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柳慕庭方能喝出一声,便见灵光一过,慧灵被笼罩在了剑网之中,连个人影都不复再见。
密麻的剑网毫不留情地嗖嗖而下,刺目的紫光竟裹挟着闪电之力,若是慧灵不能避过,必死于剑下!
“啧,危险矣。”化蝶吐出了一口叹息,摇头不言,“不必看了,慧灵输了。”
柳慕庭心头一紧,问道:“你缘何得知,兴许慧灵能反败为胜呢。”
“一个是不要命的打法,一个是保命的打法,你说谁人会胜。”化蝶无奈地摊手道,“唐弘这人太过偏激,在气势上便胜了慧灵一筹,哪怕慧灵当真能冲破此剑网,也不抵唐弘的搏命。再者,你们皆忘了一事,哪怕藤草叶的木力再如何了得,唐弘的雷电之力,可是克制草木之力的。”
柳慕庭心脏骤缩,凝聚灵目一瞧,果真见到那草木裹成的藤网上密布着不少雷电,若是长期以往下去,这雷电之力不解决,很有可能反攻向慧灵之身。
果不其然,慧灵冲破了剑网,但身上难免受了不少的伤,接下来的打斗,唐弘是越挫越勇,杀得更是带劲,慧灵则是心顾自身安危,屡屡只守不攻,到得最后,在唐弘催血力灌注下,雷光兽暴涨身形,汲电猛攻,放射出了高压电流,将草木藤网打破,同时电流窜向了藤草叶。
一声痛楚嗷叫响彻天际,让闻者都觉得鸡皮疙瘩升起,定睛一看,藤草叶已然化成了一团焦黑,趴伏于地不知生死,慧灵失去了强灵助阵,士气大减,在唐弘又不要命地欺身搏命之时,他仅用一剑相抵,连连倒退,怕是早已有了放弃之心,只是一直咬牙坚持。
到得最后,他气力一失,被逼退至灵界边缘后,嘴上便欲道出“认输”二字,但岂料唐弘竟在他开口之刻,大声嘶吼,咆哮之声将他勉力之音完全压迫,若非柳慕庭灵目可窥数里,清晰窥见慧灵口型,怕是都不知晓慧灵已道出认输二字。
慧灵不死心,一边对付唐弘,一边奔向判令弟子之侧,欲言道认输,可唐弘竟是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认输之刻,还将他逼往远离判令弟子之处。
“啧,慧灵命休矣。”化蝶毫不客气地便是做出了评断,他未有说错,他看得通透,柳慕庭的心也沉得到底。
唐弘这是要逼死慧灵,他最知晓不过,唐弘一直嫉恨慧灵的大哥身份,也恨着他大哥的朋友,他岂会不想杀死慧灵。
“不成,这样下去何谈比试,根本便是他私心报复!“
“你待如何?”化蝶的嘴角挑起了兴趣的笑容,你可知晓,这宗灵之争百年来便是如此,在比试中不少借机报私仇要命的事,“你瞧,”他一指天边始终冷漠看待的众人,冷声道,“众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慧灵的师父竟玄亦是如此。”
柳慕庭愕然看向竟玄,发觉他面色沉然,眉峰微蹙,但却无半点动容之心。竟玄为何如此,慧灵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么。
“相较于一个得意的弟子,竟玄这好面子的人,更生怕弟子没出息,死在他人手里,落得自己丢了面子。再者,他可是以铁面无私出名的,他当他会在这档口去阻止么。”
慧眼如炬。
柳慕庭心思略沉,看向地面的打斗更是难受至极,他对慧灵的生死毫不在意,他想的,只是让唐弘在离地狱最后一步前踏出来。
九曜深知他心头所想,忙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想做什么,可别冲动。”
、第五十一章 ·最后名次
柳慕庭摇头不答;他想做什么;他最想的是改变这冷漠的一切;不想云灵宗里白骨森森,一片凄凉。
心念一生,他阖上了双目,感受着空气中的风力以及灵界里的风,试图从风力之中寻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灵界的口子,上空的风力盈灌;风声飒飒;下方的风力绵绵,平缓无力。
他的手指如翅般煽动;风力便盈于他的手指之上,灌满了凌厉的风势;即刻便将化作一团风切之力冲向灵界。
岂知这时,他忽而背脊一凉,这道力如同被人推了一把,冲破了自己的牵制,打了出去,目标竟是在不远处观赛的竟玄!
喝!空气如砧,迅风为刀,毫不留情地切过去,风力所过之处,惊得众人四散飞离,逃得慢的都被风力所伤。
这一出,让观赛众人都始料不及,连竟玄也仅是能在欺身之刻拔起飞剑尖冲向高空,堪堪避过风力,但袍袖一角却被无情切断,坠落地面。
目光远放,一眼便锁定了攻击之人。
“柳慕庭。你这是做什么!”
