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看她这趾高气扬的样子,不怒反笑:“陛下是给张贵妃和您母家的面子,说到底是您举荐,又都是张家攀得上关系的亲戚,自然厚待几分。”
严皇後不发一言,正端著茶杯的手阵阵轻颤,几乎将茶水溅出,看到皇後被自己气到失态,张贵妃越发得意,尽管一时这皇後之位还没有到手,可是她要所有人都知道,这後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皇後曾经三番五次的企图纳入一些新人平衡後宫,屡屡被姜卫拒绝,如今这样做,不是当著众人面给皇後难堪吗。本就只是空守著一个位分,如今……那寡淡的夫妻情分,想想都是莫大的讽刺。
虽然严皇後没有什麽过分失仪的表现,张贵妃心里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维持你的母仪天下到几时。
“翠烟,将这新茶赐予三位新人尝尝,这可是海贵妃今天早上才献来的,给新人尝个鲜。”
话音刚落,翠烟就跟一个宫女端著托盘走到新人面前,三盏精致的茶杯如同工艺品般,倒入浅碧色的茶汤後,渺渺轻烟,却谁也不敢先动手接过去,互相递著眼色,向张贵妃看去。
於海看他们不敢接过去,径自上前,取了一杯一饮而尽,又被翠烟继续满上,递给面前离得最近的那个男侍,“不敢喝?”
“都愣著干什麽,皇後娘娘赏赐,海贵妃亲自试过,你们还不谢恩?”料想皇後不会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动手脚,何况皇後自己喝的也是这壶茶水,得到她的肯定,三个新人才慌忙谢恩,饮下茶水,纵使知道这茶水再名贵,也喝不出什麽滋味来。
看著他三人皆一饮而下,於海对著喝了自己亲自递过去那杯的男侍,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摇头叹气道:“听说陛下昨夜恩宠与你,当真也是个漂亮人儿,可惜啊……你的恩宠只有一夜。”
男子战战兢兢的低著头不敢看他,噗通一声跪下。“海贵妃赎罪,臣妾无意和您争恩宠。”
张贵妃以为於海是嫉妒,挑衅道:“何必呢海贵妃,新人辈出,也不能总是让你一人独占鼇头,您可千万别为难他,这恩宠可是陛下给的,咱们拦也拦不住。”
“张贵妃误会了。”背手而立的於海不同於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新男侍,模样也要差几分,可是就是有一股子谁比不上的气场,让张贵妃每每面对他时都要忌惮三分,心里再怨恨,也从不敢扯破脸皮。“第一,恩宠这东西,我从来没有要陛下只给我一人,第二……如果我没有记错陛下的话,此人应该是设造监管侯大人的次子,说起来也是您母家的亲戚。”
“那又有何关联?”张贵妃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
於海一脸从容不迫,继续道:“您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早上上朝,侯大人已经被罢了官才对。”
“这不可能!你胡说!”张贵妃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身为设造监管,身居要职,却收受贿赂,每年采办宫中设备物件,中饱私囊,提高物品的报价,哄抬价格,这一半的采购支出,都变为侯大人家的良田大宅,你说,他一个负责采办而已的中级官员,哪来这麽大的胆子贪污呢?”於海见那个新晋男侍已经面如死灰,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回你的宫里,看样子这会旨意已经到了,等下回去准备你父亲的後事吧。”
三下拍肩後,男子应声倒地,茶杯在地上炸开成白色的碎片,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两个眼睛瞪得老大,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其他两个刚才喝了茶水的女人,尖叫著连退几步互相搀扶,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却没有一个侍卫或者宫女上前。
“你干了什麽?!”张贵妃不可思议的在皇後和於海之间审视,企图看出这中间的问题,十分怀疑二人已经背著自己联手。
“忘记告诉你张贵妃,这件事,张大人也受了牵连,侯大人一家,年十二岁以上者,全部斩首,陛下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宠幸了一个罪臣之子,所以……”於海蹲下身子,表情虽 是同情,可是掩盖不住眼里的冷漠,“你可是畏罪自杀,比起你的亲人,好歹留了个全尸。”
“你好狠毒於海!陛下不会这麽赶尽杀绝的!一定是你蛊惑了陛下!”
