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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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十六岁-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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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颢低头沉思片刻,也收回了目光,跟上长宁步伐。

宫中家宴设在紫光殿,由皇后操办,极是热闹,除了皇帝、众皇子、众妃嫔,还有先帝的几位太妃也都在座,果然如长宁所说,各自一身红色华服以讨太后欢心。

太后南向端坐大殿宝座之上,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技并作。先是帝后率妃嫔、皇子、公主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一遍又一遍地吹奏,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热闹非常。

苏颢坐在长宁身旁,脸上虽挂着一层清浅的喜悦应景,心情却无比沉重,元子督那如鹰隼一般的目光一直浮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大齐立国百年,形成三大世族,江南世族、山东世族和关西世族。

江南世族在九品中正制下产生,早在前朝时便世代位居高级文官之职,但随着科举制的推行,逐渐衰落已是不可避免,难以对皇权造成影响。

山东世族乃是前朝皇族后裔,前朝实是亡于天灾而非皇帝昏庸,是以齐朝建立后迫于民意,并未将前朝皇族诛灭,而是将其由各地迁于山东,遂成山东豪族,虽是掌握一方势力,但因祖辈发誓效忠齐君才得活命,一旦有叛逆之举,便失去民心大义,为天下所不容,是以也不会对齐朝江山形成威胁近身特工。

现如今能够震动大齐社稷的只有世代握有大齐兵权的关西世族。

而元氏便是关西世族中势力最强的家族,元子督又是这家族的唯一嫡子。

所以元子督的眼神所折射出的信息不能忽视……

“驸马?驸马?!”

苏颢正在出神,恍忽听到有人唤她,忙将目光左右看看,方知是皇上起身举杯,令众人一起为太后敬酒,见苏颢仍端坐不动,便出声相唤。

“父皇……”苏颢应了一声,忙端起面前酒杯,随众人一饮而尽。

原是皇上知她不善饮酒,特地命人为她准备了一壶果酒,甘甜中带着几许清香,只一点点辣,是以她喝起来并无不适。

众人饮毕落座,苏颢不由转首去看长宁,长宁似有所察觉,缓缓侧目视她。

长宁发现,这一次,苏颢的目光与之前都不相同,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一时间,她竟读不懂其中深意。

寿宴结束后从紫光殿出来,苏颢希望再次遇到元子督,以期将其看的更加透彻,可惜并没有。

长宁不时转首淡淡视她,但始终未发一言。

这天夜里苏颢做了个梦。

梦见元子督率领禁卫军杀进乾和宫,用长剑指着皇帝质问,“陛下为什么不将公主殿下下降予臣?”不等皇帝开口便将霜刃刺入皇帝胸膛。

之后禁卫军地动山摇由皇宫冲出,直奔驸马府,将正在杏花树下抚琴的长宁劫于马上飞奔而去,留下无边无际的肆意笑声。

“殿下!殿下!”

苏颢在梦中哭着大喊,猛然坐起身,向前方伸出一只手臂似要抓住什么。

“驸马?”

长宁被苏颢喊声惊醒,点亮榻前红烛,只见苏颢额头密密的都是汗,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裂着小嘴,一脸悲痛欲绝的哭相。

“我在这里,”长宁轻声安慰,“驸马做了恶梦?”

苏颢到这时才清醒过来,知道方才是在梦中,见问声若蚊蚋地道,“梦魇而已”低下头,目光不知向何处放,觉得尴尬,不知自己刚才喊了什么?

“没事就好,”长宁将蜡烛吹灭,重新躺下,“夜深了,驸马快睡吧。”

“嗯。”苏颢应了一声,轻轻躺了下来。

窗外风雨之声淅淅沥沥,苏颢犹自惊魂未定,在锦被下蜷缩成一团,身体有些发抖。

梦中的画面实在太真实……

苏颢眨着眼睛,一时难以入眠。

寂静中,长宁忽地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揽她入怀。

苏颢身体一僵,继而只觉一股暖流由心田涌出,将她身心都淹没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之中,闭上眼睛,眼角滚出几颗泪珠,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苏颢照旧一早起床,洗漱后吃了点清淡的早餐,入宫讲学去了。

长宁起身梳洗时已不见苏颢,用完早膳在桌旁静静坐了片刻,想起去苏颢的书房看看我的美女总裁老婆全文阅读。

在走廊的过道中,一位老家人迎面走来,见到长宁,躬身低眉敛目避让。

长宁起初并未在意这位老人,及至从其旁边走过才回头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身高七尺,须发皆为灰白色,一身青衣纤尘不染,清净的好似并非尘世中人。

长宁心中一动,停下脚步,淡定视他,命“抬起头来。”

老人闻言抬首,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

长宁点点头,问他,“你是?”目光依然在打量老人,老人身材并不高大,五官亦极为平凡,姿态平和地站在那里,却给人顶天立地之感,一瞬间天地间一切都成了配角,主角只他一人。

“区区姓吴名相,是驸马的师傅。”

长宁恍然记起,“你便是那位教驸马呼吸吐纳、调理内息的老师傅?”

