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推开了门,大步而去。
回宫之后,胤礽又先去了乾清宫给康熙请安,康熙问他:“你不是跟其他人一块去老大别庄上吗?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昨晚多喝了两杯,今早便起来晚了,是儿臣失态了。”胤礽随口解释道。
康熙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而是将手边的折子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个,这是离京之前朕就收到了的,一直按着没批,你看看,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是胤禩叫御史递的那封弹劾户部的折子。
胤礽随意浏览了一眼,看向康熙:“汗阿玛问儿臣,就不怕儿臣徇私吗?”
康熙一愣,随即便蹙起眉,不悦道:“你徇什么私,这折子又不是你上的,弹劾的也不是你,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学得总是要顶撞朕?”
胤礽面不改色道:“儿臣不敢顶撞汗阿玛,儿臣只是想提醒汗阿玛一声,这封折子上的时机,弹劾的又都是些旧账,多半是有人想借私盐案之事借题发挥,清算户部上下过去种种,既然汗阿玛一直都以为私盐案是儿臣搞出来的,如今又拿着这个来询问儿臣,不免让儿臣心存疑虑。”
“你!”康熙气得没法,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决定先不计较胤礽不敬的态度,而是道:“你也觉得是有人在借机兴风作浪?就针对这一件事,不扯其他的,你说说,朕该如何做是好?”
胤礽想了片刻,慢慢回道:“这事嘛,既然四弟是户部主事,还是先问问他比较合适。”
“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的意思是,弹劾的这些罪名,也许是凭空捏造欲加之罪,又也许是确有其事呢?汗阿玛何不先问问四弟再做决定?”
胤礽话刚说完,便有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四贝勒来请安,就在外头候着。
“来得正好,传他进来。”康熙吩咐道。
胤禛进来见到胤礽也在先是给康熙请过安,就连忙与他见礼,胤礽笑着免了,对他道:“四弟来得可赶巧了,孤朕与汗阿玛说起你呢。”
胤禛疑惑看向康熙,对方便直接问他:“先头御史弹劾户部一事,你怎么看?”
原来是这个,胤禛不紧不慢地回话:“其他罪名暂且不说,就拖欠河银这一项,儿臣确实心存疑问,也正在派人调查,稍后儿臣自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可不行,参的是户部,又由你来派人查,未免缺少说服力,”胤礽说完转向康熙道:“汗阿玛,既然上奏的都察院的御史,那就由都察院去查好了,总归是要给出个明确的结果的。”
康熙皱眉:“你说让都察院去清查户部?”
“有何不可?是真的兴风作浪造谣生事还是确有其事,也都得等查过之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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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上的太子爷人设怎么样?我自己觉得很不错呢
、49醋意
十月初三日是皇太后六十整寿;太后虽然不是康熙亲娘;但这么几十年下来;尤其是在太皇太后病逝之后;俩人也算得上是天伦和睦,舐犊情深,而康熙历来自诩孝顺;于是皇太后整寿;自然是要大办的。
自八月中南巡回来起,内务府配合工部便开始大兴土木,将皇宫修葺一新,又着手准备千秋庆典各项事宜;到了十月初三这一日;整个皇宫便是处处张灯结彩,焕然一新,而皇太后的寿宴庆典却是摆在了畅春园。
胤礽一大早就去了宁寿宫请安,因为众后宫主子都在,他不好久留,贺过寿之后就回了毓庆宫去,而他也才歇下没多久,胤祉便来了,说是已经去太后那里贺过寿,特地来给他请安的。
胤礽也不揭穿他,吩咐何玉柱赐了坐沏了茶来,挥了挥手便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胤祉压根就没那个心情喝茶,反倒是胤礽自个慢悠悠地品着茶,对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视而不见,胤祉无奈,犹豫再三,终于是直说了:“二哥,那个事情……”
“怎么了?”胤礽笑了笑,这会儿倒是肯说实话了。
“都一个多月了,臣弟当真是担心老四那里……若是被他查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臣弟可如何是好?”
