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庭还懵着了,蒋成阳已经趁蒋父没想到他们,拽着他撒丫子跑开,毫不迟疑的去女宾院落找蒋母搬救兵。
要是再晚上两步,他的堂弟就得死无全尸了。
“不耐烦不耐烦,”蒋家老宝贝疙瘩拽着陆彬的手,“我不去应付那些笑面虎,一个个的跟我装什么,谁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了,他们巴不得我早死,老蒋家倒了给他们腾地方呢。”
蒋成旭,“……爷爷,这话您出了这门可别再开口,太拉仇恨。”
“你个怂货,”蒋家老爷子扭脸就跟陆彬笑,“乖娃,会下棋不?咱爷俩杀一局,我好长时间没接触你这种人了,跟你说话不费力气啊。”
蒋成旭抽抽着嘴角,“爷爷,现在谁说话还能让您费力气了。”您这不已经不高兴就谁都不甩了么。
蒋家老爷子道:“你懂个屁,也不知道让你撞了什么大运,能交上这种朋友。”
陆彬想把手收回来,可还是被人老爷子拽了个紧,只好道:“您抬举了,我没这么好。”
“小子,”蒋家老爷子看着他,“好不好不是别人说的,你自己得这么想,日子是给自己过得,什么都比不了自己舒心。”
蒋家老爷子什么没经历过,吃的盐都比别人一辈子的饭多,看人比谁都看得准。
这孩子眼睛里太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放着不管,得出大事!
陆彬有一瞬间被别人看得透彻的狼狈,有些急着想远离这蒋家太精明的老爷子,可还没等他说话,“咣当”的巨响,门扉突然被人踹开了。
蒋成旭站起来刚叫了一声“爸”,来人就一个巴掌呼了下去,打得蒋成旭摔在地上,耳朵嗡嗡的鸣。
“反了天了你!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家带!”
陆彬愣了,看着自己面前倒在地上的蒋成旭,伸手就想扶他起来。
蒋父见着他,眼都充血的赤红,抬手抄过门口架子上摆着的盆景冲着陆彬砸过去。
“收起你那些不要脸的心思,敢带坏我儿子!老蒋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涮着玩!”
陆彬的肩膀被砸了个正着,人一下就折倒,蒋成旭爬过去就将陆彬护在怀里,看着陆彬捂着肩膀冷汗出得头发梢不一会儿就湿了,心疼的内脏都搅了起来,“陆彬!陆彬!你没事吧!没事吧!”
蒋家老爷子反应过来,愤怒的拍桌子,“干什么吶!在我眼前就唱武戏,都胆子肥了!”
蒋父哪里还有理智听,“您甭管这里头的事!来人!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兔崽子给我拉开,关地下室去!不给他饭!还有这个脏东西,赶紧给我扔了!”
“爸!”蒋成旭叫抱着陆彬叫,“有话好好说,您听我解释!”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儿子!”蒋父怒视着身后的警卫员,“还都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扔出去!”
蒋成旭被人拉扯着,往外拖,死命的抓着陆彬的手不放,“爸!爸!您让我跟您说啊!别分开我们!你别分开!”
陆彬怔怔的看着蒋成旭抓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抠着指头松开,“要走了吧,都要走了……”
蒋父一脚踹向陆彬的胳膊,没上去把人打废已经是他的涵养,“还想着登堂入室!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院子!别再让我看见你!我不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陆彬被踹的歪在地上,静了一瞬,竟然开始呵呵的笑了起来,声音由低到高,在屋里头的几人听着,都不自觉的有点渗到。
蒋家老爷子担忧的不行,过去唤着,“娃娃,你怎么了!”
陆彬却谁都没有理,木木呆呆的蜷缩起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爸!”被一下拉开的蒋成旭看到陆彬的反应,立刻恐惧的连呼吸都困难,更加拼命的挣扎,大叫了出来,“爸!他不能离了我!爸!他会死的!他会死的!爷爷!您帮我啊!”
蒋家老爷子观察这皱眉,“唉唉,都别折腾,这人不对劲。”
蒋父看陆彬简直就像看垃圾一样,“您老人家别信他这套!还敢在我眼前装!你还以为谁都能被你骗了!你个让人反胃的东西!”
蒋成旭:“爸!不是啊!陆彬病了!他没装!”
蒋母这时也被蒋成阳拉了来,看到屋子里的阵势唬了一跳,“怎么啦?他爸?”
蒋父怒吼:“你教的好儿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我关起来!饿死他!”
“他爸!”蒋母看着暴怒的蒋父,“你要饿死谁!”
蒋成旭向找到救星一样,从拉着自己的手中挣着,几乎是带出了哭音儿大喊,“妈!您帮我!陆彬不能离开我!他会死的!他生病了!会死的!妈!妈!他的脑子生病了!会死的!”