吴相道,“不才正是区区。”

长宁点点头,“老师傅辛苦了。”转身离去。

既是驸马的师傅,那身清逸之气一定是从书中来的了。

来到书房,长宁在苏颢惯坐的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案上一册手稿翻阅。

只见手稿开篇正中写了“长恨歌”三个字,看下去原来是一首长诗,每行十四字,共有六十行。

“君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长宁逐行看完,目光在最后两句停留良久。

如此,一上午的时光便在苏颢书房中度过。

“驸马那首‘长恨歌’写的未免凄漓了些。”

晚上入睡前,长宁翻了个身说道。

苏颢听了,知道长宁定是白天去了书房,便道,“那是看了一本宫帷轶史后有感而发,原是那史书写的凄惨,并非我故意杜撰悲情。”

原是看了白居易的诗文背了下来,现在说是自己写的,白居易应该不会追来理论吧?

苏颢偷偷想着。

长宁没有回应。

苏颢又道,“依我看来,这书中的皇帝只所以会眼睁睁看着爱妃‘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落了一生笑柄,万古羞名,都因他没有君王至性,空谈些儿女情肠,才哭坏世间儿女。”

长宁听了,半晌道,“是么?”

苏颢重重点头,道,“嗯!”

长宁忽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实在写不完二千字了,所以合在上章一起了……

'眼睛睁不开了,留言又只能明天早上回了'

【看到长评了,感动到不行,(◇)(◇)(◇),等我明天来回】

【明天准备请假,想要休息一天,所以如果没有更新……那就是苹果请假了】

第一卷 32三一章 笑意越浓

苏颢抬眸,只见长宁嘴角上浮,唇边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忽然觉得……殿下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好……

苏颢垂下长睫,唇角也耷拉下来。

人家都在正经跟殿下说话,殿下突然毫无预兆摆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的。

苏颢心里嘀咕着,觉得委屈。

长宁轻声咳嗽了一下,好似有什么堵住喉咙,在清理嗓子似,之后正色道,“喔?那书中皇帝空谈儿女情肠才落得一世笑柄?驸马何出此言?”

苏颢抬起睫毛,看到长宁已然换上平日淡然面孔,幽深的双眸不见一丝波澜,苏颢美目眨巴眨巴,很快原谅了长宁之前的“失礼”,回答道,“那皇帝若能文治武功威强睿德,岂会被边将杀入京城,‘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又岂会遭军士逼死爱妃,‘六军不发无奈何,君王掩面救不得’?……”

“嗯,”没等苏颢说完,长宁便点了点头道,“听起来颇有道理,想来若驸马是那书中皇帝,定会稳坐江山,与贵妃白头偕老的了。”语毕淡定凝视苏颢。

“……”

苏颢见问,一点樱唇微微噘起,心里腹诽道,人家是以诗喻志,那皇帝自去爱护他家贵妃,驸马要守护的是公主殿下。

她一腔小心思虽未说出口,却已清清楚楚写进双眸。

长宁悉数捕获眼底,轻启丹唇,不紧不慢,没有语气地说道,“其实本宫觉得,驸马以贵妃自比更为恰当,驸马怎么看都比女孩还要娇弱我的美女总裁老婆全文阅读。”说完脸上缓缓展开一圈笑容,笑意越浓,戏谑越深。

“……”

苏颢红着小脸转过身去,背对长宁,品着小嘴,把美目去和榻旁一双红烛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方才番然醒悟——她好像都没有完全听明白殿下意思,竟然就跟殿下生起气来,这下可要如何下台?

因为是背对着,虽然想看长宁表情,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终究也是看不到——要是长了后眼就好了。

长宁一直没有反应,苏颢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与她相对。

纱帷中一片沉寂。

忽地,长宁开口,“驸马生气了?”

苏颢忙转回身,小脸笑的花儿一样,“没有。”殿下给台阶下真是开心。

“是么?”

长宁唇角勾了勾,笑意散去,秋水潋滟,眼底升起一抹晶莹亮色,夜色中,一双眸光竟比烛光还要明亮。

殿下的眼神……

苏颢在似懂非懂间敛去了笑容,剪水双瞳已是一片迷离。

长宁缓缓伸出右手,轻轻覆在苏颢放在枕旁的左手上。

苏颢目光离开长宁的双眸,经由长宁睡衣领口露出的雪白玉洁的肌肤,漫在枕上的墨发,落在长宁的右手上,左手轻动,反手握住长宁的手,随后右手亦移上前去,轻轻卷起长宁衣袖,直到一道疤痕显露在烛光之下。

