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并不需要你的谅解,朕的初衷依然,除了瑶姬,杨家人没有一个是朕想要留下来的。你能有今天,杨婵能有今天,运气也好、实力也好,是天道认可了你们的存在,所以我才罢手承认。”玉帝道,“朕今天只是通知你一声,如同紫儿、织女当时一样,这一次朕依然也不会阻止王母那个疯女人处置杨婵,你要想有所行动,最好快些。”
“你知道她是个疯子,为什么还让她依然坐在掌握那么多人命运的权位上?”
“王母是天道认可的王母,天道一日不放弃她,朕不介意贡着她一日。再者说,朕没有阻止王母的理由,她虽然是个疯女人,但办起事来滴水不漏,占据着大义天条,谁也不能指摘她做错了,”玉帝轻蔑道:“何况杨婵并不无辜,她授人以柄,自寻死路,你心里自是清楚。”
“三妹年幼无知,天性单纯,只是遭人蒙蔽才铸下错事。”杨戬辩驳道。
玉帝几乎是愣了一下,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好一个年幼无知,好一个天性单纯,杨戬啊杨戬,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真正年幼单纯分明是小泠儿,可他是私配凡人过,还是不敬亲长过?”
被他们谈论到的泠似乎心有所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满不在乎地揉揉鼻子,泠拉着殷泽芝沿着险峻的山道一路蹦蹦跳跳,不知不觉来到当年初见赵匡胤的地方。
“当初赵匡胤被我绑着吊在悬崖外头晃荡了好一会呢!不如…”泠诡笑着瞄了眼混天绫。
殷泽芝略一挑眉,混天绫舒展开来,如长虹一般弯在深渊上方,刘彦昌的下半截身体被裹在混天绫里,兀自懵懂地东张西望,突然觉得很不踏实,低头一看,惨叫出声:“这这这,这是哪啊?”
殷泽芝一松手,失去控制的混天绫笔直告诉地向下坠落,刘彦昌叫得比方才还要大声:“婵儿,婵儿救我!”
“没出息的东西!”泠紧锁眉头:“真该让三圣母看看现在的丑态!”
“真想直接弄死算了!”殷泽芝小指一勾,重新拉住混天绫:“可是三圣母鬼迷心窍地要护着这么个东西,二哥也没办法!”
泠哼了一声:“貌似交给凡间官府审判,也不能判他死刑,真是可惜!”
刘彦昌吊在半空中晃来荡去,白云似乎从身边缓缓飘过,脑袋朝下带来的眩晕恶心感久久无法散去,他胸中一窒,胃里翻涌,一下子难以自抑地大口呕吐起来,各种秽物四处喷溅,一股酸臭味道扑面而来。
殷泽芝嫌恶道:“该死的家伙,别弄脏了我的混天绫!”他立即把刘彦昌拽了回来,同时解开混天绫察看起来,尽管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泠丢根捆仙绳过去绑好刘彦昌,聚集了一团弱水洒向混天绫,虽然弱水的主要作用并非涤尘,但混天绫亦非单纯的一块丝布,哪里是刘彦昌吐出的秽物能沾染上的,只是有泠亲手为他这般濯洗的心意,殷泽芝哪里还在意些许小小的不快,面上不知不觉露出笑来。
“三哥你傻笑什么?喏,别担心弄脏了,都帮你洗了一遍了呢!”泠岂会不知道对方笑的含义,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殷泽芝凑到泠面前继续傻笑:“泠儿真好。”
“你刚发现啊!”泠被他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一惊,红晕偷偷爬上脸颊,“靠的那么近,做什么?”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期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殷泽芝但笑不语,越凑越近,气氛如此美好,偏有人不识趣地煞风景:“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在下!”
被生生打断了亲热时间,殷泽芝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冲到刘彦昌跟前:“谁准你开口说话了?”
刘彦昌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心里发慌,嘴唇哆嗦:“你…你想做什么?刘某与二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想要求财,大可开口报个数目,只要力所能及…”
“你还在做梦吗?”泠慢吞吞道:“刚刚在三圣母庙前的事情,都忘了吗?”
刘彦昌的脸色唰一下变白:“你们和婵儿的兄长是一伙的?”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泠微笑道:“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你呢?”
“我事先并不知道婵儿家还有兄长,不然定会禀告一声再行嫁娶…”
“少笑死人了!你这叫娶吗,三书六礼何在?”泠一句话噎住刘彦昌:“人家纳个妾都要找三五好友摆桌酒庆祝一下,就算你是招赘上杨家门,未免也太简陋了吧!”
“在下是家中独子,并非赘婿!”刘彦昌涨红脸,显然对入赘这个字眼极为敏感:“婵儿既有兄长,何需招赘!”
殷泽芝不耐烦道:“谁与你啰嗦这个!”
刘彦昌脖子一缩:“在下行事不周,的确慢待婵儿了,不过我与婵儿的确真心相爱,若是杨家兄长嫌弃我二人结合得简薄了些,且容我回家一趟,禀告父母后,再来重与杨家兄长商谈婚事如何?”