蒋母往蒋成旭被拖开屋子的方向走了一步,蒋父就大吼:“你还敢管!”然后又怒视有点犹豫的警卫员,“我的话都是废话了!你们都不想要饭碗了是吧!”
蒋成旭被人拖走了,远远的还一直哭喊着,“妈!爷爷!帮我!他病了!会死的!帮帮我啊!”
蒋父怒骂:“他也就骗的了你!你个不长脑子被人玩的崽子!”接着怒视着陆彬,“你还不给我滚!非得要我们一家都吃不下去饭啊!”
蒋家老爷子道:“怎么说话呢,这孩子别让你打坏了,快送医院看看。”
蒋成阳过去就帮着老爷子扶起陆彬,“爷爷,您交给我,我带他去医院。”
蒋父怒道:“这种下三滥还去医院,给他扔路边上!”
蒋成阳道:“好好,二叔,我这就把人带出去,您别生气。”说着给孟广庭打了个眼色,让他留下照应蒋成旭,自己带走了陆彬。
蒋成阳扶着陆彬离开四合院,刚刚启动就听坐在副驾驶的陆彬道:“我想回家。”
蒋成阳看着他垂在一边的胳膊,道:“还是去医院吧。”
陆彬道:“我要回家。”
蒋成阳还要劝,但陆彬却仿佛已经没有交谈的兴趣,侧过了头。
“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你就让我回家吧。”
蒋成阳叹了口气,“你先回去睡一觉也好,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别忍着,赶紧去医院。”
陆彬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陆彬都安静的坐在副驾驶,额头贴着车窗,看着夜色中霓虹闪烁,划过一条条的额车位,闪过一座座灯红酒绿的建筑。
“我二叔就是个急脾气,今天不小心知道了你们的事,火气大了点,别往心里头去。”
蒋成阳看着这样的陆彬,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
“其实你跟旭旭的关系,就算放在普通家庭也得闹翻了天,你要真喜欢他,就要抗住了。”
陆彬沉默了片刻,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说,人会有下辈子么?”
蒋成阳看看陆彬有些苍白的脸色,道:“陆彬,谁活在世上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我看得出来旭旭是爱你的,他对你是真心的,长这么大,我都没见他像刚才那样的哭,你别让他伤心。”
陆彬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低声道:“人的下辈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呢?是不是跟现在完全不同?还是所有的事都得重新走一遍?”
蒋成阳皱起了眉,“陆彬?”
陆彬闭上了眼睛,呵呵的笑道:“不过我可能没有下辈子,像我这种人,只要存在,就都会将周围人熏臭。”
蒋成阳道:“胡说什么呢,你对旭旭有多重要,你难道自己还没感觉?”
然而直到陆彬与蒋成旭家的楼下,陆彬也没有回答蒋成阳,只是唇边挂着微笑,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蒋成阳停好车,看看只有几户还亮着的灯,“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陆彬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去,一步一步的,缓慢而又决绝的走进了大楼。
蒋成阳在楼下没有马上离开,他等了一会儿,看见陆彬家厨房的灯亮了,才又拧动车钥匙。
只是不知道为何,蒋成旭哭喊着“他会死的”,不断地挣扎在经过训练的警卫员手里,拼了命的想要抓住陆彬的样子,总是在他脑子里闪过。
蒋成阳拧紧了眉,刚开出没多远,就猛地踩离合换挡,一个倒车,就飞速开了回去。
他焦急的等着电梯,看了眼显示出的楼层,直接转身,顺着安全楼梯就往上冲。
到了楼上,连气也不等着喘匀,跑到门口就开始砸门,“陆彬!开门!”
“咣咣”的砸了半天,明明有亮着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却依旧没有声音的响应,蒋成阳已经产生了恐慌,“陆彬!你开门!快开门!”
这时简明希从楼梯上探头看过来,迷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蒋成旭,你跟桑桑一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我还担心半天了……”
蒋成阳也不管他是谁,立刻道:“陆彬在里面,没声音!也不开门!”
