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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痕迹切口整齐,一看便是高手所为。一剑封喉,只溢出一小片血花,由此可见刺入他喉咙间的那把剑应是十分薄而且锋利的。绝顶的高手加绝世的利剑才是黄碚真正的死因,在场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人迅速被精简。
“此人既然能做七星楼楼主的师叔,功夫本领自然不会小,能当着他的面将人一剑封喉,那必定是有着极快的速度,让他来不及反抗。而这样凌厉的剑痕,也能看出那定是一把薄刃的利剑,剑宽五分之四寸,厚且如同指盖,普通的剑如果这么薄肯定是杀不了人,因为剑刃极易卷曲,所以这把剑,一定是一柄软剑。”落宇娓娓分析道。
众人惊诧地相望起来,纷纷打探谁手中握剑。
屠罗门的弟子瞬间全部被排除,原因无二,屠罗门门主连飞理财无能,整个门派穷的都揭不开锅,住个客栈尚且都要七八人挤一间,别说剑了,他们的武器全部粗糙的不像样,什么石锤铁棍木棒子,有的干脆脖子上挂着两块石头当武器,整个门派只有两三个拿着像样武器的,却也不是剑,而是刀叉和梅花刺。
而七星楼却是个个拿剑,但也不是软剑,至于展轻狂,他根本没有剑。
“哼,你说我们师叔是被剑杀,谁知道是不是那凶手故意栽赃嫁祸。七星楼与屠罗门向来不和,屠罗门手上一个握剑的都没,说不定凶手就是为了排除屠罗门才故意用剑,又或者那把剑是凶手偷我师叔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七星楼是用剑的。”一名七星楼弟子冷眼道:“再说了,我们楼主身上根本就没带过剑。”
“你挺聪明,分析的也不错,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你说你们楼主不用剑,我可一点都不信的。一个门派的弟子全部学剑,他的掌门怎么可能没有剑?”落宇歪着头疑惑道。
“谁说我弟子用剑我就必须得用剑?”展轻狂昂着头一脸轻视。
连飞闻言,认真地想了想,他的确是没见过展轻狂拿过剑,他俩打架向来是用拳头。
“没人见过不代表没有,杀死死者的人用的是软剑,一柄软剑并不需要剑鞘,轻易就能缠在身上,你敢不敢让人搜你的身,证明自己清白?”落宇眼神灼灼地看着展轻狂。
“放肆!你这书生不但信口雌黄,还这样侮辱我们楼主,到底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只需搜了你们楼主的身便知,若我猜测是错,定亲自向各位请罪。”落宇拱手做了个抱歉的动作,眼睛却紧盯着展轻狂,丝毫没有犹疑。
“你!”七星楼的弟子见他如此执着,愤恨咬牙,而后望向展轻狂。
在场的其他江湖散人也凑起热闹,纷纷说道:“这小书生说的如此凿凿,也不知自信何来,七星楼主就让他搜身,若是搜不出,便要他好看就是。”
连飞扯了扯落宇的袖子,小声道:“高小胖,你可别胡闹,那展轻狂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你要是惹恼了他,连我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落宇转头回道:“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如你替我搜他的身,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连飞抿嘴瞪眼:“你连我也要拉下水啊!”
“我是给你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落宇眨眨眼,笑的一脸神秘。
他的自信当然不是凭空冒出,昨夜他开窗透气恰好看到窗外有个黑影被从一个房间抛下,当时只当是有人乱丢东西,便没放心上。今日一早他出了房门,发现昨夜乱丢东西的那个房间住的居然是七星楼楼主展轻狂,他当时心中纳闷,便去他房门前转了几圈,嗅到屋内满满都是熏香。
这香味他并不陌生,前一天他上前和连飞套近乎的时候便也嗅到了这香味,味道像是兰香,有安神作用。
当时落宇也没放心上,只是想着原来这楼主睡眠不好还需要香料安神。
但就在刚才,他却在这死者身上嗅到了同样的味道,加上昨夜见闻和现场分析,落宇便猜测此人乃是被展轻狂所杀,死后被抛出窗外,然后被大树刮住,从树上跌倒马棚,又被马蹄踩的面目全非!
可有一点落宇想不通的是,展轻狂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人是他师叔,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值得他不顾身份在客栈就把人杀死,还抛出窗外,丝毫不怕人发觉。
展轻狂的作为可真符了他名字一样轻狂。落宇有些猜不透展轻狂的想法,因为展轻狂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遮掩,只要细心,都能查出此人是他所杀。
落宇转回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展轻狂,企图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展轻狂没理会众人凑热闹的附和,他眯起眼,走到落宇面前,突然将手凑到腰间往外一拔,一柄软剑跐溜溜被他抽出,在空中晃了晃便指向落宇。
七星楼的弟子见状全部变了脸色。
“楼主……”
展轻狂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有几分能耐,不过这件事我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被你看出也并不能说明你高明,”他扬起剑在空中划了两下又收回腰侧,而后朗声道:“无需别人来搜,我身上的确有一把软剑,薄如蝉翼,宽约五分有四寸。”
众人听他说出剑的尺寸恰好与书生分析的数据对上号,纷纷变脸:“原来你真的是凶手!”
