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菊凑到我耳边,道:“宁宝林,不如让徐福全在皇上面前吹风,提醒皇上,明日是宁宝林的生日。”
我有些惊疑,蹙了眉,道:“徐福全那奴才,肯么?”
梓菊冷笑了一下,道:“那种奴才,最是爱财,不妨一试。”
我心里一动:借口生日,能让胤綦过来清芳堂么?也许是可以的,我虽不能摸透胤綦的心思,可是有几点却值得考究。一来,君无戏言,胤綦曾答应了我之事,若是再被提起,迫于“君无戏言”之压力,他或许是要来的;二来,胤綦当日为何去了凌层安处,到底是胤綦真的如此“喜爱”凌层安,还是另有内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我只有不过五成把握;却也不妨赌一把,赌其是另有内情。
于是,我说道:“将莹美人、馨贵人、玉贵人等人一同请来,不管皇上来不来,咱们姊妹们一同庆祝就是了。”
请了其它后妃过来,一来,显得我并非特意是在等皇上过来,不过是姊妹同乐罢了,二来,即使皇帝不来,我在生日上的举动,她们也可为我做个证人。至于,我会在生日上做何事?我已另有打算。 txt小说上传分享
跪求祈福邀君怜
我吩咐玉瑕,拿了之前存的那块金子,让小海给徐福全送去。我叮嘱小海,道:“不要让他人知道了,千万千万要小心了。”小海应了。
玉瑕倒是有些不快,撅嘴道:“给那徐福全……公公送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没回头么?”
梓菊轻拍了她一下,笑道:“什么肉包子打狗,你把他比作狗了么?小心让他人听见,割了你的舌头,休要胡说。应该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梓菊果然聪慧过人,我也一笑,只吩咐了玉瑕,去衍翠堂请月容过来,又写了请柬,让梓菊送予庄晔晴与张兰馨。至于乔伊静,我倒没有送帖子:一来,我知乔伊静并不愿他人知道我们的特殊关系;二来,我也深恐招人瞩目,落个巴结静妃的话柄。
我望了望清芳堂门外,心道:我做了如此多准备,不知胤綦,是否还愿意过来清芳堂呢?
六月初六,我的十六岁生日。
去年的六月初六,我十五岁,是在家中,与爹娘和弟弟一同度过,可是今日,我却孤身一人在宫中。
入宫短短一月,我已经历了得宠、失宠的大起大落,以后是祸是福,我自己都难以掌控。我不禁心生疑问:难道,我立志进宫,竟是错了么?不,我绝不后悔,我已没有退路。
我换了件蓝色底子绣了白色莲花的衣裳,水蓝色裙子,甚是清雅。
我刚选秀女的时候,娘亲就给我做了件蓝底白花的衣裙;我第一次被胤綦召去伺寝的时候,也是穿了件蓝色的衣裙;今日我生日,我也挑了件绣了莲花的蓝色裙装,我相信,这也许是一种命中注定的运气。
我让梓菊为我绾了飞仙髻,簪了朵白色莲花。
我拿出娘亲在入宫前,给我的那支白兰碧玉钗,郑重地插到飞仙髻上,心里默默暗念道:爹、娘,希望女儿能够东山再起,再获得皇上的宠爱。
我吩咐小海守在门外,若有何动静,立刻前来通报。酉时,月容、庄晔晴、张兰馨都到了,送了贺礼。
月容送了自己绣了扇面的团扇:木芙蓉上,站着两只翠羽黄胸的相思鸟。庄晔晴送了一朵五彩石花胜,张兰馨送了一匹淡绿色的丝绸。
我知道,这三人在宫中,过得并不如意,庄晔晴两起两落,月容和张兰馨至今没有被召伺寝,所以赏赐不多,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送了这些事物,也是礼轻情意重了。
我让梓菊、玉瑕送来晚膳,又赏了月容的侍女雪莲,庄晔晴的侍女司琴,张兰馨的侍女鸳鸯,让她们与梓菊、玉瑕她们一同用晚膳。
这菜肴都是出自梓菊、玉瑕之手,厨艺颇为不错,庄晔晴笑道:“今日御厨房送来的食物,真是不错,似乎比平日的好许多。”
我笑道:“这是梓菊和玉瑕做的普通小菜,哪能跟御厨房做的相提并论。”
庄晔晴微微有些惊讶,道:“静远妹妹的侍女,厨艺当真不一般,我看,也不比御厨做的差。”
我笑道:“晴姐姐见笑了,若是晴姐姐喜欢,便常来我这,让梓菊和玉瑕做就是。”
月容也露出笑脸,道:“皇上对静远姐姐可好了,其他宫里都不能开火煮食的,但是皇上却在清芳堂做了炉灶,让静远姐姐可以煮食。”
我心里一跳,微微有些不安:月容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无心之语,还是别有用意。
我望着她,只见她一脸坦然,满面笑容,眼里流露一种羡慕的神色。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月容一向与我交好,应该是无心之语罢了,我也不要太多心了。于是笑道:“月容妹妹若是原意,那姐姐下次下厨,做两道小菜,请你过来指点一下厨艺吧。”
我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对着一桌子菜肴,我只略略动了动,有些食之无味:怎么小海还没有传来消息,他真的不来了么?“君无戏言”,难道,竟不过也是一句戏言?!我不觉又是心灰意冷起来。
吃了晚膳,我强打起精神,和月容她们说笑,心里虽已暗自伤感,却依然抱着一些希望。
忽然,小海面带喜色,急匆匆的进来,在我耳边轻声道:“徐公公派人来,说皇上等会就过来清芳堂。”
我心中一阵狂喜,面上却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挥挥手,让小海先出去。我笑着说道:“我平日趁着有空,做了些孔明灯,方才小海说,孔明灯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姊妹一同去祈福,可好?”
