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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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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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安,则天下板荡,民生难保。人道是长兄如父,今次之事为兄不可推诿,当自罚三杯。”

说罢他仰起脸,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如是三番,方才落座。

李世民坐在他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沉默了一阵,他亦是站起身来,徐徐道:“世民一时糊涂酿下大错,大哥却是何责之有?”顿了顿,低头看着杯中的酒,笑了一声,“再者,大哥乃当今储君,心中尽是天下江山,余者纵不挂心,也不为怪。”说罢亦是干脆利落地连饮三杯。

二人你来我往,然而话里却终究是隔了层纱。李元吉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事重重。眼见着其余二人杯中的酒满了又空,空了又满,而自己手中的杯子,却自始至终是空的。

旁观者清。实则他何尝不知,李渊此番不过是无奈之举,这天子之位,这天下之权,若当真能为亲情撼动分毫,史书里那带血的前车之鉴便也不会有那么不胜枚举了。

他隐约可以感到,李世民有自己不达成便不罢休的目的。只是那目的,却又不似夺取太子之位那般简单。纵然一时不明,李元吉却知道,以李世民之性,为了这个目的,定然会不择手段。杨文干事件不过是个序幕,日后会如何,旁人难料。

只是李建成的态度……

此时席间已然沉默下来,李元吉转眼望向自己的大哥,对方一言不发地自己斟着酒,平静的面色之中似隐有几分黯然之色。

心知诚如魏征所言,李建成终归是仁善了几分。心中明知是非对错,却为那一分仁善所绊,终是下不了决心。

李元吉暗叹着,慢慢地钻进了手中的酒杯。

——对狼子的仁善便是纵容。大哥你若下不了手,元吉自当替你代劳。

念及此,他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酒壶斟满。顿了顿,他开口打破沉默道:“二哥,元吉自幼同大哥过从甚密,及至年长亦是如此,不慎同二哥有些疏远,还望二哥修要怪罪。今次之事,元吉置身事外,却自视看的清明。若当真是冲动一时,误会一场,便该一笑而过才是。”说罢站起身来,举杯奉于李世民面前,慢慢道,“元吉代大哥敬二哥一杯,这杯酒过后,你我兄弟三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如何?”

李世民亦是站起身来,他垂眼盯着李元吉递过来酒,半晌不语。李元吉定定地看入他的眼中,神情异常深邃。

李建成在一旁看着,不觉微微敛起了眉。

二人这般僵持了片刻,李世民忽然笑道:“好!”说罢将酒杯一把接过,“元吉所言极是,若是误会,本该一笑了之。”

李元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二哥,请。”

李世民侧过脸朝李建成瞥了一眼,对方神情淡淡的,有如止水。他笑了笑,把酒对着李元吉一敬,随即朝唇边送去。李元吉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意识地却已暗自握紧了掌心。

然而李世民握着酒杯的手却在唇边蓦然顿住,他忽然转身望向李建成,笑道:“大哥,说来世民有罪在先,这酒应当世民敬大哥才是。这杯酒后,你我兄弟三人,冰释前嫌。”说罢双手将酒杯奉上。

李建成及快地瞥了一眼李元吉,对方的眼光已然让他明白了一切。他收回目光,看向李世民手中的酒杯。玉液琼浆在玉制的酒杯中碧波潋滟,隐约倒映出殿内的灯光点点。

凝神看了许久,他伸出手接过,便见李世民眼中泛起深不可测的笑意。李建成仿若不知,只淡淡笑道:“便依世民所言,这杯酒后,冰释前嫌。”

李世民看着他眼光里已然多了几分压抑,却仍是带着嘲意笑道:“那么大哥……请。”

李建成再度望向李元吉,对方面上已然有了些不可抑止的焦虑之色,再望向李世民,对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其中的神色却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李建成举起酒杯,忽然仰头,一饮而尽。

便在同一时刻,耳畔响起李元吉的声音:“大哥,不可!”而李世民更是已然冲上前来,伸手便要夺他手中的酒杯。

然而李建成却似早有防备一般,他侧身堪堪避开了二人。只见衣袖一挥,李世民再夺入手中的,便只是一个空杯。

看着掌中的空杯,李世民手抖了抖,随即大力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大哥,你……”他用力扳过李建成的双肩按在墙边,咬牙切齿道,“你竟当真饮了……这毒酒?!”言语间,神情似恨极怒极,然而声音却是抖得厉害。

“你以为我不敢么?”李建成垂眼看着他,却反而笑了一声,“你便是笃定我不敢自食其果,才将酒转敬于我的罢。”

李元吉默然地在二人身后立定,叹息一声,不知该作何言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确是个好法子。”李建成又笑了一声,道,“只可惜,这毒并非我所下,我纵然饮下,也不算得自食其果。”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怔,扣住对方肩头的手蓦然紧了紧,“那你……为何却要如此?”

