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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龙辉镖局的速度比他们想象地都快,竟然在夏未过半之时,就已经在北方打点好了新镖局的一切。而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似乎龙辉顾家要大举迁至北方,也就是说,北方的将发展成总部,而南方的龙辉成了分部。
张伯从出门办置事务的伙计那儿听来这消息,着实吓了一跳,赶紧左脚踩右脚地往后院跑。
荣仓朔原本正在跟他宝贝兔崽子抬着杠。荣兴桀终究没把他爹要求记住的东西给背出来,被饿了个两三天荣仓朔自己也看不下去了,硬着嘴皮子说没顿只许他吃上两口。荣兴桀故意气他,一口一粒米的,着实把他老子气得不轻。
张伯进来,打断了他俩的争吵。待听完张伯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荣兴桀起了个头,父子两人又呱呱地吵起来了。
“哎哟我说掌柜呀,你上上心哟这事!龙辉镖局这回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哟!”张伯略显苍老的脸上沟壑更深了。
荣仓朔这才长叹一声:“我年轻时惹下的孽缘哟!”
荣兴桀往前一凑脑袋:“你勾引顾彻析妻子?”
荣仓朔直接一筷子敲到他脑瓜子上:“小兔崽子哪里学来不三不四的!哎,这事不提,不提!等他们人来了,再说吧。”
顾彻析是龙辉现在的掌柜,而他的妹妹顾彻盈,正是樊予归的弟弟樊予邻的结发之妻,也就是樊怡汝的娘。荣仓朔咬着筷子,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却始终没能从记忆中挖出他爹口中所谓的“孽缘”是指何。
樊家庄是在北方,离石门不远。若要从顾彻盈这方面去解释龙辉的这次变迁,便是他们兄妹情深云云。但明眼人都知道,更大的原因是龙辉看到了北方这块肥肉。可今天,却从荣仓朔口中得知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十日之后,石门镖局收到一封请柬。大红的底纸,黑墨苍劲的几个大字嵌与其上:十五之夜,醉仙楼上,待君亲临。
荣仓朔随意看了一眼,就把请柬递给张伯:“给你的。”
张伯手抖得一下子没接住,给掉到了地上。他颤巍巍弯下腰,又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来,递回给荣仓朔:“掌柜的,你就别开老夫玩笑了。这事啊,你看怎么办?人家送请柬的伙计还在门口等着呢。”
“人家根本就没等回音,不信你去门口看看。”
门口是真没人等着,却有一辆马车似是无意地经过。
马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伸出手掌搭起一点帘子,看了一眼石门镖局的匾额,便放下。回头对那位女子说:“看来十五晚上是等不到他了。你不愿去就算了吧,我还是去等着。”
马车轮子轱辘几声,掉了个头,行了约莫三十余里,才再次停下。一小厮从内开了门迎上来,鞠躬道:“掌柜,大小姐。”
而那头石门镖局里,荣仓朔怀里还抱着小花,就从桌上顺了那帖子来。展开来摆在小花前,戳着个字就说:“来小花,跟着我念,十——”
小花“喵”了一声,就开始挣扎着要往地上窜。荣兴桀一只小胳膊硬捞着这小肥猫:“爹,这就是你那孽缘啊?”
荣仓朔皱着眉头:“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一边儿玩去!”
荣兴桀一吐舌头,就兜着小花往外跑。邹桐很自觉地就跟着,两人出了镖局往热闹的街道走去。
这日荣兴桀饭还没吃饱,路上闻着了桂花酥的香味就往那摊子上走去。停在苏婶的铺子前,皱着鼻子使劲儿吸了吸:“苏婶,还烤着的是杏花饼吗?”
苏婶手在身前的衣服上擦了擦,出来摸摸他的头:“是呀,你的小鼻子真厉害!今天还吃桂花酥吗?苏婶送点给你。”
荣兴桀眨眨眼:“爹说了,吃苏婶的糕点要付钱的!你看,我今天特意带了师兄来!”说着伸手拽了拽邹桐。就这么手一松,小花就溜了下来往他处跑去。
荣兴桀“哎哟”一声,冲着邹桐说:“师兄记得帮我拿着。”话音未落就追着小花跑出去了。
小花能来大街上溜的机会不多,这下得了自由,喵喵地叫了几声就跑得飞快。荣兴桀还是小孩儿身体,短手短脚的怎么追得上,串了两条街就跟丢了。
原地转了两个圈,发现这还不算偏僻,也就没怎么着急,而是想着自己之前是从哪边来的。
正为自己转的那两个圈而苦恼,忽然被一个急冲而来的小孩给撞得摔倒。而那小女孩似乎比他还虎头虎脑,咕噜一下爬起来,也不看他一眼,又踩了他的胸口一脚一下跑没影了。
刚准备爬起来叉腰大骂一句,却又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您可千万别乱跑呀!您可别为难小瑶啊!”
