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茶楼也施展不开,我们之中数曹乙手上功夫最好。”听曹甲这么一说,曹乙当即抽出一根筷子,两手四指捏着,啪的一下就掰断了。
黄锦刚想说,这有什么!只看见曹乙手上不停,一律像先前那样捏着,把那筷子捏成四截八截十六截然后握在手里一撮,直将一根筷子硬生生撮成了碎末竹屑,而他的双手却毫发无损。
让从没见过这些的黄锦看得小嘴微张,称羡的不行!在白爷那儿没学到什么有用的功夫的他当即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可谁知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反对。
曹乙盯着黄锦白白嫩嫩的小手看了半天,委婉的说道“少爷,不是我不教你,而是这铁砂掌实不好练!您要学功夫还是去跟先生说吧!”
黄锦其实早就跟皇甫榕提过练功的事情,可偏偏每次一提到这个皇甫榕都左顾而言他,偏偏他说的还极巧妙,每每等黄锦反应过来话题早已经偏离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再聊了一会儿,黄锦又从四人口中明白,原来功夫还分内外两种,修习外家功夫的着重于身体表面,如硬气功、铁砂掌之流,而内家功夫则更着重练气,讲究伤人于无形,白爷就是内家高手。大部分人练功都只偏重一侧,当然也有内外兼修的,不过任何一门武功都需要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的苦练。
黄锦一向是讲究顺其自然的,既然被人拒绝了,也就不再强求。填饱肚子喝口茶,寻思着下午应当干些什么。
“少爷可以去码头旁边的番市瞧瞧。”
由于来的时候是坐船,黄锦也知道码头旁边是相当热闹的,只不过那会儿被白爷拘着,他也没办法瞧见什么,如今听说还有个番市当然要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样子。当即寻了驾马车,这就去了。
到了目的地,果然人流如帜,只见街道上商铺堆积,不单有贩卖商品还有歌台舞榭不一而足。黄锦并无目的,随着人流信步闲走,偶尔驻足于旁边舞娘的表演,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望见一处所在,一间临街店铺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门口树了一面打幡,上书“滨州剑铺”四个大字。更有一群人在周围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黄锦觉得有趣也凑上前去,走到近时,才发现原来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公子哥,在那儿与店铺掌柜的讨价还价,因此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从背影来看,那小子长的比黄锦略高大,乌发用白色丝绸布束起,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淡绿色锦袍,腰间斜插了一条软鞭,镶金裹银,显见价值不菲,黄锦虽然不是识货的,也知道这小子非富即贵。只见他背对着外间手里正捧着一口倭刀,正细细琢磨。那店铺掌柜则在一旁细心的解释:“这位公子,这把倭刀,实是宝物,切金断玉非等闲事,没有一两千贯,小人绝不敢卖!”
黄锦这会儿已经不是刚到这个世界的经济小白,也知道在古代一贯约相当于一两银子,一千贯那就是一千两,要知道他以前在阎府这样豪富的地方打工也不过年薪百两,一把刀再如何锋利无论如何也卖不了那样的天价。果然之后就听那公子说道:“你这掌柜好不晓事,如何却用大言来诓我?莫非是欺生不成?!”
黄锦一听那声音,当即转身就走,疾走了一小段路之后黄锦又突然停了下来。曹甲四人颇有些莫名其妙,殊不知此刻黄锦的内心正翻腾不已。
“大师傅,我能不能请你帮忙办一件事?”
“少爷不必如此,有事大可尽管吩咐。”
“我想能不能偷偷的把刚才那个正在看刀的小子给我抓回来!”黄锦咬了咬牙,再次朝剑铺的方向望了一眼。
第 63 章
在滨州剑铺,阎玉最终以六百贯的价格买下了那把倭刀,招呼过新近跟了他的随从小厮帮他拿着,没来由的发了一个冷战,打了个喷嚏。心想着是不是这几天坐船坐出病来了,随从倒是比他还着急,赶忙对他说道:“大人这几天总说难受,要不要找个大夫?”
“没事,没事!”阎玉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心说连着坐那么多天船能不难受么!他那是给憋的,这小子一点都不机灵!
原本他阎玉的怀化干的好好的,又是怎么会出现在滨州的呢!
