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一手解了王怜花衣带,一手金箍了他的腰,王怜花雪白的皮肤上开出一朵朵红花,唇齿过处,繁花似锦。
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
却是在此时,响起个稚嫩的童声:“王公子哥哥!”
海棠苑的隔音效果沈浪是见识过的。
这声音如此清晰自然是人已在房门内。
这该死的王怜花,竟然不锁门的么?
王怜花当然没有来得及锁门。他的地界,没有命令又有谁敢闯?
但却真的有人敢闯。
作者有话要说:小呆:那个叫小玉的!!你厚道一点!!!这种时候停下要死人的好么!!!!小沈:你自己招惹那磨人精的弟弟,怪得了别人么?小呆:沈浪你说谁?谁磨人精?磨人精是谁!!小沈:那个,朱五公子啊,你没听说么?双剑很厉害的,磨人的很……那个叫小玉的!赶紧把这小孩子弄走弄走!
、落花已作风前舞
既然找到了朱七七,朱五公子自然要走。
朱百万家大业大,账本放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已经积了多厚。
朱七七惦记熊猫儿的安危,自是不肯走的。于是她现在被点了穴,塞进朱五那顶挂金綴银、夸张华丽的马车里。
但是,待要走,却不见了火孩儿。
一上午忙着劝说朱七七,哪分得出身来看着这老八?
于是火孩儿丢得全无线索。
朱五只好央了范汾阳,安排手下满晋城一寸一寸地找,自己则带了朱七七来迎阳酒楼,寻铁化鹤夫妇帮忙。
已经弄丢了宝贝弟弟,这宝贝妹妹他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汾阳酒楼如常的热闹。
各路达官贵人或英雄草莽,几乎坐了满堂。
就连乞丐,只要出得起金子,他们也一样招待。
比如现在,角落的桌子上,便坐着一个。
他衣衫破破烂烂,背上鼓鼓囊囊背着几个麻袋,桌上不过几个简单的小菜,但看他吃饭的样子,你便会觉得这满桌的菜美味得如山珍海味一般。
看到朱七七一行人进门,高小虫兴冲冲地迎上去,笑嘻嘻道:“七七!”
朱五一个箭步,已经挡在二人中间,右手也握上剑柄,沉声道:“高长老不会是不知道这迎阳酒楼是谁的地界吧?”
高小虫却笑着绕开他,一本正经道:“七七,我是来跟你告个别的。”
朱七七剜了他一眼,冷嗤一声道:“高长老要走便走,你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络了?”
起初她听得这高小虫讲述熊老帮主的事情,以为他是个明事理的。后来一路上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恼沈浪的态度,他就变着法儿哄她开心。她甚至以为,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像熊猫儿一样,当个能说贴心话的兄长?
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熊猫儿被钱公泰暗算中毒,又毫不犹豫地拿她换了钱公泰。
也不过寻常人一个,怕死,或者贪图丐帮那一点点权力么?
高小虫伸手来拉朱七七的手,被朱七七一把甩开。
朱五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立即围了上来,瞪圆了眼睛盯着这个不及他们肩膀高的小叫花子。
高小虫道:“也罢,回朱家,离这江湖远一点。”说罢果真扭头便走。
剩下一句没说:“等我高家东山再起,我便风风光光地去迎娶你。”
酒楼另一头,一团粉嫩的铁亭亭在桌子下面扯扯母亲的衣袖,悄声说道:“这火孩儿的姐姐可真是个火气大的。”
柳伴风摸摸自家女儿的头,自那火孩儿遇着沈浪,后又被范汾阳接走,铁亭亭几乎天天都要念叨他几遍。纵是小孩子,也是需有个伙伴的。
刚想跟身边的男人商量要不要给亭亭添个弟弟,铁化鹤却已经长身立起,向正往这边走来的朱七七浅浅一揖,道:“朱姑娘许久不见,怎么不见令弟?”
朱五暗忖,既是这般开场白,火孩儿决计不在这里。
朱七七却是爽快一笑,向铁化鹤夫妇好好道了谢,介绍了朱五,又彼此寒暄了几句。
听说火孩儿才刚见着了家人便又丢了,柳伴风唏嘘道:“这孩子虽然调皮,但却是个懂事的,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亭亭你这两日可见过他?”
铁亭亭撇撇嘴道:“昨日确实见过。还跟我说找到他王公子哥哥了。”
沈浪昨日回来,说寻到了那位“妙手回春”王神医,但因为那王神医喜好清静,他便一个人带了熊猫儿走。
当时火孩儿虽说了句要一同去,但被沈浪拒绝之后也便没再言语。
难不成是偷偷跟去了?
但即使是真的跟去了,朱五也不知如何才能得知这神秘的王神医的住处。
这边沈浪正从王怜花身上把八爪鱼扒下来。
火孩儿撇撇嘴道:“姐夫你人大欺负人小,许你州官放火还不许我百姓点灯了?”