荣兴桀这下乐了,合着这哪家的大小姐在调皮呢!他回头瞅了一眼,邹桐还没找到这儿呢。便拍拍屁股,又拍拍胸口被踩了一脚的地方,也跟着那小瑶跑去。
看那小丫鬟提着裙子就往前跑,荣兴桀停住了脚步一抬下巴。小巷子一边的墙头上,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可不正是刚才的那小女孩。
荣兴桀两手一抱:“嘿,就是你,刚撞了我,还不快下来道歉!”
小女孩眼珠子一转,从墙头跳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荣兴桀心里哼哼两声:就你那点小把戏!嘴上却说:“那是,我会算命!”
小女孩眼珠子又转了一圈:“真的吗?那你算算我可会被爹爹抓到。”
荣兴桀小脑瓜子开始转了:这小娃娃的口音,听着像南方人。瞅着衣服配饰,应该家境还不错。他清了清嗓子,老气横秋地说:“你可是姓顾?”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呀!你可真神!”
这女孩,正式龙辉顾家千金,顾怜衫。
荣兴桀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扯得就更开了:“我可得给你个忠告,你要是想让你爹找不到你,那可要付点银子什么的……对吧?”
顾怜衫皱着眉头,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解下一块玉佩:“我身上没带银子啊。要不这个先给你,等我有银子了再找你换回来?”
荣兴桀接过玉佩在掌中打量了一下。这是块成色很匀的玉,上面雕着一只龙和一个圆形的图案,荣兴桀认得这是龙辉镖局的标志。
他把玉佩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揣进怀里:“那,这事这样,你跟着我,保准没问题。”
顾怜衫用力地点点头,点得头发一甩一甩的。
俩小娃娃一前一后又回到了繁闹的大街上。荣兴桀眼尖,看到了邹桐已经在抱着小花左顾右盼地找他了。
左腿把右腿一绊,他一下摔倒在地上,配着响亮的一声“诶哟”。这一声喊的成功地传入邹桐的耳朵,他转头就往这边走来。
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荣兴桀就这么滚一点爬一点到了邹桐脚跟前。冲他眨了眨眼,荣兴桀再次叫唤开了:“哎哟师兄啊,你别抓我呀!我老实跟你回家还不行吗!”
原本还立在一旁的邹桐听了他这话,黑着一张脸拎起他的后领:“让你疯!让你贪玩!让你往外跑!快跟我回去!”这话他不知被荣兴桀逼着练课多少回,现在才能说得这么顺溜。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离自己越来越远,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喂!那算命的!你还我玉佩!”
那头已经转过个街角的荣兴桀扭了两下脖子,从邹桐的手下溜了出来:“你说这小女孩,一个南方的,咋一点儿也不温婉呢?”
邹桐把小花换了一只手臂抱着,腾出的手从怀里拿出包好了的桂花酥,塞到荣兴桀跟前:“那,拿好了。苏婶最后可是只收了一半的银子,下次得好好谢谢,可记住了?”
荣兴桀点点头,顺手就拆开了油纸包捻了一块塞嘴里,又捻了一块伸得高高的要给邹桐,结果给小花先一步咬住。
一路上就把一包桂花酥吃了大半。荣兴桀进了院子,把剩下的往石桌上一丢,就在边上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正反又翻看了几遍,就给揣回怀里。
他逗逗小花,假作不经意地跟邹桐说:“师兄啊,你可知道龙辉镖局搬到啥地方来了?”
邹桐摇摇头:“要不问问师父?你问这做什么?”
荣兴桀大大咧咧往石桌上一趴:“爹不正为龙辉要来抢生意的事儿烦着吗?我去找顾家的小姐玩玩!”
邹桐沉默不语,却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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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小修) 。。。
荣兴桀发挥了他十成十的磨人功力,围着邹桐窜上跳下的,就为了说服他让自己去趟龙辉。
邹桐是觉得这事实在不妥,也没得到荣仓朔的示意,硬是咬紧了牙关没同意。而荣兴桀平时胡闹归胡闹,凭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却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往没去过的地方跑。
但他心里却是有计较的。这顾怜衫,若是还同上辈子一般,那将来便是夜刹头头季千骁的妻子。
夜刹,乃当今武林第一暗杀组织。其杀手神出鬼没,让江湖人士无不闻风丧胆。而上世的记忆中,夜刹与龙辉镖局同结秦晋之好后,两方更是在江湖之上地位节节攀高。而石门,也再无同龙辉有抗争之力。
正因为知道这些,荣兴桀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破坏这桩联姻的决心。这日在街上,骗得顾怜衫玉佩,也是因为临时想到了这一茬。而之后该如何做,却还完全没有主意。但是,他没法跟别人商量。
荣仓朔还在为自己年轻时的那段“孽缘”扼腕叹息。那副到哪儿都对着一棵树长叹一声的架势还真让荣兴桀不敢去打扰,张伯这回儿也做不了主了,他只能从邹桐身上下手。
邹桐这会儿已经拿了刀对着本刀谱练开了。刀就是最寻常的刀,但却是邹桐常用的那一柄。刀柄上挂了一串澄黄的穗子,随着他的每一下挥舞轻快跳动着。
荣兴桀捡了颗石子,对准那穗子就弹出去。竟然真的打中,割下了细细一根穗丝。
邹桐收了招式,看他一眼。荣兴桀赶紧对他甜甜一笑。结果邹桐就顿了这么一下,又重新练起了招式。
荣兴桀气嘟嘟地又捡起一颗石子,刚准备好要再弹出去,邹桐突然上前用刀背在他腕上敲了一下。手腕红了一道,石子也掉了。
荣兴桀搂住他的腰:“师兄,你就帮我去打听打听吧!”
