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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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之任-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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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而且在近距离射力极强,完全可以穿透骑士的锁子甲。一个毫无武艺的农民藏在草里,一箭就能把一个从七岁开始习武,练习十四年才能成为骑士的人射死,这实在有失公允,所以十字弓曾被骑士协会多次请求教会进行干涉,教皇曾发令禁止制造,在英国更被公开禁用。
现代时期,西方虽然有了原子弹,但对弓弩的制作从来没有荒废过。尤其是弩,简直是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好的弩带望远镜,用的材料是宇航的轻便合金,设计从适应人体的肌肉曲线骨骼构架手掌握力等角度达到了精确而灵巧的极致,价格比机关枪都贵。有的现代弩简直是杀戮中的艺术品,是极品中的极品,充满暴力,美国有人评价一款着名现代弩时说:“我看到它时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拿上它时立即热血澎湃……”美国特殊部队一直都有弩的训练和使用。而发明了弩的中国,早就荒废了对这种古老武器的深入研究。
为了日后不把过于险恶的凶器遗留人间,赵宇坚持不让李越使用他们时代的轻便材料。可李越借鉴了许多现代弓弩的曲线和结构设计来制作这些高端竹弩,自然还用了杠杆等省力装置,虽然不及那架他用来救陆敏的铁弩那么强悍,但作为单发手动操作的竹弩也已经十分难得,近处绝对致命,而射程能到三百米,远处虽然不见得能致命,但可以阻止少数人的前进,维护路障的安全。
入夜后,慧成和慧达轮流为了望者,其他人分班巡逻射击。赵宇把营地的分了八个方位,都编了数字,指示大家都听他的号令后,就一个人在竹楼顶层放哨,要求大家都不能打扰他,不然他无法集中精力发现敌人。如果李越在,他就能知道赵宇在用热能仪扫描,可是其他人只觉得赵宇眼神真好,总能准确指点出向营地靠近的元军探马位置,然后下面的人几箭射去,会有人跑开或者跌倒的响动。
董平由慧成领着熟悉了下环境,其实很简单:竹楼外用石块堆了个小灶台,吃饭就在这里,旁边还有一口极浅的小井。竹楼的一层是一张大通铺,有楼梯可上二楼,二楼上四面都有可以打开的横窗,明显是为了日后射箭用的。晚饭后,叶铭定了值夜的顺序,因为陆秀夫和董平是新来的,就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一晚。董平拿出带来的皮和布做的凉鞋给大家分了,还把给董义带的两件衣服也给了他。他看着这营地的情形,实在是不乐观,有什么新衣服新鞋,赶快穿了算了。
这是陆秀夫在赵宇一行人中的第一夜,自然兴奋得无法入睡。他在竹楼下面的一大张竹床上躺着,听竹楼上赵宇来回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几句指示,几次想上楼,可都被楼梯处赵宇让陆敏写的一张“不能上来”的纸条给止住了。他周围是呼呼大睡的几个青少年,其中就有那董家那两个相差天壤的兄弟。那个弟弟打着小呼噜,夜色下看得见一缕闪亮的口水从他嘴角垂下。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吗?
到了半夜,那个吹笛子的方笙,陆敏和小知道回来了,到床边,小知道笑着掐了掐董义的耳朵,董义含糊地哼了一声。他身边的董平马上起身,小声说:“我去就行了。”看来他也没睡。董义却醒了,嘟囔道:“干吗干吗?别抢我的差事!”半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摸索着起来,他身边的魏云也起身,床那边的袁牧之立刻起来,几个人出去了。
陆敏等人马上上床睡觉,陆敏正好在陆秀夫身边躺下,见陆秀夫睁着眼睛,忙低声问:“侍郎不睡?可是担心战事?”
陆秀夫没有点头,反问道:“陆小官人不担心吗?”
陆敏点了下头,小声说:“当然,但是,”他指了下楼上,“官家都安排好了。”
陆秀夫蹙眉:“你怎知能万无一失?”
陆敏哈欠了一下,闭了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初在潭州,吾已抱了死志。官家多次到潭州,吾到今日还没有死。这不已经很好了吗?侍郎快些歇息吧,官家今夜肯定不睡了,那么明日他定然要补觉,元军日间必到,许会有一番激战,吾等要养足精神。”
陆秀夫疑问道:“官家要补觉?谁来指挥战斗?”当初赵宇可是说要自己率队打仗的。
陆敏朦胧中点头:“当然,叶将军会指挥吧,他如果也睡觉,那就是慧达,不然就是我……”
陆秀夫见陆敏要睡实了,自言自语道:“官家怎能在激战中睡觉?”
陆敏含糊着说:“他最好睡觉,不然就会捣乱……”
陆秀夫愕然地听着陆敏的话,难道官家竟然是昏君?难道这北征都是这些死士在战斗?
