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印瞳转身离开,小饭的睫毛抖了抖,主子和离先生,真会有结果吗?
、五十六
印瞳刚回到房间,便看见正在掌灯的狸儿,狸儿听见门开了的声音,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对着他笑了笑,烛光下的狸儿,显得有些不真是,飘渺的捉不到似的。
“狸儿。”印瞳走过去,狸儿将灯放在了桌上,也走过去,伸出手贴在印瞳的胸口上,那一块前不久还有伤口,现在应该好多了吧:“还疼吗?”
“早不疼了,你特意等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印瞳问,他和狸儿,本不是同一个房间,在漠南,他是大漠之主,是摄鹰王,许多举止都会被人评头论足,所以他和狸儿分开休息。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他和狸儿的关系,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狸儿听他这么一问,脸上微微泛着点儿红晕:“也没什么,只是见你屋里灯没亮,点亮就走。”
印瞳伸手将狸儿的腰揽住:“既然来了,我怎会放你走?”
“你的伤……”
“我说,早不疼了。”
两唇相交,火热的欲望在亲吻中燃烧,狸儿的白衣顺着光滑的肩膀落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印瞳轻柔的吻顺着他的脸颊滑到脖子,然后到了肩膀,张口轻轻咬了一口。狸儿勾住他的脖子,不想让自己双腿发软倒下去,两人没纠缠了一会儿就躺在了床榻上,印瞳将狸儿压在身上,稍微碰到了点儿胸口的伤,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
狸儿看出了他的不适,于是一笑,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容颜,狐狸眼微挑:“今日,我在上如何?”
“嗯?”印瞳被他的话唬的睁着眼睛也没了动作,狸儿这话的意思,是……
狸儿知道印瞳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稍微用了点儿力坐起来,笑容中尽显媚态,印瞳呵呵一笑,明白他的想法,只是不解平日里就连呻吟声都尽量压抑着的狸儿今日怎么会这么主动。他不是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眼神更加凌厉了点儿看着狸儿,可那眼神直接被狸儿忽视,趴在他的胸口上,手探入里衣,摸着那一块被小饭用针缝合的地方。
狐狸眼微微暗淡了点儿,说不疼,他一点儿也不信,印瞳身上的伤,多一分他也会跟着难受,只是这种矫情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已经滑到腰间的衣服遮住狸儿的双腿,只隐约露出两个雪白的小腿,跨坐在印瞳的腰腹部分,印瞳直视着他的双眼,狸儿一笑,才一眨眼的功夫,摇了摇头,满头黑发披下变成雪白,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瞳孔直视印瞳,毫不退避。
印瞳被他弄的有些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狸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交织在一起的灼热气息因为狸儿的改变而变得更加燥热升温,印瞳也坐起来,让狸儿面对着自己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胸口,伸手穿过银白色的发丝,柔顺的头发抚着指缝,挠的心里都痒痒的。
狸儿双手支撑着自己,坐下去的那一刻,喉间发出一个音节,忍着用鼻音发出来。
“狸儿……今日,你好美。”比以往更美,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印瞳搂着狸儿的腰,感受手中的腰在怀中摆动,节奏缓慢却折磨人。
“印瞳……”
“在。”
“印瞳……”
“我在。”
狸儿趴在印瞳的肩膀上,灼热从身后一片片传来,燃烧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不忍开口,不想开口,便不开口吧。闭着眼睛磨蹭着印瞳的脸颊,等到难耐变成灼热,烧得他神智模糊的时候,狸儿才张开口细细的哼出声。
那一声声敲击在印瞳的心里,这一次的交合与以往都不同,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最温暖也最柔软的一片地方一般,不用过多的言语,无须那些情话,他们一样可以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印瞳也像狸儿那般闭着眼睛,只需感觉此时便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顾。
明日,印瞳登基,摄鹰王当上大漠之主,他传闻中的狐狸,也便完成了印瞳最初的目的了吧,而那句以心愿换心愿的说法,何必在这人身上实现呢?狸儿睁开双眼,他果然还是不能做到清心寡欲,不能做到与这样一个人接触,不付出感情,只是答应帮他完成心愿而已,早在接触的过程中,有种情愫比想象中更快蔓延,长满了他全身。
狸儿的口中发出一声又一声黏腻磨人的低吟,醉打印瞳的心。
太阳还未晒进印瞳的房间,他便睁开了眼睛,今日便是登基之日,五更的时候会有人拿好锦绣罗缎进来帮他穿衣,而他终于当上了大漠之主,一切都有些不切实际般虚幻,让他觉得不正是。在天涯客栈里当个马贼头子,也不过是昨日之事,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得来自己想要的一切,这般简单。
印瞳伸手,摸了一□边空荡的床铺,心中突然一空。
“狸儿?”
