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部落里要麽用相同价值的物品交换,要麽就用矿石交换,如果是一些漂亮的少年,也可以用身体作为交易的物品。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合情合理。
男人又选了厚实的鞋子和帽子,等到衣物都凑齐了之後,他又看中了一个挂在角落的黑色大衣。
“大、大人,这是从比卢的商队那里弄过来的……”言下之意,那件衣服必须卖个大价钱,但是有谁敢跟人类收取财物呢。
萧臻可从没想过占这些人的便宜,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商贩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那看起来像是一个胸章,工艺可以说是精致到完美的地步,上方的雄鹰简直栩栩如生,镶钻的边任是不识货的家夥都能看出这个小东西价值非凡。
“这个够麽?”男人问道。
商贩被吓了一跳地连忙握住那个宝贝,频频点头,“够、够……”
少年抱著被包好的东西,安静地跟上男人,目光却慢慢地转向後方,看著那些凑在一起争相一睹那个宝贝的人群。
“零。”男人突然呼唤。少年抬头──在昨天的夜晚,他被这个男人赐予了一个名字。
萧臻也看了一眼後方,嘴角弯了弯,淡淡地道:“走吧。”
象征著上将地位的军徽,在男人眼里,也许就和一般的宝石一样,没什麽不同。
所有的一切,在那双眼里,似乎都留不下一点痕迹。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双金色的眼瞳微微暗了暗。
热腾腾的水泛起了烟气。
男人抱著双手站在窗边──没有月亮。风雪已经停住,但是这里依旧看不到月牙,黑蒙蒙的夜空连星辰都看不到。
──至今,连方向都无法辨认。
这里的人们还依靠著古老的方法来辨识道路,他们依靠著自己的经验和印象,在茫茫的雪地中寻找正确的方向。
水声停了下来,半晌之後,从帘子後面,走出一个影子。
萧臻闻声回头,看见一个披著布帛的少年站在那儿,手指揪著帘子,湿漉漉的头发後方是一抹纯净的金色。
他凝视著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他看起来确实不习惯用双腿行走,步伐有点生硬,但是那光裸的双腿,却白皙的近乎剔透……
淌下的水滴在他走过的地方划下长长的痕迹,他在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萧臻下意识地避开眼──也许是他看见了布帛下若隐若现的身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一点幻觉。
肤如凝玉,他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词。
少年却微仰著脑袋注视著他,这让男人仿佛受到不可违抗的引力一样渐渐转过头来,看清了那张脸……
作为元帅的继承人,萧臻的身边一直都围绕著各式各样的美人。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这似乎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萧氏一族素来以“媲美顶尖血族”的华丽五官而在贵族圈子里受到仰慕。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一种美貌,足以让人窒息的话……
──那麽,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容颜。
男人不自觉地抬起手,去轻轻地拨开少年的湿漉漉的发丝,好让那张脸更清楚地在自己面前展现。
“零?”他不确定地唤道。
而少年就像是要呼应他一样,他微微侧了侧脑袋,像小孩的画本中天真而单纯的美丽天使。
“……阿臻。”少年的声音,带著一丝小心、一丝轻颤。
萧臻并不知道,这一声呼唤,将会是他一生的缠缚。
迷沙 第六章
迷沙 第六章
烂作者有话说:怎麽越写越长,求破。
──把我放下来吧,您都流汗了。
如果你叫我兄长的话,我会考虑的。
──义兄。您把我放在这里吧,请不用管我。
等你不再对我使用敬语的时候,我会照办的。
……
如同老族长所说的那样,在最冷的夜晚过去之後,这片大地将会迎来短暂的绿意。
萧臻踩著白皑皑的雪,他的背上扛著一只猎枪。
走在他前面的那些血族汉子找到一个大石堆,坐下来打开酒袋,闲聊说:“大人,我必须告诉您,这里实在没什麽好玩儿的──太无趣!除了我们,还有那些该死的牛羊,其他什麽也没有!”他一拍大腿,粗俗地嚷嚷。
萧臻并没有跟著他们坐下来,而是走到稍高一点的地方,往远处眺望──远方是一大片的雪山,除此之外,连树木也寥寥无几,这种荒芜的地方,也许连异变种都不会有。
“兄弟,我倒是觉得这里还不错。至少在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在沙漠里的时候,老天让我睁开眼的时候,来到了天堂。”
“天堂?哈哈!没错,一堆牛屎!还有酒!”他们夸张地大笑著。
他们当中的一个男子站了起来,拿著热好的酒走向那个沈默的人类。
“大人,需要来一点麽?”这个男子把自己的酒袋递出去,他一开口就说了一串非常地道的波克语,这让萧臻不由得转过来看向他。
这个血族男子冲著男人一笑,将递出去的酒收回来,仰著脖子喝了一大口,在男人旁边的那个大石头边上坐下来。
