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什麽东西啊!”他看著不远处的那个黄色的长条小本,上面还有龙纹的花样,於是伸手将它拨到了自己身前,打开来一看,不由撇起了小嘴,“什麽啊,怎麽这麽多小蝌蚪,密密麻麻的,一个都不认识!”
说完,正准备将它扔到一边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坏坏的一笑,看了看旁边那团黑乎乎的液体,伸出小指头沾了一些,然後干脆在那本奏则上画了一只乌龟,至少,他认为自己画的是乌龟。
画完之後,还自恋般的盯著自得杰作呵呵的笑了半天,正当他准备合起放回原位时,却听到屋外响起一道声音。
“皇上,从西域进贡来的那批珠宝该怎麽办?”
“分给後宫的嫔妃吧!以後这些小事,你自己看著办就好,不用问朕了!”萧衍岑冷的薄唇微微泛著白,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嗓音低沈的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随在萧衍身後的公公应了一声,便留在御书房的门外,只有萧衍一人进入了屋内。
遭了糟了糟了!父皇平常这个时候不是总陪著融哥哥吗?今天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来这里了?他躲在桌後的一扇屏风後,蜷著身子,两只两手紧紧地捂著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声来。
萧衍轻微的摇了摇脑袋,深邃的瞳仁中布满了疲惫,他步上台阶,将身子沈沈的陷入龙椅中,可当他扫见那本被横放的奏则时,眉目间凝出了疑惑。
他皱著眉将奏则拿过来,打开一看。几乎是在一瞬间,萧衍脸上的表情消失全无,猛地合起奏折,啪的一声将其重重的打在桌上。
“季冉,给朕滚出来!”
萧衍的厉吼声如惊雷般,毫无预兆的炸响在躲在屏风後的孩童头上。只见他幼小的身子一哆嗦,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父皇可能是在试探我到底在不在这屋里吧!只要我就这样躲著不出去,他就会认定我不在这里!嗯──
“季冉,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躲著不出来的话,就算是你融哥哥来求情,都不行!如果不想你屁股受罪,就赶快给朕出来!”
屁股?一听到这两个字眼,躲在屏风後的小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不、不行,绝对不能出去,父皇一定是在唬自己,他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好,那你就别怪朕没有事先提醒你了!”萧衍倏的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一步跨至屏风左侧,伸手就将躲在其中的小鬼揪了出来。
“父、父皇──”季冉睁著两只大眼睛,茫然的盯著萧衍。
“跪下!”松开他的衣领後,萧衍口气冰冷的命令道,眸中渗出了不容违逆的威严。
“那、那个,冉、冉儿又没有做错事,为、为什麽要跪呀!”季冉两只水灵的眸子很是无辜的望著萧衍,可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心虚,明显的底气不足。
“没有做错?”萧衍拿起刚才翻过的那本奏则,狠狠的甩在了季冉脚下,正好将画著乌龟的那页展了开来,“好,那你给朕说说看,上面的那鬼东西,到底是谁画的?”
季冉抿了抿唇,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竟然还敢说不知道?好,那你就继续不知道吧!”萧衍二话不说,箭步冲上前,将季冉捞进怀中,然後按在龙椅上,扒下他的裤子,扬手就朝那两瓣圆润白皙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啊──”季冉尖叫了声,但马上,他便将痛呼又吞了回去,“父、父皇是、是个大坏蛋,我、我最讨厌父皇了!”
萧衍眉目间的怒火更凶了。看来,这臭小子真是被融儿灌坏了,不仅将西域大使呈上的奏折给画的乱七八糟,还学会了撒谎?真是不教训一下,他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朕再问你一次,奏折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画的?如果你说实话,朕就放了你,如果──”
“不是不是不是──”季冉挣扎著,猛地摇晃著脑袋,赌气地大吼起来。
“啪──”萧衍的手又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打得季冉幼小的身子一阵急颤,可他却像个小勇士般,硬是咬著牙,不肯发出一声示弱的呻吟。
萧衍也不语,扬手又是一下。
季冉的身子一抖。两只小手死死的抓著身下的椅垫,眼角已闪出了泪花。好痛,真的好痛。父、父皇是坏蛋,自己不过是在那个本本上画了个乌龟而已,他为什麽要生这麽大的气。
“啪──啪──”又是几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此刻,季冉的屁股已然一片通红,甚至还现出了些许的小红点。孩子的皮肤本来就薄,若是再这麽打下去,难保不会打坏。可是,这小子偏偏还不肯承认。
其实,季冉的脸上,早已是挂满了泪珠。
“啪──”萧衍紧了紧拳头,又朝那红红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只是力道明显放轻了许多。
“唔……”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了,季冉发出一声痛吟。这一发便不可收拾,抽泣声也接踵而至,扯著椅垫的两只小手也止不住地晃动起来。
“皇上──”
萧衍闻声转头,便见一身袭湖蓝色锦袍男子推门而入,俊秀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焦急和埋怨。
此人,正是已经失去记忆的──萧宝融。
(0。44鲜币)你发烧了?
