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蛟眼中一亮,接着有些戒备:“小泠儿,此物怎会在你手里?”
“这个辟邪珠不是泠的,是在宋朝天子的皇宫宝库里的!”泠故作没看懂他眼里意思,“最近被那只小老鼠偷了出来,我和展大哥一起来找辟邪珠的下落,刚在小老鼠房里找到的呢!”
注意到白玉堂喷火的眼神,展昭回以苦笑,他可不是用了调虎离山计啊!
但这份意思完全无法传达到白玉堂心里,他气得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着“阴险猫卑鄙猫”,不仅对着展昭,连泠也收到了好几捆眼刀。
、第 165 章
敖蛟轻哼一声:“欠教训的小鬼~”
泠眯眯笑:“叔父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嘛~”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来卢家庄意欲何为?”白玉堂冲开哑穴,轻按画影剑不客气地问道。
敖蛟盯着泠手里的辟邪珠,理也不理他的问话;泠抛出捆仙绳,将他绑成蚕蛹状推给展昭,脸上的表情似乎写着“拜托你了”四个字。展昭无奈地扛起被泠这一手弄得敢怒不敢言白玉堂,退到另一间房里去。
“叔父?”泠把辟邪珠往敖蛟面前送了送:“叔父不要了?”
“不!”敖蛟怕泠反悔似的,伸手夺过辟邪珠。
泠头一回看到敖蛟如此失态,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但看到敖蛟小心翼翼地捧着辟邪珠的神情,不禁开口问道:“这是…叔父亲友之物?”
敖蛟勉强一笑:“先考遗物,我寻觅多时,直到最近才发现踪迹。”
泠奇道:“怎么可能?此类物品,必定是收藏得极为稳妥!”
“当年我为报父母之仇,杀入洱海,除了找洱海老龙算账外,更重要是为了找回父亲遗骸的剩余部分——他当年带来北海兴师问罪的,只有一颗头颅,便是蛟不若真龙,也是炼器,炼器的不错材料…但是等我把那老东西抓起来后,才发现他是个手中撒漫的主,当初的确把我父亲的遗骸炼制成各种法宝,但送礼赏人,大多已经出了洱海,也忘了具体给了谁人。”
泠怪同情道:“那叔父为了找遗物,一定找得很辛苦!”
“身为人子,这是应尽的责任!”敖蛟察看父亲的妖丹,不由眉头一皱,“似乎被人炼制过,而且使用过度,品级下降了不少。”敖蛟的父亲当年也修炼到踏入天位,但洱海龙君比他早进阶天位,又有一堆法宝助阵,否则当初的战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他手里的这颗妖丹,只有地界中期的修为。
泠忙告诉他,这珠子在凡人口中具有解毒治病的作用,想来是救过很多人,所以才会变成这般情形。
敖蛟也无法,这笔因果虽然是凡人欠了他,但他们没有偿还的能力,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最近北海海域有些不太平,他时不时要帮着北海龙宫一起巡逻,所以不能久待,和泠告别后,带着一阵狂风暴雨离开了陷空岛。
敖蛟的离开,让周围一下变得鲜活起来,庄丁们因着疾风骤雨打熄火把弄湿衣衫的惊叫声,雨打芭蕉声,风掀窗棂声,不绝于耳。泠走进展昭和白玉堂所呆的那间房内,二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他。
“阿泠,那人走了?”展昭忙问。
泠点点头:“啊,叔父走了,不过辟邪珠本是他家之物,所以也被他带走了。”
展昭忧心忡忡:“如果把东西都还回去了,或许天子高兴之余还能对白兄弟网开一面,这下该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展昭的话语里,担心自己的小命多过公事,白玉堂纵使被绑得动弹不得,还是很有心情的开玩笑道:“你别抓我不就是了?那笛子此刻正在我手里,便用它来交换我的自由如何?”
泠抢在展昭之前斜睨了他一眼:“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俘虏!俘虏不许谈条件,而且要乖乖听话!至于你说游龙笛在你身上,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同我们上开封府去,可说是人赃并获!”
“阿泠!”展昭犹豫道,“其实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这御猫的封号…唉,圣上金口玉言,如何改得,但若因此害得白兄弟受罚或送命,实在有违侠义之道。”
“展大哥好像很在意这位白玉堂嘛!”泠的眼神很单纯,语气很好奇,但是展昭和白玉堂被他如此一说,心里不约而同地涌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尴尬,后者更是扭过头“切”了一声,嘟囔自己绝对不会和一只猫有任何形式的交情。
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角含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好吧,既然展大哥坚持的话,泠就帮一帮他!”
