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瑕冲上来,大怒道:“你对着宁宝林,竟也敢这么说话,你不过是个奴婢罢了!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
我大惊,玉瑕一发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碧芜走了过来,瞟了玉瑕一眼,忽然伸出手,啪地一声,狠狠地刮在了玉瑕脸上,霎时,玉瑕脸上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印。
碧芜骂道:“狗东西,麟趾宫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么?”
我心里一阵火气,碧芜骂“狗东西”,用了“你们”,不但骂了玉瑕, 连我都被指桑骂槐地连带被辱骂了。好你个凌层安,连手下的奴婢都学会了狗丈人势。
玉瑕冲上前去,正想抓住碧芜,我连忙狠狠地瞪了玉瑕一眼,玉瑕低了头,放了手。
我怒极反笑,道:“我替玉瑕向碧芜姑娘赔礼了。还请姑娘向贵妃娘娘通传一声,让臣妾向她亲自请罪。”
碧芜见我笑脸盈盈,反而似乎吓呆了,讪讪地道:“赔礼倒说不上。先等着吧,奴婢向娘娘询问一声。”
我笑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玉瑕望着 碧芜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又望着我,道:“宁宝林,我……”我压低声音,道:“不要再说了,强行跟她们争,争得过么?”
倾刻,碧芜又出来了,冷冷地道:“娘娘说了,刚才你们喧哗,扰了宫中的清静,你们跪着等吧,待到贵妃娘娘何时传召,你们再请安吧。”
我怒火中烧,心里狠狠地道:凌层安,你今日定要刁难我,好,今日我忍!这口怨气,我总会加倍地还你!
略施小计两厢斗
我下定了决心,直挺挺地跪下,而且是用力地跪下,只觉得两膝忽然钻心地疼痛,恐怕已是瘀了,或者破损了。
碧芜见我如此跪下,瞪圆了眼睛望着我。玉瑕大吃一惊,唤道:“宁宝林……”
我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命令道:“跪下,贵妃娘娘有命,你怎敢违抗!”玉瑕不清不愿地跪了,我又对碧芜说道:“请碧芜姑娘跟贵妃娘娘说,臣妾乔静远正跪在宫门外,等候娘娘差遣。”
碧芜讪讪地去了。玉瑕含了泪水,道:“宁宝林,我不该冲撞了麟趾宫的人,不然,也不用害了你,让贵妃责罚。”
我叹了口气,替玉瑕抹去泪水,道:“傻玉瑕,不要哭了。你还不明白么,贵妃是故意刁难我的,即使你没有冲撞碧芜,今日恐怕我也逃不掉的。”
我与玉瑕跪在地上,从辰时,跪到巳时,夏天的日头,晒到身上,火辣辣的。我大汗淋漓,在日光之下,已经头昏眼花,双腿酸软,膝盖刺痛,几乎晕厥。
又从巳时跪到午时,我肚子又饿,身子又累,皮肤发痛,口感舌燥,渴得几乎喷火了。竟想瘫坐在地上,长睡不起。忽听一个声音道:“贵妃娘娘要午睡了,你们回吧,明日再来请安了。”
我昏沉沉地抬起头,竟是碧芜。我痛恨之极,却强笑着道:“谢贵妃娘娘。”碧芜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挣扎着要爬起来,无奈脚又痛又麻,竟坐到了地上,玉瑕连忙爬过来,撑着我道:“宁宝林,宁宝林,很辛苦么,奴婢背你回去,好么?”
我摇摇头,道:“不用,你也累了,扶我起来吧。”
我与玉瑕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清芳堂中。梓菊与小海已经一脸焦急地等着,见了我们,连忙上前掺扶了。梓菊扶我坐下,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的裙子,只见膝盖已经瘀青了一大片,还磕破了皮。
梓菊心痛道:“那贵妃也太恶毒了,竟让在烈日之下跪了几个时辰,看看,膝盖都破了,得上药才行。”
我有些奇怪,看小海和梓菊的模样,已经知道我遭了凌层安的惩罚。我得了胤綦的专宠,已招众人妒恨,无论谁见了我跪在麟趾宫外,恐怕都要幸灾乐祸,谁会来清芳堂通知小海和梓菊呢?
梓菊似是看穿了我的疑问,道:“静妃娘娘的侍女朱纱,过来说的。我们本想去麟趾宫,接宁宝林与玉瑕回来,但朱纱说,静妃娘娘吩咐,千万不要去了,轻举妄动,恐怕会招来更多祸端。”
我点点头,心道:乔伊静果然深思熟虑。我对梓菊道:“这伤口,想不要处理了,让它留着。”
梓菊有些诧异,望了我,却没有发问,她知道我定会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小海已经为我准备了午膳。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吃过午膳,稍事休息之后,我的精力稍稍缓和了过来,腿也稍稍减轻了疼痛。我下床走了走,虽然膝盖还是痛的,不过腿倒不麻不痛了,缓缓走路的话,不仔细看,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去了拜访庄晔晴。庄晔晴笑道:“今日吹什么风,倒把宝林妹妹吹来了。”
庄晔晴语气中,略带讥讽,我倒是习惯她的做派,于是也笑道:“姐姐说笑了。怎么近日不见姐姐弹琴唱歌了呢?”