王怜花好笑地看着沈浪一脸尴尬,忍了半天还是笑弯了腰。
刚才清亮的嗓音响起,他本来还存了几分懊恼,但看沈浪脸色像春夏秋冬的树叶般变换颜色,突然就乐不可支。
继而火孩儿扑上来怎么哄都不肯下来,王怜花也索性不管,使个眼色让沈浪过来帮忙,于是他的脸色就更好看了。
火孩儿从沈浪手里蹭出来,嫌弃地扯了扯被弄皱的衣服,笑道:“姐夫你真粗鲁。王公子哥哥可有小妹?”
王怜花好奇道:“问这个做什么?”
火孩儿认真道:“如果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年龄又跟我差不多的话,不若许了我?或者大一点的话也没关系。”
他人小鬼大,时常说些其实自己也并不大懂的话,王怜花倒也没放在心上。何况他也知道自己面容清秀又过分喜好整洁,当初朱七七把他扮作女人,甚至能引得那年少的胜泫听凭摆布。他并不引以为耻。
但一旁的沈浪却偷着乐了,挑了眉挑衅地看了王怜花。
想到两个人刚刚谁上谁下的折腾半天,王怜花自然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狠狠白了一眼道:“小鬼,昨日才说铁亭亭来找你你不好回绝,今日就跑来打我小妹的主意?我这做哥哥的怎么放心把她许给你?”
原来,吃过早饭的时候,火孩儿无意间听到五哥劝七姐先走,想着自己也躲不了,但初入江湖所见所闻都新鲜得紧,他却哪里舍得回去?
沈浪叹道:“那两位不见了弟弟,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猫儿这边交给你,我送他回去。”
正说着,却听得三声叩门,是那小丫鬟煎好药回来了。
王怜花过去扶熊猫儿坐起,那小丫鬟便把药轻轻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
火孩儿却是不肯走,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任凭沈浪说破嘴,就是一动不动。
王怜花一手扶着熊猫儿,另一手拿块帕子刚想帮他擦嘴边漏出来的药,却不知为何又揣回袖子里。
小丫鬟见状,忙从袖中抽出一块递过去。
她年纪虽不大,但生在烟花地,懂事自然早。那帕子之前帮沈浪擦过汗,他现在拿出来又塞回去,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想得明白。
药碗差不多见底,上官金虹突然进来通报,说范汾阳求见。
王怜花微愠道:“沈大侠舌头下竟压不住颗绿豆么?”
沈浪坦然回看他,微微笑道:“王公子觉得呢?”王怜花既然每每易了容去救人,自然是不想人知道身份,这一点他又怎会不知?
头一次过来带着火孩儿,也只是为防着他否认自己就是王惜瑶。
上官金虹垂首站着,他虽然看不到王怜花看他的眼神,却已然觉得周身都彻骨的寒。
熊猫儿人在海棠苑的消息,是他放出去的。
只是没想到,还未引来丐帮,却已经引来了其他人。
他在海棠苑挂的职便是帐房先生,与汾记钱庄多有往来,适才门卫来报,他也不好拦着。
范汾阳进得门来,便看到一个丫鬟在给熊猫儿喂药,沈浪在后面扶着。施施然刚要打招呼,却不禁一怔。沈浪喉间的一点红分外惹眼,再看去便注意到颈侧的星星点点。
沈浪道:“各位消息还真快,在下正打算喂猫儿喝完药就送朱八公子回去。”
朱七七看熊猫儿脸色已经缓和,嘴唇也由深紫转为苍白,显是毒已解了,只是还需调养,当下放心许多,道:“大哥他怎么样了?”
沈浪道:“毒已解。多谢挂念。”
朱七七看他如此客气,之觉胸前一阵闷闷的,似有百爪挠心,却也不敢在这儿撒气。以前做错事,沈浪也气过她,却从来不曾气这么久。
范汾阳暗忖,海棠苑只一个梦姑娘,那王神医也是男子,却不知这沈浪从哪里……看他对七七如此冷淡,也是气结,只客客气气拱手道:“不劳沈大侠,猫兄身体要紧。”
火孩儿这边却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这小鬼,再乱跑,你五哥把你捆起来押回去关黑屋。”
朱七七噗哧一笑,火孩儿这口气,竟学得有几分像范汾阳。
作者有话要说:小呆:真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小沈:你以为冤枉我作长舌妇,你就可以在上面么?童言无忌,连火孩儿都知道谁该在下面。小呆: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江南水美。
熊猫儿坐在水畔的酒肆里,大口喝着“一壶解遣三军醉”的绍兴花雕。
远远的,沈浪和王怜花并肩走来,有说有笑,却不见朱七七。
熊猫儿远远打招呼,二人也是不理。忙喊了小二过来,一只手便去摸腰间的葫芦。
如此美酒,当然要灌满了才能走。
却意外摸空!这葫芦自打他记事起便带在身上,早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怎会不知何时就不翼而飞了?