展昭和白玉堂颇为敬畏地看着泠取出个和辟邪珠外形差不多的珠子,然后往里头输入一道道青气,直等到整个珠子微微冒着青光方才罢手,接着嘬起双唇朝珠子吹了口气,青光不见,变得和辟邪珠分毫不差。
“我做的这个也不错了~”泠自负地点评道,忽地看向白玉堂,狡黠一笑:“还差一样东西。”
泠的手指虚虚在空中舞动着,捆着白玉堂的绳索随着他的手势,宛若有了生命,灵蛇般在白玉堂的身上蠕动,将他搞得又是恼怒,又是尴尬,面皮胀得通红:“你这小鬼,须知士可杀不可辱!”
捆仙绳及时从困窘白玉堂身上搜出游龙笛,一根绳头托着笛子递给泠,然后又变回死板绳索。
泠则将两件东西交给展昭:“不管是人还是物品,如何处置都是你的事了~”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让展昭不自在地转了转头。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卢家庄,我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庄丁进来围攻你们!”白玉堂看不过去地喊道。
展昭轻咳一声提醒他:“我想他们应该懂得何谓投鼠忌器。”
为免夜长梦多,展昭提着白玉堂走出房门,果然卢家庄上下皆忌惮五庄主在他手里,不敢造次,眼睁睁看着他们自芦苇荡里拉出个竹筏扬长而去,等再上小舟追赶,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不由大急,连忙遣人去向不在家的另外四位庄主报讯。
竹筏上承载着三个男性,几乎完全浸在水里,白玉堂仰躺其上,觉得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潮乎乎的味道,泠自然不会管他的死活,拎着跟竹篙点得欢快,嘴里还胡乱哼着不成调的“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虽然这竹排能跑得如此畅快,完全是他控制江河水流的缘故。
展昭觉得靴子浸水难受,低头看到白玉堂躺得很不舒服,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内疚:“白兄弟,得罪了。”他小心翼翼地弯腰,把白玉堂扶了起来——毕竟水上不必陆地,他的水性比较生疏,万一落水就不好了。
“你这猫看来还没坏透么~”心里想感谢对方,但脱口而出的又是这种犯冲的语气,白玉堂有些懊恼,但碍于面子,也不会收回前言或道歉。
展昭觉得任何人处于白玉堂现在这样的状况之下,都很难保持心平气和,对他有些过激的言语不予置评,好脾气地无视了,反让白玉堂觉得被轻视忽视,心头记下一笔。
白玉堂突然叫道:“这里是何处地界,松江府又在哪?”
“嗯?”泠回过神来,但见阵阵烟波水茫茫,松江府陷空岛等标志性景物都看不见了,心中一窘,大概头一次玩竹筏玩得有些起劲,就没留心底下的路,“你不是在这附近长大的,不认识吗?”
白玉堂朝天翻了翻眼,只是水上不比陆地,此刻闹内讧,谁也没好处:“陷空岛一带水域我都比较熟悉。”言下之意,这里离开陷空岛很远了。
泠心想着,不如弃了竹筏带着展昭白玉堂飞走算了,果然还是天空比较自在,往下看一览无遗,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哪里有人烟,清清楚楚。
“那里黑色的一片,是不是陆地?”展昭对于水上之事最不熟悉,问得有些迟疑。
“没错!”白玉堂接话道,“休整一下,天亮再找路吧!”
泠怀疑地看他一眼,想找到阴谋诡异的影子,但白玉堂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实在找不出鬼祟的地方。
泠解开白玉堂的束缚,反正落在这不知名的岛上,他又把竹筏收起,除非能变作插翅鸟,白玉堂是不会逃的。
展昭发现岸边与树林交界处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风吹日晒,斑驳了上头字迹,过去举袖擦拭干净沙土,原来上头是“田林岛”三个红色大字。
“江湖常说逢林莫入,所幸这里没有下过雨,就在沙滩上对付一宿吧!”泠从袖中摸出三套铺盖寝具,不理会白玉堂越瞪越大的眼睛,“睡吧!”
展昭睡中间,左边是白玉堂,右边是泠,当三人沉入黑甜乡时,田林岛三个红字猛地发出红光,延伸出新的纹路,岛名摇身一变,成了“思梦岛”。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
泠的梦境再度坠入那可怕的山洞中,他又看到那疑似三哥,伤痕累累的青年,几日不见,身上伤口的情形虽然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次的视角还伸到了水下,泠惊惧地看到,在水底根本无法看到三哥的下半截身体,因为腰部以下都被恶臭的淤泥完全掩埋。
泠捂住想要惊叫的嘴,愕然发现他失去了声音,嘴张得再大,声带振动得再厉害,什么都传不出去,在这个梦境里,他是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我不要旁观,我想知道这个梦是不是真的!我想知道三哥在哪里!】泠在心底大声吼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告诉我!】
泠的心意或许传达给了梦境的制造者,画面陡地一转,回到了洞口,泠抬头望去,那本来不甚清晰的匾额,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三哥字形来。
“脏、水、洞!”泠一字一字念道,他睁开眼坐了起来。黑夜已过,黎明未至,天空泛着一种忧郁的蓝,好像泠此刻的心情一般。
第一缕晨光照在人脸上时,展昭和白玉堂即刻苏醒,二人互视一眼,想到昨夜的古怪梦境,蓦地有些不自在地往相反方向看去。
“阿泠人呢?”
