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知道他们俩被困电梯数小时那还不得吓出心脏病啊!
唉,只能说玩游戏玩得忘了时间了,何涂已经预想到张茵该如何拿着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逃避不是办法
有时候人们总是对自己的自制力太过自信,相信自己能按时完成作业,不会因为游戏玩物丧志;相信自己能吸取教训,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相信自己懂得分辨善恶美丑,不会屡次受骗上当,而事实上,他们往往会输给自己的自信。
沈清鸣便是如此。
而沈清鸣过分自负的地方是,相信自己前几天在电梯里内心莫明其妙的骚动只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假想是不成立的,单看沈清鸣这些天的表现便可窥之一二。
他开始在课上开小差,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他的右后方。
何涂在上了初中之后猛蹿个子,原先沈清鸣跟他站一块就像两双胞胎,除了脸蛋不太像,个子身形什么的都像了个十成足。可两人上了初中之后个子一下就拉开了,沈清鸣还是像前几年一样每年拔高那么一点,而何涂那是抽着长,如今他整整比沈清鸣要高出大半个头。
因为这点个子的相差,沈清鸣跟何涂如今想当同桌就有点难了。
五月天的下午,学校的作息时间还没加上午睡这项,第一节课学生多半昏昏欲睡。像何涂这种一天睡到晚的就更不用说了。
沈清鸣尽管尽量克制自己往后看的频率,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这个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的家伙感兴趣了。这几年,他对何涂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这家伙的各种恶习他也已经习以为常。到底是什么让他忽然不再能轻松面对何涂的笑脸,更加承受不住何涂对他无意的触碰?
沈清鸣低下头,开始强迫自己专注于课本,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今天正好讲到周敦颐的《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独爱,予独爱,沈清鸣忽然觉得这几个字是那么刺眼,连带着揪了他的心。
他开始逃避何涂,用各种方式避免亲密接触。
首先是上学,沈清鸣推说要晨读不再等何涂一道,再是放学回家,沈清鸣近期在准备数学竞赛,这成了很好的说辞,他跟何涂说要留下做题,让何涂先回家。
刚开始,何涂不疑有他,虽然已经习惯了做什么事都两人一起,但他明白人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空间。沈清鸣各课成绩都很好,他不该拖了人家的脚步。可连双休日都抽不出空,每次不是做题,培训就是陪他老爸看店这就说不过去了。虽说他总把沈清鸣往不好的方向带,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沈清鸣早该习惯才是。实在不该到现在了才开始翻然醒悟吧。
何涂才不管那么多,是兄弟就该抽出时间给他!
所以在忍了几个礼拜之后,何涂敲响了沈清鸣家的门。
只可惜,何涂保持敲门动作长达五分钟之久硬是没半个人出来,后来还是对门的顾奶奶出来何涂才得知沈清鸣一家出门旅游去了。
这可气坏了何涂,因为前一天晚上何涂打电话给沈清鸣对方还声称周末不能出去玩,要复习功课。
好你个沈清鸣,何涂恶狠狠地想,看你回来老子怎么收拾你!
何涂后来才发现,这狠话委实放早了一点,因为他连续一周都没看到沈清鸣。
沈清鸣请了一星期的假,沈军一家子趁着周末忙里抽闲出门旅游了一趟,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了趟沈军老家。沈军父母早些年不接受戴文倩,沈军只能带着戴文倩出来打拼,如今混得也有模有样了,可惜两老都已经不在世。
沈军还有个哥哥叫沈平,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弄得那两人的儿子反倒比沈清鸣小七八岁,如今还在上小学一年级。
村里的娃就知道田里山间的瞎蹦跶,沈清鸣是留下给他堂弟补课的。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沈清鸣主动请缨留几天。沈军这儿子从小就懂事有主见,既然沈清鸣保证不会落下功课,请个几天的假又有什么关系,沈军夫妻俩就放心地先回去了。
沈清鸣其实是想放自己几天假,在城里,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逃避,都不可能不见何涂。至少在这里能避他个几天,足够让他好好理理自己的感情了。
