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仙楚门不配有那般复杂的传送法阵吗?”韩朔坦然道。
——靠!早知这样我绝对一张传送符都不会用!
轻什恨得磨牙,却也只能乖乖坐下。
“明天传送法阵就会恢复正常了。”韩朔继续道。
“正常就正常吧,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轻什本想说以后再也不用传音符了,可略一想想便知道这不可能,于是撇了撇嘴,将话题拉回原来的位置,“就是说,证据找到了?”
“算是吧。”韩朔看着轻什,欲言又止。
轻什却没有怎么注意,只当韩朔又是不想自己随便出门,便把望朔要去第五峰看热闹的事提了出来,若是韩朔拒绝,就赶紧另外想办法,省得失信。
韩朔明显迟疑了一下,轻什连忙道,“要不您带它过去吧,反正我只答应让它去,没说非得我来陪伴。”
“……你带它去吧。”韩朔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允了,然后抬手将杯中茶喝干,放回桌上,接着便向轻什道,“过来。”
轻什微微一怔,韩朔的情绪似乎有些古怪,可他又看不出古怪的因由,只得老老实实站起身,走到韩朔面前。
韩朔伸手将他又拉近了一些,抓着他的双手,抬头道,“记得你有不少防御灵器的,别总在储物灵器里藏着,找出来用上,这几天恐怕会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
“哦。”轻什愣愣地应了一声。
“记住了!”韩朔沉声道。
“是——”轻什虽然不以为然,却还是应景地大声答了一句。
韩朔不再多言,抬手拍拍轻什脸颊,然后便起身去了上面石室,留下轻什一个人在那里发傻犯愣。
——搞什么啊?!
轻什想不明白,便决定效仿望朔,转回身,继续品味自己泡好的香茗。
第二天,传音符果然可以正常使用了,但轻什却没了给人发传音符的心情,叫上望朔直接去了第五峰。
轻什对第五峰也不太熟,而且他一个非第五峰的弟子在峰上闲逛也不太方便。想了想,他便厚脸皮地发了张传音符,将汪小波叫了出来,给他和望朔做向导。
轻什本以为汪小波未必会肯,结果汪小波很快就从弟子居那边跑了过来,怀里照旧抱着他的小兽,看到望朔的时候虽然明显露出了胆怯的情绪,但发现望朔不像前两次那样总吓唬人之后,很快就没了怯意,兴高采烈地领着轻什和望朔在第五峰上转悠起来。
其实第五峰上并没有几个稀有灵兽,毕竟仙楚门不是御灵宗那般以御兽起家又以灵兽作为自身战力的宗派仙门,真正懂得御兽的弟子屈指可数,灵兽对仙楚门的意义更多的还是如下界凡人圈养禽兽一般,不过是为了充饥、代步、赏玩。
望朔本就是个荤腥不忌的凶兽,对那些被圈养的灵兽完全生不出同情,倒是汪小波自己一提到其中有不少将被宰杀便红了眼圈,烦得轻什赶紧推着他往其他地方走。
逛了一圈,见这第五峰着实没什么希奇有趣的东西,望朔便也失了兴趣,主动要求离开。
轻什对这个满是灵兽腥臭的地方可是完全没有好感,自是乐不得地赶紧闪人。
可一听说他们要走,汪小波却是舍不得了——轻什觉得他其实只是舍不得望朔这只上古灵兽,眼泪汪汪地予以挽留。轻什好说歹说,又应允了以后定会再带望朔过来,这才把他安抚下来,依依不舍地挥手与他们告别。
——以后还是离这娃儿远点吧!
轻什一点暗自嘀咕,一边擦去满头大汗。
离开第五峰,轻什和望朔径直回了无名谷,但刚一到谷口就被一位杂役弟子拦了下来,称好几名入殿弟子都在找他。
轻什迷惑不解地去了长老殿,一问才知道,因传送大阵恢复了正常,这些入殿弟子便觉得应是没事了,想一起去山下坊市吃喝一顿,放松一下,顺便促进一下彼此间的交情。找轻什也是想拉他一起过去,这样,就算被韩朔知道也有人顶缸——当然,这只是轻什的看法,那几名弟子自然不会讲得如此直白。
这种事是不好拒绝的,但轻什也没敢冒然答应,只说要先去问过韩长老,待得到他许可口方可出行——不止他,所有人都一样。
他这么一说,其他弟子便催他赶紧去问,轻什便顺势回了洞府。
幸好,韩朔并未像昨日一样离开,听得轻什要跟那些入殿弟子下山吃酒,韩朔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跟他们去吧,望朔就留在洞府,省得你们还要顾及它,玩不痛快。”
轻什不由愣了一下,很快便灿烂一笑,“多谢韩长老体谅。”
67六七、登仙楼
得到韩朔的许可;轻什转身出了洞府,找到刚才约他的那几名弟子,告诉他们韩长老已经同意他们出门的消息。
这几名弟子立刻又去寻找其他入殿弟子,一个唤一个的,到最后真正出门的时候;轻什便发现除了不在长老殿的沈沉舟;就连江哲都被他们叫了出来;只有苏方却不见人影。
“苏方苏师弟呢?”轻什问道。
“苏师弟昨日好像有所领悟;已经去内山静思谷里闭关了。”一名弟子答道。
——可真巧啊!