“树上有布条!”
二人同时叫道,展昭慌忙接过白玉堂递来的布条,泠说有要事离开,过几日再回开封府与他会合。
“糟糕,这让我怎么同他父亲交待!”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叫完了,我爽了~明天阿血又是一条好汉,一条努力更新努力构造自个文字世界的好汉(^o^)~
、第 166 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咯~果然还是写不出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吧这种话来(不知道为毛,觉得脑补一下这两只这么做,会觉得太过了而且不孝子=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周一在单位冷不丁接到通知要写工作小结,3000字,今天是截止日期——事关发奖金,我痛苦地纠结到今天下午才完成,晚上匆匆码了半章,明日起开始补这几天落下的进度等文的大人们,吾对不起你们(请看我背后背着的荆条、膝盖下跪着的键盘,我有罪我自己清楚T0T)
“这不是司渎龙君,是要往哪儿去啊?”迎面驾云而来,是一个泠有些眼熟的老者,他脚下停了停,想到一个名字:“太白金星…大人?”
太白金星抚须笑道:“可不正是老朽!”他乃是玉帝近臣,自然晓得敖泠在陛下心中不低的地位,笑容愈发和煦,态度愈发亲切。
离开田林岛后,一直漫无目的、没头苍蝇般乱跑的泠迟疑道:“泠心中有一疑问,想请教大人,不知方不方便?”
“龙君且说说看,老朽活了一把岁数,本事或许不够瞧,但见过、经历过的多,眼界倒有几分。”
泠岂会把太白金星的谦逊之词当真,玉帝的亲信怎会是无能之辈:“是这样的,大人可曾听说过一个地方,叫做脏水洞的?”他的口气有些急切。
“脏水洞?”太白金星皱起一对白眉,好半天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挖出这么个地方,“坎源山脏水洞,那地方在东胜神洲哩!”
泠听太白金星的口气,忙再问道:“具体方位如何?可有甚难缠的家伙居住于其中?”
“没有没有,”太白金星摇了摇手,“说来那地界和齐天大圣孙悟空倒有过一段因果。大圣当年离开师门,回花果山后听说有个混世魔王,趁他不在打算强占水帘洞,猴子猴孙们虽然舍死忘生,与他争斗,还是被那厮抢了家火,捉了许多猴子猴孙,若再晚些归家,那水帘洞就要被夺走了。大圣闻言立刻暴跳如雷,打听到这混世魔王住在花果山往北直下,气冲冲打上门去。这混世魔王的洞府,就是那坎源山脏水洞~”
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相告!”
“好说,好说~”太白金星还想客套几句,猛地泠已不见了踪影,他搔头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泠这风风火火地是要做什么去,耸了耸肩继续赶路去做原本要做的事了。
泠得了脏水洞的确切消息,急急赶路,等再一次见到呈现灰蓝色的忧郁天空时,他已经抵达坎源山的山脚之下。
夜间寻人,未免错失遗漏,泠按捺住浮躁的心情,勉强找了处僻静之所打坐休息,好用最佳状态营救三哥。只是天刚破晓,东方微白,泠便再也无法忍耐担忧之情,起身朝山上匆匆行去。
一路上,能见笔峰挺立透空霄,曲涧深沉通地户;又有两崖花木争奇,几处松篁斗翠;还可看到幽禽斯朔声,丹凤朝阳立,然而无论何等美景,如今落在焦虑的泠眼里,都是阻碍他发现脏水洞的障碍,恼怒得恨不能削平山头,铲光树丛,开出一条直达脏水洞的康庄大道来。
【三哥…你知道泠来了吗?你若晓得,能不能告诉泠,你现在被关在哪儿?】泠在心底默默祝祷,一边把龙牙剑掣在手中,看起来比较可疑的地方,灌木丛也好树藤也好,无一例外,惨遭肆虐,枝叶乱飞,但脏水洞的线索,却是一条都没有。
泠略微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该走得那般匆忙,而是多问太白金星几句关于坎源山脏水洞的详情。】
虽然这么想了想,但泠不是那种喜欢假设“如果当时…那么…”的个性,越是焦急,反而渐渐沉下心来一寸一寸地观察搜索地形,终于找到隐藏在一处陡崖下,与他梦里一模一样的脏水洞大门。
咚咚咚——泠踏入脏水洞的瞬间,心跳突然加速若擂金鼓一般,太阳穴和耳膜一跳一跳地胀痛起来,不祥的预感化作一只枭鸟,在他的脑海里恣意鸣叫着。
泠的脸色从未如此严峻过,他虽然做好闯刀山油锅的心理准备,亦没有料到刚踏入脏水洞便会发生这等状况,此行之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