“杀人抛尸,真乃禽兽所为。”
“七星楼楼主居然是这样人……”
众人议论纷纷。
展轻狂又道:“我杀他,因为他是魔教细作,我展轻狂替七星楼清理门户有何不可,要你们指指点点?”
“什么?!”方才指责落宇的那名七星楼弟子大叫出声:“你说师叔他……他……”
“他根本不是黄碚,真正的黄碚早就死了,而他不过是混入七星楼的魔教细作,若是不信,看他手臂。”展轻狂转身抽出那名弟子的剑,轻巧地舞出了一个剑花,剑势过后,尸体的衣裳不知何时划开,露出了臂上肌肉。
那尸体虽然被马蹄踩得一身血腥,但幸而手臂破坏的不算严重,依稀可见臂膀光洁,并无他物。
众人还在不解,七星楼弟子便明白了,忍不住道:“他胳膊上没有灼痕!”说罢扯掉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肘上的星形图样,“七星楼弟子入门就会在胳膊上纹上七星楼的标识,黄碚师叔当然也会有,可这个人却没有!”
“原来是这样……”众人未料到事情又有转折,忙禁了口,之前辱骂展轻狂的几人纷纷缩回脑袋,生怕被他注意到。
可却有一人依旧愤怒,便是屠罗门门主连飞,他气呼呼地站到展轻狂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明知道这人是魔教细作,是你自己杀死,你居然早不说出来,还赖到我们屠罗门。要不是高小胖细心查出真相,你八成会把这宗凶案推到我们屠罗门身上,真是奸险!”
被挑破心思的七星楼主闻言挑眉,淡淡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至始至终我只说过这人不是马踩死,而是有人杀死,但我却没说过是你们杀,也没说过不是我杀的。”
连飞被气歪了鼻子,凶神恶煞道:“你说什么绕口令呢,直接说是你杀的人不就完事了!”
“人是我杀,我也承认了,你还想作甚?”展轻狂道。
“作甚?作你‘妈‘的甚,老子要找你出气!!”连飞怒喝一声,挽起袖子冲了上去。
“喂……”落宇本想提醒他人家还手握利器不宜上前挑衅,话刚开个头却被展轻狂狠狠一瞪,落宇不知怎地也噤了声,接着他便看到展轻狂将手上的剑插‘回了那弟子的剑鞘,赤手空拳上去拦住连飞。
落宇眼皮一跳,突然觉得这个楼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讨厌连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幸好有你们。
第63章
凶案了结之后;七星楼和屠罗门一同上路。
并不是他们想一起同路,只不过目标一致都是武林盟;双方唯恐落于人后,于是各自加足马力比着劲的往前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从云镜山林走。
云镜山林多险阻;除非像宇文文静那样对地势熟悉;又有绝世武功加持;否则是绝不敢一两个人就轻易上路。
两行人风风火火地进了云镜山林;落宇羸弱;连飞便邀他共承一匹马,落宇没做他想;欣然同意。上了马,坐到连飞面前后;落宇便觉不妥,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这样亲密,总给人以怪异感觉。不过幸而屠罗门下全是莽汉,又因买不起太多马匹,共乘一匹马的不在少数,所以他二人也不算显眼。
落宇左右看了其他人后,见并没有人有异色异词,这才放心。他握住缰绳稳了稳身子,示意连飞出发,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脚底一寒,一阵冷意袭来,落宇忙扭头四处查看,并没发现有什么情况。
“驾——”展轻狂催动马鞭从他二人面前疾驰而过,落宇看着展轻狂的背影若有所思。
*
宇文文静跟在沈浪身后,沿着京城各大街转了好几圈,并不明白沈浪到底意欲何为。
两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傍晚时分才在一家打铁铺子前停下,宇文文静见左右无人,便现了身,上前问沈浪:“你转悠一天,就是在找这家打铁铺?”