“不行。”邹桐回答得坚决。
荣兴桀收回了手,顿□挖出了两团还带着草的泥土,狠狠扔向了邹桐,自己一拍屁股扭头走。
正满腔怒气走得呼呼生风,迎面撞上了往院子里走的张伯。荣兴桀“哎哟”一声,揉揉给撞倒的额头:“张伯你咋这两天老这么急匆匆的啊!”
张伯的胸口给荣兴桀硬邦邦的脑袋撞了一下,也生着疼。但却一下没顾得上,而是搂住了屁点大的荣兴桀:“小少爷哟,赶快去前厅,看看谁来了!”
荣兴桀一愣,眨眨眼:“不会……不会是墨轩弟弟吧?”
“还不就是樊家小公子!”
荣兴桀一下子刚刚所有的气愤都抛到脑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去了,还沾着点泥的两只小手往张伯青色的长褂子上一抹,就往前头跑去。
到了前厅的后门,荣兴桀忽然又把脚步停了下来,伸出手掌确认了一下泥土都不在了,虽然算不上白净,总算还过得去。
推门而入,樊墨轩正小小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椅子中间,有模有样地喝着一杯香茗。另一边还立着一位小厮,手里捧着个大大盒子,像是很吃力的样子。
荣兴桀蹦跶几下就挤上了那张椅子,就着樊墨轩的手喝了一口茶:“墨轩弟弟啊,我就知道你好!这会儿来呆几天啊?”
樊墨轩摇摇头:“估计不会久。这次是南方来了亲戚,带来些瓜果,我便藏了一个想给你尝尝。兴许今天就得回去。”
说到这儿,那边立着的小厮就端上了那个盒子。盒子里头装满了水,刚打开盖子便感觉到一阵清凉。樊墨轩从水里捞出一只香瓜,瓜皮上还结着一颗颗的水珠。
荣兴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要往上摸摸。要知道,北方即便是最热的夏天,也难吃到这般水灵灵的瓜果。
哪知道,他那小爪子终究还是有点脏,一摸,留下一道黑色的印子。荣兴桀不好意思地又摸摸自己的脸。樊墨轩笑笑,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子。本是想动手帮他擦掉,都伸到脸边上了,又收了点回来放他手里。
樊墨轩把瓜递给厅里的一个伙计,让他再去洗洗,切了端回来。
荣兴桀这边已经抹完了脸,乐得往樊墨轩身上蹭。樊墨轩歪着头看看他:“你就没啥事要跟我讲讲?”
荣兴桀一顿,随即就想到了先前爹说的刀谱的事。但一想,这都还是自个儿的猜测,还先不讲吧。一拍大腿:“事儿可多了,一时半会又说不完。再说你还不愿在我这儿多呆呢!”讲到这茬,荣兴桀心里又有点不痛快,身子往另一边挪了点,刻意跟樊墨轩中间隔了一道。
樊墨轩微一皱眉,对着跟自己来的那小厮说:“你先回去吧。迟些时候,我自己回去就可。”
小厮应下一声,退了出去。退到门口时,樊墨轩又加了一句:“记得别让我爹知道。”
镖局的伙计端来切好的瓜也给支使开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两小孩。两人啃着瓜,樊墨轩吃得还干干净净,荣兴桀就吃得稀里哗啦的了。
樊墨轩吃完一块,拿着刚刚递给过荣兴桀擦脸的绢子擦了擦嘴,才开口道:“我爹最近管我管得严,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找你,你到还不欢迎。”
荣兴桀满嘴的瓜,含糊道:“哪有不欢迎,是嫌你呆时间的短。”
瓜是切成六块的,荣兴桀刚吃完两块,伸就又各抓了一块在手里捧着,一口左边一口右边的吃着。
樊墨轩看着剩下的一块咽了咽口水,把它也放到了荣兴桀跟前,继续说:“你这些天都做些啥呢?我天天给爹关屋子里看书呢。”
“我到处玩呗。诶对了,你可知道南方那个龙辉镖局迁来北方了?”这事樊墨轩自然知晓,害怕这瓜还是顾家人带来的。荣兴桀想着能不能从他这儿问出点门路。
樊墨轩微微一低头,过了会儿才抬起来:“我听我爹说起过,怎么了?”
“你带我去兜兜转转可好?听说龙辉镖局的掌柜有个千金,跟咱们差不多大,长得挺漂亮呢!”
樊墨轩再一低头,伸手拿回了推到荣兴桀跟前的最后一块瓜,闷头就咬了一口。
荣兴桀急了,凑上去也咬了一口:“你不是给我了嘛,怎么又收回去的!小气小气!”说着还手指在脸上刮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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