“我若不饮下,你只需将这酒留待一验,这毒害秦王的罪名便可谓落实了。而我若饮下,今日这殿上唯你我三人,这下毒的便是你了,世民。”李建成徐徐弓起背脊,轻声笑道,“你既已将酒奉于我面前,我自然便要顺水推舟了。”

李世民闻言,垂下头无力地笑了笑,叹道:“大哥,我果然还是无法料及你心中所想。”

话音方落,他便看到自己的衣袖上多了几点艳红。

仿若被人一拳击打在胸口,李世民蓦地怔住,一时间竟是无法动弹。而视线之中,艳红的血点越来越多,渐渐刺得视线无法直视。

“大哥!”直到李元吉猛然唤了一声,冲过来一把将人推开。

李建成躬身顺着墙壁滑落下来,掩住口唇一阵阵咳嗽。血自他的指缝徐徐淌出,打落在衣衫襟袖上,凌乱地点染出一株株红梅。

“大哥,大哥!”李元吉一时也慌了手脚,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扣住衣襟拉下几分。

“速叫人来……送、送我回府……魏征……”然而话未说完,李建成又再度痛苦地弓起脊背。

李元吉如梦初醒,立即大声唤来宫人,一同将李建成带出宫门。李世民立在原处,突然回过神来,他冲过去扶住对方道:“大哥,你……”

李建成抬眼看着他,唇边还残留着一抹艳红的血迹。他极淡地笑了笑,哑声道:“世民,我不会死的,你好自为之罢……”

说罢,又低咳起来。李世民还欲再扶,却被李元吉阻挡开来,带着宫人将李建成带出。

指尖仿佛还残余着不久前触碰的温度,然而大殿一瞬之间却已变得空寂冷落,李世民靠在墙边,仰起脸慢慢地顺着墙壁滑下去,最后紧抱着自己成了蜷缩的姿态。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是簌簌颤抖着的。李世民自嘲地笑了一声,用尽全身气力,慢慢握成拳,想要将这颤抖抑制几分。

头一次,他感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自己亲手酿成的,可能失去李建成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

李建成再一次梦见了玄武门,那长安城的北门,高大巍峨,肃穆庄严。

然而,却是一片血红的颜色。血自墙头徐徐淌下,慢慢地染红了整个视线。墙头之下,一人高坐于马上,玄衣玄甲,意气风发。

见了自己,他露出分明的笑容,真挚而陈恳。然而下一刻,他慢慢扬起手中的弓弦对准了自己。

然后,一箭穿心……

李建成忽然惊醒,睁眼却见魏征的面容尽在咫尺,道:“殿下可算是醒了。”开了口,声音竟是有几分低哑。

发觉是梦,李建成笑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掖在被中的手,正被对方用力地握着。他无力叹了一声,额前的一滴汗水便顺着侧脸滚落而下。

对方分明是醒了,然而魏征握着的手却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他看着李建成,眼中满是血丝,却并无疲惫之色。片刻之后,他伸出另一只手,用衣袖替对方拭去了面上的汗水,慢慢道:“殿下,臣从未见过你如此。”

李建成轻笑道:“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魏征垂下眼去,叹息间终始露出了几分无力之感,“能醒过来,总算是好的。”

“有先生在,自然不会让建成长眠不醒。”李建成看着他,“却不知,我已昏迷了几日。”

“三日。”魏征徐徐道,“索性回来的及时,否则纵是有解药,只怕也……”

李建成并不接他的话,只道:“这几日,劳烦先生了。”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魏征长叹一声,却也顺着他的意思调转了话题,“殿下是何时发觉酒中有毒的?”

“元吉并非工于心机之人,他向世民敬酒之时,自眼光里便能窥出一二。”李建成抬眼望向帐顶,道;“如此惊天大事,你同元吉密谋竟不告知与我,当真是胆大包天了。”虽做此言,然而他语声轻微,却并无责怪之意。

“臣此举有失,但请殿下治罪。”魏征闻言,却是一字一句道,“只因唯有隐瞒殿下,纵一时失手,殿下也可全身而退。”

李建成轻叹一声,慢慢垂下眼,道:“先生何必如此?”

“殿下又何必如此?”魏征回道,“若臣没有解药,又当如何?”

