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线索之后便再也没了兴趣,只径直沿着地道不断向前。
——我就不信它还能没个头了!
轻什正这样想着,前方却忽然传来了人语的声音。
轻什连忙停住脚步,拿出敛息符和隔音阵盘,将敛息符拍在望朔身上,阵盘挂在自己腰间,然后抱着望朔,缓步前行。
说话声是从地道旁边的一扇铁门后传来的,似乎是有人正在那里争执。
门虚掩着并未锁死,争执声也越来越大,轻什还没靠近门边,就将里面的两个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我们望云宗扶持,你们西南炎氏又能比恒虞炎氏好到哪去?不过是一样苟延残喘罢了!”
“我与韩朔交往之事与炎氏并无关系,你不要恶意攀扯,污我炎氏声名!”
前一个声音很陌生,但后面这个轻什却是刚刚听过,正是此前一直黏附在韩朔身边的炎曦。
——这又是闹哪一出?
轻什很是好奇地继续听了下去。
陌生的那个声音似在指责炎曦和西南隐炎背信弃义,与望云宗结盟多年,如今却垂涎韩朔的声名,向仙楚门攀附起来。只是说着说着,那语气就变了调,言语间也不再提及炎氏和仙楚门,只对炎曦倒贴韩朔一事又是咒骂又是嘲讽,简直就像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因嫉生恨了。
炎曦的声音倒是没多久便沉寂了下来,偶尔回上几句也多有克制。
炎曦一示弱,陌生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并终于忍不住将话挑明,“炎曦,那韩朔除了修为高深哪还有旁的优点?就算你献身于他,仙楚门也不可能接纳你们炎家,你又何必糟蹋自己?而我,我对你倾心已久,我望云宗与你们炎家也是世代相交,我们才是天作之合,良偶佳配啊!”
“杨仙君……”听到这番话,炎曦幽幽叹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似在欲言又止。
但另一个声音却很快就惊喜地叫了起来,“炎曦,不,曦儿,你……你——”
不过转瞬,声音便从惊喜变成了惊恐,同炎曦之前的那句叹息一般戛然而止后便再也没了动静,反倒是炎曦发出了一声冷哼,嘲讽而又轻蔑。
轻什动了动耳朵,发现里面已再无第二人的气息,却飘出了明显的血腥味,显然是炎曦突然出击,将那望云宗的修士一击毙命。
——连元婴都没逃得出去?倒真是好手段呢!
——如果无忧有他三分本事,估计也不会落得心魔侵体、神魂俱灭的下场了!
轻什感慨着,抬手摘下脸上面具,连同腰间的阵盘一起收进储物指环,然后便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果然,里面站着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的正是炎曦,手里拿着一把近乎透明的匕首,隐约能看到正有物体在匕首的刀刃里晃动不停;而躺着的那个修士虽面朝下看不到脸,但身上穿的却是仙楚门元婴修士的服饰,身下也明显有血溢出。
杀人后被撞破,炎曦自然很是紧张了一下,但看到轻什的脸,紧张便立刻变成了惊疑,“小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轻什冷淡地反问。他并不知道无忧和炎曦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故作冷漠高深。
“你离家那么久,我们还以为你已经……”炎曦说着,目光已转到望朔身上,不由双眉一挑,“这不是韩真君的灵犼吗?它怎么会……你……你就是韩朔要找的人?”
“别告诉我,你没想到,我就是无忧。”轻什淡然说道。
炎曦立刻翘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我就奇怪,怎么会有人和我一模一样,原来是你假扮于我——如何?我这张脸,可还好用?”
“再好用又能如何,假的,终究是假的。”轻什微微叹了口气,“我能模仿你的脸,却终究学不来你的凶狠毒辣。”
“离开家,你倒是变聪明了。”炎曦把玩着手里匕首,意味深长地说道,“真遗憾啊,我还是更喜欢整日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的小晖,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傻傻地相信,真真是——可爱之极,可怜之极。”
轻什咧嘴一笑,“你连谎话都不愿与我说了,是因为你已经打算像杀掉地上这家伙一样杀掉我吗?”
“小晖,太聪明了,并不好。”炎曦眯起眼,却没有急着动手,反而好奇地问道,“听他们说,你也是早就进阶元婴了的,怎么如今竟又成了筑基修为?莫不是,遇上了什么祸事?”
“你都想杀掉我了,又何必问这么多呢?”轻什抚着怀中望朔,同样不慌不忙。
“哎,我原想着,若是你被别人害到这种地步,我便替你报仇雪恨的,你却不肯领情。”炎曦很是伤心地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便又笑语嫣然地说道,“不过我倒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肯现身让我知道你便是韩朔心心念着的人儿,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这块木头下手,原来——他喜欢的是你这种笨蛋!”