庄晔晴微微一笑,道:“你很想听么?”
我笑道:“妹妹是想听,不过皇上更想听!”庄晔晴吃惊地望着我,我又笑道:“我跟皇上提起了姐姐的天籁之音,皇上其实还是念念不忘姐姐的风姿呢。”我凑上去,在她耳边道:“姐姐,今晚皇上过来,为何不学学汉武帝的陈皇后呢?”
我主动找庄晔晴,一是,她失宠已久,我很有把握,并不会有人向她提起我被罚跪一事,所以,她也不会怀疑我是在利用她,作为我报复凌层安的棋子;
二是,庄晔晴再次得宠,必将可以将凌层安等人的妒火引开,还会向惩罚我一般,惩罚她;
三是,我知道当年庄晔晴就是因为在胤綦面前,有“怨怼之色”,引了胤綦的厌恶,所以才失宠的。若是庄晔晴被凌层安惩罚了,以她的性子,对着胤綦,必定又有“怨怼之色”。凌层安欺辱嫔妃一事,胤綦理所当然就可间接知道了。
我心里微微一笑:我自己自然不会自己跟胤綦说,受了凌层安欺辱的,因为我是“贤良淑德’的,我要借庄晔晴的口说出,众口铄金。
晚上,胤綦来了,我躺在床上,挣扎着爬起来,道:“皇上赎罪,臣妾今晚恐怕伺候不了皇上了。”
胤綦扶了我躺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今日朕去早朝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按了按两|穴,皱了眉心,道:“今个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头就痛得厉害。”
胤綦问道:“请了太医看看么?”我点点头,梓菊应道:“回皇上,太医来看过,开了些宁神止痛的药,说是天气闷热,操劳过度,宁宝林多加休息即可。”
胤綦阴阴地笑了,伏下身来,在我耳边道:“原来是朕让远儿‘操劳过度’了。”霎时,我的脸一片赤红。
这时,传来一阵琵琶声,有人唱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哀怨凄婉,不正是庄晔晴在唱《长门赋》么?她果然想再得宠的!
胤綦听得有些失神,问道:“唱歌的女子如此哀怨,不知是谁?”
我笑道:“皇上不记得了么,如此擅长音律的,就是莹美人啊。”胤綦听了一阵子,若有所思,走出了门外。倾刻,歌声停了,半个时辰之后,小海回报道:“宁宝林,皇上说,今晚在莹美人处留宿。”
我心一动:我的计策已经开始了,忽然,心又一酸,他还是记得她的呀。她果然长得很美,他一见她,已想起当年的旖旎之情,就已要留宿了,唉。
第二天,第三天,凌层安果然都让我跪在宫外,我也默默地跪了。而这两天,胤綦都是召庄晔晴伺寝。我心知,凌层安的线眼,恐怕已经告诉她庄晔晴再度得宠了,我也悄悄放了风声,让庄晔晴知道,我被凌层安罚了跪。
第四天,不出我所料,小海回来悄悄告诉我,庄晔晴也被罚了。我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好,我就等今天了。
晚上,我特意穿了件白衣裳,披散了头发,耳边插了朵白木兰,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椅上。小海回来,悄声道:“宁宝林,莹美人在向皇上哭诉呢。”
我心里一笑:好啊,终于来了。脸上却淡淡地道:“知道了。”
我知道,胤綦多疑,凌层安又得宠多年,庄晔晴毕竟当年失宠过,若庄晔晴说她被凌层安罚了,胤綦未必相信。庄晔晴的急性子,我猜想她必然会说:“不信,皇上去问问宁宝林,她也被罚了的。”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胤綦来了,看见我慵懒的模样,急急搂了我道:“远儿,你被贵妃罚跪,怎么不跟朕说?”
