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么那个调任到颍州做刺史的黎赋也要照顾一下了。”轩辕昂语气更淡，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轩辕黎张了张嘴巴，又把话咽了回去，继续吃饭。
轩辕昂见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儿便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爹爹定吧。”轩辕黎下意识地回答，他是无所谓的。
“那我们中午就走吧，黎儿有什么想带的东西么，爹爹命人带上。”轩辕昂这才稍微去除些眉宇间的阴霾。
“没什么想带的。”轩辕黎慢吞吞道，“不过那些东西还是着人看着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可以带爹爹去看看。”
“嗯，爹爹也很想看看黎儿生活了近七年的地方。”轩辕昂点头微笑道，看来是真的开心了。
轩辕黎暗地里松了口气，原来还有自己哄爹爹的时候。
“无规矩不成方圆，黎慕若能通过秦白的暗卫训练，便把人归给你吧。”轩辕昂也退了一步，反正儿子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就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而做些伤害感情的事了吧。
“谢谢爹爹！”轩辕黎弯了弯眼睛。
“王爷，小公子。”秦大进来，向他们行了一礼，继而对轩辕昂道，“二皇子送来拜帖。”
轩辕昂缓缓放下筷子，淡淡道：“他不是在府里休养吗？”说着伸手接过帖子，略略看了一看。
“爹爹，我们还是直接回去吧。”轩辕黎咬了下下唇，突然开口道。
轩辕昂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虽然此次来京严格论起来算是大罪，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那些心思，两个有能力抢夺那把椅子的弟弟是不会和自己挑破脸皮而把自己推向另一方的，他们所期待的就是自己能一直保持中立不变罢了，黎儿应该也是明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借人家的机子，评论明天回复O（∩_∩）O~好人无处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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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轩辕昂随手把帖子丢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静静地看着轩辕黎，显然是想要一个原因。
轩辕黎有些发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唇颤抖了几下，慢慢垂下眼睛，气氛一时滞住。
秦大站在一旁恭敬地低首敛眉，如同一具没有存在感的饰品。
以往，无论轩辕黎想要做什么事，只要开口，轩辕昂就会毫不迟疑地应允，无所不依，即使是在别人看来甚至是无理取闹也没有任何疑虑，虽然他的要求极少；而轩辕昂对轩辕黎要求的事，轩辕黎也会尽力做到。轩辕黎的要求真的极少，一方面是轩辕昂已经无微不至地照顾好了各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很清楚轩辕昂的底线在哪里，而且几乎从来不去挑战，而现在他的这个要求，在他自己看来，本没有什么的，但现在，终究不是十年前了。
初见面时澎湃的情绪如同退潮的海水，而遗留在表面的，是尖锐黑暗僵硬如同岩石般的现实。
在没有被找到的时候，他曾无时无刻不想象被找到以后的处境，而最好的现象莫过于同以前一样。他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旦平静的生活被稍微的打破，他就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够适应，在这一点他甚至像某些强迫症病人对于被打乱的顺序产生焦虑严重影响生活的症状。他很久才习惯有轩辕昂的生活，而离开他之后的生活却从来没有习惯过，他现有的安全感来自那个强大的男人，他的父亲，可以保护他抵御一切并过滤掉所有他不想看到听到遭遇到的一个人，离开他的时刻，可以说一直是一种煎熬。
九年前的生活，轩辕黎的生命中只进入了轩辕昂一人，这种情况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磨合的默认的，而且也已经习惯。过了这么多年，轩辕黎的身边有数人陪伴，然而能让他真正放在心底里的，一个也没有。
他很清楚他的爹爹有多么的暴戾冷酷，甚至偏执，很奇怪，他并没有对此有任何反感的情绪，有时候仅仅是有些无奈。
而那几个人他虽然没有放在心底，却放在了心上，所以只好退让。