他惊得一身汗。大叫一声转醒。
方知是一场梦。
小丫鬟正端了药进来,看他醒了,欢喜道:“公子可算是醒了,我去喊我家公子和沈公子过来。”
熊猫道:“不知你家公子是那位?搭救之恩,我好歹先知道是谁?”
小丫鬟却是笑笑,放下药碗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嘱咐道:“那药烫,等凉一凉再喝。”
熊猫儿正待起身,却发现手软脚软,才一起身便又跌倒,不禁心下大惊。
难道钱公泰那厮使毒手段竟如此高明,一枚指腹大小的石片擦破点皮,便要了他的武功?
他不知道自己卧床多日,无法进食,只能靠一些稀粥维持,此时自是没有力气。
正暗自寻思,却见那小丫鬟跑进来,手里拿着封信道:“沈公子说有要事需要马上动身,今晨已经离开了。我一直伺候在公子这边,是以竟不知道。”
熊猫儿道:“那你家公子呢?我还不曾谢过。”
小丫鬟摇摇头道:“公子行踪,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敢多嘴问的。倒是留下个方子,嘱咐咱们伺候熊公子养病。”
用过一些软食小菜,熊猫儿信步庭前,多日不见太阳,此时看到,分外亲切。
却惊觉,这里不是海棠苑么?
朱墙青瓦,斗拱飞檐,雅致的房间,弯弯绕的走廊,院子里的大榆树和树下摇摇晃晃像是才有人坐过的藤椅。
院中住着十几个小丫鬟,然而除了伺候他的这一个,竟是没人搭理他。
他若站着不挡路,小姑娘们就拿他当空气;他若凑上去说话,小姑娘们也不过拿他当跟柱子,面无表情就绕过去。
而伺候他的这一个,吃喝拉撒照顾的甚是周全,但其他问题一概不答。任他问什么,都只是含笑看着,顶多看他急了就问他下顿想吃什么。
训练有素。
这海棠苑的主人,那小丫鬟口中的公子,难道真是王怜花?
梦中的情景再现。
难不成,沈浪真的跟王怜花在一起?
但又是什么事这么急,让他们竟然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胡思乱想一通,也没个头绪,便只能作罢。
想着等过得几日,身体恢复了,再找他们不迟。
城外官道上,两匹马行得缓慢。
一行二人,俱是神采极佳。
青衣的那一位,真真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顶上的青色发带似乎有些松,几缕头发垂在脸侧,给他添了几分落拓。但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生的极好看的眼,看什么东西都无所谓的样子。
绯衣的那一位,却是一顶成色极好的皮质小冠,束着一头几乎垂至腰畔的乌发,细细的抹额下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薄薄的唇像染了玫瑰的颜色。真真是个美男子。
两马同行,此二人却骑着同一匹。
只听得青衣少年道:“如此良驹,怜花公子就忍心它负重若此?”
绯衣少年笑道:“拉车尚可,驮两个人又算得什么?一个人骑马有什么趣?”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缰绳塞进身后少年手里,索性闭上眼,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
官道上虽然鲜有车马路过,但毕竟是青天白日,他却也不担心被人撞见。
阳光已经开始暖,绯衣少年似是要睡着了,却呓语一般叫了声:“沈浪。”
沈浪低了头,拿下巴蹭了蹭前面人的肩窝,道:“嗯?”
绯衣少年道:“你这样,算是应了我的要求么?”
沈浪道:“怜花公子的要求,我却是不记得。”
王怜花道:“堂堂大侠,说了话不作数,是不是有点不像话?”
沈浪道:“却不知在下何时说了这话?”
王怜花怒道:“原来沈大侠不止会送礼,还会赖皮么?”
沈浪笑道:“遇见王公子,可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么?”
王怜花不理他,只自顾自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浪道:“自然不能答应。”
王怜花冷了脸,过了半晌,促狭一笑,道:“你为何不敢见猫儿?”
沈浪想这人转换话题的本事真是高。
那日被范汾阳瞧出端倪,他还可以故作不知。但若猫儿醒来问起,他却不知该如何作答。难不成,要他说“我不能娶朱七七是因为王怜花”么?
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宠辱不惊的一颗心,别人怎样说他也许还可以一笑而过,但这人若是猫儿,那情形会是怎样,他却是想象不出。
一路上,王怜花算得老实。
也不问他打算带他去哪儿,就跟着一路走,顶多碰见市镇的时候赖在舒服的大床上不走。他们便停留几日。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路上便总是有美的让人窒息的美景,迫使他们再停留几日。
沈浪不急。王怜花更不急。
外人看来,只当是两个纨绔少年趁着春色一路寻花问柳、游山玩水,怎么可能看出来,其中一个被封了穴位,武功使不出来半分?
这个小镇已经住了两天。
只因这小镇外有个湖,两边长满了杜鹃花。
传闻说,杜鹃花谢了以后,落进湖里,就会有贪嘴的鱼儿跑来吃,吃多了,就像酒醉一般,轻飘飘浮在水面上。
王怜花便找来编得细密的渔网,拉了沈浪去抓鱼。
小船荡到湖心,两岸火红的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