“您是军人麽?”他问。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他连忙道:“我不是想要打听什麽。只是……”
他摸摸鼻子,尽量表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哦,我是戈瑞,老家在托尼亚。我想您应该不会去过那个地方,那里──”
“我去过。”男人陡地开口。这让这个血族男子愣了愣。
萧臻也拣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眼神依旧眺望著远方──这里连个活物的痕迹都没有,“那里有一座海港,盛产珍珠。”
“没错没错。”就像是在异乡中找到了知音,血族男子咧嘴一笑,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乡,男人并没有再回答,不过对方显然只是单纯想找一个能发牢骚的对象。
他说:“我是商队里的翻译,我们偶尔会到都市去──噢,那里真的太繁荣了,有谁能想象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到处都是汽车,天空上还有能飞的东西,那叫、叫……”
“那是飞艇。”男人说道。
“没错没错……”他点点头,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在都市人面前卖弄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血族男子又说了一些话後,就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似乎陷入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之中,扭头看著背後那些大笑喝酒的汉子们,有些失神道:“我和我的商队在一场风暴中失散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地方。”
萧臻的神色并无变化。
“哦,不只是我这麽倒霉,他们几个也一样。”戈瑞拍了拍大腿,指著那围堆坐著的人,“那个大笑的夥计是来自塔塔,听说那里的血族都强壮得像一头牛,说起来他的嗓门可真大。他旁边坐著的是康特,还有里特多,这家夥可是来自比卢,你听过这个地方吗,听说那里的布帛非常受到都市贵族的欢迎──”
“嘿!大夥儿,看那儿!”突然那个大嗓门儿的汉子站了起来,指著一个地方。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雪地,似乎有什麽影子正在蹿动。
这些闷坏的大老爷们很快争相站了起来,老天知道他们天天牧牛赶羊的都快憋死了!
“过去看看麽?”戈瑞也跟著爬起来,兴奋地转头问男人。
萧臻眯眼看著那个方向,那个影子的速度很快,也许是一头狼。於是,他跟著站起来。
血族的速度很快,这跟体型没什麽关系。
那些汉子赶到了前方,正要赶上猎物的时候,他们失望地发现那可不是什麽小鹿之类的东西。
“噢,天杀的!”一个人扔下手里的猎枪,夸张地哀嚎。
那是一个裹著黑色长袍大衣的少年,他的双手正抱著一些枯木,看样子是要采集一些回去生火。
那件袍子对他来说过於宽大,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嘿,小子!”为首的汉子从斜坡上下来,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你知道的,这些不正经的家夥总喜欢找些事情逗乐。
少年并没有抬头,他就像是个雕塑一样,安安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那个汉子在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皱了皱酒渣鼻,喃喃:“这是什麽味道,是血……”
在凑近闻了闻的时候,他瞧见了少年那抱著枯木露出的手掌。
那双手白皙得就跟地上的白雪一样。
而且,他发现,从这个少年身上,似乎还散发著另一股味儿……是一种迷人的、香甜的气息……
那个汉子不觉做了一个吞咽,他轻悄悄地凑近,伸手去撩起遮住少年面貌的袍子。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止住动作。
突然,响起一声枪声。
这些家夥可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想要戏弄少年的醉鬼。子弹在他脚边的雪地上开了一个坑,而那个汉子却像是醒过来一样,滑稽地往後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几部,眼里却是满满的惊恐,就像是被什麽东西给吓坏了一样。
其他的人却都看向了上方。黑发人类手里的猎枪口还冒著白烟,而他旁边的血族男子惊愕地睁大眼看著他──这个人类刚才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开枪的动作熟练的就跟吃饭一样。
“离他远点。”他用冷漠的语气对围绕著少年的几个汉子说道。
那些人相觑一阵,并不敢把不满表现得太清楚。其中一个人连忙过去把地上那个发抖的醉鬼给拽起来,推搡著说:“走吧、走吧……”
在离去之前,他们几个人用不太友善地目光看了看那个倨傲的人类,而戈瑞也抱歉地看了萧臻一样,紧跟著他们离开。
男人从斜坡上俐落地滑下,走到少年面前。
