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将扳指拿过去,认真地摩挲了一会儿,视线移到唐塘脸上,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喜欢。只是拿惯了剑的手,带着会不方便,容易丢。”
“哦!”唐塘笑着点点头,把扳指夺过来重新放入匣子中,刚准备合上,突然眼睛一亮,再次兴奋起来。
“师父!快起床!”唐塘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捞了衣服过来就往身上套。
柳筠看他兴致突然变得这么高,坐起来搂过他又亲了一口,这才开始穿衣服。
唐塘咽了口口水镇定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兴奋。
两人穿戴整齐,柳筠取了他的翠竹簪,被唐塘一把按住:“嘿嘿,师父等等!”说着不等他疑惑询问便开始在房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半晌终于把半个身子从箱子里抽出来。
柳筠见他神秘兮兮地捏着拳头,不由好奇:“你在找什么?”
“师父你过来坐!”唐塘将他拖到床边,自己踹了鞋蹦到床上在他身后跪坐好,“眼睛闭上。”
柳筠心中更加好奇,扭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回头将眼睛闭上:“好。”
唐塘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把头探过去,手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突然被一把抓住:“放心,我不睁眼。”
“嘿嘿……”唐塘把手收回,偷偷摸摸地将紫檀木匣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扳指,将刚才攥在手心里的红绳拉出来穿上,悄无声息地抖了抖,心里乐开了花。
“师父别睁眼啊!”
“好。”
唐塘喜滋滋地将红绳在扳指处打了个结固定好,拉着两头绕到师父身前,跪直了身子,一时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看着师父身后瀑布一样的青丝,觉得找师父做媳妇儿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哪个姑娘都比不上。
手上顿了顿,暗暗给自己打气,好像这绳子一旦系上了,师父就真成了他媳妇儿似的,可这毕竟是他自己自作主张,也不知道师父到底乐不乐意戴上,心里忐忑不安的,直到自己喘匀了气才将绳子朝后面拉过来。
柳筠顿时感觉到脖子上一小片温润的凉意,心中一动,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翡翠扳指,随即便感觉到身后的头发被小心翼翼地掀起,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捣鼓。
唐塘屏息敛气,眼睛瞪得比扳指还圆,感觉自己特么都冒汗了,颤抖着将红绳打了个结,打完却发现自己更紧张了,根本不敢让师父睁开眼。
柳筠刚要伸手到脖子上摸一下就听到身后惊慌的喊声:“等等!”
刚要把手撤开,又听后面喘了口气道:“师父……你……睁……睁眼吧……”
柳筠将眼睛睁开,却没有第一时间照镜子,而是转过头看着唐唐,见他扯着脸皮冲自己笑,伸手将他鼻尖儿上的细汗抹掉,低声道:“我很喜欢。”
唐塘眼睛一亮,垂下眼皮子笑起来:“你都没看一下……”
“是扳指。”
唐塘顿时笑开了,狠狠点了点头跳下床将桌上的铜镜取过来:“师父你看!”
柳筠刚看了一眼他又迅速将铜镜放回桌子上,生怕他看久了会不喜欢,要摘下来。
柳筠将他拉到跟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温润,眼神与扳指一样透着润泽,“这法子倒很好,你是如何想到的?”
“突然就想到了,就当项链呗……”唐塘挠了挠额头挡住脸上的不自在,“我们家乡大多数人都会给……老婆……送项链!”
“何谓老婆?”
唐塘转身叠被子,异常勤快:“就是师父的意思!”
柳筠将他扳过来:“说实话。”
唐塘表情特别认真:“就是师父的意思!”我没说谎,我的师父等于老婆,嘿嘿……
柳筠站起来,轻捏他的腮帮子:“脸都红了,说实话。”
唐塘顿时石化,死鸭子嘴硬:“就是师父的意思!”
柳筠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可以问谢兰止。”
“谢兰止昨天走了!”
“半天即可追到。”
唐塘急了:“师父你怎么这样!”
柳筠认真地看着他:“告诉我。”
唐塘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垂下头掩住瞳孔里的紧张,支支吾吾半天才发出蚊子哼哼的声音:“就是……媳妇儿……娘子……”
柳筠握着他胳膊的手一颤,心口似是被千年古刹的钟狠狠撞击到,一瞬间仿佛将山谷里整片的湖都搬入了眸中,涟漪一圈接一圈地荡漾开来。
唐塘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紧张被失落替代,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刚想开口把自己的话推翻,就听到师父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说的,可是真的?”
唐塘愣了一下,随即脸被抬起。
柳筠眼波晃动,压抑着情绪深深望进他的瞳孔中:“你说的,可是执手一生之意?”
唐塘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点点头,随即感觉胳膊上一痛,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却隐隐欢喜开了。
柳筠呼吸微乱,抬起手将他额间的碎发拂开,手指沿着他脸上的轮廓摩挲,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凌乱灼热:“不论我是谁,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你都愿意?”