柳慕庭也被怔愕当场,这风力压根便非自己所愿而出,且攻向的并非他所要打的灵界。他对御风力操纵得早已熟透,断不会出现失控之态,而溪璞不会催动他的灵力,左思右想之下,唯有……
“有人在操纵你。”
溪璞的冷音一出,柳慕庭顿时冷汗涔涔,究竟是何人,竟能做到这一步。
竟玄匆匆地御剑而来,目中燃起了烈火:“柳慕庭,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可切莫说你一时失手。”
柳慕庭嘴角含起了苦笑:“我确实是失手,眼见地面的比试如此激烈,一时忍不住便御起了灵力,不小心便打到了师兄你,还请切莫见怪。”
竟玄自然不会听信他的胡诌,他看向了柳慕庭的指尖,整个脸都板了起来:“风力?我怎依稀记得,你使的乃是水力。”
糟!柳慕庭身子顿僵,他在场上比试时,一直都使用的是水力,全未用过风力,便是生怕被人知晓他作弊之事,若是被竟玄这明察秋毫之人发觉,他下场可不会好看。
便在柳慕庭沉思该如何狡辩之刻,忽听场上倒气声响,凝目一看,惊见慧灵竟是满身带血,这是在同唐弘一样要用血灵力!
如此下去,只怕要两败俱伤!
柳慕庭惶急出口,对着竟玄呵斥道:“与其有时刻注意我,倒不如多关心你徒弟!这般下去,他们俩都会死的。”
竟玄被人当面一驳,再不济也得关注下慧灵,这一看,脸色大变:“这混小子不要命了么,竟然使出强血灵力。”
“强血灵力?”化蝶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道,“听闻这东西可谓是以命换命的灵力,若是事后补血来得及时,尚能活命,若是补血止血不及时,便魂归黄泉。两人都是不要命了么。”
柳慕庭心脏一缩,急忙唤竟玄道:“方才慧灵便欲出口认输,但唐弘一直相逼阻止他,你快些去制止这场比试!”
竟玄默了一默,续道:“我所教的弟子,要么死,要么败,决不能认输!”
“不可理喻!”柳慕庭怒了,“这可是人命,你将你弟子当成什么了!”
竟玄拂袖一掸,御着飞剑便离去了:“死在场上,这是云灵宗弟子的荣耀,待一会儿替我弟子收尸后,再同你算账。”
柳慕庭气得肝疼,九曜看得是心疼不已:“不气不气,这些个老顽固定未有什么好下场。”
柳慕庭心中一沉,一咬牙便对化蝶道:“可否将我放下去?”
化蝶一挑眉头,笑道:“哦,你想插手管这事?你可知你插手的后果可不大好。”
柳慕庭苦笑道:“我自是知晓,但我不想云灵宗再任由这等害人命的事情发生。”
“你啊,”化蝶略滞一瞬,瞬息化开了温柔,“总是如此善良,百年了,依旧未变。”末了的一句,在风声宛如轻呢,心急的柳慕庭听不见,但九曜却是将其真真切切地听之入耳。
百年?何谓百年?
柳慕庭复生后而今年岁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百年。
化蝶却未再言,勾唇一笑,拍了拍坐下彩蝶的头部,唤它降落,但这时,一记怒斥之声响起,先柳慕庭一步将还在厮杀搏命的两人阻拦下来。
“够了,住手!”
随着声落,一个硕大的法宝便了出去,嘣地一声将坚固的灵界撞得粉碎,并切入了正在打斗的两兄弟之间,同时有一把飞剑横切空气,飞入到场内,剑上人把手一挑,就把那奄奄一息的慧灵给甩了出去。
同时那法宝一个旋身,将慧灵接了下来,撤出灵界。
马不停蹄地放下慧灵,法宝主人——天极岛岛主天释唤来自己随身带着的医师医治慧灵,而飞剑的主人——月霞谷谷主月印则在冷冷地睨着唐弘,逼得他将雷光兽收回,结束这场荒唐的比试。
两大门派的岛主和谷主现身,哪怕胜负未分,都将止歇。
天释看了一眼唐弘,抿紧了唇色,便带着慧灵离去了。竟玄的脸色也不好看,由得两大门派出手,此事非比寻常,竟玄御剑而下,唤弟子遣散众人,至于唐弘,则需待他同天释与月印交涉后再谈结果。
彩蝶一落地,柳慕庭难得地仅有一些头晕,并未觉难受。化蝶好似瞧出了他晕飞剑之事,接连拍着他的肩头微笑,提眉睨了一眼那还在面对着唐弘的月印,提出告辞了。
“诶,等等,你还未告知我你是何人呢,缘何你会助我。”
化蝶并不直接回答,莞尔道:“有缘,你自会知晓。”
化蝶离开了,柳慕庭看向这血迹斑斑的比试场,心觉恶心,便拉过九曜的手,归家而去。
。
回家之后,柳慕庭心神不定,坐也坐不安宁,站起身走了几步,又被心疼他的九曜拉了回来。
“怎地了。”
自胸腹间吐出一口浊气,柳慕庭摇头难言:“今日之事,让我直觉太过古怪。这化蝶究竟是何人,尚有为何我的风力不受控地攻击向唐弘,究竟这是怎地回事。”
九曜拧眉一蹙,思及上次柳慕庭勘灵仪式以及灵气之森时所遇之事,他笃定定是有人在害他,但究竟是何人,连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忧竟玄发觉你会御风会如何罢。”
溪璞一声,将柳慕庭心头疑虑尽皆打得粉碎。确实,当务之急,是如何不让竟玄发觉此事。
“让他失忆!”荧烁拍着翅膀,踮脚出言。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柳慕庭单手撑颔,须臾又否决地摇了摇头,“但当时在场众人过多,能让竟玄失忆,其余人呢,该如何办。我甚至不知当时在场的究竟有哪些人。”
“打竟玄一顿,逼他不敢乱言。”
“……”柳慕庭横了这暴力的溪璞一眼,“你去打么?我不介意,届时甭说你认识我便是。”
“哼!”