“急什么,不也还没查出来嘛,他自个现在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你。”胤礽不以为然道。
因为胤礽的提议,康熙下旨令都察院彻查户部过往种种,这是胤禛之前不曾想到过的,若是换了别人来查到还好应付,但都察院如今的左都御史明面上与胤禔走得近,私底下却是胤禩一伙的,于是胤禩可算是逮着了机会,光明正大地给他找不痛快,他就算真是一清二白胤禩也必然得给他找点事出来,要不他自个先头参户部的那一茬就说不过去。
更何况,胤禛也还没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地步,私下里搞点小动作以权谋私这种事情,可以说,他们几个就没有谁是没做过的,大家都是俗人,不过就是看谁的胆子大,谁藏得深而已。
而胤礽此举,也不过是想作壁上观他们互斗,少放点注意力到他自己身上罢了。
“可臣弟担心他迟早会查出来,到时候……”胤祉担忧道。
“那也是到时候再说,”胤礽打断他:“淡定点吧,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的。”
胤祉闻言心中却越发不安,胤礽这态度,摆明了是在敷衍他,可如今这事态,他除了坐以待毙祈祷老天爷开眼顺便指望胤礽帮他,根本做不了其他。
胤礽没有再说,端起了茶盏,不经意地瞥一眼满脸愁容的胤祉,暗下笑了笑。
片刻过后,胤祉正要起身告辞,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声和悉悉索索不间断的铃声,再然后便是三阿哥弘晋追着一只通体雪白脖子上挂了个金铃铛的波斯猫从后殿里跑了出来。
胤祉一阵错愕,那猫便跳上了他面前的几案,一扑腾便打翻了他手边的热茶,茶水溅上了他的袖子,茶盏掉落地上砰地一声碎了一地,而弘晋也猛地扑到了胤祉身边,按住了那不听话的猫。
“弘晋!你成何体统!”
胤礽大声呵斥,弘晋吓得身子一颤抱着猫就跪了下去,几个小太监从后头追了出来,也哆嗦着跪到了地上去。
胤礽冷冷扫了一眼这人仰马翻的场景,不悦质问弘晋:“孤不是让你在后头跟着你大哥二哥一块念书的?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教得你如此莽撞的?你规矩都怎么学的?”
“我是来找猫的……”才四岁大的三阿哥弘晋被胤礽这么一喝,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撅着嘴唇样子又有些委屈。
胤礽还想教训人,胤祉看弘晋被他训得可怜兮兮的,便忍不住出口劝阻:“算了吧二哥,三阿哥还小,淘气一点也没大碍,臣弟家的弘晴可比他还能折腾。”
弘晋这才注意到这还有个人,感激地看向他,胤礽又斥道:“见了你三叔也不请安,还弄翻了你三叔的茶,孤是太宠你了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弘晋哪敢反驳,赶紧便与胤祉请安,胤祉有些尴尬,亲自把他扶了起来,弘晋顺势就贴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撒娇:“三叔你最好了,你来了毓庆宫怎么不把弘晴带来,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弘晴在太后那里,一会儿你去了宁寿宫就能看到他。”胤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胤礽见自己儿子却与胤祉亲,很有些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又见弘晋还赖在胤祉身上,便问道:“弘晋,你喜欢与弘晴玩?”
弘晋用力点了点头:“喜欢,还有大伯家的弘昱,四叔家的弘晖也都喜欢。”
这些皇孙年岁都还小,又年纪相仿,能玩到一块去也不奇怪,胤礽闻言想了片刻,却突然是笑了,脸上再无先前的不悦之色:“那好,以后孤叫他们来陪你一块玩。”
而一直在帮弘晋整理因为又跑又扑而弄凌乱了的衣裳的胤祉,却显然是没听出胤礽这话里头的深意。
胤礽命人将弘晋带回了后头去,对胤祉道:“你衣裳弄脏了,在孤这里换一件吧。”
胤祉点了点头又谢了恩,胤礽便叫了何玉柱进来将之带了去里头房里换衣服。
辰时过后,胤礽让人将念完了书的三个阿哥送去宁寿宫,自己则和胤祉去了乾清宫准备随康熙一块前去畅春园。
到了西暖阁外头,守门的太监请过安,说道:“太子爷,王爷,皇上一早叫了直郡王和四贝勒前来议事,这会儿还没结束,您们是不是先在外头坐一会儿喝口茶,等一会儿皇上那里好了再进去请安?”
胤祉闻言有些诧异,而胤礽则挑起了眉:“不用,你进去,直接与皇上禀报我们来了便是。”
那太监听胤礽这么说,也不敢再耽搁,便进了去禀报,片刻之后又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康熙,胤禔和胤禛三个,康熙站着,其他两个人跪着,俱是面色严肃,康熙脸上还有隐隐可见的怒气。
胤祉暗暗握了握拳头,跟着胤礽一块小心翼翼地请过安,康熙见了他们神色也没纾解,胤礽看一眼胤禔和胤禛,问康熙:“汗阿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康熙没好气地把手边的折子扔过给他:“你自个看。”
不出胤礽意料的,是弹劾胤禔的那份折子。
“弹劾大哥徇私包庇?”
胤祉看完便变了脸色,忙垂下了头,好在康熙压根没注意到他,胤礽却是浮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为何会有此一说?”
“朕如何知道!”他说着狠狠扫了胤禛一眼:“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如今都成什么样了!斗斗斗!成天就知道斗!除了互相下绊子找麻烦就不能做点正经事!你们都把朕当什么了!朕可不是给你们当枪使的!”