“融、融哥哥,救、救我──”季冉听到熟悉的声音,泣不成声地扯著小嗓子大喊。
“你怎麽来这里了?”萧衍质问道,声音中的愤怒并没有因为宝融的到来而完全平息下去。
宝融轻轻的将身後的门合住,怒视著萧衍,“你到底在发什麽疯,冉而他到底做错了什麽,用得著你下这麽狠的手去打他?”
“发疯?萧宝融,别以为朕宠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你看看──”萧衍松开了按压著季冉背部的手,转身,捡起地上的那本奏折,大步走下台阶,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这全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做的,不好好地念书,竟然还敢私闯朕的御书房,还在朕的奏折上画这些破玩意儿,朕看,就是你平时处处都护著他,把他给宠坏了!”
萧宝融低头看著脚边的奏折,并没有将其拾起,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若皇上要处罚的话,处罚草民便是!”
“你──”萧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儿,“你这是在做什麽?”
“草民为方才自己的冒失无理向皇上赔罪,同时,也请求皇上放过冉儿,冉儿他自小身子就差,吃不住皇上的狠打,如果皇上觉得心里仍不解气地话,冲草民来就好了!”萧宝融一字一句的说著,铿锵的语气中却隐著不易察觉的悲凉与脆弱。
“草、草民?谁准你说自己是草民了?”
“融、融哥哥──”季冉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也顾不得火辣辣的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跳下龙椅,就朝宝融身前奔过去。
“不准你欺负融哥哥!”他一把搂住了宝融的手臂,将憋得通红的小脸腻在他怀中。
萧衍一时愣在原地,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一个是自己最爱的情人,一个是自己最疼宠的儿子,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来人──”萧衍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扬声喊道。
“皇、皇上!”守在门外的公公闻声走进了御书房。
“皇上有何吩咐!”
萧衍将视线投向就好像抓著救命稻草不放的季冉身上,面色冷肃的下著命令。
“把皇子带回去,然後叫太医好好瞧瞧他屁股上的伤。还有,多派些侍卫在他住处守著,半月之内,不得让他踏出房门半步。”
“是,奴才遵命!”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可当他伸手准备拉起跪在地上的季冉时,却犯了难。
这皇子身子尊贵的很,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他拉伤了,就算自己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呐!
“不要不要,冉儿要留在这里陪哥哥,不回去!”季冉将宝融搂得更紧。
“季冉,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就不敢把你怎麽样。若是你再在朕面前耍性子的话,朕就会让侍卫在众目睽睽下把打你板子!”
季冉一听,瘦小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他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望著萧宝融。
“冉儿乖,听皇上的话,先回自己屋里去,等融哥哥一有空儿,就会去看你,好不好?”宝融含笑抚摸著季冉蓬松的头发,柔声说著。
“真的吗?”季冉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真的,融哥哥什麽时候骗过你,乖,听话!”
“嗯──”季冉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也没有回头看萧衍一眼,就死撑著屁股上的疼痛走了出去。一边走,心里还不停的骂道:臭父皇,臭父皇,臭父皇──
待那个令自己烦心的小鬼离开後,萧衍才弯下身子,双手抚上宝融的双肩,“起来,地上凉!”他的语气很柔软,却仍带著一丝淡淡的命令。
“咳、咳──”宝融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怎麽了?”这声咳嗽让萧衍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揽入了怀中,伸手朝他额上摸去。
宝融抿了抿嘴,又半张著呼了几口气,“我、我没事──”
“什麽没事?脑袋都这麽烫了还说没事!”萧衍说著,赶忙将自己的龙袍脱下披在了宝融身上,横抱起他,一脚将门踹开,就朝寝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寝宫中,萦绕著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因为宝融很喜欢这种香气,所以萧衍特地专门遣人更换紫金炉中的香料,以保证每次他一来这里,就能闻到这种气味。
“别──”宝融躺在龙榻上,一把拉住即将转身要走的萧衍的袖口,“不要宣太医,我没事,可能是昨夜睡觉著凉了,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了。”
萧衍看著宝融如此恳切的求著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了床边,拿起旁边的布巾,轻柔的擦拭著他额上渗出的冷汗,疼溺的声音中噙著几丝斥责。
“都这麽大了,怎麽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晚上睡觉爱蹬被子呢?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子早晚会被自己折腾垮的。朕决定了,以後,你晚上就来朕的寝宫睡!”