摄鹰王原漠北人氏,仅凭一人之力拿下漠北马贼,将凤炙擒获手中,也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取下整个大漠,成了大漠中最短称王的神话。有人传,摄鹰王本名印瞳,其身份本就是两百年期那皇家印氏的子嗣,能取下整个大漠,当上大漠之主也是顺天意行天道而已。
也有人说,摄鹰王年纪轻轻,武功卓越,大漠之中无一人能与之敌手,可当上大漠之主并非他真是本领,最后一站攻破漠南漠都时,有人看见十多年前大漠狐狸瞬间倾灭夏将军的场景再现,莫不成印瞳当上大漠之主,是有大漠狐狸相助?
种种传说,都在当日摄鹰王印瞳登基后停止,威慑人心的容颜,不容拒绝的态度与一双如同黑洞一般深邃的瞳孔,他的肩头站着一只鹰,通体发黑,羽翼柔顺,登基仪式当日,晴空霹雷,中了放在正中间的烟火,举国欢庆。
印瞳当上大漠之主,朝代改鹰,下了诏书,命一队人马前往漠东驻守,只是摄鹰王日渐消瘦,登基之后,第二日便面容发白,气色也不好。第三日更加剧烈,手中握有丝绢,话不到半句便气喘不已咳嗽不断,第四日,摄鹰王身体不适,早朝未上。
那俊朗容颜一夕间蒙上灰色,床头上消受的人与以往意气风发不同,面容苍白,小饭站在一边偷偷擦泪,却始终束手无策,这怪病如同生老病死一般,五脏六腑具已枯萎。沙华胡亥和夏青站在印瞳边上,才不过三日,离先生没影儿了之后,主子便一日不过一日,床上的人伸出枯瘦的手,拉住沙华俯身。
“遗诏,枕下。”
“不!主子!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沙华连忙松手,不敢相信短短三日,便将战场场上那般意气风发,从马贼头子闯成大漠之主的王者摧残成现在这般模样。
“沙华,接旨。”
“……”沙华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印瞳一双眼睛微微眯起,还一如往日那般不容人抗拒:“接旨。”
“……臣……接旨。”
摄鹰王印瞳当上大漠之主的第四天,夜间暴毙。
次日,摄鹰王暴毙之事也传了开来,始终没人见过一抹白色出现在漠都,漠都每户人家门前都挂着一抹白条,哀叹这样让人敬仰的英雄天妒英才。摄鹰王下了诏书,仿似早知自己有这一日,将一切都安排好般。
“先帝摄鹰王诏曰,朕深知重伤难治,命不久矣,有朝一日归西之后,沙华取代朕后嗣,为大漠之主,朝代不改,不容违抗。夏青镇守漠西,胡亥领兵驻守漠都,其手下两副将分别前去漠东漠北,领兵驻站,范小饭为世代宫医,江仇追为傲国将军,其牌位长饲皇陵。”
这一安排,竟无人不满,下葬之后,夏青只身一人,带着一匹马,穿越沙漠,回到漠西。
一路上看着曾经成为战场,而现在已被一片黄沙掩埋的地方,心里百感交集,他一身绒衣,看着天气有点儿热,从袖中拿出了把扇子,挥了挥之后,抬头瞄了一眼太阳,牵着马也不骑。
“夏青,长大后,我娶你可好?”
恐怕是天气太热,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幻听,耳边一有这句话,他便心口发疼,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了。伸出手,捏着胸口的一块衣布,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夏青脸上的表情才好过了点儿,挂着一抹笑,对着身后的马突然开口。
“你说,一个人的爱,得多深才愿意以命相赌呢?主子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不过两人最后的下场还不是一样。”夏青说完这句,那马儿像是有灵性似的点头,夏青笑:“你也赞同对不对?”
印瞳不惜堵上性命刺了一剑之后跳下悬崖,只是为了赌离先生会不会转过身来看他一眼,或者能否将他救下。
万杰雄呢,不惜以万千人马和整个漠南为赌注,节节败退只是为了逼他夏青现身,给个交代而已,他们,都是痴人。
那他呢?夏青停在原地仔细想了想自己,然后不可否置,自己是个薄情的人,他注重自己是印家世代忠仆,所以他的一生早就被规划好了。从小到大唯一灌输的知识就只有怎样忠于印家,他所有的情感,都注入了忠诚中去了,爱这种东西,他从不敢碰。
所以万杰雄才死的不甘心吧,那样不甘心的表情,他何尝想让他死呢?他何尝不想两人不是敌对的身份,一个卫家世代忠仆,一个印家世代忠仆,他们注定要成为敌人。年幼时他不懂和万杰雄保持疏离,才会让那人对自己产生爱慕之情,年轻的他身边每个朋友,这个知己仿佛愿意倾听自己所有不满一般。
待到年老,他身边每一个人,万杰雄在下面孤独,他在上面孤独,两人,不是一样可悲么?
