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这个贱妇做出这等事来,我何至于在曹桂春那个家伙面前受这样大的羞辱!”宁如海怒吼道。
“曹都督?”严氏怔了一下。
“哼,我问你,香河镇的河盗,可是跟你有关系!”宁如海指着严氏的鼻头,终于让严氏知道了他发怒的原委。
而严氏一听到“河盗”两个字,即便勉强保持住了表情,心里确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可能,这件事怎么可能被发现!
宁如海当真是要被气疯了,原本是曹桂春找到他,说发现距离香河镇不远的山中有河盗窝藏,让宁如海点一队士兵同他一起去缉拿,大周只要能缉拿到河盗,都是大功一件,宁如海自然欣然应允,也陪着去了。
待他们到了曹桂春知晓的地方,果真有一窝河盗在那里安营扎窝,曹桂春哪里还有客气的道理,立刻指派士兵们一窝蜂涌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整个寨子里的盗匪全部缉拿归案,连他们刚从外边回来的老大——老吴头都未能幸免。
随后,曹桂春便就地开了个堂,开始审讯这帮河盗的头领,以逼问赃物的下落。原本曹桂春还以为要话费一番功夫,因为河盗这行有个“道上的规矩”,就是为了不连累别人,即便自己被抓了,也要为赃物的来龙去脉守口如瓶,这样绿林上的人才会赞扬他们“是条汉子”,可不想曹桂春刚一发问,连刑具都没拿出来,那个叫老吴头的老大就十分没骨气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吐了个彻底。
当然,他所说的事情,也让审讯的曹桂春和陪同审讯的宁如海目瞪口呆!
老吴头不认识宁如海,加上又刚被空手套白狼了一回,如今老家又被抄了,他自然而然全以为是严氏在背后捣鬼,黑了他们的东西,又怕他们报复,索性让官府来把他们一网打尽,正气得不行,哪里还有再帮严氏兜着的道理,直接告诉了那两位大人,一直帮着他们处理赃物的,是江州宁府一个叫严夫人的老虔婆。
又是江州,又是宁府,又姓严,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这说的明明就是他宁如海的那位正房夫人啊!
宁如海正震惊着,想斥责那头领血口喷人,不料那头领说得头头是道,压根不像捏造的,甚至于他还亮出了几张银票,而那银票的存根上,确确实实写着是由宁府存在钱庄里的!
这还了得,宁如海当时脸色便青了,不知道事情要怎么办,还是曹桂春做人精明一些,当即让人封了老吴头那帮人的嘴,同时信誓旦旦地宽慰宁如海说,大家同地为官,又是上下峰,本就该互相照应,所以这件事他曹某兜下了,让宁如海不必着急,即便此事真的和他夫人有关,曹桂春也不会去府上拿人。不过曹桂春也没忘记趁这个机会狠狠奚落宁如海一番,说他制家不严,对妻子疏于管教,要他多勤于修身,将家里治理好了,才能辅佐圣上报效国家。
这番表面安慰实则揶揄的话着实将宁如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家都知道曹桂春因为龙舟之事,挨了大皇子好一通训斥,说他无能,险些丢了乌纱帽。而宁如海一向自视甚高,又有伯爵衔在身,如今居然被一个遭大皇子批为“无能”的官员管教要“勤于修身”,岂非是显得他要比曹桂春还要无能吗!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084 打道回府
听宁如海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严氏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见宁如海丢开了徐妈妈,又欲朝自己打来;她急忙跪地叩头道:“老爷;这是诬陷;你要相信妾身,妾身对这些全然不知啊!”
“你不知,难道那帮河盗会没来由地诬陷你不成?!你不知,那帮河盗又怎么会知道你这样一个深宅妇人?!”见严氏到了这个份上还不承认,宁如海的怒火更盛,直指着她的鼻尖吼道:“你这种败坏家风的贱妇;当真是家门之耻,怎么还好意思坐在主母的位置上,你如果还想要点颜面,不如退位让贤好了!”
退位让贤!宁如海这是要休了她!严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嫁入宁家就是正妻,几十年来一直端庄贤淑,外人见了她无不称赞她是个十分体面的正妻,可如今为了这样的事,宁如海居然对她说出了这种话,是了,一定是唐映瑶那个狐狸精,将老爷的魂勾了去,是以自己的错处被发现了一点,老爷竟然如此不放过自己,严氏表面上泪眼婆娑,心里却飞速旋转起来,片刻之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抽泣道:“罢了,事已至此,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妾身的确是瞒着老爷同那些河盗有过联系,既有当初,妾身自然想到过今日,妾身单凭老爷责罚。”
方才还在急着否认,这片刻的功夫,严氏居然峰回路转地认罪了,倒让宁如海在暴怒中稍微愣了一下。
严氏也是迫不得已,那帮河盗既然供述出了自己,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一个深宅妇人为何会结识河盗之流,这方面已是无从抵赖,不如索性服软认下了,也许整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趁着宁如海愣神的功夫,严氏已经端正了表情,露出一番凄婉苦楚之态,用一方锦帕细细擦拭着眼角道:“只是妾身会这么做,实属迫不得已,老爷要发落妾身妾身甘愿承受,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老爷可愿听妾身分辨几句?”