“张贵妃,注意你的仪态。”久不做声的皇後依旧喝著那碗茶水,淡淡道:“陛下这麽做,也是为了警醒那些贪官污吏,如今洪涝之事开销颇多,这个节骨眼上被人举报贪污,只是问斩了侯大人一家,没有深究这背後的千丝万缕,已经是你张家万幸。”
“如果留著这位新人,日後生起为父报仇的心思谋害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於海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确定死的透彻,才扬手命人把他拖下去处理掉。
“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的是不是?”一切过於出乎意料,张贵妃愤恨的盯著摔碎在地上的茶杯,茶水绝对是一点问题没有,那麽这毒定是抹在了茶杯上。
“朝堂上还有一桩喜事,刚才我早些来,也是为了贺喜皇後娘娘。”於海没有直面回答她 的问题,转身对皇後一拜,道:“恭贺大皇子获得皇储之位。”
“胡说!陛下不会这麽做!”张贵妃彻底被激怒,就差上前抓花於海的脸,那讽刺的笑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为什麽不会,皇後的兄长这次督查贪污一案有功,皇上嘉奖严家,赞许严将军教育子女有方,何况皇後娘娘多年在後宫德高望重,大皇子既是长子又天资聪颖,皇储的位置,当之无愧。您究竟有什麽不满意?”
张贵妃叨念著:“不会的,不会的,陛下他怎麽会这样,他明明说过……”
一个狠狠的眼神等著高高在上宛如胜利者的皇後,张贵妃咬牙切齿,狰狞了一张美豔的脸庞:“皇储之位可立就可废,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我一定会要陛下给我张家一个公道!!!”
目送著张贵妃愤然离去,众人也悻悻然左顾右盼,不敢多留,跪安後速度撤离这个是非之地,独留严皇後和海贵妃,挥退了宫女,於海走到凤位旁边,低声道:“你放心,陛下承诺的事情,不会反悔,张贵妃如何去闹,这江国的皇储都会是你儿子。”
窝著茶杯的手终於因为颤抖,再也端不住,打翻在桌子上,茶水蜿蜒在桌面上,映著皇後满是疤痕的脸庞。
“谢谢你不计前嫌,这样帮我。”
“皇後娘娘爱子心切,我理解。”他扶正了茶杯,语气里听不出喜怒,道:“何况,我无意再和一个将死之人争什麽。”
“都怪我没有早些察觉,她这一味一味的毒药下进来,单独看来都很安全,每样皆不易察觉,我没有你那本事,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种地步。”看著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严皇後满眼悲伤,“如今,连替皇儿缝补衣服这样的小事都不能。”
“陛下会永久保留您的皇後之位。”
“皇後……”严皇後冷笑,指尖触摸著自己面纱下凹凸不平的肌肤,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日火苗的温度,“如果不是为了皇儿,我对这样的位分,有何眷恋,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
於海皱眉,不置可否。
“我以为我尽心待陛下,他的心里总归会有一丝我的位置,可是我错了,这麽多年,他心里只有你一人。”
严皇後的眼里含泪,眼底悲伤怨恨交杂,“你当年,可怨我,是我害的你……”
“我只後悔没有记得你我之间的情分,阻挡你嫁给他,如果你没有进宫,现在应该会很幸福。”无论她是皇後,还是当年那个举著桃花围著自己和姜卫跳舞的少女,时至今日,提“如果当初”四个字,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海哥哥,我累了,不想再和你争了。”严皇後伸手拉住於海的衣袖,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样的表情配上满脸疤痕,有些诡异,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请你遵守和我的约定,这是……你欠我的。”
、(13鲜币)第四十一章大皇子你别这样
第四十一章 大皇子你别这样
其实从张贵妃宫里偷渡出来很容易,高希藏在来时的那个桶里,被当成二皇子使用过又按原路送了出去,蹲在桶里的时候高希在想,等等,我这不是被当成一堆shi了吗……哦FK!因为有二皇子的死忠保姆润儿跟著,没出什麽岔子,出去後正好看到小唐在张望,高希不傻,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戳穿小唐的意思,乖顺的就当是什麽都不知道,继续扮演傻小孩。
回去後碰到於海,知晓了刚才在皇後宫里发生的事情,当然细节部分於海没有交代,不过高希还是挺替大皇子高兴,张家最近风口浪尖上,听说张贵妃闹的要见陛下被堵在外面好几次,幸亏还偶尔召见一下姜释云,这短短几日,後宫格局甚是微妙,姜卫还增添了很多官员的子女在後宫分宠,不过最宠幸的依然是於海同志一人。
最近皇後身体抱恙,宫内大小事务於海处理的比较多,每天不是陪王伴驾,就是各种琐碎事务,高希的伤养的差不多,去上课碰到了一样康复的二皇子,姜释云很高调跟所有人介绍这是自己新收的小弟,众人明显待高希的态度好了很多,虽然那同情的眼神让高希自己都想为自己鞠一把同情泪。
每天伺候这帮子熊孩子,还的绞尽脑汁的哄二皇子,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呢。将自己能想到的能办到的好玩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从踢足球捉迷藏甚至到跳皮筋,有次被姜卫撞见了,特地下了旨意,要高希好好陪二皇子玩,把张贵妃气的摔碎好几套茶具,当然这不是重点。
白天被二皇子折腾的筋疲力尽,高希是迫不得已,可是半夜不睡觉溜到湖边等人被蚊子咬的一身包就纯粹是自找的了。
连续几日高希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左右都没有再见过大皇子,课堂上也没有见他来,好像是说年岁满了十二,有单独的先生在教导,也就是说从围猎祭回来,高希就再没和姜释良碰过面。
风从水面上吹来,夜已深沈,高希趴伏在草地上,困的眼睛直打架,心里愤恨的骂著,明天可是再也不来了,反正当初也没说不来就杀了自己之类的话语,是自己太认真。
高希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再次清醒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个人。
“我去,不是做梦。”高希揉揉眼睛,看清楚来人,姜释良穿著宫女装扮,脸上是面纱,正抬头看著月亮,相比高希的睡眼朦胧,眼神更加清明。
“母後病了。”姜释良依然话少,“抱歉。”
高希赶紧坐起来,盘著腿,脑袋上还沾了草屑,衣服也压的皱巴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伺候皇後走不开,孝顺是好事。差点忘记,恭喜你成为皇储啊!”
