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宇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道:“你在说什么啊宇文文静,你明知道我就是那个落英啊,是你自己说过让我跟着你,难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孩?”
宇文文静面不改色道:“你又错了,在我心中,无论是你还是落英,都不过是一时消遣,我觉得有趣便会带他在身边,而你,一个年近而立的老男人,很没趣,所以我收回之前的话。”
夜凉如水,风过如刀。客厅烛火慢摇,屋外树影三两婆娑,屋内二人静默相对。
落宇无力的退了两步,颤声问:“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个消遣?是个玩物?”
宇文文静没有答话,冷漠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落宇握紧拳头,隐忍道:“我不信,宇文文静,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
宇文文静冷声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你走吧。”
说罢目光望向大门外,继而道:“明天落家庄将有一战,若想活命,今晚就离开这里。”
落宇摇摇头,上前去拉宇文文静的衣角:“你是怕我受到牵连才说这样的话对不对,宇文文静,我不怕的!我现在妻离子丧,兄弟冷漠,已经一无所有,一条贱命何怕之有,我……”
不等他说完,宇文文静甩开袖子嫌恶地退开:“你难道还没听懂吗?我根本不需要你!”
第53章 皇帝娘家(二更)
落宇被他这一动作甩的踉跄退了两步,待他站稳;面色已经变成恼怒:“你真当我落宇是挥之则来弃之则去的吗?宇文文静;你太过分了!”
宇文文静揉着手腕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本尊做事向来恣意而为,念在多日相处的情分上我还给你留条生路,你若再不识好歹,休怪我翻脸。”
落宇咬牙愤恨;心中权衡利弊后;便气冲冲地进了后院。
不一会余下的那几名老仆都被他叫了起来,落宇在一群老仆中高声说道:“如今落家蒙难,落家庄亦非久留之地;诸位还请跟我一起趁夜离开。”
那些老仆呜呜痛哭;不停追问到底发生何事。
落宇青着脸并不作答;只道:“诸位还是别问了,我书房还藏有些许银两,将它们取出一并带走。待我们逃出落家庄,定会安顿好诸位。”
老奴们擦着眼角点头,各自回房收拾细软,不一刻便聚到落家大厅。
此时宇文文静已经不在,大厅站着的人变成了满堂红。
满堂红见落宇出来,便迎上去道:“落庄主,请跟我来。”
落宇见满堂红对自己态度生疏,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他熟识的那个落英,他叹口气,问道:“红兄,到底发生何事,为何这么急着要我们离开?我兄长他……”
落宇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
满堂红为难地挠挠头,左右看了一番,见宇文文静已经走远,这才小声道:“你兄长拿整个落家庄当诱饵,把落家这百来年前的际遇全部公布给了江湖和朝堂,现在人人都知道落家庄与皇室关系密切,落天涯出自落家庄,英雄令就在他手,而且落家密室还藏着大量宝物。如此一来天下人无不对落家庄趋之若鹜,落家很快就要迎来浩劫,他让你走,是担心你啊。”
落宇冷笑道:“他不是担心我,他是嫌我百无一用罢了。”
满堂红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想,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落宇摇摇头不欲多言,他心中清楚明白,刚刚宇文文静说那些话的时候便如同他俩初次相遇时候一样冷漠,他分明是把自己当成陌生人处理了。
宇文文静性格如此极端,他若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一定会留在身边,即便是死也不放过。
况且魔王自负,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不会武而嫌自己负累?他分明是见落英变成了落宇,心中嫌恶吧!
那个魔王果然是个恋童癖!落宇愤恨的想。
但他却从没想过自己为何如此愤怒,按理说宇文文静已经仁至义尽,自己得了自由,理应高兴还来不及,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发堵。他见宇文文静对着自己一脸冷漠加嫌弃,只觉得快要气爆了!
以前的宇文文静可不是这样的!虽没有嘘寒问暖,但也是处处相让,怎么自己一变成落宇,所有的宽容待遇一并消失了呢?落宇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满堂红劝了两句,见落宇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像个暴怒的公鸡一样一身火气,满堂红觉得这兄弟二人真是古怪,于是也不再劝,兀自前方带路。
落家庄外密道诸多,不止一条路通往外围,但无论是哪条路,最后都是先到莫愁湖,再从莫愁湖出去外面。满堂红与在落家庄附近潜藏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各种密道,不一会就把人带到了莫愁湖畔。
幸而那些江湖和朝廷的人此刻都守在落家门口,并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偷渡出来。落宇带着老仆人们到达湖畔,见湖边已有二三马车,差不多也能装下他们这群人。
满堂红督促着他们上了马车,落宇越想越不岔,任满堂红催了半天他都不肯上车,眼睛直直的盯着落家庄方向。
满堂红以为他不舍得离开落家,便道:“木已成舟,你再不愿也是枉然,趁天未亮赶紧走吧,就当是了了你兄长一番心意。”
落宇叹口气,语气幽怨道:“是啊,我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心中却道:他都已经巴不得我走,我再留下来也是惹他不快,罢了罢了,眼不见为净,我这就走,以后再不相见!
