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 作者: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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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房客 作者:年小初-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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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难道小丫头知道了什麽!?谁那麽大胆告诉她的!?这……
秦深正在这儿各种脑补惊怒交加,心里头已经把那个意想出的“告密者”虐杀了千百十遍了,就听小丫头忽然惊天动地嚎了一嗓子:
“呜哇!舅舅!我们家是不是破产了!?”
秦深:“……”
秦晴见平日舅舅一下呆住说不出话,更加笃信这是真的,於是哭得愈发撕心裂肺:
“呜哇哇哇!真的破产了吗!?呜呜,不要不要!晴晴不要!原来小胖家破产,他就吃不起学校的饭饭了,每天都啃馒头,穿的衣服也好旧好破,然後一个月不到就转学了……呜呜呜,晴晴不要也这样,会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的……晴晴是好孩子,不仅没有欺负小胖,还分给小胖饭饭吃,别的小朋友才不会像晴晴这麽好呢……呜呜呜……”(作者乱入:突然觉得未来小胖减肥成功精英归来,可以和晴晴发展出一篇言情文神马的……)
“……”秦深囧了囧,顶著一头黑线在小丫头脸上啾得亲了个香,无奈道,“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看来姐姐的做法是对的,你真不能再和外婆一起看那麽多没脑子的电视剧了。”
秦晴呆了呆,脑袋里小灯泡啪嗒一亮,眨巴眼睛,抽抽噎噎:“真、真没破产?”
秦深温柔一笑,伸手捏捏小丫头的鼻子:“放心,饿到谁也不会饿到你,我们家晴晴啊,能做一辈子的小公主哦。”
为这事儿操碎了心愁了好几天的小丫头终於被哄得破涕为笑,如被洗过的黑葡萄一般漂亮晶亮的大眼珠咕噜一转,抱著秦深的脖子亲昵地晃啊晃,骄傲地一抬下巴:“才不,人家要像麻麻一样做女王!”
本来秦深这几个月来的心情一直不好,难得好不容易被小丫头给逗乐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熟悉脚步声。
晴晴登时眼睛一亮,欢快地叫出声:“啊,是麻麻回来了!”
说著就“见母忘舅”,欢呼著推开舅舅的怀抱光著脚跳下去,然後跟撤了项圈的小狗狗一样撒开脚丫子就往门边跑。
秦深也赶紧站了起来,刚抬脚想追过去,却又陡然间想到什麽,脸色蓦地变了一变,又飞快把才抬起离地一厘米的右脚给收了回来。
一进一退间,竟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紧张。
秦绵推门踏入,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就噗通一声扑在她的小腿,死死抱住。
“麻麻!”
小丫头又嘹亮地嚎了一嗓子,声音里的亲近意味显而易见。
外面雪大霜重,秦绵回到家先在楼下把自己吹暖了才上的楼──只有身体,那颗心,她知道,今生今世,都再也不会暖了。
弯腰将小丫头抱进怀里,秦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秦深自姐姐一出现就仔细观察起姐姐的神色,然而秦深若是千年的老狐狸,那秦绵就是万年的狐祖宗,云淡风轻的表面根本什麽痕迹都看不出来。因此秦深仍然徘徊在钢琴边踌躇不前,良久,只低低唤了一声:“姐姐……”
秦绵抬起头,嗔怪地瞥了弟弟一眼,淡淡道:“让你不要惯著她,你既然忙,把她交给钢琴老师就好了。我特意叮嘱过小黄,让她对这小丫头不要客气。”潜台词就是小丫头跟著你还能学到什麽,你都把她给宠上天了。
又低头对晴晴嘱咐:“好了,今天回来得太晚,没有慕斯蛋糕了,明天再买给你,现在乖乖去睡觉,不然後天也没有了。”
小丫头撅起嘴叫屈:“哼!麻麻坏!晴晴又不是冲著慕斯蛋糕才来抱你的!晴晴就不能想麻麻吗!哼,麻麻冤枉人……”
本来小丫头只是想借机撒个娇,然而说到後来,居然真的越来越委屈,不知不觉中,竟渐渐有了哭意。
小孩子的真心是最不能被辜负的。他们太小了,还不懂得,其实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易被糟蹋的东西。
因为它最珍贵,所以糟蹋起来,才会最有快感。
孩子的贪婪是真实,大人的真实是贪婪。
秦绵被女儿给逗笑了,偏头挨挨她又香又嫩的小脸蛋儿,轻声说:“好,是妈妈错了。”
是她错了。错了一生。
转身抱著晴晴往她的卧室里走,拍她的小屁股:“乖,快睡觉去,十点半之前能睡著的话,妈妈明天再奖励你一块芝士奶酪。”
秦晴一听,腾地眼放亮光,一下子扑进秦绵暖洋洋的颈窝,大脑袋使劲儿地蹭来蹭去,兴奋地欢呼:“哦也!麻麻最好!最爱麻麻!”
