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綦点点头,道:“你先跪安罢!”
看着钟璞如释重负地走出了甘露宫,我对胤綦道:“皇上,有些话,臣妾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綦望了望我,觉得有些惊疑,道:“有话便说罢。”
我道:“依臣妾之见,既然钟太医曾经验明,玉肤霜是不含麝香的。那便说明,玉肤霜在臣妾手上的时候,是没有麝香的,静妃送给贵妃的时候,也是没有麝香的!麝香,是在钟太医验证了之后,才出现的!“
我扫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那么,麝香是从何而来?谁又会知道,钟太医是什么时候,帮贵妃验证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做了手脚!”
听了我一番话,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愣住了!
胤綦沉吟了一会,道:“嗯,有道理!”
听了皇帝这句话,麟趾宫的八个侍女,八个太监,开始全身发抖,有人已经站也站不稳了。
乔伊静向我望了一眼,露出甚是感激的目光,中间,又暗暗夹杂着敬佩之意。
我心道:我可不是特意帮你,不过是为了洗脱自己嫌疑罢了。你给我看珍珠白花盒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还捉摸不透呢。我们暂时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共同对手还是凌层安。难道,真的是麟趾宫的那帮人做的么?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胤綦问道:“平日里,谁最得贵妃信任?”
众人面面相觑,碧芜大着胆子,轻声道:“麟趾宫里,贵妃最信任奴婢,翠媛,还有碧云,对了,林顺容,纯修仪,也常来拜访贵妃娘娘,其他人么……奴婢不敢定……”
我望了这几个人,翠媛跪在地上,抖得像得了疟疾一般,碧云脸色青白,林妤沁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其他众人,脸色也一片死灰。
我轻声道:“这么说来,麟趾宫的众人,似乎嫌疑是最大的。唉,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乔伊静叹了口气,道:“可是林顺容、纯修仪,一向与贵妃娘娘交好,该不会做出这种事罢。”
胤綦带了怒意,喝道:“麟趾宫的人,林顺容、纯修仪,没有得了允许,不得随意离开自己宫里!若是让朕查出,是谁做的手脚,朕让他为朕的皇儿殉葬!”
我心里冷冷一笑,心道:翠媛、碧芜这些丫头,想找我当替死鬼,便蒙混过关,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点!
不过,我心里也明白,她们也许只是害怕,如果牵连到自己,皇帝大怒之下,会将麟趾宫的人全部杀了殉葬!所以,她们急急想找我当替死鬼,企图让皇帝了结此事。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了,她们便是在玉肤霜里动手脚的人!
我心道:凌层安的身边,一定出了内鬼!但内鬼会是谁呢?碧芜、翠媛、碧云、林顺容林妤沁,纯修仪叶瑾儿,又或者是碧澄、碧淼、翠浓、翠兰、翠芬,马云仿等人?这个内鬼,到底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幕后有人主使呢?
巧计隐藏玉肤霜
()
我的极力暗示,加上乔伊静的推波助澜,已经让胤綦相信了:用麝香陷害凌层安的,正是凌层安身边的人!
胤綦扫了一眼众人,缓缓道:“是谁做的手脚,那人想必自己心中有数!明日申时正,麟趾宫所有人等,林顺仪、纯修仪,全部来甘露宫!朕给你们一晚时间,是谁做的,明天老老实实招供了,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胤綦说着,稍稍顿了顿,又脸色一寒,面带威容,道:“若是谁胆敢欺骗朕,休怪朕对他不客气!”
众人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赶紧低了头,应道:“是,皇上。”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心道:我毕竟还是从漩涡里,爬了出来!若是牵连其中,恐怕麻烦可就大了!
这时,胤綦道:“乔静妃、宁宝林,明日申时正,你们也过甘露宫!”
我已经暗自放下的那颗心,猛地又提了起来,心道:我早该想到,胤綦出身皇家,这样的事,恐怕早已见多了!他毕竟还是怀疑我和乔伊静的,又怎么会因为我的几句话,便完全相信了呢?!看来,想摆脱嫌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胤綦道:“好了,全部跪安罢!”
众人战战兢兢地从甘露宫退出,不敢多说一句话,各怀鬼胎地急急回到各自宫中。
我从甘露宫里出来,心情稍稍有所平复,抬起头向四周看了一眼,没想到,却刚巧碰见乔伊静,正向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们对望了一眼,乔伊静的目光,赶紧飘到远处,转身带了朱纱,离开了甘露宫。
我心道: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他人知道我与乔伊静,曾暂时结盟,那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乔伊静果然还是害怕的!