泠嘿然:“想跑吗?还是觉得你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咱们就得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绝无此意!”刘彦昌还想说些什么,泠突然一扬手把他弄晕过去:“三哥,似乎湄和沧来了呢!”
殷泽芝点了点头:“我也察觉到他们的气息,想必钦差大人也已经抵达华阴,正好把这姓刘的移交给他们。”
包拯一行人被诚惶诚恐地华阴县令周之臣迎入府衙,上完茶便直奔主题:“周大人,本府想请教一下,最近华阴县可有一个外来的刘姓书生落脚?”
“包大人说的可是刘玺,字彦昌的一个书生?”周之臣想起刘彦昌就觉得头疼:“确有此人,他可是犯下什么案子?”
包拯察言观色,不禁询问道:“此人给周大人添了麻烦?”
“说不上麻烦,只是前不久被人状告他用妖术行骗,如今已解决了。”
“哦?还请周大人说上一说。”
周之臣回忆道:“其实并非大事,几个月前,这刘玺买下了一个铺子,也同原主人到衙门里过了档。不料第二日原主人就击鼓鸣冤,说是刘玺给的钱财,银子都变成了土石,一定是用了妖法。刘玺自然肯定他给出的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原主人乃是蓄意诬告。”
“哦?”包大人追问道:“那后来呢?”
周之臣道:“下官先有些怀疑是原主人骗钱,他是本地人,经商多年,并非生手,银两若不查验明白,怎会糊里糊涂就来官府把店铺过档;可是原主人在本县口碑一向不错,而刘玺又是外来之人,用障眼法偷梁换柱的可能并不是没有。双方各执一词,偏偏都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案子僵持了下来。不过后来,刘玺的夫人杨氏登门拜访了原主人一次,两家不知做了什么交易,原主人后来把状子撤销,想必是私下了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绝不是洗白玉帝,不许说我洗白他= =!县官大人是第三者视角看刘彦昌三圣母,其实他说的案件就是典型的障眼法点石成金幻术露馅的后果= =!
、第 179 章(改错无更)
“哦,那刘玺已有家室?”杨氏,那就对上号了,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忧喜交加,喜的是找到正主,忧的是案情虽然简单,涉案之人若是不服判决,闹将起来可是个大麻烦。
包拯的问话让周之臣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包大人此话何解?”
“本府代天巡狩,本来路线并不经过贵县,只是路上有人拦轿告状,说这刘玺拐了良家女子,如今落脚在华阴县里。”
“这这,真是有辱斯文!”周之臣听闻此言,气得脸色涨红:“难怪最近县里蜚短流长,都说这刘氏夫妇形迹可疑,本以为是愚民排外,岂料竟是无风不起浪!”
“如今这刘玺与杨氏住在何处,周大人可知道?本府需得请他们上堂一问。”
“无需偏劳诸位大人,人我已经带到。”泠突然出声,吓坏了周之臣:“何人擅闯府衙,来人,来人那!”
殷泽芝伸手一劈,周之臣应声而倒,泠不负责任地把人变没:“要同他解释的话太麻烦,索性送他回房睡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待会告诉这位大人,说他操劳公务,积劳成疾晕过去好了!”
殷泽芝解开捆仙绳,把死狗一样的刘彦昌推了过去:“这人就是刘玺刘彦昌,交给你们了!”
“……”一股酸臭味道扑鼻而来,公孙策医者父母心,上前为他切脉,又为他扎针治疗,不知为何,泠与殷泽芝见他这般行事,心里突然有种做了错事的心虚感,泠搔搔脸颊,胡乱找了个话题:“三圣母被家父禁闭在圣母庙里反省,大人不必担心她会因为刘彦昌的关系,来给你们添麻烦~”
“只等展护卫与白义士取证归来,本府立即开堂审问刘玺。不过,”包拯望了泠一眼:“审案当日,三圣母来是不来?若要扰乱公堂,二郎神管是不管?”
“父亲断不会让三圣母胡来。”泠眸光微冷,如果三圣母真要如此不顾脸面,大闹凡间公堂,让天下人耻笑的话,他可要不客气了!
杨戬不会让妹妹继续错下去,只可惜杨婵并不领情,被囚禁在三圣母庙里的她度日如年、心急如焚,却怎么也破不了兄长的法术,眼看法力用尽,宝莲灯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顿觉自己和刘彦昌可能再无聚首之日,不禁绝望地哀哀哭泣起来。
“三妹妹?出了什么事?”恰逢此时,嫦娥、敖听心和百花联袂前来探望杨婵,见她被关在一个结界里大吃一惊,百花不禁嚷嚷了起来。
嫦娥心细,认出这是二郎神的手笔,微微一愣,不明白素来疼爱杨婵的杨戬为何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待妹妹,不动声色地落在后头,任百花和听心上前打探情况。
“嫦娥姐姐,百花姐姐、听心妹妹!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求你们帮我救救彦昌吧!”看到她们,杨婵宛若看到救星一般大叫道:“若晚了,二哥说不定已经把他给杀了!”