话音刚落,炎曦已将手中匕首调转方向,直挺挺地向着轻什刺了过来。
但他也仅仅只做了这么一个动作,下一瞬,便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身子竟已动弹不得,就像被绳索牢牢捆绑住了一般,完全不听他的元神使唤。
暗道一声不好,炎曦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的元婴从肉身中脱离出来,拼着元神受损也要将面前这人击毙,然而他的肉身却像多了一层屏障,硬是将元婴困在体内,无法离开!
轻什笑眯眯地走上前,抬手将那柄半透明状的匕首从炎曦手里拔了出来,仔细地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竟然是可以吞噬元神的噬魂刃,西南的炎家还真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炎曦张了张嘴,想要向轻什服软求饶,可舌头尚可以正常移动,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别白费力气了。”轻什一手抱着望朔,一边拿着匕首拍了拍炎曦的脸颊,笑道,“你应该庆幸,我这人没有虐杀的恶习,所以——你会死得很痛快!”
随着快字出口,轻什已将手里的匕首从炎曦的脸颊上移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看着炎曦的眼眸由明转暗,最终变成一片空洞的死色,轻什将匕首从他的胸口中缓缓拔了出来,不理仍旧僵硬站立着的尸身,只低头向困在匕首中的元婴轻声笑道,“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小晖。”
97九七、冤家路窄
“他死了?”一直老实趴在轻什怀里的望朔忍不住伸出爪子;捅了炎曦的尸身一下。那身子立刻向后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但随着这砰地一响,轻什的身子也是猛地一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亦紧跟着从他的口鼻中飘了出来。
望朔吓得够呛;赶忙抬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不该碰他的身体吗?”
“与你没关系。”轻什深深吸了口气,将悄然散布在屋子里的“境”力收回元神。
——用这具肉身来控制“境”还是有些勉强了。
轻什抬起抓着噬魂刃的右手,用手背擦去自己嘴角和鼻下的血迹,然后又看了看这把已经吸纳了两个元婴的上界第一恶刃,翻手将其收入储物指环。
“抓稳了。”轻什把望朔移到自己肩头,空出双手从百宝囊里拿出化骨粉;小心翼翼地撒在炎曦和那名望云宗修士的伤口处,将两人的尸身一起化作两滩脓血。
望云宗的修士消失后只留下一个储物袋;炎曦却是身价颇丰,除了好几件储物灵器外,还露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漆黑铁牌。铁牌并不完整,明显是只有半块,朝上的这面刻有一个古体的火字。
——炎家的信物?
轻什不由愣了一下。为了避免麻烦,他一般不碰死人的东西,但若是此物真是炎家信物,却也不能就这么留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轻什从身上找出一个刻有隔绝法阵的玉盒,用控物术将这块铁牌装了进去,塞回自己的储物指环,然后掀开旁边的一块地板,施展覆土术,将地上的脓血和储物灵器一起埋了进去。
——就算被人用本命玉牌找过来,也无法看出他们是被噬魂刃所杀了。
毁尸灭迹之后,轻什将望朔抱回怀里,转身离开这间空屋。
轻什不知道噬魂刃里的元婴能够存活多久,不过就算时间短暂,他也只能任其消失浪费了。刚用过“境”力的他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只能当一个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若这种时候还不安分,万一将元婴从噬魂刃里放出来之后控制不了,那被噬魂的恐怕就要变成他了。
另一方面,轻什也被地宫里纯迷宫一样的路径搞得不耐烦了。看到地表上布设的庞大而辉煌的中古法阵,他还以为下面也会一样精彩,结果进来一看,却是除了几处翻板暗门便再没了其他,实在是让人失望不已。
——但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么一座费时费力建造出来的地宫怎么会如此空荡呢?
——是被金璧城的城主搬空了?还是被九流盟给搬空了?
——可郝闻却说这里是一个大饵,他的自信又是出自何处?
轻什一边思索一边前行,路上倒是又遇到了几名修士,不过他再不敢逞能,老老实实地躲闪避让,并未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然而兜兜转转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轻什竟是完全没找出离开的途径。
这会儿,轻什倒是不敢再小瞧这处地宫了,虽然没有玄奥的迷踪法阵,让人迷路的效果却是比任何迷踪法阵都要厉害。而且,也正因为没有法阵,想破解都找不到头绪,最后逼得轻什只能用起最古老最笨拙的记号大法,在每个拐角处刻下暗纹。
纵使这样,轻什却依然没有看出到底怎么走才算是正确,只觉得自己的位置距离地表越来越远。
——总不能让我像穿山甲一样挖洞爬上去吧?