话说阎玉在怀化上任以后,不说兢兢业业倒也尽职尽责,事实上身为一个转运督粮官平时也没什么事好管。那知道突然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满城都是逃难的难民,手下的运粮官纷纷来报告,说难民太多堵塞道路,阎玉无法只得跑去县衙去找县长。可惜的是等阎玉到那儿才发现找县长的人很多,他连大门都没挤得进去只得悻悻而返,左右阎玉也不是非常上心,等人少一些的时候再来就成了。让人意外的是半天之后手下就来报告,说有乱民在城外袭击县长,阎玉没见过这位县长,原想这位县长倒挺勤政,见难民太多居然亲自出城安抚以至于自己深陷险地,当即召了阎卯阎丑领了些士兵就前去营救,可到了那儿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怀化县长腾贵是一个浑身肥肉满脸油光的胖子,看着这样一个人,实在无法让人同勤政爱民的好官联系到一起来,当阎玉赶到的时候,他正抱着他那三大车的金银细软瑟瑟发抖,一看那样子就知道他是想要逃跑。见阎玉领兵前来犹如见到救星,就差跪下来磕头了。可阎玉兵少,灾民人多,一下子竟把阎玉也包围了起来,不时的还有人向他们投掷石块,所幸阎玉有人保护倒没有受伤,只是那些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逼迫的节节后退,推搡中,腾贵的一辆马车被掀翻,车上装载的财务顷刻间洒落一地。众人看了更加群情激奋,一边喊着“狗官”二字一边向阎玉他们逼近。偏偏那腾贵胆儿小,一骨碌跑到阎玉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他救命,样子十分让人不耻。这时原本腾贵手下的一名县丞跑过来跪下对阎玉说道:“腾贵食民膏脂致使民怨沸腾,如今又不思安民擅离职守,按律当诛!恳请大人斩腾贵以平民愤。”阎玉当时就惊讶了,那县丞说话的声音响亮,不单守卫在外圈的士兵听到了,连同包围在外面的难民亦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阎玉做出决断。阎玉当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亦看不惯腾贵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但要他立刻下令杀人,却也是令人犹豫的,不由的望向了身边的阎丑阎卯,只这一个动作,阎丑阎卯就相视点头,手起刀落就让腾贵的脑袋跟身体分了家。顿时场面一阵欢呼沸腾,阎玉当时却十分的茫然无措,他并没有下什么指令,人却已经死了。事后那名县丞找来请求他将原本运往长安的粮食拿出来赈济灾民,他只顾着点头却不知道答应了什么,场面又是一阵欢呼雀跃,直到灾民一齐向他磕头致谢他才反应过来,那种感觉不得不说很是奇特。
之后的日子阎玉过了如在梦里,本以为他杀了县长这公务就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想到一纸公文发来,他莫名其妙的成了署理怀化县长,也就是临时县官的意思,让他继续筹集钱粮运往长安。原本那位县丞突然间成了他的手下,阎玉这才知道县丞名叫罗睺,是怀化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乡绅之子。朝廷的命令当然是要继续执行的,只可惜县城的府库中仅仅只剩下几贯铜钱,和二十石糙米,连发够县衙上下三个月工钱都不足够,最后还是那位罗睺解答了他的难题,原来除了官库,县衙内还有私库。私库一开连从小富贵过来的阎玉都吃了一惊,近万匹的布帛堆积的如小山一样高,整理成贯的铜钱足有一百多串,除此之外还有些上好毛皮以及几百石新鲜大米。由于这些都是前任县长腾贵留下来的,如今腾贵已死,家属充军,这些理所应当的都归了阎玉。
阎玉不想重蹈腾贵的覆辙,于是当即下令将那些布帛运去南方换取米粮,一方面补足长安的缺额一方面赈济灾民,由于他赈济的粥场设的及时,之后而来的大股灾民被安抚下来没有冲击县城,并且在阎卯阎丑又出城杀掉了几个领头的闹事分子,恩威并施之下,怀化的局势终于没有继续恶化下去。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有人击鼓鸣冤,状告国岸将军屠戮无辜百姓,杀良冒功。
告状的那人名叫韦鹰,据称是渭州大族子弟,由于他准备充分,说话有理有据并且事前就详细准备好了人证物证,所以阎玉几乎听的是感同身受,为那些冤情所大大不平,当得知怀化那么多灾民其中有一半尽是国岸的功劳时,更是怒不可遏。如今他成为了县长,同样也具有了参政议事的权利,当即毫不犹豫的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去长安。由于阎烟的关系,他的奏事自然直达天听,接着等于是在长安的满朝文武面前参了国岸一本。
阎玉自认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先是等来阎老爷的一封信,信的前三分之一夸奖其余的三分之二则是痛骂他,总结以后就是两点,杀腾贵是对参国岸是错。再之后便是朝廷发给各地的檄文。檄文里说国岸将军奉旨平乱,忠勇过人,入渭州以来屡战屡胜,特加封一级为平南侯。阎玉倒没想到他一本弹劾上去非但对国岸没有丝毫影响还让他晋升一级从伯爵升到了侯爵,他考虑着是不是该再上一本,那样皇上会不会也封他老爹一样封国岸一个平南公。
没过多久,长安又派下来一位监察御史,说是要来抓捕韦鹰,阎玉措手不及被限制了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御史带着兵马前去抓人。让阎玉高兴的是,韦鹰武艺高强不但杀伤了那名御史且更逃出生天,那御史本就是带着自己的人去抓人,受伤也怨不到阎玉,在送那御史回长安的时候,很是让他幸灾乐祸了一番。原本以为朝廷之后总会派个人前来接替他,他也好早些回河南府城,可等来等去,都没有人来。
再然后,回忆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怀化的难民一天比一天增加,似乎正因为阎玉极力赈济所以渭州的难民蜂拥而至,积满了怀化的大街小巷,阎玉不得不下令封城,除了怀化一县之民其余的灾民都被隔绝在了城外,由于实在缺少粮食,阎玉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饿殍遍地。坏消息更是一个接一个传来,国岸兵败,乱民一路南下向怀化杀来,让阎玉想象不到的是,前来怀化的乱民首领正是不久前刚刚逃跑的韦鹰,破城之后他满城搜索阎玉的踪迹,要不有阎丑阎卯等拼死护卫,阎玉恐怕就要真交代在那里了。
“大人,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小厮的问话暂时打断了阎玉的回忆。阎玉望着眼前繁华热闹的街市,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摇了摇头道:“累了,回去吧!”