看着董义一弩过去,那边没有什么声音,魏云又射一弩,那边才噗通了一下,董平对董义说道:“把弩给我吧,我在海上天天远望,视力极好,我习过箭射,也有准力。”
董义马上抱紧自己的弩说:“不行!这是我的!还是新的呢,我们到了这里,二哥才给装的,干吗给你?你现在的地位,只能装沙子。”
董平莫名其妙,溜达过来的袁牧之高兴地解释说:“就是往沙子枪的筒里装些沙土石子之类的。现在还用不到,敌人近了的时候就能用了。沙子枪是那个小道士的武器,你到时候要和他配对儿。”
董平皱眉:“我为何只能装沙子?”
董义得意地仰头:“因为我们还不信任你呀!”
董平低头看着董义,穿着自己给带的衣服和鞋,竟然这么吃里扒外,不禁眼神阴暗,低声说:“你的衣服看着很不错,鞋也合脚吧?哦,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竟然不信任我?”
董义明显气短了一截,旁边的魏云平静地问:“你信任官家吗?”
这回董平愣了,董义又马上嚣张了:“对呀,我只是不信你信任官家!”
董平悄声问道:“你信官家会赢?那边有十四万元军!”
董义立刻回答:“赢不赢的我不管,但我信官家,肯定不会让我们送死!”
董平没说话,袁牧之嘿嘿笑了,说道:“你真得装一阵沙子,就跟我当初一样。这些弩是李官人做的,非常厉害,可不能给不信任官家的人。”
上面赵宇的声音:“七号位,中间地段。”袁牧之说:“是我的地段。”马上跑了过去,一弩射出,那边就是一声叫唤。听赵宇不出声了,他马上又跑回来,兴奋地说:“真是好弩啊!我今天第一次用,太准了,还这么轻,一扳就开,射出手都不震……”
董平皱眉说:“这么远,也射不死人,顶多把人吓回去。”
魏云说:“官家只是不想那些人近前,现在干吗用好东西?只那么几个人,浪费了箭矢。”
想到在海上,自己手下上千人,最多时十几条船都听自己的号令,可在这里,这种小孩子也跟自己斗嘴了。董平压下口气,魏云接着说:“董家哥哥去睡觉吧,明天会有交战的。”
董平郁闷地转身,走了几步,董义追上来,抓住了董平的袖子,让董平想起这个弟弟小的时候怎么反复耍赖,自己怎么为他收拾了无数麻烦,可现在他怎么到了自己前面去了?董义耳语般说:“哥哥,千万别干什么聪明事儿。我是不会逃跑的,弟弟也不会,官家是我哥哥。”说完一笑,跑回去了。
想到自己曾说过从来没有进入过不能脱身的险境,董平心中难免会涌起以往的主见:如果事情紧急,就带了董义逃出去。这个与他一母所生的捣蛋小弟,虽然是家里最不成器的,但却是他最挂心的人。小弟从小字都写不好,更别说读书写文了。文不成就去习武,结果除了腰腿灵活,也没学到什么武艺。天天惹祸,却是格外嘴甜,哥哥姐姐到处叫。家中亲的堂的,有十六个兄长,所以他又叫董十七。自己常年在海外,怕他无聊,给他买了酒楼经营,结果他结识了福州众多的纨绔子弟,也因此认识了这个新帝。当初他返航归来,知道这个小弟竟然说服了家中长辈与那个新帝出征,不由大为光火。大爷爷让他看了那块石头,他在海外见过钻石,但那块石头的成色、透明度和打磨出的截面数,都属他根本没见过的上上品。可大爷爷就凭了这块石头,认定了那个新帝非同凡响,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心服。
大爷爷反复说,当初新帝微服而来,在临安陷落之前就定下了粮食,出手如此大方,竟是选择了董义这样一般人都看不上的人,可知他的眼力。董义从来没有被委以重任过,一下子得了这么大的责任,一心惦记着要给做好。后来听说登基的就是定他粮食的人,还要出征抗元,董义在家大哭大闹,要死要活地一定跟着去,大爷爷实在拦不住。大爷爷告诉董平,人心最难得,不管那个新帝得了其他人心与否,他得了董义的心是肯定的了。那天,董平听说董义又来信了,马上去见大爷爷,大爷爷面露笑容,董平看了信也松了口气:幼弟看来没有危险。大爷爷说,这信上董义给递了话,说新帝乃非常人,让吾家不要听信他人传言,要选择跟随新帝。
福州那么多大家,而旗帜鲜明地追随新帝的只有董家。这次再出家兵,也是理所当然。董平马上表示他要来见新帝和保护董义,大爷爷只稍加考虑地就同意了。袁牧之还为此不平,其实董平心中毫无耿介:幼弟本来就与自己相差甚远,他在险处,自己当然要出手相救,难道要让比幼弟还弱的人去吗?