这些孔明灯,是我之前一日,带着梓菊、玉瑕、阿宝、春娣、小海、小建子、小李子一众人等,赶做出来的,一共九九八十一个。我在上面写了:国泰民安、富至苍生、太平景象、五谷丰登、六合太平、福禄满堂、百子同春等等吉祥语。
小建子正守在清芳堂外,我就等着他的消息一到,马上就点燃了这些孔明灯。只见小建子跑了进来,小海朝我点点头,我笑着道:“小海,你们点燃孔明灯吧。”
八十一只孔明灯,向着东方,一只只冉冉升上空中,萤火一般的光芒,光华夺目,煞是壮观。
我知道胤綦已经到了,他却故意不让人通传,自己进了清芳堂。
我向着东方跪下来,合拢双手,合上双目,轻声说道:“今日是小女子乔静远十六岁生日,皇天在上,若上天愿保佑小女子,小女子折福折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乔静远乔氏有几个心愿,望上天成全,一愿国运亨通,千秋万代,百姓们都五谷丰登,福禄满堂,二愿皇上龙体安康,三愿太后凤体康健,皇上最是孝顺,太后康健,皇上必定很是欢喜;四愿爹娘身体安康,不要惦挂着我这远离的女儿,恕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
我前面说的,不过是说给胤綦听的罢了,可说到后面,想起远在家乡的爹娘,想起胤綦当日曾许诺,让我爹娘迁入京城,可如今却了无音讯,再想我入宫之后种种境况,伤感、悲痛、痛恨……各种心情交织,眼睛竟然发痛,鼻子发酸,泪水不断地滑落脸庞。
梓菊、玉瑕急忙扶起我,月容劝慰道:“姐姐,你的心意,皇上定会明白的,不要伤心哭坏身子了。”庄晔晴、张兰馨也过来劝说。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低沉的男声:“这儿很是热闹么。”众人大吃一惊,连忙转过头去。
我早知是何人,心里暗自欢喜,脸上却依然挂着泪珠,也装着一副惊讶的模样,转过身去。站在面前的不是胤綦,又会是何人?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伏在地上,齐声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綦走到我面前,双手将我扶起,眼中带着感动,道:“都起来吧。”
我低着头,不作声,一副娇羞模样,心里却暗自得意,我知道,这一局,我就快要扳回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美人多娇君多情
清芳堂。红烛高照。花是香的。人是美的。酒是醇的。
美酒美人,人生何憾?
胤綦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美娇娘。 我笑着说道:“皇上一场来到,不如让姊妹们拿出拿手好戏,以作助兴,可好?”
胤綦含笑点头,应道:“好,朕就看看众位爱妃的拿手好戏,若是好的,朕有赏。”
我笑道:“晴姐姐最为擅长音律,当然要让她弹琴唱歌了。”
胤綦道:“晔晴的歌声,朕是欣赏过的,确实不错。”
庄晔晴微微一笑,道:“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而后,唤来司琴,让她回去抱了琵琶过来。
我又问道:“ 不知馨妹妹擅长何物?”