零撩开了衣服的连帽,露出了那张脸──那是一张足以让禁欲的圣人失控的美貌,这种说法可一点也不夸张。
在第一次的视觉冲击之後,萧臻显然已经习惯了些。他一贯冷淡地说了一句:“走吧。”接著就头也不回地往回去部落的方向下山。
他身後的少年抱著枯木忙跟上去。
萧臻走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他往後看。
少年的步伐有些迟钝,一拐一拐地跟上来。
男人回过身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他这才注意到了少年走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一点血渍。
萧臻矮下身来,掀起了那件袍子,他看见了少年的小腿上有一道裂口,正在渗出暗黑色的血,看起来像是被什麽尖物划破一样。
在那双眼眸带著类似质问的意思看著自己的时候,零垂了垂眼眸,用不甚流利的话说:“刺,勾到……”
萧臻明白过来。他撕下了袖口上的布帛,手法纯熟地在那伤口上包扎一圈,打了一个小结。
接著,男人背对少年,说:“上来吧。”
他维持这个姿势足有一会儿,才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感觉攀上了自己,一双手臂轻轻地环过他的脖子,而後脖子传来了少年的吐息。
少年的重量并没有他的外表看起来的那麽轻,这让萧臻在恍惚之中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回忆。
“我有一个兄弟,他是我的血族父亲的另一个孩子。”他淡淡地说,似乎并不是想找谁倾述,只是单纯地自言自语:“有一次,在实地野外训练中他弄伤了腿。”
萧臻脸上带了一点笑意,“他很骄傲,也很固执。我告诉他,如果不让我背著,我就扛著他回去。”
男人鲜少会说这麽多话。
他背後的少年安静地挨著他,双手紧紧地环住男人的脖子,在那低沈舒服的声音的回绕下,无比满足地漾起笑容。
壁炉的火跳动著,零往里头又加了一些柴木,好让屋子里更加温暖些。
男人坐在床头,凝视著那堆火光,仿佛在思考些什麽……
墙上,他用黑炭勾出了几号,好记录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多久。十、十五……五十……他无声地数著。
毫无疑问,这里的生活非常安逸。
部落里的人友善、质朴,是个容易让人渐渐松懈下来的地方。
此外,他渐渐发现,他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外来者。也有不少在沙漠中迷失的人,从他们今天的谈话之中显然发现,他们也不知道出去的路。
没有一个人知道。
萧臻深深地合眼。
零把熏香点了起来,从小小的盒子里升起嫋嫋白烟。他拿起了煤油灯无声地慢步到床边,而这时候,床上的人类已经沈沈地睡了过去。
美丽的黑发少年将煤油灯挂在床头上,凝望著男人在床缘坐了下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看著他。
苍白的手随著白烟,静悄悄地滑向那俊美的脸庞。
棉絮交错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了起来,褪去了粗糙的袍子之後,少年的身上只剩下了浅薄的纱衣。
晦暗的灯光下,那水蛇般的迷人躯体缓缓地挨向男人,他的黑发犹如最名贵的丝绸般柔软地盘绕在身後。
他的双手像是捧著易碎品一样地捧起男人的脸庞,粉色的舌尖轻轻地点了点那姣好的唇。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之後,他逐渐大胆了一些,冰冷的唇贴上了那温热的源头。
他的手贪婪地在男人的胸膛游移,黑色的指甲轻轻地在那同样美丽的肌肤上打著圈……
在尝够了男人嘴里的味道之後,少年开始逐渐往下。他将耳朵贴近男人心脏的位置。
那里正在有力地跳动著,那该是多麽迷人的声音……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如此让他动心。
“阿臻……”他无声地在男人的耳边轻唤,轻轻地吐气。
接著,他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小腿上的包扎,在他的注视下,那个小结自动地解开来。
那里已经完好如初,不留一点疤痕。
在萧臻看不到的地方,他用自己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腿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为了什麽。
──为了得到他的怜惜,就像他对梦里的那个少年一样……
今夜,阿臻又会有什麽样的梦呢。
在亲吻男人的额头之後,他闭著眼与他额头相抵,悄悄地窥视著这个男人的一切……
突然,那双金色的眼眸大大地睁开。
他的神情不再有刚才的柔情蜜意,而是一种诡异的冷峻。他机械地从床上坐起,下来,步伐一顿一顿地走向窗口。
砰!强烈的风将窗户吹开,帘子放肆地张开,啪嗒啪嗒地大声作响。
刮起的冷风吹乱他的发,他再次抬头,面目是透著戾气的狰狞,金色的眼瞳已经转变成嗜血的暗红!
他猛地重重扑向窗棂,仰著脖子张嘴,发出了极其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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