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见过这两个字,即墨辰都快忘记这是自己曾经的名字。在没有成为宸国的帝王之前,即墨辰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居于深宫,民间鲜有关于他的事迹流传;而在成为宸国帝王之后,他毁掉了所有关于“雨泽”这个名字的记载。世间的人都只知一个即墨辰而不知即墨雨泽,修离一个官奴出生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修离出生在凤栖城,修离的褐色眼眸,修离身上熟悉的温暖,自己莫名的亲切感……
即墨辰的身形一震,捏着信笺的手都在颤抖……
一直以来执意守护的人,伤害修离也始终坚持的人,做任何事都被自己纵容的人,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误么?愤怒在心底积聚,甄洁儿的荣宠,甄氏一族的显耀都像是一种讽刺,讽刺他这些年待她的不同。
原来即墨辰此生真的只能爱修离一个人,即便自己误会了甄洁儿是小时候的那个人,却也只对修离一人用情。即墨辰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觉得很庆幸,庆幸修离就是小时候的那个人,而他还记得他,但是现在他必须做一件事。
即墨辰止住笑,一字一顿地对晴雯说:“废黜甄洁儿的贵妃之位,将甄氏一族贬为庶人,永世不得为官。赐甄洁儿,鸩酒。”
旨意传来的时候,甄妃正抱着陵兰和一众妃嫔宫女在未央湖畔赏雪。晴雯恭敬地将明黄色的圣旨递到甄妃手上,周围的妃嫔先是错愕,接着便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甄妃向来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然是晴雯亲自来传旨,那便却是即墨辰的意思了。这意味着她之前利用陵兰陷害修离的事败露了。
既然做了这件事,甄妃便作过事情败露后的打算,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竟如此无情。鸩酒么?她以为最多是废了贵妃之位,可是那个人竟然要她死。自己终究抵不过那个男宠在他心中的分量吗,甄妃自嘲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诡异地笑着,紧紧抱着陵兰,一步步朝后退。晴雯看着她,既然有把握过来传旨,她自是知道陵兰在甄妃手中的。即便此刻甄妃要以陵兰作威胁,她也有自信把太子安然无恙夺过来。
“甄妃可要想清楚,伤着了陵兰太子,甄氏一族可就不是贬为庶人这么简单了。”
甄妃笑得更夸张了,腰都弯了起来,哪里还有当初那副尊贵高傲的模样。突然,她将怀里的陵兰抛向晴雯,纵身一跃,跳进了深邃结冰的未央湖。晴雯连忙接住哇哇大哭的陵兰,却只来得及抓住甄妃的一块衣角。
甄妃在纵身一跃的那刻,最后看了一眼矗立在未央湖畔的夕颜殿。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却连死也想守在你身边。甄妃的身体沉入水中,再也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的更新,多么难得、
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我站在廊下,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过的世界,因为是初秋树叶儿还没有开始发黄,但是空气里已经可以嗅出寒冷的味道了。我拢了拢身上薄薄的衾衣,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个人有好些天没有出现了,大概是因为天气不那么炎热,加上这些槐树长势都很好,似乎不再需要人过多的照料了。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自从卸下伪装以后,冬梅便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在我面前晃荡,不是用膳的时间,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如同我直觉的那样,那个人拿着一把类似于镰刀的工具进来,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些长得过于枝繁叶茂的槐树。在他进来的那一刻,我的心竟然砰砰直跳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小学的时候偶然遇到隔壁班心仪的女生。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害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尽管他藏在一个丑陋的躯壳里面,尽管我记不得他美丽时的样子。但只要是他就好了,不管是什么样子。
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希冀着他可以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是多么想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我期盼着他能在我还没有忘记我不属于这里之前带我离开。
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你只要转过头便可以看到。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吓了一跳险些从廊下跌落下去。浩歌立刻从背后扶住我的腰,将我拉进怀里。
“怎么如此不小心。”
他的声音温柔而带着磁性,而我却靠在他怀里僵直着背。
“天有些凉了,不要在外面呆的太久,我们进去吧。”
说完他便要拉着我朝屋里走去。那一刻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生出这一眼便是永别的预感,我站在那里不肯动。
“怎么了?”