秦深跟在後面,一路看著姐姐抱小丫头回了卧室,帮她洗漱,哄她上床,又不厌其烦地给她读了两个童话故事,最後在十点二十七分的时候,也许是真的困了又可能只是为了明天的芝士奶酪,总之这混世魔王小魔星总算是肯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了。
而秦深也一直乖乖站在门边等姐姐出来。
但当秦绵真的走出来时,秦深却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张张嘴巴,竟感到喉咙发紧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相比他手足无措的局促,秦绵倒是显得十分坦然,给小丫头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抱胸而立,扬眉一笑,无限风情。
“怎麽,想安慰我?”
秦深一时无言。他们亲生姐弟血肉至亲,又数十年相处相伴,他怎会不知自己这个姐姐那要强倔强的固执个性。因而长久的沈默过後,秦深言不由衷,终於只发出了一声沈沈的叹息:“姐姐……”
“好了。”
秦绵略一皱眉,有些不悦地打断。看著弟弟那犹似怜悯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阿深,我也是秦家人。”
她是秦家人,有他们秦家人的骄傲:就算泪流成海,也决不让人看到的自尊。
哪怕是自家人。
这感受秦深太懂,於是他闭嘴不言。
秦绵踱步来到走廊的窗边,望著外面愈发浓重惨淡的夜色──像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和那丝毫不见小下去半分的茫茫风雪──像是在凄厉嘶哑地诉说。
它们对抗,战斗,却也交织,融合──这是黑与白在天地间最壮阔宏大的交响曲,它美得如此瑰丽绝伦,惊心动魄。
和这浩大恢弘的天地相比,人类是多麽渺小,人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又是多麽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天地苍茫,北风浩荡,纷纷扬扬的落雪,在今夜,将一个女人的余生,无声无息地埋葬。
不知过了多久,秦绵突然指尖一颤,眼睛里本已极其微弱的眸光瞬间涣散,化成一颗颗流星般的光粒飞地射向四处,直至在她的眼眸深处,完全地消失殆尽。
她的神情是那样凄惶绝望茫然无助,仿佛全世界都在这一刹那放手抛弃了她,许久许久,终於怅然若失般微不可闻地一叹:
“他死了。”
他死了。他终於抛下了她。这个世界,终於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感受到了,那瞬间将她淹没灭顶的,巨大的孤独──即便,她不在他的身边。
他从来只存在於她的心里。是无奈之举更是主动选择──这样,她就可以说服自己,他是自己的。
永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秦深站在秦绵身後几步的地方,怔怔望著姐姐的背影,只觉心头一阵阵地抽搐,喉咙也愈发苦涩。
他看了这个女人许多年的背影。幼时觉得高挑遥远,後来觉得妖娆美丽──但无论一哪种,它总是挺得笔直,豔骨下的脊梁却有著比男人还要倔强的坚强刚硬,侧耳倾听,仿佛能听到那永不弯曲的铮铮作响。
而今晚,这是第一次,他看著她的背影,终於感觉到,她原来,毕竟还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哪怕再坚强,也受了伤的女人。
作为旁观者,秦深见证了她前半生“求不得”的隐痛,而此时已经深深体验过何为爱情的秦深,难以想象,她还要更加痛过那“死别离”的,冗长的余生。
一潭死水,干枯死寂。光是想想,秦深便已觉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姐、姐姐……”他低低开口,但始终吞吐难言,字不成句。
他很想说点什麽,他很想做点什麽,他很想走上前去张开双臂,像小时候她无数次抱过自己那样充满爱怜地抱住她── 
抱住现在对於自己来说,那再也不复高大遥远,反而挺直得让人心疼的纤细背影,然後对她满怀歉意地说一句──
姐姐,我错了。
这一刻,後悔和愧疚的情绪泛滥了秦深的全部身心。
而秦绵确实懂他。
“你是想要跟我说对不起吗?”
