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了一下,发现确实看不见,高飞遗憾地收回了视线。转而打量起关押自己的囚室来,门用粗壮的木头做成十字形的木栏,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肮脏的便桶摆在墙角,有些厌恶的转开视线,正看到对面一堆高耸的茅草一颤一颤的抖动着。恩?抖动的茅草?!
高飞以为自己晚饭没吃饱,眼睛发花,却见那茅草又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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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高飞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终究还是好奇占了上风。站起身来,缓缓的朝那堆茅草走去。
待走到跟前,却见那茅草倏地又不动了。有些奇怪的拨开最上面的一层,一个黑黢黢的东西露了出来。高飞仔细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不是别的,却是一颗硕大的人头!
费了好大的劲儿,高飞才克服内心的恐惧。小心地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在确定对方还是个大活人后,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拨开剩下的茅草,高飞打量起这个家伙来。
只见对方整个人黑的就像块儿优质煤炭,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没蜕干净的死皮和新长出来的红肉从敞开的衣襟里露了出来,情状甚是骇人,“这得离太阳多近才能晒成这样啊?”高飞心中感慨道。再看对方的面目,年龄不大,脸虽然黑了些但架不住人家底子好,五官里透着精致与俊秀。此时,他双目紧闭,似是陷入了昏迷。但神情宁静祥和,有一种安静脆弱的味道。
高飞正看的兴起,却见那男子眉头一皱,倏的睁开双眼向他看过来。原本宁静的表象被骤然撕去,高飞有一种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错觉。不由的连退了好几步。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气氛一时凝固到了冰点。却见那男子定定的看了高飞好一会儿,似是有些迷惑,扭头望了望四周的环境,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冲高飞歉意的笑笑。高飞只觉得对方的气质又是一变,一股热情爽朗的气息从他那一笑中流露出来,那原本危险的感觉似乎不曾存在过。
被这个气质多变的家伙弄得有些有些不知所措,高飞一时有些默然。却见那男子又是一笑,打破了原有的安静:“兄弟,帮我个忙吧。”声音清越,十分动听。被那友好的笑容和动人的声线迷惑,高飞不由得又向对方走去。
按照男子的指示,高飞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让他的上半身倚靠在墙上,艰难的盘起他的双腿,把他的双手放松的搭在腿上,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那男子感激的朝高飞一笑,便把眼睛一闭,不再言语了。
高飞看了一下对方的情状,不期然的和记忆里某些图样相重合,对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调息’吗。有了这样的认知高飞不由得大为激动,好家伙,这一位是江湖中人啊。不知他是何门何派,武功利不利害,收不收弟子啊,咱当不了大官当一当大侠也很不错嘛!
也难怪高飞如此兴奋,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落难的侠客,懵懂的少年,为报答少年患难时的帮助,侠客以身相许……额不,是以身想报,将自己的武功倾囊相授,然后少年从此踏上了问鼎武林至尊的道路!虽然这侠客太‘嫩’,这少年太‘老’但这阻当不了高飞yy的热情。
可惜,高飞同这男子注定没什么师徒缘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立即拜师的时候,一股沁鼻的幽香袭来,高飞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一阵晕眩。
昏迷前高飞还疑惑的想着,西北方原本不是很热闹吗,怎么突然没声息了。四处飘散的幽香让男子重又睁开了双眼,但他似乎并不受影响。看着昏倒在地的高飞,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焦急。艰难的移动手臂在肩、颈和右腹各点了一下,奇迹发生了,原本还行动不便的男子一下子恢复了灵活。只见他跳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向牢门走去。
突然目光一凝,又退了回来,一把抓起昏倒在地的高飞,扯下他的文士巾,让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脸,将他往牢门附近一放,又比了比角度。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辨,男子不再迟疑,往室内一处被光的地方行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眨眼,便消失在那片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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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但深夜总有人无法安眠。钱老爷焦急的等在衙门里,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困倦,只觉得心中有一根弦不断挑逗他的兴奋神经,让他始终处于焦虑与激动中。
当钱老爷在不安与焦灼中第一百零一次望向门口时,忽的瞪大了眼睛,只见那远处的黑幕中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来,钱老爷快步走到门口,对行至身前的男子一揖到底,恭声道:“大当家!”