到了这里,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么劣势的地点,这么悬殊的兵力,那个官家虽然神态自若,面貌雅俊,可怎么说出话来疯疯癫癫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小弟,周围的人都认为理所当然,对他倾心信任,连逃都不想逃,难道这个人有什么法术不成?
董平回到竹楼,躺在床上,自己纠结:董义不想走,自己如果强迫他,小弟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一在乎了,日后为此死了都有可能。可自己难道就看着他死去……夜深人静,有个疑点渐渐分明:这个营地里竟然有一眼水井!虽然是一口很浅的井,只用毛竹砌了井壁,但是却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明显是新近才打出来的。虽然闽地多水,可也不是随便打一下就能是口井的。是先选了决战之地才打了井?还是先有了井才定了这里为决战之地?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人可是不一般的好运。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的心机实在可怖。掘了井等着对方,这是什么架势?
(他自然不能知道后世最宝贵的是水源,地球上出现了大旱阶段后,所有的水源分布都被仔细地勘探出来,记录在案。这个地域是日后水源丰富的所在,将挤满从其他干旱地区移过来的居民。不要说飞船有简易的透视仪器,就是没有,李越他们随便让机器人钻那么十来个洞,也能找出井眼来。)
想到这一点,董平心定了些,听见董义他们回来了,他才真的迷糊起来。
次日凌晨,陆秀夫朦胧里听见竹楼的楼梯吱呀作响,知道赵宇下来了,忙起身。赵宇一脸疲倦的样子对他勉强一笑,就出去了。竹楼里只有几个睡觉的人了,陆秀夫一惊,他竟然晚起了,忙出来,见营地上两个和尚在周围走动,那个孙小官人正在灶边点火,看来准备做饭。陆秀夫在营地上走了几步,又见叶铭端着弩,半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吹笛子的方笙,在低声吹着,可手指飞快地来回跳动。他看到陆秀夫,忙起身行礼,说道:“侍郎早。”说来,陆秀夫曾是礼部侍郎,正是这个乐工的最大老板。
陆秀夫点头,看他的笛子,方笙忙说:“昨夜要听官家指令,不能吹。但是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大家知道,这笛子是要天天吹的。”真够敬业的,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你有三日不吹,大概也没人知道了……可陆秀夫是为人长者,自然不会说这些话。就转身去看赵宇。
赵宇走到一处大包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动手打开一个近一人高的巨大包裹。慧成过去帮忙,等把包在外面的布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慢慢散落,全是竹器部件。赵宇开始动手组装,众人过去都知道李越是个能工巧匠,但谁知道赵宇也能干这种事情?赵宇一副懒洋洋地样子,同时组装八架床弩,大家围过来看着,越来越心惊。每当那边慧达喊着有探马,才有人匆忙地过去射一箭,然后急忙回来接着看。
等到赵宇啪地一声把最后一个部件扣入嵌槽,大家才醒过神来,不由纷纷赞叹:这些床弩的样子非常漂亮,但无论那些线条如何流畅美丽,也无法掩饰那层层机关中所透露出的凛冽杀意。赵宇把大概的要领讲了一下,对叶铭说:“你让大家熟悉一下,我去吃早饭,然后讲怎么上弩箭。”向正忙于煮饭的孙小官人走去了。
袁牧之首先过去抚摸床弩,感叹道:“这么好的做工啊,这架是我的了。”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魏云马上下手,指着另一架说:“这是我的。”匆匆跑过来的小知道扑到一架边,看都没看说:“我的我的。”……见大家要哄抢,叶铭冷然道:“都别急,看看,这是八架,除去僧侣道士,官家和李官人,吾等都该有一架。”
方笙听了,慢慢地挑着,嘴里说:“要和我的笛子颜色相配才好。”他指着小知道的那架:“这个给我吧,这根竹子的颜色和我的笛子色很近。”小知道左右看看,撒手,抓了另一架,回头对揉着眼睛走过来的陆敏喊:“小官人,快来呀,晚了就没有好颜色了!”
他这么一喊,原来还在屋里的董义和董平都出来了。董义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挤过来,气得大叫道:“你们怎么不叫我呢?这算是好朋友吗?”
魏云说道:“让你多睡会儿,而且我也给你拿了。”
董义马上笑了:“弟弟就是好!”
不多时,除了陆秀夫和董平在一边背着手看着,每个人都定了自己的床弩,小知道还跑回去拿了笔墨,大家轮着给自己的弩上写名字,看见董义笨手笨脚地往竹弩架子上写字,董平几乎要上前,可强忍下来了:他自己连弩都没有,怎么能这个时候出头呢?
小知道大声说:“诶,这里多了一架!”
叶铭刚要说话,陆秀夫咳了一声,也要开口,董平说道:“那自然是官家留给我的了。”然后从董义手里自然地拿过了笔,潇洒地在床弩上写了个平字。这些弩一出来,他就知道他夜里的疑虑有了答案:官家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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