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从未离去- 第62部分

韩吉策着马一直向前跑了很远很远，然后她跳下马，拖着在战斗中受伤的膝盖在弃膝深的杂草中踉跄着跑了两步，然后颓然跌倒，在匆匆赶到的佩托拉面前，捂着脸，嚎啕大哭。

恍惚间利威尔仿佛看见少年因为眼前冰冷而沉重的事实变得无比惊恐的表情，少年努力睁大眼睛，颤抖的手拼命地去试图唤醒那具永远都不会再动的人偶。

利威尔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胸口一片炙热，喉咙被哽住了一般，他伸出手，苍白透明的指尖穿透了艾伦被泪水冲刷出无数道白色痕迹的脸颊。

满眼的泪冲散了空洞缥缈的雾霭，淡金色的瞳孔缓慢地褪去，青翠的颜色渐渐占据了少年的瞳孔。
仿佛是拨开了一片迷雾，仿佛是穿透了层层浓密云层，仿佛是暴风雨退却后的第一缕阳光，他终于回到了现实。

那个骄傲的男人，踏着胜利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他身边，从未看到过的温柔笑意在他唇角漾开。

——回来了啊，真是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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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真的是倒计时了……2
还有一两章的样子TUT
嗯嗯，这章是不是节奏快了一点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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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消失之日

【一】

少年颤抖着青绿色的眼底……在一片寂静之中；他的被眼前的画面镇住了；梦境和现世在他脑海中不断漂浮，交叠之后又混乱的散去；浮动出支离破碎的绝望。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利威尔兵长！

艾伦简直不敢置信；他抓着利威尔僵硬冰凉的手腕，他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试图用自欺欺人的方法告诉自己这是有一个恐怖的梦境。
只要醒来；只要醒来，就能看见利威尔坐在他身边；满脸嫌弃的催促他起床的模样了！

针扎般的刺痛从脸侧传来；他眼帘轻垂；颓然的垂下头，有种无限的悔意从心尖蔓延，他感到喉间有种苦涩的味道，伴随着他每次呼吸，侵蚀着他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抗啊啊啊啊！！！”
假如你反抗的话，杀死我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不是说好的吗？在我暴走失去意识的时候，由您抹杀的吗？
不是说好的吗？加入是杀死我的是您的话，也完全没有关系的！

但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艾伦用力扶起利威尔无力的头颅，大声质问，如同受伤野兽一般咆哮，又如同失去了一切的幼兽一般恸哭着。
但是怀里的那个人，那甚至无法被称为尸体的人偶只是紧闭着双眼，它们再也不会睁开，他再也看不到那双仿佛闪烁星辰一般的眸子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左手，看清的时候，整个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他跪坐在原地，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是要裂开一般跳动着，血液一齐冲向了大脑。
戒指不见了。
那枚能让他再次看到利威尔兵长的戒指，那枚利威尔留给他的最珍贵的戒指，不见了！
也许是在某一次战斗中遗失了，也许是在自己暴走时被某个巨人咬去了左臂，新生的手臂上不会再有戒指，在几乎化为废墟的西甘锡那区，在杳无人迹的玛利亚之，想要找到一枚小小的戒指，到底有多难。
到底有多难，艾伦还是知道的。

视线变得越发模糊，夕阳消失在墙壁的阴影下，夜幕在最后的战场上缓缓降下最后一幕的帷幕。
希望的太阳，终于还是落下去了……

【二】

利威尔站在艾伦不远处，他的面色阴沉，在渐渐敛去光和热的苍穹之下，在一丛小小的蓝紫色的残片花瓣投射下的阴影中，他看到那枚白色的温润骨戒。
他俯□，缓慢地捡起那枚戒指。

他能感受到那枚戒指传递来的温暖。
利威尔眯起双眼，他朝前走了几步，在艾伦的面前停了下来。

艾伦只感到左手手腕轻微的一阵发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枚戒指已经完好的套在了他的手上。
他抬起头，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时候，刹那间，泪如泉涌。

“烦死了啊，一直都在哭。”这个世界就让你那么疼吗，一直都在哭。一声低沉的叹息，一股淡淡的温柔从他耳边扩散而出。
“对……对不起……”听到了男人的抱怨，艾伦忍不住开始用双手拼命抹掉那软弱的泪水。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利威尔微微抿了抿唇，小鬼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才对，他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只是，真的好脏啊。

我知道啊，我真的知道啊，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但是是否可以先让我放声哭泣，然后再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利威尔……兵长……利威尔”

艾伦怔怔地抬头，一片模糊的暮色中，他颤声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看到的仅仅是利威尔身边冒出的一点点淡色的光点，以及男人那从足部开始崩坏的身影。再想说什么，心头却是一阵剧烈的酸楚，那种蓬勃而出的感情让他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男人俯□轻轻吻上少年，重叠的唇之间是满目的冰凉刺骨，两人谁都无法触碰到谁，但是交缠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晚风夹杂在其中无声的爱意与语言，没人听见，其中到底传递出了何种信息。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不要回头……

利威尔的身体开始崩溃，解离的身体化为点点星光，从艾伦面前飞升而起，冲破即将降临的黑暗，朦胧之间，淡淡的光点贯穿了夜幕，最后一枚光点蹭过艾伦手上的戒指，从艾伦唇上掠过，恍如最终的告别，当一切归于平静，男人已然消失，少年依旧跪坐在原地。