我故意缩起了腿,低头道:“是臣妾冲撞了贵妃娘娘,娘娘惩罚臣妾,也是应该的。”
胤綦皱眉,卷起我的裙子,只见我的膝盖乌黑一片,恨声道:“这个贵妃,真是太狠了。如果不是莹美人说起,朕都不知道远儿受了这等气。”
我连忙劝慰道:“皇上,莫要怪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是为臣妾好。请皇上莫要生气。”
胤綦轻轻抚了我的腿,道:“远儿,真是委屈你了。”我一笑,靠在胤綦肩上,道:“皇上,远儿真的不愿皇上忧心,更不愿为了臣妾,与贵妃娘娘有了隔阂。皇上……”
胤綦叹气,道:“远儿,你叫朕怎么能不喜欢你呀……”看来,甚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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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挂了微笑,心里却冷笑道:凌层安,我就要皇帝厌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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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带了梓菊去麟趾宫。宫里向来是没有秘密的,昨晚一事,以凌层安在宫中的地位,想必已经有人悄悄向她通报了。我就看她今天,还耍什么花样。
只见又是碧芜出来迎接,她向我行了礼道:“宁宝林,请随奴婢进来,得罪之处,请宁宝林多多包涵。”
碧芜比前两日恭敬了许多,可是在我看来,她表面恭敬,只不过是掩饰她的傲慢罢了。换作是其他宫里的奴婢,早就该跪下,磕头,道“请宁宝林恕罪”,而不是“请宁宝林包涵”。
凌层安养的奴才,也好大的架子。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点点头,跟着碧芜进了麟趾宫。
凌层安端了杯茶,缓缓地喝着,似是没有看见我进来。我知道,她不过是做给我看的罢了,不过,我也不敢正面与她冲突了。于是换了笑脸,恭恭敬敬地道:“宁宝林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抬起头,装作刚刚知道我进来的模样,媚笑道:“哟,宁宝林来了,今日怎的这么早?本宫都绝没想到,宁宝林今日这么早过来,不然,就给你留两块点心了。”
我也笑道:“贵妃娘娘有心了。其实,臣妾每日都这么早给贵妃娘娘请安的,不过在宫外跪着,等候娘娘传唤罢了。”我还特意把“跪着”二字,拖长了声音。
凌层安像是突然知道似的,惊讶道:“哟,宝林妹妹,这酷暑天热的,怎的跪在宫外等候呢?伤了身子,让本宫怎么像皇上交代呢。下次直接进来就是了。”
我心里不住冷笑:你可真有意思,装得还真像。不过,我脸上依然是一副笑脸,道:“贵妃娘娘地位崇高,臣妾跪那么几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贵妃娘娘的教导,臣妾该感激涕零才是。”
凌层安笑道:“如今宝林妹妹新得了皇上的宠爱,本宫哪敢说什么‘教导’呢,不过呢,妹妹进宫不久,刚封了五品的宝林,宫中有些规矩,可能不熟悉,咱们呀,都是伺候皇上的,循规蹈矩,安守本分就是了。”
凌层安说这话,既带了讥讽的意味,又居高临下地教训我,提醒我不过是“五品”的宝林,要“循规蹈矩”,“安守本份”。看着凌层安那妩媚的脸庞,我觉得一阵恶心。
我强抑制心里的厌恶,低了头,恭敬道:“是,臣妾谨从贵妃娘娘教导。”凌层安也不看我,只是揉了揉两|穴,道:“好了,你就跪安罢。”
从麟趾宫出来,梓菊问道:“宁宝林,怎么办?凌贵妃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
我想了想,说道:“见一步,走一步,就是了。凌贵妃不是省油的灯,不过,皇上今晚不是还要过清芳堂么?”
这句话是胤綦今早说的,他离开清芳堂时,对我说道:“远儿,今晚朕再过来陪你。”说着,又吩咐小海,道:“让太医过来,给宁宝林瞧瞧。”
回到宫中,小海问道:“宁宝林,要请太医过来,瞧瞧伤口么?”
我点点头,道:“请萧太医过来罢。”小海应了,转身就要出去,忽然我又心念一动,叫道:“小海……算了,让玉瑕和梓菊上点药就罢了。”
我拉开裙摆,只见膝盖的瘀黑,其实已经有些散去,破损的地方已经有些结痂,并无大碍,我若是先前常常敷药的话,淤血恐怕已经散去大半。我只不过是特意没有敷药,留着让胤綦看到罢了。
我让梓菊给我上了药,又叫玉瑕去拿了些桂花,做些桂花糕,熬些桂花粥,匆匆吃了,便上床休息了,心里寻思:今晚胤綦过来,我该如何,才能讨得他欢心呢?
午睡之后,我细细地用茵樨香清洗了头发,抹上了“香发散”。我知道,胤綦最喜欢我乌黑顺滑的秀发,每次都会爱不释手。于是专门用零陵草、月季花、辛夷、细辛、公丁香、山奈、檀香等药研成细面,用苏合油拌匀,做成“香发散”,抹在一头青丝上,清爽润滑。
接着,我又仔细地用“香汤粉”淋了浴,再用“天香膏”洗了脸。
这“香汤粉”和“天香膏”,也是大有讲究:“香汤粉”用猪苓香、威录仙、茅霍香、香草、干荷叶各2两,再用甘草、白芷各半斤,研碎,拿3到5两,装入疏布袋中,会同前面的药品一起煎水,这才完成,据说久用之后,肌肤就会变得芳香润泽,妍丽多娇。
“天香膏”乃用甘松、山奈、香薷、白芨、白芷、防风、蒿本、白僵虫、白附子、天花粉、零陵香、绿豆粉,一起捣成细末,每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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