人是群体动物，没有谁能彻底离开独自生活，就算是讨厌人群的他也是一样的，而那些人能陪伴在他身边数年，也是彼此的缘分，他也的确把他们当做家人来看待的，因为那些人也把他当做了家人，尊敬而宠溺，所以他不想挑战轩辕昂的耐心和脾性，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把他们都支出去，他要像爹爹表示，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他一个，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些年来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怎样的质变，父子关系总是不变的，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躲，当初也是自己的这种行为才把外面那一层薄膜彻底掀开，把所有的一切从暴露在了阳光里，像那种诡谲的感情彻底发酵滋生。
何况当初他还小，无论如何只要能待下去就能保证很久都没有变化。
只是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从来没有学过如何隐忍。他对诸事都不很在意只是他生性淡泊，然而真的动气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克制的，而他的能力终究是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那些不堪探究的东西。他的生活没有过于强烈的欲望和要求那是因为他先天的性情和后天的养成，他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从来不想有过多的追求，所以一旦有了超出范围的并且不在他预料中的情绪产生，就立刻乱了套，而素来给他安慰的那个人，这次却是罪魁祸首。在那样惶恐的环境里，他只想离得远远的。
被找到后最初的温情流动，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短暂的脱离之后的重新接轨，一切还都能按照以前的步骤行走，尽管可以察觉出爹爹压抑的情绪，但是并没有想到，会受到现在的待遇。
不是他过于敏感，而是真切存在的感觉。
在爹爹等待他解释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场秋雨，很冷很冷，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肌肤，寒意逐渐浸入骨子里，循环的血液几乎快要停滞，冷得想打寒战，更想让那一层冰凉的衣物离开自己，而此刻，他的感觉就像那层衣服忽然又回到了他身上。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黎儿。”轩辕昂慢慢的、轻轻的、柔和的笑了一笑，他不想刚刚还弯起来笑得特别温暖的儿子露出这种表情，一点也不想，“既然你想早点回家，那我们就不再耽误时间了，秦大，收拾一下即刻启程。这东西处理了吧。”他有些嫌恶地看了看那张帖子。
秦大立刻点头施礼走了出去，这种暗流涌动的氛围，少待一刻是一刻。
“爹爹……”轩辕黎轻轻道，他半低着头，高高束起的头发流水一般滑下来淌在前面，左手轻轻抵住下巴，微微偏过头却并没有看过来，只是垂眸看着桌上某处，右手的乌木镶银筷子在轻轻在晚上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我们，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吧？”
轩辕昂静静地看着他，忽而一笑，伸手揉弄他的头顶的发，“说什么傻话呢。”
然而，这不是肯定的回答。
轩辕黎本以为他们走出城门后会骑快马在第一时间内行至京城百里之外的，谁料轩辕昂竟然特地换了辆更加豪华舒适的马车不紧不慢地悠然前行。车内有书棋有几有茶，他们二人一人依着一个锦团子悠哉游哉地下棋，棋盘是用磁石做的，黑白两色棋子则是巧匠用白玉墨玉镶在铁上，这种棋专门用在马车上玩的。
小白则卧在轩辕黎身旁睡觉。
轩辕黎的棋艺是轩辕昂亲授，也算得上是出师了，下了一盘后兴致也高了起来，打叠起精神来琢磨。
轩辕昂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落子极快，然而就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轩辕黎等着他下。
正琢磨着，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间来了个急刹车，轩辕黎没有丝毫的防备，随着惯性就向前扑去，轩辕昂顺势扶着他，只是还是被棋盘隔了一下。
轩辕黎看轩辕昂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昂微微一笑道：“我们继续。”
轩辕黎暗自嘟了下嘴唇，继续琢磨棋盘，赢的话可是有彩头的。