我也立即低了头,带了梓菊,急匆匆地回到清芳堂。
回到清芳堂,我没有理会玉瑕、小海焦急的目光,拉了梓菊,回到内室,急急地把房门锁了。
我悄声问道:“姑姑,你是怎么摆脱了陈寿,把玉肤霜倒了的?”
梓菊微微一笑,挽起了袖子。只见梓菊雪白的手臂内侧,赫然粘了厚厚一层的玉肤霜!
我惊叹道:“原来姑姑竟藏在了这里,若是我,恐怕也想不到!”
梓菊找了块丝帕,小心地把那些玉肤霜抹了下来,笑问道:“这东西,宁宝林准备怎样处置?真把它倒了么?”
我心念一动,道:“还是先用盒子装了罢,没准以后还有些什么用处呢!”
梓菊应了,找了一个普通的银盒子,把那玉肤霜又装了回去。
我问道:“姑姑,那陈寿不是一直跟着你么,你又是怎么将玉肤霜抹到手臂上的?”
梓菊笑道:“那个陈寿,真是半步不离地跟着我,连我去拿玉肤霜,也死死的盯着,让我实在没办法在这期间做手脚了!”
我有些惊奇,道:“寸步不离么?那姑姑怎么……”
梓菊诡异一笑,道:“后来我灵机一动,将玉肤霜递了给他,道:‘陈公公,为了稳妥起见,这盒子,还是公公亲自拿着,送去给皇上罢!奴婢拿着,总归不是那么妥当!’”
我惊讶道:“姑姑你将盒子给了陈寿?”
梓菊接着道:“陈寿刚想接了,忽然又将手缩了回去,道:‘这有什么不稳妥的,还是梓菊姑姑自己拿着罢,咱们一块儿走就是了!’”
我心里更是诧异,道:“噢?这可真是奇怪了,他怎么不愿接那盒子呢?”
梓菊笑道:“宁宝林忘记了么?在甘露宫,翠媛是怎么说的?”
翠媛的话么,我又怎会不记得了?当时,在甘露宫中,大家都在暗自猜测,是谁在玉肤霜掺了麝香。
这时,凌层安的使女翠媛,突然惊叫道:“是了,奴婢记得了!当日,奴婢见到静妃把那个金盒子,给宁宝林拿住了!走的时候,好像静妃忘记拿走了!”
就因为翠媛区区一句话,我就引来了胤綦的怀疑!虽然后来我极力辩白,可是依旧洗脱不了嫌疑!
想到这里,我就恍然大悟了,心道:我明白了!陈寿是害怕,如果亲自拿了盒子去甘露宫,万一,这盒玉肤霜被查出,竟然有麝香,梓菊可能会反咬一口,说是他在途中,掺了麝香,意图陷害乔静妃和宁宝林!
我又思索道:即便皇帝并不相信这种说法,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总归是麻烦无穷!何况,宫里的事情,永远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即便最后真的查出,真是静妃下毒害了贵妃,若是皇帝出于某种缘由,并没有处置静妃,或者不过敷衍一番,静妃的势力,并没有得到削弱,那陈寿得罪了静妃,下场恐怕也不见多好。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陈寿当然不愿接梓菊的玉肤霜了!
我笑道:“这陈寿的心思还真多!那姑姑是跟他一路同行,又怎么找着机会的?”
梓菊笑了笑,道:“越是多心思,便越有些东西忽略了。我主动走在他前面,他便彻底放心了,以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当中。我背对着他,双手拢着,用衣袖遮挡,悄悄开了盒盖,将里面的玉肤霜掏出大半,全抹在手臂上了。”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心道:幸亏宫里还有规矩,太监与太监、宫女与宫女之间,可以并排而行,但是,太监与宫女,并不能并排而行,只能一前一后!不然,若是陈寿与梓菊并排而行,就是梓菊再机制多变,恐怕也不能当着陈寿的面,将玉肤霜悄悄掏了出来!
梓菊又道:“我的动作很小,从后面看,几乎看不出来,他想必也猜不到,我根本不是想在里面掺东西,而只不过是从里面拿东西罢了。”
我点点头,赞叹道:“姑姑做事,一向谨慎,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梓菊道:“宁宝林谦虚了!我不过是在宫里久了,也看透人心罢了!”
我又小声问道:“依姑姑之见,这次做手脚的人,会是谁能?”
梓菊走到门外,张望了一会,又将门锁上,压低声音道:“这件事,看起来当真是有些怪异。原本,我猜是静妃,不过,现在想来,似乎又是另有其人。依宁宝林的看法呢?”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是谁,我也暂时毫无头绪。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摸不着头脑,依现在的情形,凌贵妃的身边应该是出了内奸,但那个人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个人私利,还是另有人指指使呢?”
