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第一个新年,得穿得好些。”
李越心里一翻腾:“大哥,我也学董义行不行?哥哥呀!潭州月底元军就登城了,多少人得死啊。您穿不穿新衣服有那么重要吗?”
赵宇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李越有点儿想哭:“哥啊,我真看不出你怎么能守住潭州啊。十几万的元军,潭州太大了,就二十来天了,咱们还不回去赶快造些箭弩之类的,在这里吃鱼找人还要做衣服……您这是在拖时间呢吧。”
赵宇叹息了一下:“李越,你看出来了吧?赢得人心是多么难哪。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你也知道我的深浅,到现在还无法信任我说过的话,还在质疑我……”
李越也知道对人心的掌握是最难的,他能造出成千上万的武器任他使用,但是他不能把握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听他指挥。但这些是赵宇操心的事,他忙挽住赵宇的胳膊:“不是质疑不是质疑……只是……”
赵宇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担心,守住潭州并不难。难的是……”赵宇停住不说话了,李越不管那些,说道:“现在只要守住潭州就行了,别的难的咱们到时候再说。看看,我还是信任你的,咱们快去看看布匹吧。”赵宇说了能守住,李越再次放下心来,看来很快就能走了。
赵宇歪头:“还得找人做才行。”
李越忙说:“我来做我来做!”
赵宇不信任的样子,李越举手指天:“掌机上有设计软件,我有能缝纫的电子器具,你知道,就是宇航员的针线箱,我肯定能做!”
赵宇才点头:“那么,那些箭弩竹箭之类的……”
李越啄米一样点头:“还是我还是我!您只要说什么时候进潭州吧。”
赵宇沉吟着:“十二月二十日吧,十天应该足够了。”
李越心想,离破城前十天?!您能干些什么呀!可他不敢再挑战赵宇了,只连声说好。两个人边说边走,找到了个布匹店,买了些看得过去的布料,又买了些食品,一路出城,回了飞船。
董义这里几个人看够了那块石头,才发现赵宇李越人已经走了。这样衣衫破旧但身怀巨宝的人太让人惊诧了。董义不敢私藏那块石头,马上回家奉给了家主,说了这个神秘的来人。家主让人准备了千斤粮食,相对于这块石头的价值,这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数量。这块石头自然没有被当掉,不仅如此,日后还成了董家的镇宅之宝。
其他那几个人回家后,也自然谈论了这次奇遇和李越讲述的元军新动向,有些人还专门去董家看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粉色钻石。
、第 47 章
为了离潭州近些,以防飞船有什么问题无法起飞,这次李越选择了南岳衡山中一处隐蔽地点着陆了飞船。从后代的地理角度,衡山南起“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衡阳回雁峰(南岳衡山首峰),北止“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潭州(长沙)岳麓山(衡山尾南岳衡山峰顶峰),由巍然耸立着的七十二座山峰组成,亦被称作“青天七十二芙蓉”。衡山横跨逶迤八百里,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但是李越对这些毫无观赏心境,只在屏幕中搜索竹林,满心只想着怎么多做些武器,有空还得做几件衣服。
不管赵宇做了什么,反正李越这十几天算是忙得找不到北了。到二十日来临时,他已经把在海边吃出来的又瘦了回去,眼睛更显得大了。凌晨起飞前,赵宇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赢得陆敏的同情,但你也不该太苦了自己。”是谁苦了我的?你穿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李越反复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能惹着赵宇,咬牙不回嘴,启动飞船升空。
这些天来他们巡视过几次。常州外只余围城的元兵,伯颜大部队真的南下,一路往临安去了。其他两支南进的元军也在如期逼近临安。而潭州周围的元兵密集不泄,所有军队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城外,明显是最后一击。
还是在上次他们送武器的地方降落,两个人只带了防身的现代武器,隐形了飞船,赵宇领路,向岳麓书院走去。
此时是隆冬十二月,天气阴蒙蒙的,夹着湿气的晨风,寒冷透骨。李越心情消沉,因为他对能否守住潭州毫无信心,但是被赵宇屡屡讽刺后,他已经没有心力再次向寻求赵宇证实了。
赵宇走在林中,脚步毫不慌张,自从李越不理他后,赵宇就想办法挑李越说话,李越只是懒懒地。言来语去中,赵宇似乎无意识地问道:“此时临安也一样有险,如果我们去临安外,帮助宋军守住独松关,临安就多一分安全。”
李越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赵宇是在设一个陷阱,难道赵宇在找借口不守潭州了?马上打点精神说:“现在当然是救潭州!”
