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捐赠者，无论术后是死是活，都要处理干净。
所以说，无论她的本领有多高，她都是一个也救不回来。
上午的第一场手术，小夜已经被麻醉处理了。这个孩子她是看着长大的，他甚至比小可更加优秀。但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一切，他没有受教育的权利，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情的享受他们本就不多的时间。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烈的孩子，她一直以为这间孤儿院内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从今天开始后，他就会失明，以后他的生命就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也或许没有那么痛苦，因为那些人根本不会让他活到明天。
“阿姨，事情果然就是我想的那样了吧！”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他还是醒了过来。
“你。。。。”她惊讶的看着这个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
“我早就怀疑了，所以趁着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故意偷换了药水。”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嘲讽。
莎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即使是这样也救不了你，知道秘密的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的。”
他的眼角沁出了泪水，但是始终没有滑下，“我知道，所以我说要是有你这么一个母亲就好了。”他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很低，莎拉没有听清楚，看看着一旁的助手，重新开始注射麻醉剂，她也没有制止。
她握着手术刀的手有些颤抖，这么些年了，她还要忍受这种生活到什么时候。
“妈妈，你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儿子一个人像个乖宝宝似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小西装，看上去就像是个小绅士似的。桌上摆着仆人们早就准备好的蛋糕和食物，各色的蜡烛，营造出了温馨的氛围。
小家伙虽然抱着她，但是脖子却拼命地往后瞧着。显然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嘴巴一嘟，开始有些别扭的撒娇道：“妈妈，他们没有跟你一块来吗？”
莎拉把孩子放下后，对着他说：“他们本来是很想来的，但是宝贝，今天下午正好有人给他们办了收养手续，所以现在连妈妈都联系不到他们了。”
“妈妈你在骗人，你一骗人语气就特诚恳，你肯定是知道他们在哪儿的，妈妈你就告诉我嘛？”小可一边撒娇一边摇着她的手，不愧是她儿子。
“对不起，宝贝，妈妈没办法。”莎拉的表情也冷了下去，她是真的没办法，难道要她把死人复活吗？
小可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小手一甩，径自走上了楼梯，还故意把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响。她苦笑一声，慢慢的滑进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生日蜡烛，想到那一年也正好是今天。
她本来以为，小孩子家家的，伙伴什么的过几天有了更好的，也就忘了，但是她明显忽略了小可的决心，以至于等到她发现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
“妈妈真是个坏人，说什么今天会让他们回来陪我过生日的，说了又做不到，简直是坏透了。”小可一边抓着一个人形娃娃，一边喋喋不休的责怪着自己的妈妈。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前阵子小夜和他谈过的一个话题。那时候，当他提到自己要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时他的表情就明显不对，最后还说了什么，对了说了一句什么，“我要是也有可可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也好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注定了得不到幸福的。”他的表情很哀戚，眼睛里的莫名哀伤，甚至连他也看不透。
小可毕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整件事情都太不对劲了，那座孤儿院也很不对劲。以前自己好像都没有注意到，那座孤儿院出去的孩子，好像没有一个回来过，况且孩子什么的过了五岁左右，愿意收养的家庭就会少很多了吧！但是在那儿却偏偏相反，一般小孩子被收养的几率很低，偏偏是那些十几岁的占了大多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再加上妈妈今天的表情也很古怪，好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平日里自己生气了，她都是会来哄的，但是今天却没有。
小可一边决定自己要好好查查整件事情，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睡着后不久，莎拉慢慢推开了他的房间，看着自己儿子在门上玩的小把戏不禁失笑，但是也没有去复原。看着儿子甜美的睡颜，她是又心疼又欢喜，他是这个世界上和他牵绊最深的人了，自己绝对不能失去他。
早上，她一如往日的吃着早餐，然后把早上从花园里摘得几多百合插进了花瓶里。虽然这些事情机器人也可以做，但是她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假手于人。一些家事自己如果有空的话，也会自己做。
“去把少爷叫起来，他上学要迟到了。”莎拉一边悠闲的吃着早餐，一边提醒站在她身边的人形机器人。
“是，主人。”
“不用了，我已经起来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人进我的房间。”莎拉抬眼看了他一眼，很明显，这孩子也是在说她呢！