梓菊想了想,道:“最接近贵妃的,有麟趾宫的八个宫女、八个太监,还是林顺仪、纯修仪。不过,听说贵妃与其他嫔妃有个不同之处,比起太监,她更信任身边的宫女,比如碧芜、翠媛、碧云等人,我想,会不会这当中,有些什么……”
我想起翠媛在甘露宫中,揭穿我曾拿着乔伊静的玉肤霜,过了许久才还了回去!我对这宫女,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心道:这个翠媛,以前我倒没怎么留意她,没想到,竟将了我一军,差点让我阴沟翻船了!
我问道:“姑姑,你可熟悉翠媛这个宫女么?”
梓菊沉吟了一会,道:“翠媛么,似乎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选秀女的时候入宫的,这我也不是记得太清楚了。本名应该不叫翠媛,这名字是进了麟趾宫后,凌贵妃赐的。她么,并不是特别出挑,不过似乎颇得凌贵妃信任。”
梓菊停了停,又接着道:“除了大侍女碧芜,还有翠云,她也算是那八个宫女、八个太监当中,比较得宠的了。宁宝林,还在为翠媛在甘露宫的话,感到不快么?”
我蹙了眉,冷哼一声,道:“这宫女,我当真是小瞧了她!”
梓菊道:“知道当时宁宝林拿着玉肤霜的,除了翠媛,还有静妃的侍女朱纱。当然,事后朱纱一定会将忘记取回玉肤霜一事,跟静妃说了。所以,翠媛、朱纱、静妃,都有可能将这事说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是翠媛先说了!”
我又道:“难道翠媛是内奸,为了掩饰自己,而匆忙将我推出去当替死鬼么?”
梓菊道:“可是,若是如此,她为何不等静妃、朱纱将此事说出来,反而要自己急急地说出来呢?若是静妃说出来,岂非比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杀伤力更大么?”
我点点头,道:“姑姑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会不会是翠媛她害怕,害怕静妃不会将此事说出来,就没人知道了,这才急急地将我推出去呢?”
梓菊道:“可,这岂不欲盖弥彰么?不过,也难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心思缜密,想得那么周到。她想赶紧洗脱了嫌疑,没有考虑周全,却也是有可能的。”
我心道:不论谁是凌层安身边的内奸,我所要做的,首先是保全自己。若是再出几个人,众口一词诬蔑我,三人成虎,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严刑拷打众惊心
次日,申时正,甘露宫。
胤綦端端正正地坐在甘露宫中央。
静妃乔伊静、林顺容林妤沁、纯修仪叶瑾儿、宁宝林乔静远,麟趾宫的八个宫女——“四碧”“四翠”,八个太监,全都低着头,站在胤綦脚下,听着皇帝发话。
今日,胤綦眼神依然冷如寒冰,可是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变化,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只听胤綦缓缓说道:“过了一晚,总该想明白了罢!是谁做的,赶紧老老实实地招认了!朕说过,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接着,胤綦又冷冷说道:“否则,格杀勿论!”
霎时间,甘露宫中,更是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似乎连窗外的风,都已经凝固了!众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一刻钟,依然没人说出一句话,没人蹦出一个字。
整个甘露宫,死寂的沉闷,如同刑场般肃杀,又如同坟场般萧瑟。
我已经听见有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牙齿打着寒战的声音。
我全身燥热无比,头皮发麻,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我紧紧咬着唇,死死握住了拳头,这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失声尖叫起来。
胤綦冷冷笑道:“很好,很好!你们都不承认!”
忽然,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在这无比静谧的甘露宫中,这一突如而来的响声,犹如晴天霹雳!
所有人被这突然而来的响声一吓,不由地脸色一变,身子一抖,愈发的觉得惶恐!
胤綦喝道:“徐福全,用刑!”
众人一听“用刑”这两个字,都面无人色,全身抖得如筛筛子一般。
徐福全应了,呼道:“来人,杖刑伺候!”
只见进来四个年轻力壮的太监,手里各拿着一根小汤碗般粗大,三尺多长,上面涂着红色和玄色漆料的木棍!他们面无表情,站成一排,就等着皇帝的一声号令。
我一见这根粗大的木棍,立即想起了当日在清芳堂,金贵元当着我的面,将金蝉打得皮开肉绽。
金蝉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似乎又在我耳边想起,让我不由地连打了几个寒战!
我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若真是被杖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