唐塘脸上一寸寸热了起来,心口跳得厉害,不敢再跟那样的目光对视,感觉再看下去整个人都要烧化掉了,慌忙将眼睫垂下,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点完了突然浑身不自在,又转过身叠被子。
柳筠胸口一紧,将他扳过来,压抑着呼吸看向他垂下去的睫毛,低声道:“被子不都是元宝收拾的么,那么勤快做什么?”
唐塘嘿嘿笑起来。
“你若真想找事做,就替我将扳指塞入衣裳里面去。”
唐塘“哦”了一声,喜滋滋地抬起手去拿扳指,手指触到师父颈下温润的肌肤,突然觉得心口的弦被撩拨了一下,顿时轻颤起来,连指尖都跟着颤抖,气息不匀,显得特没出息,最终咬咬牙把心一横,迅速将这块即将被他烧化掉的扳指塞了进去。
柳筠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迅速捉住了他即将抽出来的手。
唐塘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掌心紧紧贴上了他的肌肤,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完全无法控制心跳,眼眶发热,口干舌燥。
“四儿……”
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唐塘被激得腿一软,随即便被搂住了腰。
柳筠喊了他一声,终于控制不住,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吻上他的唇,随即又在他眉眼间、鼻梁上、下巴处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沿着他的轮廓一路下滑,一直滑到了脖子上。
两人凌乱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唐塘胸口涨得太满,无处发泄,随即便感觉到脖颈处被重重吮吸了一口,顿时一阵电流将他激得灵魂出窍,喃喃着从喉咙中溢出声音:“师父……”
柳筠被他这声音勾得下腹一紧,突然松了口,埋在他颈间平复剧烈的喘息,过了好久才重新抬起头,深不见底的乌黑瞳孔中映着找不到三魂七魄的唐塘。
两人正互相望着,门外突然传来元宝略带犹豫的声音:“公子、四公子,你们醒了吗?二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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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不怪我!怪阿二!【顶锅盖……
【防抽尾段备份】
两人正互相望着,门外突然传来元宝略带犹豫的声音:“公子、四公子,你们醒了吗?二公子回来了。”
、55
唐塘正与师父对望出神;突然听到元宝的声音;顿时头顶生烟;下意识将视线瞥开转向门口的方向;却只看到师父垂下来的一片黑发,发丝间微小的缝隙中透过清晨暖融融的阳光,炫目安静。
柳筠将他的脸又扳回来;双眸涌着情动;紧紧锁住他的视线。
唐塘被他看得眼神都颤抖起来,再次撇开目光平稳了一下呼吸,终于找回神智,小声道:“师父;元宝喊我们了。”
柳筠将唇贴到他的眼睫上;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唐塘被他嗓音中压抑隐忍的情绪撩得狠狠咽了口唾沫:“师父,刚才元宝过来,你没听到么?”
柳筠将唇挪开,看着他道:“不曾注意。”
“哦……”唐塘控制不住嘴角一扬,顿时将心坎里蓬勃而出的欣喜之情全部表达出来。
师父真是的,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么,到现在连句主动的表白都没有,还要我自己体会,真愁人!
唐塘一边矫情地烦恼着,一边毫不矜持地嘿嘿乐开了花,瞳孔被眯起的眼睛遮住了大半,却还是熠熠生辉。
柳筠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出了神,不由自主地搂着他的背贴向自己。
“公子?”门外再次响起元宝的声音。
元宝极其苦闷,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了,却半天都没人应一声,平时这个点早该起来了,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弄得他都不知道该继续磨磨蹭蹭地等着还是先去将二公子给打发了。
屋内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到一处,彼此的心跳都搅合成了一个频率,唐塘被弄得不知所措,又是开心又是紧张,耳中突然闯入元宝的声音,脸上腾地燃烧起来。
“马上马上!”唐塘心里一慌闭着眼脱口就喊了出来,话音未落额间突然一暖,愣了一下才睁开眼。
柳筠亲完了将他搂得更紧,脸埋入他的颈侧,哑声道:“四儿,你究竟是从多远的地方过来的,竟然就让我给捡到了。”
啊啊啊???师父你这算不算间接表白?
唐塘瞪大眼望着屋顶,抿了抿唇强作镇定道:“我明明是大师兄捡回来的……”
感觉背后的手一紧,唐塘顿时喜上眉梢,又添了一把柴火:“师父一开始不是不要我的么……”
背后的手更紧了,唐塘彻底乐得找不着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师父还老骂我蠢货……”
柳筠撑起身子,黢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唇抿了抿半个字都没吐得出来。
唐塘心情明媚,忍不住眼睛一眯嘴巴一咧:“大师兄捡了个蠢货回来,关师父什么事?”