轻什呵呵一笑;也不再多问;催着一行人出了无名谷。
许是韩朔在选人的时候着重考察了品性,这些入殿弟子,尤其是后来通过鉴剑入选的那几个;看上去都是老实本分专心修炼的。今日难得一起出门,彼此间也很是和睦热络,连孤僻的江哲都时不时地有人招呼,虽然他基本只是嗯啊两声,极少接言。
到了山下坊市,这些人才想起去哪吃的关键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登仙楼,但登仙楼的价格就算分摊开来也不是他们中绝大部分人能承受得了的,因此虽然都知道登仙楼最好,却是没几个敢提,提出来的也很快便被他人以不必那般奢侈为名予以否决。
轻什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很快便笑着插言道,“咳咳,诸位师兄师弟,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哪能啊,炎师弟,你想去哪,尽请直言!”一名弟子连忙给轻什让位。
轻什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去哪不重要,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我出来前可是请示过韩长老的——”
周围弟子被轻什故弄玄虚的话语搞得一愣,全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们也不想想,韩长老一向大方,明知道咱们出来吃酒,怎么可能就没点表示?”轻什一边反问一边心想,他还真就啥都没有表示,嘴上却继续道,“所以,大家尽可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了,结账的事情,不用考虑!”
“啊!”一帮年轻弟子顿时恍然大悟,马上就有人大喊,“去登仙楼!”
“走!”这下再没了犹豫,十个人步伐一致地直奔登仙楼而去。
等真进了登仙楼,轻什却也没再过份张扬,只在二楼要了个足够容纳十人的普通包间,进屋入座后,将菜谱分传下去,并叮嘱道,“菜品随便点,但酒可得适量点,别一个个醉醺醺地回去,被韩长老发现了,我可不好交代。”
“炎师弟放心就是!”其他弟子连忙应和。
入座的时候,轻什特意将江哲安排到自己身边,又将一张菜谱塞进他的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不好意思,反正不用你花灵石。”
江哲果然没有不好意思,手指在菜单上一划拉,所有名字里带肉或者像肉的菜就被他全都找了出来。
轻什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将这些菜都填在了点菜单上,并在菜肴被送上来的时候,命送菜的伙计将这些菜全都摆在江哲面前或者附近。
其他人立刻看出了轻什对江哲的特别照顾,但他们那日都见过轻什在韩朔的吩咐下将江哲带出去吃饭,再加上多少也知道江哲的年纪和这些年常被人欺负的事,便也没怎么多想,只当轻什是同情心作祟。
由于今日在座的都是筑基修士,除了江哲,其他人均已辟谷多年,所以点选的菜肴也多以仙植灵果为主,倒是灵酒,说要适量,却还是饮了数坛,几个酒量浅的明显现了醉意。
见时候差不多了,轻什便悄然站起身,走出包间,将在附近伺候的伙计叫来结账。
“您这桌……可得算一会儿呢。”那伙计看出轻什是想悄悄付账不惊动他人,立刻道,“要不您先去旁边小间等会儿,那边算好了我给您送来?”