严氏表情拿捏得十分巧妙,她已经上了年纪,楚楚可怜之姿并不适合,不过却能将一副贤妻慈母的做派拿捏得恰到好处,宁如海看着她这番顺从的模样,又粗喘了两口气,回身重重在椅子上坐了,低喝道:“也罢,你说!”
“老爷,你有许久没看过湛儿了吧。”哪知严氏一开口,说的却是别的事情,“不知湛儿的病,老爷你可还关心吗?”
“废话,湛儿是我的嫡长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宁如海皱眉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下来提湛儿做什么,莫非是想让我看在湛儿的面子上饶过你?”
严氏又摸了摸眼睛,表情更见凄婉,“那么,既然老爷依旧挂心湛儿,那么老爷你可知道,要保住湛儿的身体,一共得花费多少银两?”
“不过是些药材钱,难道我宁府还给不起?”宁如海道:“莫非你想告诉我,你私通河盗,中饱私囊,为的是弄银钱来给湛儿买药?”
“我想老爷你对湛儿身体的认知,还停留在每日三贴药剂,便能保证身体无虞上吧。”严氏低垂着眼睛,声音沙哑地沉重带着一点点不忿,“可是老爷你可知道,若是湛儿像寻常大夫诊断的那样只靠汤药,或许能保证性命无虞,但湛儿体质孱弱,汤药药性却凶猛,虽能续命,可药性却也让他饱受心绞痛的苦楚,那痛苦,简直生不如死啊!”
“好在妾身曾经受过一妙手仁医的大夫指点,那位大夫说,湛儿心脉受损,寻常汤药只怕难以根治,只能靠药气疗养续命,所谓药气,便是寻来天气下最正气阳刚的名贵草药,布置满整间卧房,乃至整座庭院,病人居于其中,各类名贵药材散发的气息便能缓缓渗入身体,养身续命,这些年,我便一直在用这样的方法疗养湛儿的身体,可是老爷你知道……弄到那些药材,总共要花费多少银两吗?”
“真是混账话,你若是缺钱,大可来跟我说,跑去和河盗狼狈为奸算是什么道理,莫不是只有你心疼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竟是个冷血的,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宁如海一巴掌拍上身旁的茶几。
严氏微笑了一下,“只是七叶山参,一株便要十两银子,九叶灵芝,最寻常的一株也需三十两银子,更别说三阳草,龙岩果之类的奇异药植,老爷兴许没去湛儿的房间看过,光是他房间里的那些药材,便不下纹银千两之数,且断根的药材活不长久,一旦枯萎便要立刻寻来新鲜的替上,老爷,别说以你的俸禄,即便以咱们宁府全部产业的收入加起来,又够换上几回呢?”
宁如海露出震惊的表情,光是药材就不下千两?
“当然,妾身知道老爷你爱子心切,若是妾身向你提出请求,为了救湛儿的命,老爷你也一定会想法子将银子给凑出来,可老爷你在朝为官,吃着朝廷的俸禄,能凑来银子的渠道不外乎那么几处,妾身怎么可能看着老爷你去铤而走险,做出触犯天家律令的事情来?”严氏说得言辞恳切,听得宁如海心里也不禁一凛。严氏说得不错,如果给宁湛治病当真要如此多的钱,靠他的俸禄显然是杯水车薪,不过朝廷命官要搜刮银两也简单,放开了手去收受贿赂便行了,但当今圣上最恨的便是一个贪字,他若是真去收受贿赂,一旦东窗事发,又被有心人抓住后,绝对难以善了。
“老爷,当初老夫人过寿,宁湘拿出一件价值连城的金缕衣准备给老夫人做贺礼,都被宁渊斥责会因此坏了老爷你的清誉,连渊儿一个孩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妾身怎么可能想不到,如果为了湛儿的病,而让老爷冒着风险误入歧途,妾身做不到,妾身做不到啊!”说到这里,严氏不光声泪俱下,还用力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老爷和湛儿都是妾身心尖上的人,妾身无能,救不了湛儿,也不能为老爷分忧,无奈之下便想着,只要能保住湛儿的姓名,又不损害老爷的清誉,那所有的罪孽都由妾身一个人承担好了,妾身身如微尘,此生唯一的指望,便是老爷与湛儿平安,为此哪怕是让妾身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妾身也心甘情愿啊!”