看着师父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塘终于没绷住捶着床哈哈大笑起来。
柳筠腾开一些距离由着他打滚,眼中也跟着晕出了一丝笑意,安安静静的融在了窗格处洒下来的晨曦之中。
云二在饭厅里等了一会儿没见师父过来,想着这一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回来可不能再亏待自己,站起来转悠转悠便开始寻摸吃的,刚剥了一颗核桃扔嘴里就见师父和四弟一起进来了。
云二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听别人八卦,突然见到四弟一大清早就跟师父一同出现,忍不住瞪大了眼半天没回过神,东西还没下肚呢又发现这俩人手交握在一起,顿时给惊的,核桃仁一骨碌呛在了鼻腔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整死。
唐塘本来是不在乎被人看到的,但看到云二呛得面红耳赤突然意识到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连缓冲都没有也太刺激了,连忙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冲他咧着嘴嘿嘿笑起来。
“二哥,你回来啦!”
“回……回……”云二点点头,话都说不完整了,喉咙里面火烧火燎,两条漂亮修长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
唐塘连忙倒了碗茶递给他,见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终于松了口气。二师兄要这么好好的让自己给吓死,那可真是罪过了。
云二此趟出门也并未空手而归,喝了口茶便从袖中取出来一张地图和两卷画轴,摊开在桌上。
“师父,卵蛇蛊的来历已经查明,是在苗疆最深处的一片山谷密林中。”云二边说边将手指指向地图中一个被他标注过的地方,接着道,“此地人迹罕至,极少见到外人。不过最近几年确实有两个中原人到过此处。”
唐塘好奇地指着桌上的两幅画像:“就是这两人吗?”见云二点点头,他更好奇了,绕着桌子转了三四圈,下巴差点捏出个坑来,“这种画也太抽象了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长什么样啊!”
云二拈了一块桂花糕扔嘴里,眉梢一撩奇怪地看着他:“抽象?”
柳筠将画像转向自己,看了一会儿道:“你是看惯了谢兰止的那种画法罢了,此画虽然比不得他的那么逼真,倒也极为传神,若是见过这两人的,见到画的时候必定能认出来。”
云二头上又多了一个问号:“谢兰止?”
柳筠指着画像继续道:“此二人有何说法?”
云二连忙抛开脑中的疑问,指着左边脸型略方的男子道:“此人在苗寨住了将近两年,自称石龙,但在江湖上并未查到,十有□为化名。寨子中的族长之女与他有情,曾偷偷将蛊术传授于他。两年后,又来了一个中原人,待了不过半月,石龙便随之离开了苗疆。”
云二又指着右边的画像,画中之人较为削瘦:“此人不知姓名,便是他将石龙带走的。寨中之人说,石龙一开始似乎并不识得此人,此人却像是直接奔着石龙而去的,之后二人相谈甚欢,很快便离开了寨子。”
唐塘忍不住插了一句题外话:“那族长的女儿没跟他走?”
云二轻笑道:“此人不过是个欺骗感情谋图利益的鼠辈,就算族长之女想跟着他走,他也必定是不愿意带的。”说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腮帮子上捏了一下,刚想再拉一拉他的脸皮,猛地被一阵突然而来的寒意给冻到了。
扭头一看,师父的脸色不大好。云二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凭着直觉便将手撤开,然后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梢。
柳筠面色稍霁,又看了会儿画像道:“可还查到其他的?”
云二摇头:“就这些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眼下整个中原懂得操控卵蛇蛊的只有石龙一人。那个寨子的蛊术从不传外人,只这一次被那女子破了例。上回四儿中蛊之事,必定是这石龙在作祟。”
柳筠点点头,又让元宝将云大喊了来,道:“鹊山,离无言可曾对你提起过他门下的那个叛徒?”
“这个我倒是问过,不过他只告诉知我此人是四年前叛逃的,逃往了南方,详细的却不肯再说。”云大惭愧地摸了摸鼻子。
唐塘趴在桌上挠了挠脸,其实他更想挠全身来着,那个卵蛇蛊明明症状是疼得死去活来,可事后每次想起来却变成了痒,不得不感慨心理作用的强大和恐怖。
柳筠抓住他动来动去的手:“怎么了?”
云二再一次惊恐地瞪大眼,随即想到云大在这里,连忙朝他投去疑惑的一瞥。
云大嘴角一勾,低下头专心致志看地图。
唐塘皱皱鼻子,摇摇头:“没事,想起来就痒。那个假离无言肯定就是石龙,这么厉害的蛊术石龙肯定不愿意教给别人,就算教,短期内应该也学不好。”
“嗯。”柳筠点点头收回了手。
几人迅速将消息理理清楚,吃过早饭便喊上云三一起去了后山的密室。
关在牢内的宋笛似乎也没受到什么苛待,里面还添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