“老子拧他的头当鸡吃!”
“……”柳慕庭又鄙夷地觑了九曜一眼,“你拧他的头?你善后的手段我可不敢恭维。”
“……”九曜一扁嘴,顿时化成原形缩到柳慕庭的怀里汲取安慰。
“我说啊,倒不如随机应变,指不准你师父会出面护着你呢。与其瞎想着这个,倒不如想想你接下来该如何办罢。你现今乃是第三名,如何登上天极岛?你倒不如想法子接近天极岛岛主,讨他欢颜才是。”
影空的话落,柳慕庭沉默了,诚然,能登上天极岛方是他首要做的事情,可现今却未有一个好的法子能接近天释,关乎爷爷之事,他不想说得太多,可爷爷却是他唯一能打动天释的东西了。
目中燃起了决意,柳慕庭一睨影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影空啊,你能潜入光影中随意走动的,可对?”
咕隆一声,影空顿觉头皮发麻,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一夜的喧嚣渐渐过去,夜幕初降,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落庭山上的鲜血依旧历历在目,繁乱的树丛显示着曾经经历过的大战。
天释看着这一地的残局,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手指尖笼上一团光雾,打向地上,须臾便将地上的血迹洗刷干净。便在此时,他忽觉后脊一凉,手里光雾往身后一扫,嗖地一记亮了一片黑暗,但什么都未打中。
“何人?”他很清晰地感觉得到,有东西在自己附近。
影空老实地现了出来,忙不迭地摆手道:“诶,可别打我,我只是个送话的人。”
“送话?何话。”天释上下地打量着影空,显然对影空的兴趣比那唤他送话之人更多,“你会潜影?你是影灵?不对,影灵的灵力极其低等,你的灵息很强,你究竟是何东西,据我所知,能做到潜影又灵力强盛的,唯有……”
“诶诶诶,我说你管我是啥作甚,我又未害着你不是,我说了我仅是个传话的。”影空无奈地摊手,摇头道。
天释不再相问:“谁人让你来的。”
“噢,我主人的夫人。”
“找我何事。”
“我咋知晓,你一会去问他呗。他说他现今有人在害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出现,生怕害着了你,故而唤我来寻你。”影空无奈地道。
天释迟疑须臾:“你主人的夫人唤作何名。”
“柳慕庭。”
天释莞尔一笑:“好,正好我想见见他,带路。”
。
另一厢,柳慕庭在抱胸走来走去,他待在落庭山一个角落里,这个地方极其隐蔽,甚少有人往来,因而他大可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他偷偷摸摸的行径。
九曜抱胸躺在高树之上,他一直以为柳慕庭未有同天释见过面,故而由得他私下找天释。
熟料,天释一来,便是亲切地唤道:“你果真来寻我了。”
柳慕庭微愣一瞬,温尔笑道:“你算到了,岛主。”
猜了个大概,天释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静静地对着柳慕庭那熠熠的光辉:“你想上天极岛,对么,故而今夜来寻我,想让我同意你上去?”
对方如此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心思,柳慕庭一时之间,委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含着苦笑,颔了个首。
“知晓了。”天释淡淡地略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也不给柳慕庭多话的时间。
“诶,岛主你……”
“尚有其他事么?”天释仍旧背对着柳慕庭,仅将自己的脑袋略偏几许。
“没……没什么了。”柳慕庭语塞,摇手目送着天释离去了。
竟然如此之快便解决了?可对方似乎并未说会不会助自己,莫非今夜给对方未留下好印象了?
“呆子!”扣了他脑门一记,跳下树的九曜掰过他的脸便是一记狠狠地亲吻,待他被吻得唇都红了,方放过他,“随机应变便是,想恁地多作甚呢。”
柳慕庭眉中的浓愁顿时化开,抚上九曜的狐耳,揉捏几把,“好,我不想,随机应变便是,成则矣,不成则三年再来过。”
说着,便随同九曜与影空一块儿抄小路下了山,浑然不知,在他们的身后,天释缓缓从树阴里走出,犀利的目光透过夜幕,直射在柳慕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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