“以先生之性,如何会不留后路?”李建成却是极轻地笑了笑,道,“再者那酒我并未全数饮尽,多数倒于袖中,故……”话未说完,却是掩嘴一阵低咳。

魏征叹息道:“殿下日后,万万不可如此不顾惜性命。”

“先生只管放心,建成绝非不惜命之人。今日之举……只愿来日能见分晓。只是先生日后,心中若有何打算,却不可再这般隐瞒于我。”李建成稳住了咳嗽,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却忽然伸手扣住襟口,颤道,“药……”

魏征微微一怔,随即意会过来,忙去柜中取了那小瓷瓶。眼看着李建成将药丸倒出,和着茶水咽下。

“罢,”他叹息道,“日后无论何事,臣决不隐瞒于殿下。”

“那便好。”用过药后,李建成将瓷瓶放入怀中,侧过身去道,“我有些乏了,先生也去歇息罢。”

“是。”魏征站起身来,往外行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犹豫了片刻回身道,“殿下昏迷的这一日间,秦王来过数次。”

“是么?”过了许久,李建成才有了回应,声音有些低沉。

魏征留心听着他的声音,慢慢道:“只是他虽亲自前来,却并未踏入府门,每次只是问过殿下病情如何,便带人打道回府。”

李建成闻言默然片刻,只低低道了声“嗯”,便再无声响。

魏征定睛看着侧卧的身影,叹息一声,终是转身而去。

实则他如何不知,李建成此举看似草率,然而若当真事济,却足有逆转时局之效。

只是这世上有几人,明知面前的是毒酒,还能慷慨饮下?又有几人,愿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去赢得一场赌局?

唯有对自己狠到极致,苛责到极致的人,方能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一章,大家新年快乐~!

这一章很关键哟,至于尾毛乃们日后就会知道鸟~

临近结尾,每一章都要更慎重处理一些,所以更慢了表打我~》《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李渊来到东宫探视李建成时,对方已然在东宫休养了十余日,而秦王意欲鸩杀太子一事,有意无意间,也已然在朝中传得满城风雨。

彼时李建成靠坐在床边低头饮药。服了解药之后,体内的毒虽然及时地被排出,然而经此一劫,身子终究是孱弱了几分,仍需靠药物休养调理。

听闻李渊前来,他微微一惊,随即将掌中的药丸放入口中,就着药汁吞下。放下碗,意欲下床来迎,而李渊却已然推门而入。

“建成病症在身,莫要下床走动。”李渊将人重新扶回床上,自己也在床畔坐下,见数日暌违,李建成似又苍白瘦削了几分,不由得一声叹息,道,“那日之宴,朕如何会想到是这般结果。”

李建成抬眼看了看他,慢慢笑道:“父皇休要自责,建成已然无碍。”

“幸得无碍……”李渊又叹了一声,神情间似是蓦地苍老了几分,“朕还记得世民当初一如初生牛犊一般的冲动直率,却不知何时……竟变成如此这般。也许,当真是朕太过纵容了罢。”

李建成闻言不语,却感到李渊的掌心按在了自己手背上,道:“此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心底已然有了一个犹豫许久,终于作出的决定,也是他为何迟疑了十日,方才前来探视李建成的原因。

纵然李渊未曾明说,李建成心底也大致明白了几分。他并不发问,只极慢地点了点头。

*****

然而不过数日之后,前方传来急报,突厥再度犯境。此番对方兵分两路,分别由颉利可汗、突利可汗二人所领,汹汹来势之下,北方数州危急。

听闻战报之后,李渊沉吟了许久,将面前一封还未发出圣旨展开看了看,终是放在了桌案一角。随后他召集几名内臣,短暂的商议之后,决定了应对之策。

次日,圣旨下,遣李建成、李世民二人北去迎敌,李建成往幽州,李世民往并州。此番之际,唯有二人各守其城,互为扶持,方能拉起一道稳妥的防线。

二人不敢耽搁,打点好兵马,便挥师而出。余者在这强兵犯境的情形下,便也统统搁置在后。

当日李渊亲往送行,场面声势颇为浩大。百官随行,位列其后,眼见着两位皇子同日出征却不同行,念及前日二人之间已然公开明朗的你争我斗,心中暗暗捏着一把汗。甚至有人暗暗打量着李建成的面色,试图窥见几分中毒之后的病容。

然而两位当事之人却仿若什么事也未曾发生,各自饮了践行酒,拱手别过,便带着大军打马而去。

李渊立在原处,看着二人马背上渐行渐远的身影,末了将目光锁在李世民身上。

——也许这该是最后一次了,世民。

*****

李建成独自站在帐内,接着微弱的烛光,对着沙盘低头沉凝。

片刻之后,魏征掀帐而入,低低道:“殿下。”

听闻声音,李建成抬起眼来,看见对方手中的汤药,才笑了笑道:“叫下人送来便是,先生何必亲力亲为。”

魏征不答,只是走到他面前,道:“殿下快些服下罢,待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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