“彦昌?怎么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听心突然惊呼一声:“哎呀,你不会是…”
百花和嫦娥也不禁捂嘴,露出惊愕的神色,嫦娥忧心忡忡道:“三妹妹,这可真是…若是让玉帝、王母晓得,可不得了!”
“可是我真的爱他啊!我知道天庭不容许仙凡相恋,如果可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做个凡人我也愿意,但二哥都不肯听我解释,动了真怒,把我关在这里,彦昌不知道被三太子与敖泠带到哪去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落入二哥手里,我真怕二哥会把他,把他…”杨婵哽咽道:“二哥是我的亲兄长,但是彦昌对我,也是情深意重,不管是哪个,杨婵都无法割舍,还请诸位看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帮我一回,只要彦昌还活着,我便带他立刻离开华山,离开南瞻部洲,走得远远!”
“三妹妹,如果玉帝王母要追究你,就是躲到天边又有什么用?”百花焦急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本想求师傅怜惜,但突然被二哥晓得此事,来不及让彦昌开始修炼,肉体凡胎是上不了娲皇宫的…”杨婵神色郁郁:“罢了,或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劫数,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躲不掉的时候,能与彦昌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姐姐缘何作此不吉之语,”听心素来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见杨婵凄凄惨惨的样子,同情心泛滥下立刻没头没脑地保证道:“咱们这就帮你去找那个什么彦昌就是!”
“他姓刘名玺,表字彦昌,是个相貌翩翩的书生。”杨婵忙描述道:“你们一见就能认出来!”
三人离开圣母庙一段距离后,百花有些懊恼地对听心道:“你怎么答应得那么快!”
“百花妹妹!”不等听心再次与百花仙子吵起来,嫦娥先略带责怪地喊了她一声,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让本来有些开心的听心愣在当场:“我们三个论实力的确没有真君厉害,但他不是会欺凌弱质女流的人,三妹妹这一回私配凡人惹得他大动肝火、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那刘彦昌抓走,想想瑶姬仙子当年,他会如此不喜,并非奇怪之事。但我们如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许就能把三妹妹的心意传达给真君了。”
听心掩饰地摸摸鬓边的头发,这回的确是她冒失了,只想着杨婵好可怜,但忘了要找人的话可能会遇见真君,若要她与真君为敌,既是无能为力,也并不愿意如此。
百花所虑者正是这一点:“唉,杨婵妹妹怎会喜欢上一个凡人?虽然相爱并没有过错,但天庭一定会很高兴用这件事责难他兄妹二人~”
嫦娥道:“不过刚才三妹妹说,刘彦昌在敖泠手里?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和真君为敌?”
“不管刘彦昌在谁手里都与三位无关。”杨戬缓缓走向她们,神情喜怒难辨:“本来想看看三妹可有反省之意,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此乃杨家家务事,三位仙子还是不要插手,请回吧!”
“真君,三妹妹方才哭得好可怜,”百花仙子忍不住道:“你就看在她一片痴情的份上…”
“仙子慎言,仙凡不婚,乃是天条。”杨戬不想同这些所谓妹妹的好友多解释:“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婵儿会明白过来,刘彦昌不是他的良人。”
听心蹙眉:“真君如此断言,真让人觉得——”
嫦娥轻轻按住听心:“既然真君这么说,那我们就告辞了。”
“仙子慢走。”杨戬略拱了拱手,盯着她们离开。
“嫦娥姐姐,今天真君的眼神好可怕,我觉得脊背似乎都被他的眼光给穿透了。”她们离开华山地界,方才感觉不到杨戬带来的压力,听心不禁吐吐舌头,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真君心绪恶劣,你还想着火上浇油,要不是嫦娥姐姐,刚才真君若是动怒,我俩可救不了你!”百花仙子嗤了一声。
敖听心今日不知为何,总是闯口没遮拦的祸,所以难得没同百花仙子争执起来,转身问嫦娥道:“可是我已经答应杨婵姐姐,我们会把那个,那个刘彦昌给救回来,这可怎么办?”
“一个字,等。”嫦娥道。
百花了然:“嫦娥姐姐的意思,是打算等到晚上再偷偷回华山哪里找人吗?”
嫦娥微笑:“具体就要麻烦百花妹妹和华山的花花草草沟通一下了。”
“不过杨婵妹妹的描述也太笼统了点~”百花仙子不由道:“姓刘的长得好看的书生?这茫茫人海的怎么找啊?”
出乎百花仙子的意料,这件事实在闹得太大,就连华山上下的花花草草都晓得三圣母同一个凡人在一起,这让她们三人十分担心,总觉得天庭一定早已清楚这件事,但隐忍不发,不像是个好兆头。
“这下可怎么办…万一我们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