说完,严氏便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而宁如海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也全然被震惊和不可置信取代。
严氏这招苦肉计当真演得逼真,对自己私下奢靡的生活全然不提,只将宁湛推出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甘愿为了夫君和孩子舍弃自身的慈母贤妻,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任谁听了都要动容几下。
“这……这可是真的?原来你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去勾结河盗,私敛银两?”宁如海喃喃道。
“湛儿房间里的药材都还未撤去,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即刻去湛儿房间里查看。”严氏呜咽着说:“妾身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终日惶惶不安,就怕东窗事发后,湛儿会无药可医,好在天可怜见,前几日妾身寻到了一位名医,湛儿的身子经名医诊治,现下已好了大半,能下床走动,也不再依赖药气了。妾身心愿已了,此生再无所有,一应罪责,皆听老爷发落。”
宁如海瞧着严氏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中最后一丝怒气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如果严氏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的这位妻子当真是迫不得已,为了保住自己的清誉,和拯救自己的孩子,才甘愿勾结河盗,自己去当恶人,即便她真的有错,可于情于理,宁如海又怎么舍得责罚她。
“夫人,快些起来。”看着严氏被自己打得红肿的脸,宁如海眼里泛起一丝心疼,立刻将严氏掺了起来,“好夫人,是我错怪你了,你若是有错,那我为人夫为人父,却对一切茫然不知,让夫人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岂不是更加罪大恶极。”
严氏看着宁如海关切的脸,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哽咽道:“可妾身勾结河盗,毕竟是犯了重罪,老爷若是不出发我,曹都督那边……”
“曹都督总要顾着我的面子,何况我方才已经说过,曹都督已经暗地里将此事压下来了,我生气,只因曹都督借着这件事数落了我,却不曾想在夫人受的这些委屈面前,我受些数落又算什么。”
严氏看着宁如海刚毅的脸,一时温婉地垂下眼,柔柔地唤了一声“老爷”。宁如海正要多宽慰他几句,却不知怎的,闻到严氏身上传来一股极淡的香气,他心中一动,看着严氏在自己怀里娇羞风韵,衣衫狼狈的模样,体内莫名变得燥热起来,他忽然一下用力勾住严氏的腰,让她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用低哑地声音冲门边杵着的几个下人道:“你们全都出去!”
那些下人知道老爷要办什么事,立刻心领神会地下去了,还顺道拖走了昏迷的徐妈妈,待门窗全被关起来后,宁如海上身的盔甲哐当一声跌落在了地上,露出肌肉强健的身躯,也不说话,便将不断发出惊呼的严氏按在了一旁的木几上,威风凛凛地开始办事。
两人打得火热,丝毫没注意到同正厅连在一起的茶水间里,门被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细缝,一双妒火熊熊的眼眸,正隔着门缝盯在那滚成一团的两个人影上。
宁湛刚能踏出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想来拜见父亲,可挡在门口的下人却支支吾吾地不放他进来,他只能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从窗户跳进了茶水间,不料却正好看见了屋子里荒唐的一幕。
看见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的身体就这般毫无遮挡地坦诚在自己眼前,宁湛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飞快地跳动起来,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吞下里面的药丸,同时一双眼睛更加贪婪地一遍一遍扫视着宁如海的躯体,目光从他粗壮的手臂,到他厚实的胸肌,轮廓分明的腹肌,毛发浓密的双腿,看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在汗水的覆盖下闪闪发亮,只觉得身下已经涨得发痛,他慌慌张张地松开裤带,手还来不及伸进去,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感从脚底板直冲上脑门心,他用力咬着牙闷哼了一声,大股大股的水柱居然顺着裤裆流了出来,很快便弄湿了大半条裤子。
他居然兴奋得失禁了!
一辆马车踩着夕阳,行驶在离开香河镇的官道上。
赶车的人是两个青年,其中一个面向敦厚老实,只知道专心拉着马缰,另一个五官则要英挺俊俏得多,只是跟老实青年比起来,他坐在外边相当心不在焉,尤其是听见背后车帘里细细碎碎传出来的笑声后,他好几次想撩开帘子看个究竟,可到了最后一刻,他又像怕会惹得车里的人生气般,悻悻放下手。
老实青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嘿嘿一笑道:“呼延大哥你也别怪少爷,只能怪你生得太高大了些,如今车里已经挤了五个人,只能让你陪着我坐在外边了。”
“我自然不会怪宁兄,只不过是好奇他们究竟在里边玩些什么,笑得这般开心。”呼延元宸嘴角僵了僵,从周石手里接过马缰,像撒气般用力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儿一声长嘶,跑得更快了。
马车里,宁渊正陪着奴玄在玩掷石子,这是一个民间十分通俗的游戏,可奴玄显然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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