“儿臣不敢。”四人异口同声。
康熙的确是气狠了,随手又一直胤禔:“你说!折子上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胤礽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先头倒是不问,自己一进来就问起胤禔折子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摆明了是当着他的面问他们两个,胤禔包庇的人是不是胤礽。
“儿臣办差虽说不上殚精竭虑,却也是恪尽职守,绝不敢做徇私妄为之事,还请汗阿玛明察。”胤禔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就算康熙再如何怀疑,他也没证据,咬死了不承认就对了。
康熙也恼恨他这态度,他确实一直都在怀疑胤禔受了胤礽胁迫而包庇他,但见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一个咬定与自己无关,一个装完全不知道事情背后是非曲折,除了旁敲侧击地警告他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胤礽默不作声,抱定了看好戏的态度,康熙左右看看他们,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最后吩咐道:“你们三个都先退下去,胤禛你留下,朕有话单独问你。”
“儿臣告退。”胤礽半点不留恋,第一个转身走了出去。
胤祉赶紧也告退跟上,一脑门的冷汗,胤禔也从地上爬起来甩甩衣摆,跟了出去。
三人去了外头坐,这回儿闲下来,胤禔才注意到胤祉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一瞬间便微眯起了眼,看着胤礽喝着茶自若地与有些心不在焉的胤祉闲聊,却是半响不开口。
许久过后,胤礽终于是察觉到了某人的不正常,斜睨了他一眼,又见他在自己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移开了眼,心下有些疑惑,不过胤祉也在这里,一时倒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先作罢了。
西暖阁里头,康熙见胤禛还跪在一地上一言不发,一时烦躁,吩咐道:“你先起来回话。”
胤禛爬起身,却依旧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朕问你,当初你拿着那个县官的折子来给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看朕治办太子的念头?”康熙的声音很冷,脸色更是严峻。
“儿臣不敢。”胤禛不亢不卑地回道:“儿臣若是对太子有不轨之心,大可不必私下与汗阿玛您禀报,直接让御史上奏弹劾,将事情闹大便是。”
“明面上是如此,其实朕看你是打着借朕的手对付太子的主意!朕倒真是看错你了!朕原还以为你是一心为太子着想才想将事情小儿化之,却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诸多算计!”
康熙的声音渐渐拔高,言辞之间全是怒气,胤禛也不争辩,只是道:“儿臣绝无此心,还望汗阿玛明察。”
“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又让人上折子弹劾胤禔包庇是什么意思!朕已经说过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为何还要咬着不放!你是非要看到朕办了太子办了你大哥你才安心是不是!”
“上这封折子,并非出自儿臣的意思,儿臣先前全不知情,也是才知道,请汗阿玛明察。”
胤禛也是半点不承认,这事他确实也才知道,若要他来说,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自上奏御史自己的手笔,二是他被人给坑了,前一种可能微乎其微,后一种,他稍后回去一问便知。
但即使是这样,在他拿不出证据证明并非他自个授意的情况之下,除了承受康熙的怒火和怀疑,却也无计可施。
胤禛的辩解在康熙耳朵里听来便是狡辩,上奏的御史是当初在他的授意之下吩咐胤禛找来揭露私盐案的人,不是胤禛所为还能是谁?
康熙的一大毛病便是认定的事情就绝不怀疑,所以他先头会认定了胤礽干涉盐政,这会儿又认定了胤禛别有用心,再想到藏头掖尾办差不利的胤禔,和趁机兴风作浪的几个,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一旁的梁九功眼见着康熙脸红脖子粗赶紧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康熙不耐地挥开他,又瞪了胤禛一眼:“折子你拿回去,朕就当从来没收到过,以后也不许再无端滋生是非!”
胤禛将那折子捡起来收好,恭敬地跪安便退了下去。
外头的四人见到他出来,两个默不作声,倒是胤礽冲他笑了笑,问道:“皇上责骂你了?”
“没有,只是惯例问了问而已。”胤禛轻描淡写道。
“那封折子……真的是你让人上的?”
“不是。”
胤礽轻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下去。
两刻钟过后,康熙换了身衣服掩去脸上的不悦之色,出来吩咐可以出发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到了,众人便由乾清宫一块上车前往畅春园去为太后祝寿。
上车之前,胤礽突然喊住胤禔,高傲地抬起下巴,吩咐道:“你过来,随孤一块。”
胤禔愣了愣,胤礽已经进了车里去,而他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上了太子爷的车,哪管一众差点掉了下巴的旁人。
车子出发之后,胤礽的目光在胤禔脸上转了两圈,问道:“你摆这么副臭脸是打算给谁看?”
“那封折子,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胤礽脸色一沉:“皇上都认定了是老四做的,你倒是怀疑上了孤?”
胤禔摇了摇头:“不是我怀疑你,是事实,那日在茶楼遇到你见索额图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