爱这种东西,玄乎。
夏青摇了摇头,不去想罢,最后骑上马,扬尘而去。
、五十七
风尘树前,除了绿叶盈盈的树和上面挂着的红丝带之外,还有两抹身影站在那儿,一抹高大雄武,一抹瘦小纤弱,一个满身黑衣,一个红纱轻飘。
“你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红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轻笑:“想要找的话,怎有找不到的东西?其实我在遇见主子之前,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娘还未死,她带我来过这儿,我也不过循着记忆,再找一回罢。”
“你果然不是大漠人,我瞅着也长得不像。”红衣男子撇了撇嘴。
黑衣男子只是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大大的红布,递给了红衣男子一根笔:“来,将名字全写在上面,挂上去,如果一个昼夜没掉下来,你做的孽就全都被原谅了,我陪着你在这儿守一个昼夜。”
红衣男子讥笑:“说不定挂上去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掉下来了呢。”
黑衣男子皱眉:“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红衣男子拗不过他,有些不耐烦的将红布拿在手上,用笔沾了沾千年墨,边写的时候边笑:“我说大胡子,你也太看不起我凤炙了吧,这么小一块布,你要我写地区,不是写人名儿吧?”
司空傲被他这么一说,脸上表情僵了僵,若真有那么多,还真有些玄乎,只见凤炙很快写好了两个名字,也就只有那两个他父亲和弟妹偷情生下的女儿,年纪还小,便死了。凤炙有些漫不经心,可那双眼睛却万分认真,将红绸子挂在树枝上,一阵风吹过,没掉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你看……我陪你在这儿守着。”司空傲的话刚落,挂在树枝上的红绸子便飘在了地上,凤炙脸色一僵:“不用守了,走吧。”
“要么,要么你再试试别的名字。”司空傲看着凤炙的眼神有些失落,还有些受伤,心里顿时跟着难受了起来,拉着凤炙的袖子,被他甩开:“不用了!写谁?再多的人都是无辜死的,我杀了那么多人,在这儿三天三夜都写不完,你岂不是要我一个个守到一年后?大胡子,连风尘树都说,我生生世世注定要成为恶人,你何必执着呢。”
司空傲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急,脱口而出:“你若生生世世为恶人,我便生生世世为好人,我看着你,守着你,管着你,不让你有机会作恶,总有一世,你不会错杀任何一个好人,到时候,我们再来这儿挂你前几世的孽,可好?”
凤炙身子一僵,转头看着他,眼神中有些鄙夷,还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好矫情呢。”
司空傲脸一红:“我……”
“走吧,矫情的大胡子,我们去中原吧,我还没见过中原的花儿长了几种颜色呢,印瞳死了之后,你就是个无主的浮萍,跟着我咯。”凤炙双手背在身后,司空傲庞大的身子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落下的红绸,很快就被黄沙掩盖了一半,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不是。
“你这条命还是我的呢,我走哪儿,你跟哪儿,以后你的主子就只有我一个,我让你往东,你不准往西,想也不行!”
“是。”
“你上次和我说的拿东西叫什么……什么葫芦来着?”
“冰糖葫芦,我也是听沙华说的。”
“管谁说呢,我要吃的。”
“好。”
……
沙华当上大漠之主的消息传得很快,最快不过三天,便传到了漠东,漠东有一处偏僻的村落,那儿的教育向来不好,几乎没几个人认得字的,在那儿认得字的都是大人,被人捧着,生怕跑了。
而一个月前来了一位教书先生,虽然年纪轻轻,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可说起话来斯文有礼,声音有些沙哑,却难得的好听,让人听着舒服。那先生来的时候穿着一声淡黄色的单衣,薄薄的,脸上还挂着笑,见人友善的很,这儿的小孩儿都喜欢缠着他讲讲中原的故事,那先生也喜欢有事儿没事儿念两句诗词来抒发心情。
他来这村落的时候,这里人都知道他识字,便特意到城中买了几本书回来,给他用木头盖了个小私塾,教村落里十二个小孩儿读书,写字,深得村名尊重。
这一日,来听课的孩子们都比平时晚了点儿,那个教书先生从不出门,就喜欢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写写字,偶尔自己一个人下下棋,今日将书本都整理好了也没看见孩子们来,他也不急躁,边喝茶边等着。
等到终于听见几个吵闹的声音从房子后面传来,一个转角便看见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手中还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吃的,往他院子里面走来。
他早就准备好了桌椅让十二个孩子坐下,然后开始讲课。
“先生,何为一国之君呢?”一个小孩儿突然开口问道。
“这问题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那穿着淡黄色衣服的人倒是个好脾性,说话面上带笑。
“我就是有些好奇,我那么崇拜摄鹰王,结果他没在位几天便西去了,现在坐稳整个大漠江山的是摄鹰王身边的得力助手,名沙华,我就疑惑一国之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