沈清鸣是个太理智的孩子,前几天他瞒着何涂自己去网吧查资料,收获甚微,那时候毕竟不像现在这么开放,能查到的资料实在有限。
但沈清鸣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何涂是他的兄弟,他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只能靠避着何涂几天先缓缓。
可逃避也不是办法啊,希望这次回去他跟何涂还能像以前一样吧,叼了根狗尾巴草坐在田间的沈清鸣想。
本以为能待够一星期的沈清鸣在第五日就被紧急召回。
何涂撞车了。
何涂也不知最近倒了什么霉,连续好几天见不到沈清鸣害得他憋着一股气不说,连骑个自行车都能思想跟身体脱轨撞上大石块。
这几天小区外面在修路,弄得路上坑坑洼洼的,何涂对自己的骑车技术一向挺自信就没往心里去,当然要不是他思想开小差也不至于看不见路上那么大块石头更何况旁边还竖了块“行人注意安全”的几个大字的警示牌。
不过好在何涂还没完全昏头,紧急情况下还知道护住头部。只是他的脚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熟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被石头磕断的脚,看样子得养好一阵才行了。
街里相亲的这种事一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沈军夫妻就听闻了这个消息,他们知道的时候,这个撞车的小插曲已经来来去去好几个版本,最离谱的莫过于何涂被车撞了一条腿要废了。
这可急坏了夫妻俩,连忙紧急召回沈清鸣让他回来。还打电话小心措辞着问张茵是否真的像街坊说的那么严重。从张茵嘴里听到这个谣言的何涂差点被刚吃进嘴里的苹果噎死,他愤愤地想着要让他知道是谁这么咒他他一定撕烂对方的嘴。
沈清鸣紧赶慢赶地到医院时何涂已经无聊地在床上待了一天了,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都快赶上猪的德行。本来何涂还想装作生气不理沈清鸣的,不过当他看到沈清鸣那张煞白的脸时很识时务地把自己前几天要教训沈清鸣的狠话抛在了脑后。
何涂嘿嘿笑了几声,心想,看沈清鸣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是挺关心老子的嘛!
直到听见何涂的傻笑,沈清鸣才终于缓过神来,先前从电话里听到他爸妈不清不楚的形容真的恍如晴天霹雳,车祸,断脚这些都是太可怕的字眼,也是那时候沈清鸣才明白,喜欢他又怎么样?同性恋又怎么样?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看见何涂此刻笑得这么花枝招展,沈清鸣更是肯定了之前的想法,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如此担惊受怕地一路风驰电掣赶过来对方却笑得如此得意?
沈清鸣拧了拧眉,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拿起何涂床边的苹果便开吃,边吃还边口齿不清地说:“怎么笑得这么傻逼?别是脑子磕坏了医生没查出来吧?”
“放你娘,放你的狗屁!”何涂抢过沈清鸣手中的苹果,毫不客气地“咔嚓”一口咬了下去,同样含糊不清地损人,“好几天不出现,我以为你要在山里进化成猿人。”
看何涂毫不介意地吃着他吃过的苹果,沈清鸣嘴巴抽了抽,这神经大条的家伙啊。
“何涂同学!你是小学没毕业吗?凡是个人都知道我们是猿人进化而来的的,请问我要怎么进化成猿人?”
“沈清鸣同学,你不知道你以前还处在猿人之前的状态吗?现在好不容易进化成猿人,再努力加把劲你就可以进化成人了。”
“跟个猿人交流你真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能让你早日变成人类,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噗!”
不知谁起的头,两人终于相视而笑,前几日那点不慎清明的小纠结也就随着这笑声烟消云散了。
从那天后,沈清鸣义不容辞地当起了何涂的家教,每天带着课本往返于学校何涂家和自己家,可以说他在自己家的时间都远没在何涂家的长。张茵看何涂难得没像之前一样每天摆着张臭脸,也就乐得清闲只管烧饭做菜伺候这病患了。
眼见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何涂吵嚷着要喝冰绿豆粥,张茵对这祖宗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的。特意赶早炖了一锅放冰箱里冰着,等沈清鸣傍晚家教完毕乘了两碗出来让俩人先解解渴。
何涂那碗早就被他抢过去狼吞虎咽了,张茵刚想把碗递给沈清鸣,就被刚进门的何建国一嗓子给吓得手一哆嗦,碗里的绿豆粥好巧不巧全部泼在了沈清鸣胸前。
“鬼吼鬼叫什么!”张茵狠狠刮了何建国一眼,“你看看,都泼在衣服上了,赶紧脱下姨帮你洗洗。”
被吼的何建国很委屈地看着一屋子人,他不过今天在菜场抢到一条又大又新鲜的鱼,炫耀都不让他炫耀一下了?