张兰馨低了头,红着脸,轻声道:“臣妾不才,只学了几年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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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綦打量着张兰馨,没有说话。我知道,后宫之中,女人众多,有的人一辈子,可能也难得见到圣颜几回,张兰馨自从入宫以来,并没有伺寝,胤綦想来已不记得她为何人了。
我压低声音在胤綦耳边,道:“皇上不记得了么,她是馨贵人,闺名兰馨的。”
胤綦微微点头,笑道:“好,既然莹美人和馨贵人都擅长音律,朕就看看,谁技艺更高,赢者,朕再赏。”
庄晔晴淡淡地道:“是,臣妾遵旨。” 张兰馨的脸儿却更红了,道:“臣妾哪敢与莹美人相比呢?”说着,让鸳鸯去了把古琴抱过来。
庄晔晴抱了琵琶,向胤綦行了一礼,坐下,开始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歌词旖旎,曲声哀怨,不正是风流才子柳永的《凤栖梧》么?庄晔晴向来擅长唱哀怨的曲子,“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倒是切合了她在宫中之经历。
我心里暗自担心:我是暗中使了手脚,贿赂了徐福全,才使得胤綦过了清芳堂。庄晔晴唱了如此哀怨的曲子,胤綦又是多疑,不知道会不会想到别处去。
我悄悄望了望庄晔晴,她一脸坦然,再望了望胤綦,他正望着庄晔晴,露出笑意,我的心里,不觉松了口气,看来,胤綦似乎并未再意。
一曲唱毕,我拍手笑道:“晴姐姐唱得真好,皇上说呢?” 胤綦也笑道:“确实是好,晔晴的曲子,不知宫里还有谁比得上。”
我道:“那皇上不妨听听馨妹妹的古琴么。”
张兰馨低着头,曲膝行了个礼,道:“美人姐姐唱了《凤栖梧》,臣妾也献丑,也唱首《凤栖梧》吧。”
鸳鸯把古琴摆好,张兰馨端端正正地坐在古琴前,轻拨琴玄,微启樱唇,唱道:十二层楼春色早。三殿笙歌,九陌风光好。堤柳岸花连复道。玉梯相对开蓬岛。莺啭乔林鱼在藻。太液微波,绿斗王孙草。南阙万人瞻羽葆。後天祝圣天难老。
这首《凤栖梧》是丁谓所作,曲子比柳永的《凤栖梧》,欢快了许多。
庄晔晴是官家小姐,琴棋书画自是从小要学的,张兰馨出身民间,但家境甚为富足。许多富庶商贾喜好附庸风雅,沾染官场习气,让女儿学习琴棋书画,也无甚出奇。
听了张兰馨的曲子,我微觉惊讶:之前倒不知她的音律竟如此好。虽说她的气息有些微弱,曲子唱得比庄晔晴稍稍逊色,但那古琴弹得倒真是好,虽说未必比得上庄晔晴,但竟似不输。
胤綦眼睛一亮,露出惊讶的神色,道:“没想到,除了晔晴,兰馨的音律也还不错。”而后,又笑道:“晔晴,你得好生练习了,不然兰馨就将你比了下去。”
我知道庄晔晴的性子,有些高傲不训,也甚是急躁任性。胤綦虽是说笑,却不知她心里可否会恼怒。我望了庄晔晴一眼,只见她脸色淡然,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馨贵人胜过臣妾,也无甚奇怪的。”
我心里有些奇怪,这倒不像是她的性子,不过,在众人面前,她倒也会掩盖自己的脾气。
庄晔晴、张兰馨的出身,注定了她们是可以擅长琴棋书画的。但是,月容不同,父母早亡,本是个孤女,受尽了叔嫂的欺辱,自小就要辛苦劳作,又何来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机会呢?
我一看月容,她绞着衣角,不知所措。恐怕在庄晔晴、张兰馨的歌声当中,她已经极尽惶恐难堪了。我拿出月容送来的那把团扇,递给胤綦,道:“皇上,这是玉贵人月容绣的,她最擅长女红,皇上觉得好么?”
胤綦拿在手上,左右端详了一会,道:“手艺么,倒是不错,就是缺了点东西,若是题上字,那便更好了。”
月容站起来,双手扯着衣摆,赤红了脸,喃喃道:“臣妾……臣妾……不识字……”
月容的模样窘迫之极,我望了望她,打了个安慰的眼色,对胤綦笑道:“皇上,你给臣妾题个字,不就完美了么?”
胤綦心情甚佳,笑道:“好,今日远儿生日,朕就听远儿的。”
我连忙让梓菊拿了笔墨出来,我将笔舔了墨,递给胤綦。胤綦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芙蓉双清”;接着,微笑着递给我看。
我一看,心里满是欢喜,可是当着如此多人面,却也有些脸红:月容绣的是一支粉色的木芙蓉花上,站了一对相思鸟儿,相互偎依着,甚是亲热。“芙蓉双清”的“双”,正是“相思鸟”的“相”谐音,“清”正谐音“亲”。
胤綦望着我,道:“远儿,你的姊妹们都有拿手好戏,你的也拿出来给朕瞧瞧吧。”
我笑道:“臣妾不擅长唱歌弹琴,女红也是马马虎虎罢了,怎敢拿出来献丑。”
胤綦也笑道:“此言差矣,依朕看,远儿即使不是多才多艺,也总有擅长之物,怎么算是献丑呢。”
我想了一想,道: “臣妾平日不过就是写写画画,打发时间罢了。”
胤綦眼睛一亮,道:“哦?原来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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