剑伤已经愈合,只是伤口处的肌肤比周围细白的肌肤显的僵硬,并有一道浅红印记。

苏颢小手在疤痕上轻轻抚过,抬眸看着长宁,“好了。”脸上是比吃了蜜还甜的笑容。

长宁点点头,“嗯。”

苏颢又道,“只是还有一道疤痕”,低下长睫,两只眉头蹙起,双眸中满是疼惜之色,“每日涂舒痕鲛,一定会疤痕褪色,光复如初”,说着抬眸看着长宁又笑了。

长宁轻声应道,“是”,伸出左手到苏颢脸旁,在半空停了停,终究还是抚上苏颢花瓣般柔嫩的脸颊,凝视片刻,柔声道,“夜深了,驸马早些休息。”

“嗯。”苏颢乖巧地应了一声。

两人各自收回手,由相对而卧转为平躺。

片刻后,苏颢翻了个身,变成朝长宁侧卧的睡姿,身体蜷缩如婴儿,亦如婴儿般酣甜睡去。

第二天下午,苏颢自宫中讲学回来,长宁已去了公主府。

苏颢并不觉得意外,殿下毕竟有自己的事要办,又且习武之人,一日不练便会觉得生疏,如今殿下剑伤已大好了,驸马府人多眼杂实非修行之所,殿下一定到公主府练功去了,如此想着,自己还点了点头。

受了长宁鼓舞,苏颢主动去找师傅吴相,请吴相教自己用碴笔写大字。

小杏儿和瑶琴听说,便端了木盆拿了抹布到书房前的长亭中将地板来回抹了好几遍,待地板风干便铺开一张大纸,从这头一直铺到另一头,拿了几块青砖做镇纸压住四角,两个书童则搬来一口大缸,研了大半缸墨汁,又将碴笔连笔架一同抬到亭中摆放一侧。如此,准备就序。

吴相道,“驸马还是从最小号的碴笔开始练吧。”

苏颢点头,“一切都听师傅安排穿越到兽陆全文阅读。”

最小号的碴笔也有十几斤重,苏颢两手合握虽能提起,但十分吃力,咬牙皱眉,才醮到墨。

吴相道,“驸马先一横到底,走一道直线来看。”

苏颢道,“是,师傅。”

虽是答应的极快,但走起笔来却是举步维艰,一点一停,一道直线画的似树干生瘤,且是一个瘤,一个瘤,又一个瘤,瘤的不断,等到好不容易走笔到长亭另一端,那笔下画出来的一横实是惨不忍睹,羞的苏颢都想以袖掩面。

读幼儿园时捏了泥人,摆到桌上一看,奇丑,不等爸爸妈妈说,自己就捂住双眼不愿去看,最后偷偷收到储物箱中塞到床底下了。

如今这道“书法”作品是藏不起来的,苏颢的小脸不由就有些红了。

吴相道,“驸马不要忘了为师教你的心法口决,‘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一吸分三咽,两手抱昆仑,丹田火云起,百脉自调匀,如此三度华,运气走周身,勤行无间断,万病化为尘”

苏颢听了眨眨眼,“可是师傅,走笔写字并非闭目冥心坐呀。”

“其实道理相通,”吴相道,“驸马只需将‘闭目冥心坐’改成‘运笔冥心画’即可。”

苏颢点点头,低头琢磨片刻,再次走笔,果然不似先前那般吃力,树干上的瘤也少了许多,一见有进步,便兴致勃发,一发用心尽力。

“夫人,不是老身多嘴,驸马这身板就得多练练,多出些汗,长高个儿,也更壮实些。”

不远处的廊檐下,侍女姆妈们簇拥着苏夫人立在那里观看,其中有个姆妈便忍不住说道。

苏夫人袖里笼着一把瓜子儿,边嗑边道,“可不是怎么着,我如今不愁别的,只愁驸马的身体,只要他能身强无病,我这做娘的也就放心了。”说完将口中瓜子皮吐到侍女端着的托盘里。

正说着,苏老太爷在一位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危危走将来,“自从我的小重孙儿给皇帝招做入赘女婿,我老人家便觉得不自在,如今好不容易公主不在驸马府,我老人家也偷空出来走走,嗯嗯。”边走边哼哼唧唧地说着。

侍女笑道,“老太爷说的是呢。”

苏夫人忙将手中瓜子撒进托盘,抢步迎上前行礼,“孙媳妇见过老祖宗。”

“罢了,罢了,”苏老爷摆手道,“你也够操心的,还行什么礼。”说毕抬头看看长亭中正在走笔的苏颢,点点头道,“是得好好练练,身体练结实了,好早生贵子,我老人家可是一直等着抱小玄孙呢。”

苏夫人听了,一张脸霎时变成煮熟的山楂色,到底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老祖宗说的是,孙媳妇儿也等着抱孙子呢。”

苏老太爷却不再说话话,只管低头沉思起来,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说了声,“回去喽,回去翻书给我小玄孙儿取名去。”颤颤危危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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