秦绵幽幽地问,却又不等秦深回答,便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没事的阿深,你杀了程雅,他不会和我在一起,你不杀程雅,他不会爱我。对我来说,这没有分别。”
对她这麽骄傲的人来说,这的确没有任何分别。如果身心不能一起得到,那不如都不要。
事实上她这一生,只得到了他一夜的身体,和一颗她再也不会知道,究竟是几分之几的真心。
然而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全部,所以便没有任何意义了。纵然她不是这般骄傲要强,她也不能忍受。
她只是从未想过,她只爱了这一次,便已了断了她一生。
他是她生命中全部的第一次。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喜欢,第一次去爱,第一次低声下气,第一次泪流成海……
第一次求而不得。第一次,痛亦不舍。
生平第一次她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於他和她。
生平第一次她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他。
然而最後,她只得到一场,多麽痛的领悟。
很多次她以为她会哭,但是她没有;很多次她以为她会报复,但是她也没有。
一段感情就此结束,一颗心眼看要荒芜,他曾是她的全部,只是她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独。
陆阳,你让我来和去的路,都走得好孤独。
被爱是奢侈的幸福──最後她得到的,就是,也只是,这一场多麽痛的领悟。
秦绵将额头缓缓抵上窗户,冰凉的触感不及她心里的千万分之一。
模糊地,她看见对面的玻璃里,一个迅速枯萎凋零的自己。
他不在,她的生命也仿佛随他而去。
许久,秦绵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神情恍惚地感慨:“妈妈说的对,作孽是会有报应的。既然逃不掉,那就报应在我身上吧,我已经永失所爱孤独至死,真真也算是受了惩罚了,我们三姐弟里就只有你……只有你,阿深,还是好好的。”
她转头看向秦深,莞尔一笑,眉目如画,似水柔情:“答应姐姐,你一定,要一直好好下去。”
那模样美则美矣,却显得遥远凄凉,仿佛是在交代後事下一秒就要撒手而去那般。
秦深看得喉咙一紧,急切而慌张道:“姐姐你也是!”顿了顿,想到什麽,又赶紧补充了句,“还有晴晴。”
“她?”秦绵笑著反问,摇摇头,目光痛心却坚决,直截了当地否认,“不,她不会了,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有爸爸了。就算以後再幸福,父爱这种东西,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是什麽滋味了。”
这份缺憾,再没有人可以填补。
世上无人再有这个资格。
“……”秦深张张嘴,一向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他,今夜第无数次感到有口难言,无话可说。
他看著姐姐转身朝他走近,那美丽而坚强的女人正踏著她泪流成海的悲伤一路来到他的面前,然後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缓缓抬起右手,温柔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不过曾经是弯腰低头,而现在,却得要抬手仰头才行。
原来时间真的已过去很多很多年,就在这一俯一仰间。
“阿深,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我们家,最任性,最难搞的孩子。”
她盈著朦胧泪光的眼底,依稀浮动著温暖宠溺的笑意。
“阿真的确是坏了点,可是他坏得很直接,很可爱。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这麽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点点不开心就气得要死大发雷霆,但一点点开心就能让他喜笑颜开心满意足。他的骄傲说白了就是孩子气的我要拿第一,跟小时候完全一模一样,我记得还很清楚呢。”
“所以他跟你的冷战我完全不担心。虽然你们从未冷战过,不过我都能想象出来最後的情形。开启冷战的是他,但最後第一个受不了想和好的,还是他。”
“你知道,那孩子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你这个双胞胎哥哥了啊。爸爸妈妈和我跟你比起来全部都要靠边站,好嫉妒呢。”
停顿片刻,秦绵目色如水波光流转,眼底的关怀是那麽深沈厚重毫不掩饰,语气亦变得惆怅而忧伤:“可是你……阿深,你跟你的名字一样,总是把自己藏在一个很深很深,谁也看不见,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把最真实的自己遮盖住,即便在我们面前,也总是戴著一副厚厚的面具。”
“你太聪明,学什麽都很快,一讲就会,一点就通,所以这世界对你来说太无聊了,对吗?从小到大,我每次看著你都忍不住心疼,为什麽你明明风光无限什麽都有,可是看起来却总是那麽寂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 ,也已经期盼了很久,这世上是否有人能让你心甘情愿放下伪装,让你回归真实,让你变得快乐。”
“姐姐……”瞳孔陡然收缩,秦深听得浑身一颤,连声音都微弱地颤抖起来。
原来他过去许多年自以为无人能懂的难过,家人全都看在眼里。
原来比起真真,其实他才是那个从来没有真正长大过的,任性的小孩子。
活了将近三十年,秦深才猛然後知後觉地反省,这麽多年,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又究竟错过了什麽。
他骗了全世界,包括他自己──却骗不过他的家人。
秦绵晃动指尖轻轻拍了拍秦深的脸,唤他回神,微笑著说:“然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阿深你变了。也许你自己不知道,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哦,那段日子,你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些全部都是发自内心,装不出来的。”
“你长这麽大,姐姐从没见你笑得那麽开心,那麽真心过。当时我高兴坏了,可一想到这种改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伤了真真的程诺,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和担心。”
“本来我是想要提醒你的,可是我又想,我疼爱的弟弟活了快三十年,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灿烂真诚的笑容,第一次这麽开心,这麽快乐,却要我亲手扼杀……叫姐姐怎麽忍心。我怎麽忍心。”
“直到那一天,你竟然为了那个程诺,在我们面前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我很难过,很生气,很後怕。我甚至都想暗中下手直接毁灭了他。”
“可是後来,阿深,想通了以後,你不知道,我有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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