回到滨州城署,署内的官员却早就等候他多时,为首的正是知滨州事的阎曲,他本是阎府家奴,作为阎府的陪嫁去到宁王府,由此平步青云,此刻他对阎玉可谓十分恭敬。
“禀告大人,韦鹰的一干家眷一共二十三口已经捉拿归案,听候大人发落。”
原来韦鹰在渭州作乱,他其实也是害怕牵连自己的家庭族人,于是就秘密的护送家人南下,却不想临近出海的最后一站被拦截了下来。
阎玉一听自然十分高兴,要知道他从怀化逃出后辗转回到了河南府城,本以为丢了怀化要被问罪,却没想到他原先那封参奏国岸的奏章不知又被谁翻了出来,不单无过而且有功,官升一级调用,如今他是钦命的追讨使,前途堪称无量。如今只要将这些人押回长安就又是大功一件。
“下官略备薄酒,还望大人赏脸。”
阎曲刻意巴结,阎玉自无不可,连带着他的随从部下都被盛情款待了一番,直至酒过三巡,宴过五味,更召来一众歌舞助兴,借着酒劲阎曲遂向阎玉打听欢喜爱好,初时他也没甚在意,直至回到安排给他的房间才恍然大悟。在他的床上,躺了个罗衫半解,风情无限的美人,阎玉刚想去解那绳子,忽然间后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阎玉醒来,发觉他处在一片黑暗当中,他仔细聆听,却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扭动了下身体,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牛筋紧紧的捆在身后。思前想后,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韦鹰收到家眷被扣的消息,派人前来绑架了他。
“你醒了?”生硬粗豪,然后光亮起来,阎玉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两个人过来将他拖了起来,从感觉上看,这两人都生猛有力。那两人走的飞快,根本不想让他自己走路,将他拖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四周围依然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在他对面中间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只是那人上半身大半都隐没在黑暗当中,阎玉只能看清楚他最下面的双足。接着那两人手一松,他身子一沉,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
“少爷,人已经带来了。”
“少……”黄锦看着地上的阎玉,差一点脱口而出。幸好他出声微弱,阎玉似乎并没有听见,为了不让阎玉分辨出他的声音,他特意取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巴才开口说道。
“阎玉,可知道我为何要抓你来此么?”
“呸!卑鄙小人!”阎玉用力的吐了口唾沫,不过由于自身姿态等原因,全无威胁。
黄锦倒没料想到阎玉会这么硬气,许是以前被他使唤惯了,气势上一滞,为免得在曹甲他们四个面前丢了面子,黄锦不得不首先让他们离开。
待人走了以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他跟阎玉两人,顿时感到放松很多,几步绕到阎玉身后的位置,抬脚便踹了下去。
“诶哟!”冷不丁屁股上挨了这么一下,阎玉全无准备,顿时惨叫了一声。
黄锦怀疑自己踩的过重,立时收手,可又不甘心这么放过阎玉,于是说道:“鬼叫什么,爷还没给你上大刑罚呢!”
阎玉这时也察觉到跟他讲话的这人年纪并不大,口里不由讥讽道:“就你这点劲道还不够少爷我挠痒呢,娘们吧你!”
他说别的倒好,一声娘们正好戳到黄锦的痛楚,心里说还不是你这家伙害的,脚下毫无保留狠狠踩了五六下,这次阎玉有了准备倒是没吭一声。
“你不挠痒么,怎么没声了?”黄锦接着又踢了他两下,阎玉依旧不吭声。没有回应,黄锦这仇也报的颇无趣,停下来喘了口气。
“哼,韦家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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