然而外面静默了一刻，便传来金戈之声，他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白早已经警觉地抬起头竖起耳朵，轻轻耸动着鼻子，又看了看轩辕昂没有什么表示，便没有动，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
轩辕昂扬眉道：“以黎儿的心境，本该不受环境的影响。”
“这大概说明我的境界降低了吧。”轩辕黎故作不在意，随意道，继续盯棋盘。
轩辕昂哂笑。
轩辕黎又静默了片刻，心思终究飞出了棋盘，便伸手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数十名灰衣蒙面人与他们的黑衣侍卫缠斗。
轩辕昂忽的伸手轻轻作势朝他脑门弹了一下，轩辕黎下意识便往后仰了一下，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羽箭划过。
轩辕昂手掌一翻，食指和中指夹住箭转了几下卸掉来势，随手掷出窗外，便听啊的一声，接着便是重物掉落的闷响声。
轩辕黎看他一眼，暗地松掉那一口气，沉声道：“这些本来是可以避免的，爹爹干嘛要故意这样做？”
“我们要走很远的路，不解解乏怎么走得下去呢。”轩辕昂闲适一笑，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找借口很费脑子，不让他们忍不住出手，怎么能保持距离呢？”
“我觉得轩辕夙和轩辕荥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轩辕黎很实诚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我当初也不觉得你会离开这么些年啊。”轩辕昂道，“觉得不是的，不一定就不发生。”
轩辕黎一时无话。
轩辕昂立刻就挥散这微妙的气氛，道：“他们是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他们那一派的人又不是都同他们一样睿智，一棵树上总有腐枝败叶，轩辕夙有个好母妃，轩辕荥有个好皇妃啊。”
他忽地探过身一手按住轩辕黎的后脑勺迫使他向前，两人额头相抵，淡淡笑道：“可惜我有个坏儿子。”
轩辕黎抬着眼睛看，慢吞吞道：“可惜好的坏的都是你儿子。”
“哈哈……”轩辕昂笑起来，“那当然，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我的。”
轩辕黎也淡淡一笑，伸了个懒腰，抓过一堆软软的抱枕摆在后面靠了上去，瞥了眼棋盘又看向轩辕昂，“不玩了。”
“不要彩头了？”轩辕昂挑眉笑道，“可以提任何一个要求，这样也不玩？”
轩辕黎懒懒地闭上眼睛，道：“能答应的，没有这个也会答应，不能的，提了也不能。我在爹爹身边时什么也不缺，能要求什么呢，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说着便又往下躺了躺，伸手握住小白的毛茸茸的尾巴在手里把玩，小白立刻回头，轻轻抽出来甩到另一旁，老虎的尾巴也算是武器，是不给人乱摸的。轩辕黎不依不饶地笑着伸过手再拉回来，稍稍用了些力握住，小白又动了动，这次却是抽不回来了，却又不敢用力甩，便低吼一声，扭头蹭过去把大大的脑袋窝进他怀里，轩辕黎便抱住他的脑袋笑倒了，真是太可爱了。
轩辕昂微眯了眼睛看他们嬉闹，目光最后落在白虎身上。
小白半个身子都在轩辕黎身上，感觉到轩辕昂在瞪他，立刻转头看过来，它是由轩辕昂亲自驯养的，而且本来就是很敏锐的百兽之王，轻易能察觉到轩辕昂的不悦。“忘了问爹爹了，小白是在哪里捉到的？”轩辕黎搓揉着小白的毛，继续蹭，“这种颜色的老虎很少见吧？”
“黎儿喜欢就好了。”轩辕昂也慵懒地依着，在轩辕黎面前他总能有最闲适的姿态，“在边境一带捉的，不是很费事。”
“我很喜欢。”轩辕黎笑得露出牙齿，轻轻吹了吹小白的耳朵，忍不住在它头上亲了一口。
轩辕昂别开眼睛：“你喜欢就好。”说话间，外面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马车继续前行。
“爹爹觉不觉得我们之间很别扭？”轩辕黎皱着眉头微笑，认真的看地看着他，“总觉得，很怪异。”
“那是因为黎儿突然长大了啊。”轩辕昂淡淡道，“黎儿已经快二十岁了……是啊，我也不能总是把你当成小孩子来看待，黎儿有心仪的人吗？铭儿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
轩辕黎微微一愕，继而笑道：“婚姻大事当然由爹爹做主，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轩辕昂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阴沉的脸色，只是笑道：“黎儿还是这么乖巧，那就听爹爹的安排吧。”
“还没有恭喜爹爹有了孙子呢。”轩辕黎眯起眼睛笑得极其灿烂，“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取呢，黎儿看哪个字好？”轩辕昂悠悠道。
……轩辕黎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狂，拍砖头俺也认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