赵宇说道:“临安是国都,守住了临安,南宋也许能持久些。”
李越毫不犹豫地说:“不行!这里有陆敏,有那些勇于死难的忠义之人,临安不过是群贪生怕死的君臣!我读的资料,那些主和派一直干扰着军队的调动,一再贻误。伯颜一到,文天祥和张世杰还要求最后殊死一战,可大多朝臣已经准备投降!那个先帝的哥哥,还把自己的财产列出清单给元军,要买下自己的性命。想想文天祥倾家荡产地起兵抗元,这些人干吗去救?!”
赵宇叹息说:“一个五岁的儿皇帝,自然做不了什么,五岁,有的孩子还尿床呢!”
李越生气地说:“那就是那些大臣的错!一帮卖国贼!不救!潭州有投身火海的臣子幕僚,可临安竟然没有不降的皇帝!没有一个以身殉职的大臣!不能救!”
赵宇点头,放弃般地说:“那就听你吧。”
李越这两天本来火气就大,被赵宇这么成功地逗了起来,不高兴地说:“赵宇,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这么多人的命在这里呢。我不管你要怎么样,潭州不守,陆敏不安全,我是不会走的!”
赵宇大声叹气:“你是驾驶员,你不走我能去哪里?看来独松关是没法救了。”
李越嘟囔着说:“知道就好。”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岳麓书院。这时的岳麓书院里,再也没有了以往处处可见的白衣学子,他们走了半天,碰到一个老人,问有没有叫陆敏或者陈桐的书生,那个老人说那些人是有名的书生狙击队的人,现在都在城上呢。
李越听了急得使劲催促赵宇,让他快点走。两个人离开岳麓书院,走入潭州街道。这时的街道自然与他们夏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街上再也见不到开张的店铺,到处是乞丐和残疾的人。两个人一身新衣走在大街上,与周围的气氛格外不符。李越低声说:“看看,都是你!做什么衣服,简直是现眼!”
赵宇也摇头轻叹道:“我们怎么就赶不上正确的潮流呢?在好地方穿了破衣,在战乱的地方穿了新衣。”
两个持着长枪巡逻的民兵看见他们,过来拦住他们说道:“汝等何人?!”看来他们太可疑了。
两个民兵一老一幼,看来是平时不上城,被组织起来的。赵宇施礼道:“我等乃岳麓书院狙击队之友,书生陈桐陆敏之故人。”
那个老人的紧张的神情松弛了些,问道:“我也认识那两个书生,你们可是在寻找他们?”
赵宇忙点头说:“正是,可否烦请君等引领我们去寻他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对旁边十几岁的少年说:“你领着这两位官人去那个狙击队的指挥营帐吧。”那个少年应了,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李越皱着眉低声对赵宇说:“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要求穿新衣服的吧?”
赵宇回答:“当然不,就是想显得与众不同些。”这不是一样的吗?
那个少年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是书生?是来参加狙击队的吗?”
赵宇摇头,“吾等不是书生,大概他们不会要我们。”
那个少年叹气说:“他们也不收我。”
李越表示同情道:“因为你不是书生,长大些就可以了吧。”
那个少年不服地说:“那个狙击队里有个叫小知道的书僮,也不是书生!到处宣扬他也是狙击队的,真真气死人!他就是凭着他是陆小官人的书僮进去的,我准备告他个滥竽充数!”
李越笑起来:“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日后大概会进岳麓书院的吧。”
那个少年一仰头:“当然!我的父兄都在那里,我如果进不去,誓不为人!”
李越又笑,这孩子也太冲了。那个少年指着远处一个飘着红色旗子的宅院大门说:“就是那里了,我叫王伟,是巡防队的。你们如果碰上那个叫张锦的书生说一声,他管调度,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到城防队那边去,我不想天天守着群老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和那个小知道一边大。如果他不听,就说我要告他知人不明!”
旁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一把揪了那个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拧说:“我让你再告!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不然连巡防队也不让你也去了!”那个少年捂着耳朵跑了,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我就怕你,你不把我调入城防队,我就告你任人唯亲!”
李越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那个圆脸的张锦。只是他现在圆脸变成了个瘦长脸了,原来有些胆怯的神情变得坚定。张锦看到赵宇和李越,大叫道:“赵官人!李官人!”过来激动地施礼,李越赶快还礼。张锦引着他们往那个宅院走,边走边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看见李越眼瞥那个在远处停步,往这里张望的少年,一挥手说:“那个孩子天天来闹,可他的父兄们已经在城上,他是他家中最小的男儿,我不能让他也上城……”带着他们过了宅院处把门的岗哨。
一进那个大门,李越就看到里面到处是人。张锦说道:“这是陈桐的府邸,我们狙击队的三百人都住在这里,便于调动。按照赵官人的建议,我们有两班人,轮流上城。哦,你们是陆敏引来的,陆敏现在应该在城上,他和陈桐各领一军,现在陈桐在里面……”
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干,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射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射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辱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射死射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情。”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阴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草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阴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强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
张锦小声说:“百姓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