“这怎麽可以!”宝融似乎有些急了,他用手撑著床想要起身,却被萧衍又压了回去,“别起来,好好给朕躺著。”
“你、你现在是皇上──”宝融说著,垂下了眼睑,故意避开了萧衍的目光,继续说道:“後宫那麽女人,而且这些日子,朝廷上那些大臣纷纷劝你立後,我、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什麽人发现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
“说什麽话呢?”萧衍俯身,将吻轻轻地落在宝融发烫的额头上,“发现了又能怎样,你还怕朕保护不了你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宝融越解释,心就越乱,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好一阵,都没说出了所以然来。
“好了──”萧衍用手指将宝融贴在脸颊的发丝掠至耳後,浑厚低沈的嗓音中带著一丝深深的歉意,“朕知道,这四年来,你受很多委屈。你知不知道,你以前也是这样,总是喜欢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吞!”
“我──以前是这样一个人吗?”
“把脸转过来,看著朕的眼睛!”萧衍命令道。
宝融咬了咬唇,眸中的目光扑朔迷离。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知道,萧衍对他的好,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但是就因为这样,他不能因为自己自私的感情而毁了他的帝位。
“听朕的话,把脸扭过来,看著朕的眼睛。”萧衍不厌其烦的再次下著命令。
宝融微微的摇了摇头。
萧衍突然觉得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
“宝融,给朕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把你所有无法承受的一切,都交给朕,不要再把所有的愁苦都压在自己心里,明白了吗?”萧衍说完,就狠狠的吻上了宝融的唇,放纵贪婪的索取著──他的一切。
(0。6鲜币)隐藏在心中的痛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破奴才,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找融哥哥,我要出去──”季冉大喊著,又是跺脚又是砸门的,基本上房里能摔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摔了个遍,可外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哼!”他撅著小嘴,双手背後,像个小大人般神色严肃的自言自语道:“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我可不要被关在这里那麽长时间!”
他边想边在原地打转,眼睛不经意间瞥上了地上刚被自己摔碎的瓷碗碎片,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哎哟,好痛呀,呜,怎麽流血了,手手好、好痛啊!”季冉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面扯著嗓子哭喊著,一面瞪著大眼睛盯著房门。
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都是满脸疲惫。昨夜,季冉一宿不得安宁,不是吵,就是骂,一开始他们还说些诸如小皇子,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背之类的话,可到後来,他们嗓子干的连半个音儿都发不出来,就索性决定做个哑巴。
可是此刻,他们也慌了神,面面相觑。
“喂,你听到没,小皇子刚才喊痛,还、还说什麽流血,你说,我们──要不进去看看?”
“这个──”另一名侍卫显得有些为难,“满皇宫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皇子很鬼灵,而且非常喜欢捉弄人,他万一骗咱们怎麽办,若是咱们没把人看好,皇上那边怪罪下来,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可是,万一真的怎麽办,刚才小皇子劈里啪啦的将刚送进去的饭碗都给摔了,碎片落个满地,他又那麽小,扎破手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受了伤,我们还在这里不理不问的,要是让皇上知道──”
“哎呀,那你说我们该怎麽办?”
“发生什麽事了?”正在两人商讨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时,宝融走了进来,声音温雅的询问道。
“融、融公子!”那两名侍卫见宝融一来,就像见了福星般,脸上的愁云顷刻间消失全无。
“您可来了,我、我们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刚、刚才小皇子他在里面喊痛,还说什麽流血了之类的话,可是我们怕──”
“我知道了──”宝融眸中忽的染上一阵焦急,没等侍卫将话说完,就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季冉正坐在一片碎片中间,用右手捂著左手小指,低著头嗷嗷的大哭。
“你们两个奴才,还不快点给我去宣太医,如果我疼死的话,我父皇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听到门嘎吱一声开了,季冉连头没抬,就撕心裂肺的哭吼起来。
宝融也出声,只是打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那两名侍卫把门关上。
季冉的母妃在诞下他没多久後,就因为突发急病离世了。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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