轻什正这样想着,眼前已又一次没了通路。
恼火地撇了撇嘴,轻什正要转身折回,却又觉得面前这面“墙”似乎与周遭的墙壁有些不太一样,连忙走近几步,仔细看了起来,很快便惊讶地挑了挑眉。
——不是墙,而是门?
鉴于此前的乌龙,轻什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推,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出灵力,探查起这扇“门”的内部构造。
——还好,起码不是一扇假门。
轻什松了口气,直接将灵力转至门锁处将其捻碎,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依然是一间空屋,但总算有了光亮,四面墙壁上各镶了一颗硕大的明珠,将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很是清楚。所有壁画的主角都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修,或行功打坐,或挥舞灵器,旁边还配有很是玄妙的字符花纹,乍看上去就像是功法秘笈一般。
轻什很自然地转头欣赏,可看着看着便觉不好,画面上的男修竟然像活了一样自己动了起来,在墙壁上将那柄蛇状灵器耍弄了一番后就跳至地下,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靠,幻阵!
轻什赶忙咬破舌尖,眼观鼻鼻观口,默念清心决。
但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却又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就像一道惊雷凭空而落,炸裂了上面的棚顶一般。
轻什的第一反应就是“又中陷阱了”,下意识地抱着望朔向屋角躲去,但再抬头便看到无数滚石泥块随着这声巨响一起掉落下来,同时落入屋中的,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老天爷,你玩我是不是?!
看到韩朔手持龙牙犼从上面跳了下来,轻什不由生出了冤家路窄的古怪念头。
“轻什?!”看到轻什竟然就在面前,韩朔也吃了一惊,翻手收起龙牙犼,纵身便跃到了轻什面前,将他和望朔一起堵在了墙角之中。
轻什其实还是有过逃逸机会的,就在韩朔落下的瞬间,他只要再快上一步,就可以通过敞开的屋门离开此间,但——他犹豫了,然后,便连机会都不复存在。
“怎么不继续逃了?”韩朔目不转睛地盯着轻什,一字一句地冷冷问道。
“已经逃不掉了,又何必再白费那力气。”轻什安抚着已开始瑟瑟发抖的望朔,仰起头,笑眯眯地回望韩朔。
韩朔冷哼一声,斜眸瞥了望朔一眼,命令道,“回你的灵兽环里去!”
望朔不敢不应,连忙将项圈从自己脖子上脱下来,交到轻什手里,然后身子一晃,钻了进去。
“……你总是这么欺负它吗?”看着手里的灵兽环,轻什不由冒出了半头黑线,心想,难怪它宁愿跟我跑路也不愿留你身边,果然是有缘由的。
“你若是心疼它,那为何走的时候不将它一起带走?”韩朔冷笑,然后也不等轻什作答便伸手将他扯进怀里,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咬上了他的双唇。
这一吻粗鲁并且粗暴,就像要通过亲吻将轻什整个人都生吞入腹一般凶狠霸道。
轻什也未抗拒,甚至反手攀住韩朔背脊,张开双唇探出舌尖,主动迎合他的需索。
两条舌如交媾的蛇般纠缠在一起,两人的身体也越发地亲密无间。
很快,韩朔便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侵占,转头将自己的唇舌移向轻什的脸颊和脖颈。
轻什踮起脚尖,任由韩朔在他敏感的肌肤上啃咬,肆虐。
一瞬间,轻什甚至觉得就这样被他吃了也不错,他想要他的身子,那他便将血肉都一起给他,然后再侵占他的血肉,彻彻底底地与他合二为一。
但恍惚中,轻什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了,他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念头?
——这是他辛苦得来的肉身,怎么可以如此容易地交给别人?
想到这里,轻什下意识地抬头向墙上的壁画看去,目光竟无巧不巧地与墙上男修的双眸撞个正着。那画中男修正好好地待在墙上,但他的眼眸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讥讽一般。
轻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忙将韩朔从自己身上推开,警告道,“先别碰我,这里不对劲!”
韩朔刚将怒火转成欲火,闻言顿时不快地皱眉,冷冷道,“你若不愿我碰你,尽可直言相告,无需另找理由。”
“难道我骗过你嘛?!”轻什恼道。
“我让你留在洞府等我回来,你等了吗?!”韩朔咬牙道。
“我是没等,但我也没答应过你会等!”轻什瞪眼。
韩朔顿时无语。轻什说的没错,每一次他提及此事,轻什不是笑而不语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没有正面应诺过这个要求。
“别啰嗦了,赶紧出去。”轻什催促道。
“怎么走?”韩朔蹙眉问道。
轻什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用这个。”韩朔抬手将龙牙犼招了出来,“炎曦告诉我你可能在这边,但路上岔道太多,我怕自己走错了方向,便用它劈开一条直路。只是走到这里无论向左向右都没了通路,我只好砸开下面地板,看看下面的情况”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