“这是什麽?”姜释良没有接话,手上捧著一个纸做的小灯笼,是高希之前无聊随手折的。
“许愿灯笼。”高希从怀里摸出一根笔,好在这个世界的书写工具很发达,要是真毛笔字什麽的,自己估计就真的回归成文盲弱智,好吧,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这个世界的文字还是有些不同。“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上头,放在小木板上,用打火石点著了,放在水中,我们那里应该是顺流而下,这里只有湖水,不知道放进去会不会被水拍回来……”
絮絮叨叨说著的同时,高希用怀里的纸又折了一个,姜释良目不转睛的盯著,好像很感兴趣,高希递给他一张,“我教你叠一个?”
大皇子不做声,接过纸,三下五除二就像模像样的整出一个,比高希的还精致一点。
“你会啊,不早说。”害自己班门弄斧,好丢人,高希尴尬的笑了笑。
姜释良摇头,道:“跟你学的。”
真是低估了大皇子的学习能力,高希心里不平衡了,这才看一遍就学会还做的很好,天资聪颖果然不是盖的,怎麽自己这副躯体就没摊上什麽好天赋呢?!
“大皇子你想在上面写点什麽?许个愿望?”
“天下太平。”
“额,你可以具体点,这种愿望有点……大。”
“母後安康。”
“成,这个靠谱。”
两人纷纷在纸上写好,高希找了两个宽阔的木片,把小纸灯笼放在上面,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一角,赶紧催促著大皇子道:“快快,掌风!掌风!”
姜释良会意的一挥手,两个载著小灯笼的木板就飘香了水中央,平静的湖面被划开波光粼粼,两个燃烧的小灯笼像是绽放的火焰之花,短暂明媚。
“写了什麽?”姜释良突然道。
高希的目光停在自己那个上面,突然笑了,回道:“早日获得自由。”
灯笼很小,几下就将写有“於江再见”四字的灯笼燃烧殆尽,两块木片飘摇在水中,风吹散了上面的黑色残渣,高希看向大皇子,对方正在揉眼睛。
“不舒服?”高希坐的靠近一点,发现姜释良把自己的眼睛都揉红了,“你有眼疾,这样下去绝对会伤了眼睛。”
“书看的久。”
“那你得做眼保健操啊!”高希伸出手,触碰到姜释良的肌肤,大麽指摁住他眼睛周围的穴位,姜释良本来不习惯别人离自己这麽亲近,可就是不知怎麽的,身体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任由高希给自己揉著,眼睛真的舒服很多。
高希眼里,姜释良真的就是个孩子,“大皇子不嫌弃的话,你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说实话,这个姿势……”
不等他说完,姜释良已经枕靠在高希腿上,这孩子倒真会享受,不知道这眼保健操对这个世界的人是否真的有用,只是在高希一下又一下的按摩李,姜释良舒服的眯著眼,月光下的那张脸,沈静精致,看的高希晃神,以至於手里的动作停了都不自知,直到大皇子睁开眼看著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是要闹哪样。
“做我的人。”姜释良抬手,抓住脸旁边高希的爪子。
“大皇子,我给您按摩,咱不带开玩笑的。”抽,抽,抽不出来。
“做我的人。”
“您兄弟两个都这麽喜欢耍著我玩吗?”
姜释良松开他,闭上眼,没有再说话,月光下,高希一面继续按摩巴结未来的江国国主,一面嘀咕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麽,也许姜释良是表达歧义也说不定呢?
郁郁葱葱的树木後面,两人没有注意到,一个看不清楚的身影像是决定了什麽,握紧自己的拳头,转身离去。
不出半月,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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