男子似是对他的恭敬习以为常,淡声道:“人呢?”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鼻子以上的部分被半张面具遮住只露出了刚毅的下巴和美好的唇线,仿佛生于黑暗中的‘夜之子’有一种神秘优雅的气质。可惜声音太过粗噶,破坏了那份优雅的感觉。
只听钱老爷谄笑道:“就在牢里,按您的吩咐,没有惊动他。”
引着那叫“大当家”的男子来到牢房的正门前,钱老爷掏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蓝色药丸,然后在男子的面前吃下,又把玉瓶恭敬地奉上。那男子却不接药瓶,见钱老爷把药丸咽下后便不顾对方的惊呼,推开了通往牢房内部的大门。
一股沁人的香味扑面而来,“一段香……” 男子喃喃道,微仰起头,享受的吸了吸鼻子,一丝莫名笑意浮现在唇角。
“不错,这就是那西域的特产迷药,‘一段香’!嘿嘿……”钱老爷献宝似的说。
“西域?特产迷药?”男子愕然的重复着钱老爷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的笑容加大了。
“对啊,”见男子似是不太了解,钱老爷殷勤的解释道:“西域出产的一段香,用珍惜药材经几百道工序精制而成,只需点上一刻钟,便可让人昏迷,堕入无穷的梦境里,有些人更是自称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因而又有‘返魂香’之称。”
见男子含笑不语,钱老爷又有些惴惴道:“因大当家说那人武功高强,在下才私做主张,点了这香,好让大当家拿人时少费些功夫。”
回身忘了一眼忐忑的钱老爷,男子问道:“大人可知这‘一段香’价值几何?”
“这‘一段香’本是行商送的,当时那人只说了功效,是以,在下也不知到底值几个钱”。钱老爷不好意思的道,“不过,能用那么多到工序,应是值些银子吧”。
“呵,”只听黑衣男子低笑一声缓缓道:“这‘一段香‘以‘指’计,一盒为十五指,一指的量便可迷倒一丈见方内所有的人畜,”见钱老爷一脸的惊讶又道:“至于这价钱嘛,光在这苍云两州‘一指’便值黄金十两,若是贩到别州,更是可以卖到黄金百两,还是有价无市!嗅了嗅空中的幽香“男子又戏谑道:“大人这次不会把一整盒都点了吧?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看到钱老爷一脸的震惊与悔痛,黑衣男子满意的转过身,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向前走去。钱老爷也顾不上肉痛,连忙大步跟上。
带着男子穿过数间监房,终于,来到位于东南方的哪一间。透过木门的缝隙,钱老爷指着那个坐倒在门前披头散发的家伙道:“就是他!”
看到那盘坐在地上人,那‘大当家’嘴唇微抿,似是有些疑惑,钱老爷没注意到那大当家的表情变化,麻利的打开门锁,现一步踏了进去。那‘大当家’略一迟疑,也跟着踏了进去。
见对方跟进来,钱老爷恭敬地退向一边,大当家略一弯腰,抬起右手撩开遮挡在男子面部的头发,一张清秀而陌生的脸露了出来,大当家似乎并不吃惊,右手自那男子的脸颊上滑下。
“岳……岳……怎么会……”钱老爷却似惊呆了,不信似的就要上前。
忽的,异变突起,一个人从牢房阴影中闪出,攻向大当家的后心,角度时机都拿捏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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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大当家’反手一格,挡开那一际凌厉的杀招。后又霍然转身,变掌为爪,想要扣住男子的手臂。却见那男子的手臂如游鱼一般滑开。‘大当家’去势不减,改爪为拳,击向对方的前胸,那男子不退反进,在那一拳快要攻到的时候,忽然虚晃一下,向身侧袭去,险险的避过‘大当家’的拳头,在钱老爷的惊呼中扣住了他的咽喉,反手一勾,将他置于身前。于是那一声惊呼刚刚出口便倏地消失了,留下一阵诡异的安静。
“袁家人果然阴险。” 缓缓收拳,‘大当家’淡淡的道。
“我阴险,”那袁姓男子极怒反笑,“论阴险我袁某人怕是不及阁下之万一!”
“哦?”‘大当家’嘴角一挑,似是好奇的问道“你有证据?”