“当然，如果以后你能自己独立生活了，妈妈自然不会再管着你，所以现在还是乖乖的吃完早餐，快点上学去吧！”
小可把嘴巴一撇，表示自己还在生气，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坐下来后，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喝了小半杯牛奶，就冲了出去。
看了一眼火急火燎的小可，莎拉也只当孩子在和自己置气，并没有多想什么。
其实小可是故意的，他一早上就埋伏在了孤儿院的草丛中，以前他和小夜他们玩捉迷藏游戏时发现的，这个地方是监视器的死角，躲在这儿里面的人绝对是看不到的。
但是他忙活了一早上，除了看见一些小屁孩们玩着各类无聊的游戏外，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一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回学校，一边想着用什么借口，可以搪塞过去。
一只青蛙从他身边蹿过，他顿时就有了主意。
刚回学校，就听到了好一顿数落，他一五一十的受下了，装得那叫一个乖。当老师问到原因是，才可怜兮兮的说正好解剖课上说下一节课是讲青蛙的，所以自己特意早起就去看了，但是一时忘了时间，肚子饿了才想起来。
他这招确实是高，既突出了自己的用功，又让老师有负罪感，也就不会追究下去了。
果然，老师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不能再有下次之类的话，就让他去吃午饭了。
毕竟是学校的资优生，老师一般是不会多加为难的。但是以后他还想要出去，就得另找借口了，不然迟早就会露馅。
反正再过几天就是暑假了，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调查清楚这整件事情了。
终于在他苦守了三个星期以后，总算是看到了诡异的事情。那些一辆辆驶进孤儿院的高级车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看上去病弱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明明都有自己的孩子，犯得着还去收养一个吗？
他并没有疑惑多长时间，因为没过多久，他就查到那些被领走的孩子并没有出现在那个带走他的家庭里，那么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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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空城 。。。
小可不愿意放弃，他甚至偷看了妈妈的电脑，还有一些她的文件，但是没有丝毫的发现。这一切都被抹除得很干净，他的母亲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不简单，甚至牵连甚广，但是他不愿意就此放手。
这一件事他光是调查就整整用去了一年，一年后，他总算是对整件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在这座看起来和谐平静的城市下，竟然只是一些人的屠宰场。
不仅是那所天使孤儿院，还有这里的养老院，甚至是医院，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了无声息的埋葬一些对城市没有任何发展价值的生命。
到头来，他口口声声说的复仇不过是一纸空文，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依附这座城市生存的生命之一罢了。他离不了这里，外面是怎么样的，他们一概不知。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他曾经以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可能是坏人，但是至少母亲会是例外，但是现实就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去上学，而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想了很多，回想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怪不得从小到大，只要他一提到父亲的事，母亲就会露出为难的表情。以前自己还认为也许是父亲不要他们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也许是连母亲也不知道那个父亲是谁吧！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儿的天空一片漆黑，只有路边亮着的白炽灯，才让这里的夜晚不那么恐怖。晚上九点，母亲还没有回来，也许她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
晚上十点。
晚上十一点。
晚上十二点。
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但来的人并不是母亲，他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怀疑到他头上，他不害怕，只是遗憾，为什么他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整座大宅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些穿着厚军装的男人们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松松的就把他提了起来。
“带走。。。。”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唯一的声音，之后便是永远的沉寂。他不知道那些人给他注射了什么，他只感觉到疲惫和无力，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他的头微微垂着，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但是目光却仍然执着的看着那个方向，也许他该逃的，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真是可惜，为什么今天妈妈没有早点下班，但是这样就好了吧，但愿她能够活下去，而他自己也许真不是个坚强的人，那种靠杀人后下去的罪孽，他实在是背不起。他真是个胆小鬼，这是小可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就像来之前那样，那辆汽车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今天莎拉下班也确实够晚的，她最近手上的一个器官细胞再生项目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要是这个项目成功的话，那么以后那些孩子可能就不必以那么悲伤的理由来到这个世间了。光是从病患身上提取健康的细胞就能够再造他们的器官，她一想到这个可能会实现，就不禁想要快点完成任务，至少能够尽量少牺牲几个孩子。