浩歌停下来,转过头顺着我眼光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人正在院子里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直到浩歌大声叫他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那个人放下手中的工具,跛着脚走过来,他走的很慢而且吃力。我的心蓦地一紧,被浩歌握着的手竟在这寒意陡生的天气里生出汗来。他的每一步都牵扯着我的心,浩歌盯着我的眼睛,我极力想要表现的正常一些。我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做到了。
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人才走到走廊外面的小径上。浩歌握着我的手朝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那种类似于铁器刮在硬地板上的声音让浩歌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望了一眼远处那一排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继而转头看向那个卑躬屈膝站在走廊外的人。
“我看那些树都活下来了,以后你就不用经常来这里了。”
我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浩歌那句话还是因为迎面而来的寒风。那个人站在走廊外并没有说话,那弓着的瘦弱的身子竟让我觉得他是这样矮校
浩歌的目光在那个人的身上游移,良久他才说:“你退下吧。”
那个人抬起头,为了让自己的神情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奇怪,我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可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注视我的目光,尽管那只是短暂地一瞥。他朝我们俯身行了个礼便躬着身子退下了。
“修,在紧张什么?”
浩歌突然靠近,在我耳边呢喃。
“没……没什么。”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抵上了身后的柱子。
“你看你,还说自己不紧张。”
他轻笑一声,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我吸了一口,用极平淡的声音说:“大概是天气变化太快,身体有些不适吧。”
“哦,是这样,那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
看着浩歌的侧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露出了很多马脚,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了。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憎恨这种一点一点剜去我记忆的地方,尽管我知道离开也阻止不了那些既定的事实。
但是我必须离开这里,即使回不到那个人的身边,我也不要成为他的掣肘。如今的局势明显偏向宸国,我不确定浩歌会不会拿我去威胁他,无论是因为伤害即墨辰还是因为憎恨被浩歌利用,这都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浩歌亲自给倒了一杯茶递给我,这和冬梅一直伺候我喝的不同。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茶,我已经不再有什么好感了。我接过那个人递来的茶杯,握在手中把玩,白色的瓷壁上用靛蓝色描绘着我看不懂的图案,如同莫高窟里那些高深莫测的壁画。
“在我忘记一切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吗?”
我平静地看着坐在我旁边曾经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明显愣了一下,迎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我的用意。
“还记得绯叶之毒吗?事实上那个叫绯叶的女子还为那个负心男子研制了一种毒药,名为魑魅。魑魅除了可以引发绯叶之毒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效,那便是让服用之人忘却过往的曾经,尤其是他记忆最深刻的部分。这样那个负心的男子便会忘记另一个女子,而绯叶便可以重新出现在记忆一片空白的男子的生命中。”
浩歌突然上前来将我拉进怀里,他的双手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
“原谅我,强行抹去你的记忆;原谅我,想要你一生都陪在我的身边;原谅我,没有你就会活不下去;原谅我……”
那些话最后都变成呢喃,可是他箍在我要上的手却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血肉里。那些细碎的声音就像宿命一般将我缠绕,让我失去挣扎的力气。
我躁动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已经是午夜时分。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除了我的心。这个院子里只住着我一个人,在冬梅撕下伪装以后我便毫不客气地将她从这里驱逐了。我不想在我越来越多的睡梦里,身边还有一个不安定因素,虽然这么做的意义并不大。
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猛然回过头去,除了漆黑的院子里燃着的几盏昏暗的宫灯,便没有任何东西。其实那声音并没有让我产生多少期待,如果真的是他又怎么会发出声音来呢,只是等待的过程让我变得焦虑和迫不及待。
他看懂我的眼神了吗?他了解我的处境吗?如果你都知道,就请你快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等待,或许就是下一刻我所以的记忆便要轰然坍塌。而你将从我的生命里被抹去,这将是多么残忍的事。至少,在我忘记所有的时候,是你陪在我身边。
越靠近凌晨,夜的温度越低,就像我越来越冷的心……
求你别让我的等待再次变成一个笑话。
就像无数个夜晚里熟悉的一样,那些睡意铺天盖地而来,我觉得我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睡眠就如同作茧自缚一般,每一次醒来都是一次蜕变,而蜕掉的不是皮,而是我和他的爱情……
我已经很久不再做梦了,那药物让我在梦里与他相见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可是,今夜我好像又梦到了,尽管我的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他的样子,可是那些蜿蜒在我脸上的触感是那样真实,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双摩挲在我脸上的手便是那个人的,那个让我已经思念成狂的人。
当那指腹停留在我唇角的时候,我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等待的时候是那样焦虑和迫不及待,可是见到的时候,我的心却变得异常平静。就像每个早晨都是从那个人怀里醒来平静而轻柔地说早安一样,我朝他笑了,他也对着我笑。
扁扁的嘴咧开,露出里面白皙的牙齿。明明是那样难看的一个笑,却让我泪如雨下。这次我终于等到了么?