沈清鸣好笑地看着站在墙角画圈圈的何涂爸,躲着张茵伸向他衣服的魔爪安慰道:“姨,没事,回家就几步路,我回家洗也是一样的。”
张茵依旧不肯让步:“衣服上黏黏的多不舒服,赶紧换上涂涂的衣服姨帮你洗洗,你叔买了鱼,今天在这吃了再回去。”
沈清鸣固执地扯着被张茵抓着的衣角,笑得很是尴尬:“姨,真不用,我回家再脱。”
“好了妈,就一点绿豆粥干嘛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赶紧陪爸烧饭去,我肚子快饿扁了!”老早就看到沈清鸣求救的眼神了,何涂很是享受了一番才决定救场。
笑话!咱大痔兄沈清鸣自从幼儿班在他面前袒露胸脯被笑话了足足半天之后再也没在人前脱过衣服,就算是最炎热的夏天,小伙伴们都光着膀子的时候,沈清鸣也人模狗样的穿着他的格子衫白T恤招摇过市,真心热不死他!所以何涂是完全能理解沈清鸣一副小媳妇样的窘境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等你腿养好都可以赶上隔壁二胖了!”
河图脸一僵,狠狠瞪了眼在一旁偷笑的沈清鸣,这都什么事!好心助人奈何被人咒。天啊,你这般对我是哪般啊!地啊,你怎么忍心看着我难过!
好似听到了何涂内心唱戏般的呐喊,沈清鸣刻意憋着的笑声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相见
人这一辈子总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选择,你永远不知道,你这一步的决定会给下一步带来什么。或许是皆大欢喜的喜剧片,也有可能是留下深刻反思的悲剧片。——何涂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很多,那两个从小就显山露水的家伙也已经初具大人模样,街里乡亲的看见总会笑着说:“瞧这俩孩子,真是越长越俊俏了,将来肯定不愁娶不到媳妇。”
而被谈论的那两个也总是笑笑不置可否。
高三是倍感压抑的一年,就算捣蛋如何涂,也渐渐地沉静下心开始做题。书桌上永远是堆积如山的课本和试卷,老师们总是不厌其烦地每天扔下一大堆习题扬长而去。
他们总是反复强调自己布置的作业并不多,可也不想想每课加起来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一个人一天所能承受的量。
不思进取者有,通宵达旦者有,上课瞌睡者有,下课就桌伏倒者更甚。
墙上的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永远在减少,而题是做不完的。
“回魂回魂!”沈清鸣举起手在何涂眼前晃了晃,他才做了一道题的功夫,这家伙竟然睁着眼睛开始神游了。
何涂郁闷地看了沈清鸣一眼,想发作又没精力,最后还是认命地低下头做题。
本来就算是高三,就算他最近也开始没完没了地投身于题海,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打打游戏的。现在已不比当年,以前是每周就盼着双休日能去网吧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家里都配备了电脑,设备齐全的,终于不用赶早去抢位置。
可是随着高考的临近,沈清鸣已经联合他爸妈严格限制了他的行动,每天只能用电脑一小时,而且仅限于学习使用,让他郁闷的呀,真想去撞南墙。
沈清鸣托着腮转着笔看着何涂,看他在草稿纸上画图,画完又觉不对懊恼地涂掉重画不免觉得好笑:“我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右手螺旋定理,用手摆一下就知道了。”
“我笨行了吧,这个怎么就记不住我有什么办法?”某人少爷脾气上来干脆扔了笔罢工。
沈清鸣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给他捡起笔开始手把手地教:“你看像这样用手心把笔握住,对,就这样,大拇指紧贴笔,现在大拇指的方向就是电流的方向,你的四根手指的指向就代表磁感线的环绕方向。”他捏了捏何涂的手背,“现在告诉我,磁感线是往里的还是往外的?”
“往里的。”
“好。”沈清鸣又给他换了种握法,“现在呢?书上这些剪头表示的是磁感线的环绕方向,就像你的四根手指一样,现在告诉我,电流是朝向哪里的?”
“往下的!”某人似乎终于找到窍门,声音透着兴奋。
沈清鸣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不就结了嘛!接下去同类型的题多做几道就会了。”
“那个,鸣子……”
“怎么了?”
混蛋,别用你那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我会把持不住的。沈清鸣在内心哀嚎。
何涂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手:“你这样握着我怎么写作业?”
沈清鸣脸腾得红了个通透,如果现在有个地洞他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去的。
何涂看了眼脸色通红的沈清鸣,嘴里小声嘀咕:“脸红个什么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沈清鸣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高考还是随期而来,一大早张茵就在厨房忙活,又是煎蛋又是熬粥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点,可张茵犹觉不够,直想使出十八般武艺把所有早点都来一遍。
何涂起来看到桌上的阵势险些吓一跳,嘴角抽了抽,笑着说道:“妈,你就不怕我考到一半拉肚子啊?”
“呸呸呸!”张茵拿着锅铲跑出来狠瞪了何涂一眼,“少说这不吉利的。”
要是平常照张茵风风火火的性子,管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早招呼过来了,今天已经给足了何涂面子了。
何涂也能理解每逢高考家长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情,坐下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早点就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