沈浪道:“也不全是,你跟在我身后应该也看到了,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京城天子脚下相府势力范围内尚且被人如此盯梢,不知我出了京城,还有没有命把英雄令成功地送到武林盟。”
宇文文静跟在他身后自然把一切看的清楚,前来盯梢的不过是武功三流之辈,单凭武功和衣饰根本辨不清是哪门哪派。沈浪在京城转了大半天才把人全数甩掉,但这并不算是什么值得庆幸好事。
那些跟踪的人并不是什么高手,更像是受人雇佣而来。看来真正想监视沈浪的人并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才这样安排。一个潜藏在深处的神秘对手可比站在阳光下的强大敌人要难缠的多,所以沈浪才担心自己没有命把东西送往武林盟。
宇文文静不以为然,他轻哼一声表示不屑,而后一脸自负道:“这你大可放心,在利用你找到魔教老巢之前,我保你不死。”
沈浪苦笑道:“那我真是谢你。”
宇文文静眼神无波,一副不为动容的模样。
沈浪踌躇片刻,便带着宇文文静进了打铁铺。
这铺子外面只留一排小窗,窗口摆满各种各样的武器,武器只露出一半,另一半藏在窗内。外面的人若是看中了哪样,便敲窗,窗中人与客人谈好价钱后,才将窗内武器另一半上面的桎梏解开,屋外的人付了钱便可将武器抽走,钱货两清。
此时傍晚,买剑的人倒是没有,周围也无其他货铺,只有行人两三只,似是附近居民。
沈浪走到窗口,将那些武器细细打量一番,对着一个小窗口敲了三下,然后又走到另一个窗口敲了三下。
两边的窗口同时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藏在屋内的人的模样,只听到里面隐约有打铁声传来。
两个铺子同时传出声音,一细一粗,音调相同:“铜杨铁铺!”
沈浪道:“我找杨铜。”
“只卖刃,不见客!”
“放心,我懂得规矩,会面百两,谈话千两。”沈浪笑道。
“现在涨价了,会面千两,谈话万两!”
“好说,且先开门。”沈浪面不改色道。
宇文文静面色古怪地看了沈浪一眼,似乎在怀疑他哪来这么多钱。沈浪并无回应,依旧一脸从容,宇文文静心中怪异,却并未问出声,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
屋内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一阵,又一齐道:“先付定金!”
沈浪嘴角抽了抽,面上的从容挂不住了,“你们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多了。”
“没办法,谁让总有人拖欠我们银两呢。”粗声的那个说道。
沈浪无奈投降:“行了行了,开门吧,别卖关子了,我是沈浪。”
“就知道你是沈浪才加价的,先把以前拖欠的银子还上再说。”细声的那个说道。
“我人都在这里了,又不会跑掉不认账,欠你们的银子总会还的。”沈浪道。
“不成,我们掌柜说了,以后概不赊账,想进来,先把银子还了!”两人齐齐说道。
沈浪无奈,回头对宇文文静摊手道:“看来只能硬闯了,请把。”他扬手做出一个请动手的动作,而后退了一步。
宇文文静挑眉,抽剑划了一下,又迅速收剑。一个动作做下来完全在眨眼之间,快的连沈浪都没看清,更别说屋内两人。
屋内人只听沈浪说了句请吧,接着便没了音信。他二人还以为沈浪终于懂规矩了,便伸头往窗外看人走没走。不料眼睛刚对向窗外,便听嘎嘣嘎嘣几声,窗口的栅栏全部从中间断裂,窗口以下直接化为废墟瘫了下去,满窗兵刃齐齐往下掉。
“啊!沈浪!你又硬来!!”两人大叫一声,忙拉开机关。
一堵石墙往后退了退,从里面打开,跳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
两个少年各自抓了一柄兵器,一脸愤怒地站到沈浪面前,咆哮道:“别以为我们打不过你你就可以横行霸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三番五次硬闯,你再这样,我们就跟你拼了!”
“这次你们可是误会我了,硬闯的不是我,而是他。”沈浪指着宇文文静道。
宇文文静侧过脸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两少年一下沉默了。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把武器藏到身后,娇羞柔笑道:“这个哥哥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儿人,家有几口,可曾婚配?”
另一个直接丢了兵刃,笑眯眯道:“客人客人快请进,外面风大别吹着了,屋内有暖炉,咱们进去说。”
“好。”宇文文静顺势进门,两个少年满脸喜气,好像迎来了一个大贵人一样。
沈浪抹抹鼻子默默跟在后面,还没进门,两少年突然回头,凶神恶煞道:“我们请的是他,又不是你,你一边凉快去!”
“他是我义弟,你们若不让我进,我义弟会很不高兴的。”沈浪大言不惭。
宇文文静扭头瞥了他一眼,并没反驳,心中却想:我的年龄能当你们三人的祖宗了。
两少年听他如此说,一阵犹豫,最后不情愿地放沈浪进去了。
进门后,俩少年热络地围在宇文文静左右,叽叽喳喳问个没玩,宇文文静高冷地昂着头理也不理,俩少年热情不减,把人人引到屋内,对着铁铺一通介绍。
“咱们这铜杨铁铺啊可是天下有名,我们掌柜可是游云剑坊唯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