“你来了。”
我握住他为我拭泪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凝集成这简单的三个字。
“我来了,来带你离开。”
不再是那种刺耳的声音,而是即墨辰本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我觉得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磨难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在便好了。我释怀地笑起来,手指轻抚过那张丑陋的脸。
他抓住我的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
“很丑。”
我的嘴角咧的更开了,执意要去触碰那张丑得出奇的脸。
“我喜欢。”
这句话我从不曾想过会这样顺畅地便说出口,而那个人脸上的笑明媚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留了三个空白章节、、大家先不要购买、、以后用来写番外、、我想先把文完结了、、番外后面慢慢写、、、卡文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要快点把结局贴出来、、不然大家该生气了、、
渔阳,一个轮回
即墨辰宠溺地看着我,任我的手指放肆地在他脸上游移。稀疏而没有起伏的眉毛,因为略大而显得有些突出的眼球,塌陷的鼻梁,瘪着的嘴……临摹这些不是他的真实容貌,我在脑海里构思他美丽时的样子。尽管没什么头绪,但我似乎正热衷于此。
“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他突然抓住我放肆的手,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
是从什么时候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如此肯定眼前这个丑陋不堪的人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我与他的接触也不过是一截槐树枝罢了,而我记住他的原因除了他让人“难以忘怀”的容貌以外,还有那些奇怪的行为。
我看着他眼睛,虔诚而认真。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个人不可能是你,能够骗过浩歌的伪装,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拆穿。可是唯一不能骗过我的是你身体的反应和那些熟悉的味道。”
那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会记错。所以在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便肯定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即墨辰淡淡地笑了,用那双爬满老茧的黝黑的大手替我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我那头咖啡色的短发竟然已经长到齐肩了。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脸颊上。
“那年在邶城,你在我怀里失去呼吸的那一刻,我便笃定你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尽管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假设,我却始终相信你会回到我的身边。琼琚可以保你尸身不腐,我便喂你以琼琚。夜夜与你同寝,只是希望有一天早上醒来能够看到你睁开眼对我温柔浅笑。却原来你是以另一副模样出现。”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脸,似乎想要将它刻进脑海里。
“其实……”
我本是想向他坦明一切,但他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我的话。
“我并不在乎你想要解释的事情,你便是你,不管是叫修离、杨裔或者是二狗,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便好了。”
即墨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上面绣着一串串鹅黄色的花骨朵儿,竟然是槐树的花。他从里面倒出一枚银白色的指环,上面突出的两圈环线在烛火下映射出点点银光,折煞了我的双眼。
他执起我的左手将指环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对不起,没有在第一眼认出你。你明明就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我却没有握住你的手,任你再度离开。”
他的唇在我的无名指上留下一吻,手指上的温度让那些过往都变得云淡风轻。我不在乎曾经留下锁情离开他的原因,就像他不在乎我解释不清的来历一样,此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
如果我连爱都快要忘记了,我还记得那些恨做什么?
假如忘记是注定的结果,那么我至少一定要记得我深入骨髓地爱着一个人,或许我已经认不出你,但我一定不要认错你。
外面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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