“成,顺便再给我送壶茶上来。”轻什点头应允。
“好嘞!”那伙计立刻打开旁边一个空置的小包间,将轻什请了进去,然后便带上房门,下楼去了。
轻什倒没喝几口酒,沈沉舟不在,剩下的这些人和他都不够熟络,也没几个主动与他搭讪的,这一顿饭下来,他大半时间都花在了江哲身上,又是布菜又是撤盘子的,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轻什正想着这茶怎么还没送来,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因脚步声并无异样,隔壁又坐着九个同门修士,轻什也没在意,直接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登仙楼的伙计,而是轻什自受伤之后便再未见过的西门郝,手里却如店伙计一般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壶茶杯,面带轻笑地走了进来。
——靠,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一瞬间,轻什不禁毛骨悚然,本能地想要夺门而出,但西门郝就站在门口,这门又岂是那么好出的?轻什只动了动脚趾,随即便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惊诧,“西门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西门郝微微一笑,反手关上房门,“为你而来。”
“啊?”轻什只能故作懵懂,干笑两声道,“没想到西门师兄也会开玩笑。”
“轻什师弟,我可不敢跟你玩笑。”西门郝端着托盘走到桌前,将其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瞥了轻什一眼,然后便转身在他对面坐下。
轻什摸不清西门郝的来意,又怀疑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更重要的,又怎么顶替了登仙楼的伙计来给自己送茶,一时间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好继续装糊涂,“西门师兄这话就说得生疏了,您若是有事,吩咐就是,师弟自当尽力而为。”
“既然师弟都这么说了……”西门郝笑了笑,甩手将一块金属薄片丢到桌上,沿着桌面滑到轻什面前。
轻什目光一扫便看出这是那块塞进去平衡两鞋重量的普通薄片,当即心里一紧,但面上仍然只露惊讶,“这是——”
“师弟就别跟我装糊涂了。”西门郝眯起双眼,身上明显多了一种完全以往不曾见过的邪气,“今日时间有限,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我对你放我鞋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很有兴趣,你开个价,是卖成品还是卖图纸,都成!不过就我来说,是极希望你直接把自己卖给我的。”
“西门师兄,你现在真真是在说笑了!”轻什顿时沉下脸,语气也冷了下来。
“说笑?若师弟觉得我在说笑,那我就让师弟笑得再开怀一点好了!”西门郝爽朗一笑,紧接着便面色反转,挑起双眉,冷冷地讲道,“那一日,我虽中途退却,但一个时辰之后,我便又携灵犬返回。你人虽已离开,可气味却尚未消散,于是灵犬很快就将我带到了韩长老的山谷。”
轻什不动声色地端坐椅上,对西门郝威胁般的陈述没有任何表示。他看不懂西门郝的来意,更不想因为一时的言语不慎被人抓住马脚。
“那山谷里虽建起了长老殿,但谷口却没有禁制,我很容易便走了进去,虽不敢深入,却也能通过灵犬嗅出你的去向——长老殿和韩长老的洞府可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呢!”说着说着,西门郝忽又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天挨的一下挺疼吧?听苏方说,你可是足足好几天没有出洞府,可见是伤得不轻。”
“西门师兄,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轻什也笑了笑,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无辜模样,“又是跟踪,又是受伤,啊,这里面怎么还冒出苏方师弟了?我都不知道,你和苏方师弟很熟?”
西门郝的笑容立刻凉了下来,“炎轻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能坐在这里和我讲条件,就说明你压根不敢给我吃罚酒!
轻什心中冷笑,脸上却还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西门师兄,莫不是隔壁的师兄弟们特意请你来戏弄于我?您自己一个人又是红脸又是白脸的,真是辛苦了!”
见轻什死不承认,西门郝再次眯起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阵儿,很快就释然一笑,“算了,你不愿与我坦诚,我也不好逼你,不过我却是怀着诚意而来,如今便先展示给师弟看看。”
轻什眨了眨眼睛,没接言,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师弟盯上我,想必是因为沈沉舟吧?”西门郝也没等轻什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我虽不明白你是怎么因为苏方盯上我的,但你既然能将那么奇巧的东西藏到我身上,想必在苏方的身上动点手脚也是轻而易举……算了,这些事待以后再找机会与你详细交流好了,轻什师弟,或许你还不知道,这登仙楼已经被仙楚门的修士包围了,光元婴期的修士就来了两个,更别说其中还有上界九大化神之一的韩朔韩真君了。”
轻什怔了一下,心下想着难怪出门前韩朔的神情有些不对,原来是因为将他作饵良心不安,可马上又奇怪韩朔怎么知道西门郝会找上自己,以及,西门郝为什么明知这里有陷阱却还要过来。
——前阵子避嫌避的太彻底,如今倒是耳聋目瞎了!
轻什正暗暗懊恼,西门郝已挑眉笑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韩真君对你实在是严防死守,我盯了数日都没找到机会。本想着那日你与沈沉舟去坊市的时候下手
,谁知又有无踪谷的娃子过来捣乱——不过也幸亏我没下手,否则那日被韩真君堵住逼死的就不是无踪谷的娃子而是我了。”
“下——手?”轻什终于忍不住反问起来。
“呵呵,轻什师弟,你坏了我在仙楚门的行事,逼得我无法在此继续立足,我总得找点回去交差的资本吧?”西门郝反复强调着抓紧时间,但说起话来依旧是不紧不慢,“说起来,若不是那一晚的碰撞,我还真不知道你竟也是个能人,亏我还觉得苏方奇货可居,原来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真正的宝贝。”
轻什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假笑道,“西门师兄,你这话可是会让人生出歧义的。”
“轻什师弟,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手里会没有底牌?要不,我们先谈谈为什么玩物堂的地契上竟然写着凤熙仙子的闺名?或者,说一说于伟师弟是如何看待你对余望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