她回到家，看着家里一片漆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往常的话，小可一向会给她留一盏灯。但是这个孩子这一整年都变得忙忙碌碌的，以前忘记的经历也不是没有。她小心翼翼的踏上楼梯，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输入了小可房间的密码，推开门后，却发现房间是空的，床上也很整齐，看上去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入室抢劫的事情。莎拉有些不知所措，她烦躁的扒了几下头发，然后拿起室内的电话，给几个部门的好友都打去了电话，询问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是半个小时候，没有回音，没有任何人给她回复。她翻了翻儿子的房间，发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他一直偷偷瞒着她写得那本笔记本也不见了。
她发觉这件事情恐怕和上面的那些人脱不了关系，如果这件事情是政府方面做的话，小可这段时间究竟是在干什么，难道。。。。。。
这种不好的预感简直就要把她逼疯了，那个号码她本来一辈子也不想去触碰的，但是这次没有其他办法了。人总是到了最后关头才发现，尊严和人命相比，什么都不算。
电话通了。
她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主动开口。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慌张，但更多的是质问。这就是一个母亲和女人的差别：女人也许是软弱的，但是当她作为一个母亲时，你就会发现，她能比任何人都无畏。
电话里的人嗤笑了一声，然后不疾不徐的回答说：“你该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干了什么？”
莎拉浑身一震，但是却没有任何让步，“你们放了他，我保证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那人道：“莎拉。你不是第一次接触我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还不清楚吗？放人，怎么可能，当然，明天他还是会回到你的身边。”
电话挂断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这座看起来五光十色的城市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莎拉握着手里的电话想要挽回什么，但是没有用，电话根本就不通了。
她穿着外套想要去外面找什么，但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上哪里去找。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恶魔，几年前，自己刚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被他给掳来的，然后那次的屠杀，也是他亲自下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完完全全成了他的帮凶，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帮凶，都是帮凶。。。。。。
她呆呆的坐在门前的花园里坐了一夜，不吃不睡，就这样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片开的灿烂的花圃，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供应着这片土地的肥沃，那是无数孩子的骸骨啊！他们就像是被回收的有用垃圾一样，被分解成为无害的肥料。
他们这些生活在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是丑陋的蛆虫，也许大家都该死，但是最最该死的还是自己，要是当初听父母的话就好了，成为一名踏踏实实的教师有什么不好呢？或者说是自己不搞那项研究，然后最起码可以干干净净的去死。
这些都是惩罚，都是惩罚。因为她身边最宝贵的就是小可了，所以上天惩罚她终将失去那个孩子。
早上，十点。
医院的救护车开到了她家门口，医护人员们抬着担架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本来想去敲门的，但是看到在花园中坐着的她后，直直的朝她走了过来。“是莎拉女士吗？”
莎拉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因为她害怕，她想要逃避，但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戏，伪善的面孔真是丑陋的可怕。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在凌晨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急救电话，有人发现一个小男孩不慎掉进了池子里。我很抱歉，女士。”
然后，他慢慢的把一张卡片递到了莎拉的手中。她呆板的眼睛朝着那张卡片转了几圈，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就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甚至她没有去看那个孩子一眼，没有为他举办丧礼。事后，发现她情况不妙的同事马上让她去医院进行了检查，发现她换上了选择性失忆。医生说，这种病确实在那种遭受了巨大打击的人群中挺常见的。
她记得自己的一切科研，但是惟独忘了那个孩子。那些派来监视她的人一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