼云栀本就苍白的连更是惨败：“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若是我有什么危险，你们不必管便是了。就是别妄想把我留在这里……”

伸出手，探了探楼云栀的脉搏，水澈眉目间带了严肃的神色：“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只是无论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什么，你都只能保持安静。”

听到这里，楼墨月眼神微闪：“不必管他，并非要让他知晓我们离开。”他们完全可以让楼云栀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前往轮回之森，刚才也可以不经过客栈的大堂，直接用精神力与亦枫说了便是。他的澈儿，对于这个“弟弟”倒是越来越上心了。

看着被拉走的温和的男人，又转向那个深色的身影，楼云栀用力地咬着牙，防止自己浸润在眼睛中的眼泪会掉下来。“不用管他”、“不用管他”、“不用管他”……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面盘旋了好多遍依旧散不去。

我会的，无论遇到什么状况，我都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只要，能够让我看到你就好。

待一群人要离开小镇的时候，镇子上面的人表情有了松动。这几个人，来到镇子里面的时候其实大多人都知道了，只是他们已经被恐惧折磨得没有了好奇心。这几个人出众的气质，总让人不由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昨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今日清晨与常日都不太一样。

在天色未亮的时候，那些让人恐惧的鬼怪就不存在了，他们也恢复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看到了日出时，在天边闪过的银白色光芒。总让他们觉得，与这些人定是有着密切的关系。

是不是，已经可以离开这个镇子？或者，这个镇子再也没有让人恐惧的东西存在？

马车驶出镇子口的牌坊，水澈温和的声音响起：“这里已经正常了，你们不必再担忧了。”

至于接下来如何，水澈和楼墨月都不关心。那些人选择留下，或者选择逃离，都是自己的路。马车行驶地不慢，另外两辆中有人正休息着。毕竟不是修真之人，身怀武艺在昨日晚上这样的消磨后，体力也有些吃不消。

在行了半日路之后，他们终于到了轮回之森外沿。看着这个森林，无人会想到引起武林血雨的魔刀出自这里，也无人会联想到，那些厉鬼也与这里面的人脱离不了关系。

旺盛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森林表层，透过叶与叶相叠的罅隙透露出几个小光斑，洒在地上灌木上，还有那些生长在那里的各色花朵。他们能够听到微弱的鸟鸣声，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水声潺潺。

只是风月阳他们见识过，这个森林的不一之处，水澈他们也不会被这样的外表骗去。

感受到身旁之人微沉下的气息，水澈略有担心：“怎么了？”他一直没有想到，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水澈终归才到水月宫一年不到，常日里也不打听水月宫的事务，这个时候心中的线索就联系不起来。

“没什么，去会会里面的人……”声音沉沉，楼墨月紫晶般的眼眸中翻滚着黑色的雾气。他想，虽然出乎人的意料，却也因为这个答案所有的事情才串得起来。


第73章　金银窝

心中对于轮回之森已经有着心里准备，无论从那样美好宁静的地方出现什么，他们都相信自己会极快调整心情，并给予最好的反击。眼前的景象美好如此，他们却越看越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者说，有不和谐的地方。

水澈却如同在踏青游玩，脸上带着温和暖荣的笑意，在一片细碎的阳光中显得宁和地有些飘渺。楼墨月眼眸中涌动的风云变幻也慢慢沉寂成一片黑暗，神色恢复了平常的肆然邪魅。

“这里倒是比水月宫还设计地巧妙些……”水澈修长如玉的白皙手指划过路旁的枝条，上面新生的叶子嫩绿。

亦枫从水澈的话中听出了重点：“水澈，你是说，这整一个轮回之森都是别人设计的？”

宝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不明的光芒，手指扫过眼前可见的一切：“这里的一草一树，一枯枝一落叶，每一分都是被计量设计好的。”

听了水澈的话，除了楼墨月外每个人都有些恍然。这样一片无法估计尽头的森林，每一处都是被设计出来的，每一分都是经过人的计量。那要多么大的人力——亦或者说，那要多么大的能力，才能够做到。作为修真者，他们不敢过于打草惊蛇，但是精神力覆盖的范围也不小，他所见到的一切都与眼前景象一样给人同样的感觉。

难道，整个森林真的是都在人力设计之内的？这个森林，看久了，亦枫和楼云栀竟都生出一种熟悉感，虽然这种熟悉感不强烈，却让他们心中惊讶无比。

能让他们产生熟悉感的事物并不多，他们接触的人很多，但是接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