落宇咬牙做下决定,却觉得这决定比他一生中任何一次都要来的重,他上了马车,满心的阴霾与失落,好像胸口某个东西被剜除了一样,空荡荡的找不到归属。
这样的感觉真是陌生,落宇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又似乎隐约明白了,他揉着脑袋有些头痛,不愿再多想,索性出了车门坐在马车前拼命赶路,恨不得马上就离那魔头远远的。
马车一路颠簸驶向京城,天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到达京城门口,恰逢城门刚开,早市也刚开始热闹。一行人在早市吃了热腾腾的混沌,心中这才踏实不少。
老管家问落宇:“老爷今后有何打算?”
落宇心中空落,根本听不进话。他看了马车一眼,道:“车上的财物你们拿去分了吧,以后就没有落家庄了,也不要再叫我老爷。”
老管家当即大哭不止,不停感念落宇仁厚。落宇强打起精神安慰了一众老仆,分了他们足够的银子,又安顿好他们的归处,这才心无牵挂的离开了。
这一番安排下来,最后落宇也只剩纹银百两和瘦马一匹。连夜的舟车劳顿使他身体也有些吃不消,随后他便带着瘦马和纹银入住了一家客栈。
客栈人声鼎沸,三教九流聚成一堂,纷纷议论着最近江湖和朝堂的热闹话题。
落宇路过大堂的时候便听他们在说落家庄的事,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觉得那些人完全是在胡扯,说什么落家遍地金砖琉璃,又说它藏了许多绝世武功云云。落宇有心反驳,又怕遭人注意,便催促小二带他去了客房。
一入客房,很快他就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了。
*
天下消息最灵的莫过于百晓生,落家庄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入了百晓生的耳。百晓生惊讶之余把消息又传给了巩万鸿和沈浪,前者惊讶,后者惊心。
巩万鸿原本以为落家庄有英雄令的事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却没想到这么快传遍江湖,还有人把落家的老底都揭了出来。他将落心与自己说过的话和百晓生传来的消息一经核实,总算明白了落家那一块英雄令的由来,立马派人赶往落家庄。
那日落心给他的那封信已被证实都是魔教吞并的江湖据点,巩万鸿现在忙着将那些据点捣毁,一时也无法亲自赶去,于是他立马又想到了沈浪和南疆八墨剑。
沈浪收到消息后,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他知道落家与皇室的渊源,却还不知道落天涯也是落家人。如今江湖疯传英雄令就在落家庄,那落宇岂不危险?一想到这他便坐立难安,没等巩万鸿的信到达,他就已经踏上了前往落家庄的旅途。
至于八墨剑,自然也不会坐看落家遭难,收到消息后也匆匆赶了过去。
除了武林盟和八墨剑,其他一些小帮小派听说了落家的传闻,也开始不安分了,纷纷凑热闹似的扎堆往落家挤。
伏厉万魔教起初以为这不过是武林盟玩的把戏,并没把这一消息放到心上。等他们察觉事情并不是简单后,已经晚了江湖大小数十个门派许多步,即便他们也想往落家挤,落家庄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了。更何况魔教人身份显眼,为了避免与武林盟正面交锋,他们干脆也不挤了,坐等在落家庄外几十里的地方看结果。
另一方面,消息传到朝廷,小皇帝穆邵晨晕乎乎的翻了许多皇室秘史,这才明白事情大条。
感情他还不知道皇室居然有这么个眼中钉的存在,他父皇母后死的时候又没跟他说过,皇祖母年事已高也不想跟他提些烦心的旧事,他就一直不知道落家庄的存在。如今知道了,他慎重考虑一番,一拍定案,道:“宣丞相水昭觐见!”
小皇帝的命令经过层层太监传播,传到水昭耳中。水昭坐在书桌前已呆愣许久,收到皇命,便起身去换了官服,然后面色木然的跟着太监进了皇宫。
然后到了皇宫御书房,二话不说,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最后大叫道:“皇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啊!!!”
穆邵晨真被他吓到了,呆呆道:“水昭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偷喝朕的桂花酿了?”