简明希愣了下,看了下蒋成阳,突然骂了句,“我艹!”就三两步跑回楼上,不一会儿功夫又拿着蒋成旭给的备用钥匙,着急的跑下来。
赵钧同也跟着下来,他们三个人一打开门,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
然而鲜红的,甜腥的颜色,已经染透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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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没有捉虫,麻烦大家了帮个忙找找,实在忙不过来了OTZ
评论一会儿给大家回复,亲
第44章
简明希脑门上泌了一层的冷汗,站起来腿都抖;然而眼前这里又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只能眼巴巴的守在病床推车可以直达上去的电梯门口——出了电梯过了消毒隔离区直接是手术台,家属根本不可能呆在更近的距离等候。
陆彬已经从急救紧急转到了另外的手术室;他的情况让人无法有丁点的乐观;严重的失血性休克从头至尾就没恢复过意识,甚至在救护车送来医院的路上心脏都停了。
急诊科的大夫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勉强维持住呼吸;就立刻将陆彬转到加紧腾出的十二楼设备更加齐全的手术室,再然后;也没有人能有闲工夫搭理他们这几个了。
其实要论大世面,简工还真不是没经过啥的小菜鸟,他自己就是医院的常客;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但住院的时候也总是可以听到许多八卦,再加上住院无聊时瞎溜达,许多重区的病友转普通房后也在谈话中处出了些交情。
然而这回真轮到自己朋友被躺着送进来,简明希就有些支撑不住。
别人的事情可以当做冒险故事听听起个哄,主角换成了陆彬,简明希却连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承受不了后果。
到现在,对方的血还干涸在自己的衣服上。
鲜血染了一地,肠子都从肚子里流了出来,他们几个人见到这情景根本无法下手把人抬下去,唯恐哪点力道不对让陆彬大失血彻底没救,等救护车的过程,简直就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死亡的煎熬。
他只能麻木的接过赵钧同从衣柜里拿出了大量的衣物,死死的堵住伤口,看着陆彬口鼻不停的漫出血液,双手的颤抖一直无法抑制,到了现在仍旧有些痉挛。
简明希知道,那是只有消化道和呼吸器官受损才会出现的现象。
一个人究竟要对自己多狠,才能不知疼痛的捅自己那么多刀?
赵钧同这时疾步走过来,看着简明希靠着墙都要软在地上了,赶紧拉起人让他倚在自己身上,将刚买好,又用微波炉打了下的牛奶塞进简明希的手里,“吃点,吃不下也要吃,咱们得先扛住了。”
接着又招呼了声巴望着电梯的蒋成阳,将买来的面包和士力架扔了过去。
蒋成阳脸色凝重,跟着别人经历生死线,心力交瘁的皮肤都没有了光泽,“陆彬为什么要寻死?”
他想不明白,陆彬给他的印象并不是那种撑不住事儿或者脆弱娇气的人,按理说他如果愿意跟了蒋成旭,提前做好会遭受谩骂和羞辱的心理准备是应该的,可陆彬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极端。
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毕竟没有国外开放,而且就算是在美国,反同性恋的人群也并不是个低数字。
蒋成阳无法想通,如果他们打算公开关系,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绝望的选择。
死亡无论对谁都是个伤害,哪怕蒋成阳有一段时间恨他妈恨得巴不得对方快点死掉,然而当他妈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对他诅咒或者殴打后,蒋成阳却痛苦的半年多都无法不倚靠药物入睡。
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妈,世界上仅剩的,愿意无条件对他好的人。
只不过她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早已死去的,潇洒倜傥的蒋家大爷。
他失去过亲人,知道剩下的人会是多么的痛苦和煎熬,生命是那么的重要,那些关心的,爱护的,珍之又真的情感都寄托在生存这一条最基础的根茎上。
一旦死亡,就真的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简明希道:“我他妈还要问你呢,那姓蒋的孙子到底怎么欺负他了!从我眼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头就想不开了!”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带上了哭音儿。
赵钧同实在看不下去简明希哆嗦的手撕扯了半天也弄不开包装袋,拿过来帮他解决。
蒋成阳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姓蒋,简明希的话无疑把他也骂了进去,当然蒋父躺枪就不能说冤了。
“我二叔,额,就是旭旭的父亲,发现了他们的事儿,怒火就大了些。”
简明希瞪圆了眼睛,“蒋成旭把桑桑带他们家去了!”
蒋成阳不太知道详情,只好说:“可能是为了让爷爷看看。”
简明希一把摔下手里的牛奶,“我擦了个孙子!他是嫌桑桑活得太多日子了啊!我灭了他去!我这回一定要灭了他去!”
“干什么呐!医院里头禁止喧哗!”刚路过的小护士怒视他们,接着看见地上洒了一片的牛奶,值了一宿夜班的神经被踩线,瞬间点燃煤气般炸火,“谁让你们把这儿弄脏的!还有没有素质!这是紧急通道,来来回回过的都是重症病人,要出事儿了你知道有多严重么!”
赵钧同拉过眼眶通红的简明希圈怀里道:“对不起,我们情绪紧张了,拖布在哪儿,我这就去收拾。”
小护士瞪眼:“你们别再给添乱就行了!”说着就去杂物室找清理工具。
简明希不耐烦跟人渣的亲戚呼吸同一片空气,左等右等急的心跳都稳不下来,看着小护士离去的背影,一把挣开赵钧同撑着自己的手,深吸几口气缓缓腿软,就过去跟人套近乎。
“妹妹,妹妹,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给你工作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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