“我……”那袁姓男子本想脱口而出什么,终是闷哼一声,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那大当家却似不愿放过他,只听他恍然的啊了一声,戏谑道:“你到还真有证据,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说到底,少不得我一份功劳。”
“分明完全就是拜你所赐!”袁姓男子终是忍不住恨声道。
他二人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闹,完全没顾忌夹在中间的钱老爷。
终于,那大当家想起对方手里还有己方的一个人质,转眼看向满脸绝望无助的钱老爷,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对那袁姓男子道:“放开钱大人。”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刚要落一句狠话便听那大当家又道:“放开钱大人,我放你走。”压根没想到会有此一句,男子被生生噎了一下。
“大当家真要如此好说话,为何要在苍州一境处处追截我袁某人。”愣了一下,男子冷笑道。
只听那大当家道:“阁□负重任来我苍州一地,我身为地主,自当同你好好亲近亲近。”双手一摊,又似有些无奈的道;“我本想和你说几句话便罢了,奈何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我的弟兄们为了拦住你,虽使了一番手段,但又都拿不住你。我却是直到现在才有了一个同你说话的机会。”
说完,又有趣的把那袁姓男子从头打量到脚,赞叹道:“阁下这三月余横穿苍州一境,过嘉庆关带着我一众兄弟在瓦纳斯玩儿了那么久的捉迷藏,次次都能全身而退。如今七处穴道被封,又身中‘柔筋软骨’还能这般活蹦乱跳,在下还是很佩服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男子似是有些无奈道。
“呵”大当家轻笑一声道“这不就对了吗,大家好好说话,何必互相重伤呢。”见那男子又要炸毛,便又转口到:“你来苍州的目的我大概知晓,回去告诉中都那位,他既然有所求,就要客气一点,我苍州一地接受谈判,接受协商,但不接受命令!即到我苍州,就要遵守我们的规则!”
“你以为你是谁,敢代表苍州一地!”那男子怒声道,但空有声势,底气却不那么足。只因这三个多月他已经充分领教到了对方的能量有多么巨大。
“我是谁?”缓缓看向那袁姓男子,大当家森然道“我倒是很想告诉你,但是,你敢知道吗?”
“……”那袁姓男子默然,似是被对方语气中的怨气与怒意镇住。
却听那大当家又道“你走吧。”
深深看了那大当家一眼,那袁姓男子将钱老爷扣在身前,倒退着走向牢门口。
对对方的举动视而不见,缓缓的扫视整间囚室,在扫到高飞的时候,稍顿了顿。估摸着对方与自己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了,那大当家方才抬步跟上。
原本热闹的牢房,霎时冷清下来,就只有高飞一人安静的趴在地上。只见他眉头时展时簇,不知被什么样的噩梦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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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了惊魂未定的钱老爷,大当家缓缓踏出衙门,望着那男子远去的方向愣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烦乱的情绪,向相反的地方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那大当家忽然摘掉面具往身后一扔。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来,稳稳的接住了面具。似是早有所料,大当家对此不以为意,又在喉结处轻轻一叩,然后从嘴里取出一个软囊来。 低语道:“这玩儿还真不是人戴的,那陶老头竟发明些个折腾人的东西。”声音不复原本的粗噶,变得低沉又有磁性,
“大人本为非常人,这东西自然戴得。”只听身后那人笑道。
“张钊,你这趟去云州可是被老爷子带坏了,原来怎么不见你这般油嘴滑舌!我看,是得把你放到老罗手里重新操练操练了!”大当家瞪了一眼身后的人道。后面立马没了声息。叹了一口气,那大当家又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同我计较。”
“张钊不敢,不知大人那事情进行的怎样了。”身后的声音又道。
沉默了一会儿,那大当家才道:“人我见到了,打击过了,我也耍过威风了,但是……我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只听他沉声道:“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欠我们张家的可不是牢中那人,而是在中都养尊处优的那一位!是整个的季氏朝廷!而我要做的也不是羞辱一个袁家子弟……”稍顿了顿,大当家望向远处漆黑的天幕,叹息道“张钊,我们的路还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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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昨天一宿没睡,有谁刚损失了一大比笔钱然后又被凶徒劫持,还能没心没肺的睡到大天亮!反正钱老爷不属于这种强人,他被这两件是搅和彻底没了睡觉的欲望。今天一早,顶着两个巨大熊猫眼去上班的钱老爷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中型炮台,任谁触了他的眉头,都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坐在衙门的正堂里,呆呆的望着头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钱老爷回想着昨天一晚上彻底报销的那盒‘一段香’。一整盒啊!那可是一千五百两黄金!这换成银子得有多少!怕是都能把他的前堂铺满了!一想到这里,钱老爷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显然这件事比被劫持更让他闹心。王师爷和马捕快一左一右的站在堂下,见到钱老爷的情状,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找到了疑惑。显然,现下没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