水昭哭的撕心裂肺,干嚎道:“皇上,桂花酿还在,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那是我家的。”
“朕是一国之君,天下都是朕的,别说一坛桂花酿了,你敢跟朕抢东西?”穆邵晨双手叉腰一脸不可一世。
水昭立马狗腿道:“不敢不敢,别说是桂花酿了,臣整个人都是皇上的。”
穆邵晨满意的直哼哼。
君臣二人围着吃喝废话一堆,话题从渠阳小笼包到漓园大闸蟹绕了一圈,最后终于回到正题。
“皇上,其实那个落家庄吧……是我娘家!”水昭一狠心,扔了个重级炸弹。
皇帝穆邵晨被这消息炸昏了头,他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水昭许久,最后蹦出来一句:“啊!那不也是我娘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画风完全被小皇帝和丞相破坏了。
辛勤二更,求夸奖。
第54章 一团乱麻
丞相水昭顿时声泪俱下道:“可不就是嘛!”
穆邵晨低头看了看手上还握着的皇室秘辛,立马把书藏到背后;凑过头小声问水昭:“等等啊;你刚刚说的落家庄不会就是朕刚听说的那个吧?”
“皇上明察啊!那些江湖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一派胡言;我娘家兄弟人可老实可淳朴了,怎么会跟皇室扯上关系呢,皇上你一定不要轻信江湖传言啊!”水昭跪在地上直呼冤枉,“一定是有人嫉妒微臣得到圣上宠爱才出言中伤;皇上你千万明察;千万要辨明是非啊!”
穆邵晨心道自己连落家祖宗九族都翻出来了还怎么明察,他脑袋颇痛地问:“水昭,你姓水;怎么跟姓落的有关系了?”
水昭擦着眼泪悲戚戚地把当年与落宇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其中不乏添油加醋;极力渲染落宇是多么多么单纯善良,江湖是多么多么人心险恶云云。
穆邵晨听完后更加确定落家庄就是皇室那个眼中钉了,不然落宇年纪轻轻怎么就归隐山林过起了风轻云淡的日子了呢。
但心中知道是一回事,承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小皇帝性格单纯,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想着既然自己的爱卿水昭如此明确的表示要保落家庄,他也不能抚了水昭的颜面。更何况那落家百来年都没什么动作,谅他们也是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又况且,他的皇帝老爹死的时候也没交待过这茬事,那自己也就当做不知道算了!
小皇帝愉快地做完了决定,身后长袖一甩,将袖口藏着的皇室秘史丢到一众书堆中,然后拍拍手上前拉起水昭,笑眯眯道:“爱卿爱卿我当然相信你了,你放心,既然是咱娘家,那我绝会替娘家人做主,还他清白的。”
水昭暗暗松了口气,眼中一片感激。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原来这善良单纯可爱明媚的小皇帝他……
他……
他居然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皇室堪忧啊!
忧国忧民的丞相大人真是又喜又忧。
*
就在落宇刚刚离开落家庄的时候,沈浪的快马赶到了落家门口。
一路走来他发现原本的羊肠小道已经被踩的七零八落,机关设置全数被毁坏,沈浪的心情便沉到谷底。
等他到了落家庄门口,看到被宇文文静扔出来的几具尸体和门口成群的官兵与那些江湖人的面孔后,他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庄前人马默契地分为两拨,一拨是官府,占据在落家大门口,各个拿着刀竖对庄内,表面看上去一副随时准备豁出去拼命的架势,实则贪生怕死半步都没动过。
另一拨是武林中人,围观在官府左右,三五一群窃窃私语,不停地对那几具被抛出来的尸体品头评足,然后又摇头无策。表面看来似乎仅仅是好奇看热闹,实际不乏诸多心术不正暗中进庄想浑水摸鱼者,结果自然都是被宇文文静当成尸体丢了出来。
两拨人马僵持在落家门口,久无动作。官府的人怕轻易撤下抚了颜面,攻进去又恐白白送命,只能拉着架势等天明。江湖人不敢明着在官府面前乱来,又担心自己不动手被别家抢先,便抖起精神观察左右。
沈浪这一来,现场的平静顿时打破,那些江湖人士大多认得他的脸,一见到沈浪,各个面色表现不一。这其中有知道沈浪与落家庄关系的,则窃喜着看着好戏。
沈浪不负众望地下马站到官府对立面,挡在落家庄门口,沉着脸厉声问道:“各位官爷,不知落家庄哪里触犯了官府朝堂,值得诸位这样劳师动众?”
官兵中带头的那个说道:“你是何人,敢于我们这样说话?莫非是那两名贼人的同党?”
沈浪道:“在下沈浪,是这落家庄庄主的义兄。”
官兵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道:“你是落家庄主的义兄?你难道不知道落家庄主已被两个贼人劫持,是他的妻子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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