——世界止步于未眠之夜……

艾伦缓慢地站起身，挺直背脊，朝着光点消失的地方用力叩击左胸，朝着前方做出了标准的军礼姿态，目送着那耀眼的光芒在上升到一定高度以后，突然加快的速度，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剑，张开了自由之翼，冲向天际，刺破了厚重的黑幕，一瞬间，所有星辰都收起了光芒，在那道芒刺面前收敛了耀眼。他的双眼倒映着倾泻而下的光彩，绽放着倔强，沉着，冷静。
最后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顺着少年消瘦的脸庞滑落，最后滴落在废墟的石缝之间，滴落在那朵龙胆花上，溅起一片血色的希望，少年望着远方的那双眼睛，没有失望，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了。

他大声地，用力地呼喊而出。
“向利威尔兵长，献上心脏！”

——承诺毁于生与死之歌……

利威尔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点破，这是仅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在西甘锡那区，在那化为一片废墟的故乡之上，他给他戴上戒指，他和他交换亲吻，那是人类最强与人类希望之间的，无人见证的婚礼。

他们的爱情天地可鉴，他们的婚礼无人见证。

「利威尔兵长，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利威尔兵长，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

真是可惜呢，还是没能得到您的回答啊……
不过，已经说好了呢……

“一定会，再次相见的，利威尔兵长！”

【三】

当调查兵团的士兵借助早已锈蚀不堪的升降机成功翻过玛利亚之墙的时候，破晓的微光已从王都的方向冲破了深埋的黑暗。

他们看到了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猿巨人，他们看到了站立在一片废墟之上身姿挺拔的少年，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一片璀璨的金光，他撩起被风吹乱的刘海，目送着一批候鸟排着整齐的队列飞跃墙壁，而他举手投足之间，展露出一夜之间那种惊天动地的蜕变，那种自信，那种骄傲，那种从灵魂深处脉动而来的强大，仿佛已经让他无所畏惧。

就好像是那个一直站在人类巅峰成为传奇的男人一样……

三笠站在不远处看着艾伦，她就是那样看着少年，看着少年朝着自己走来，然后和自己擦肩而过，他走到了被士兵押解的莱纳和贝特霍尔德面前。
他低着头看着他们。
莱纳抬起头，恶狠狠地和艾伦对视，当双方视线对焦时，莱纳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一般，逃一样移开了视线。

“战争还没有结束。”这是艾伦留给昔日的同伴，留给旧日的敌人的最后的一句话。

战争还未结束，战斗永远不会停止。
直到取得胜利的那一天为止……
直到巨人消失之日，就是我和他再次相遇之日！

【大事年表？851~865年】

851年
第59次出墙考察中，三大兵团从巨人手中夺回了玛利亚之墙，此次战役被称为“玛利亚圣战”。
人类第一次，从巨人手中，夺回了被掠夺的领土。
西甘锡那区争夺战，无人伤亡。
“地下室”经爆破后顺利开启。

852年
“疫苗”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证明巨人可逆化。
同年8月，王室下令消减兵团开支，缩小兵团规模，减少出墙考察次数，拘禁时任调查兵团分队长的艾伦？耶格尔，导致爆发群众大规模抗议活动。
由达理斯？萨克雷总统下令，皮克西斯司令与埃尔文？史密斯团长牵头的政变爆发，宪兵团于起义当日宣布投降，由调查兵团收编，仅有六人的圣骑士团负隅顽抗三日后，王室被迫发出放弃权利的宣言，史称“新月政变”。

854年
第72次出墙考察期间，埃尔文？史密斯右臂遭巨人所食，之后退出前线，兵团中心向新生代倾斜，时任团长副官的阿尔敏？阿诺德开始担任战情分析，时任临时指挥官让？基尔希斯坦担任前线战事指挥。
特别作战班重组，更名为“利威尔班”，由三笠？阿克曼任职班长。

855年
经过驻扎兵团的大规模搜索清理，确认玛利亚之墙内“零巨人”，人类被驱逐出自己的家园的第10年，正式回归故乡。
“疫苗”正式开始量产，投入战斗。
由艾伦？耶格尔担任小队长的“上等机动步兵”小队首次参与出墙调查。阿尔敏？阿诺德出任调查兵团第14代团长。
英雄纪念碑设立，人类最强士兵长利威尔成为铭刻于上的第一个名字。

857年
“壁外人类”第一次与人类正式会面，由兰斯家族继承人西斯托莉亚？兰斯与尤妮尔牵头，签订“自由协议”。

858年
维罗？安海尔发现“电磁效应”，工业革命随之展开。
韩吉？佐伊根据“玛利亚圣战”的记录进行多次试验确认电击造成的灼伤可导致巨人的断肢无法再生，同年11月，针对巨人防御设备“特斯拉圈”研发成功。

860年
西甘锡那区外墙首次使用特斯拉圈广泛高效击破巨人的进攻。

862年
玛利亚之墙特斯拉圈整体安装完毕，特斯拉防御圈被称为“第四道壁”。

864年
玛利亚之墙遭遇最后一次大批奇行种突袭，特斯拉圈遭到严重破坏，“墙壁巨人”首次参战，扭转败局。
玛利亚之墙溃塌，人类重新获得了自由。
人类和巨人之间的战争，历时百年，宣告结束。

然后……
865年……

艾伦说的没有错，战争还没有结束，当人类迎来了和巨人之间的战斗的胜利之时，贪欲却从和平之间悄然滋生。
迎来胜利不到一年，几位公爵便已经对于新的领土虎视眈眈，他们开始打着“屠杀最后的巨人”的旗号，开始了对于“墙外人类”的屠杀追捕。

但是，想要赢得民众的支持，获得“人类希望”艾伦？耶格尔的“支持”是必须。

调查兵团在找他，贵族在找他，军队在找他，教廷在找他，每个人的目的不同，但当所有人将注视的目光投射在这位已经年近30的“人类希望”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的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此时的艾伦，正走在那栋曾经装载了他和利威尔之间最长的时光的古堡里。
那里已经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而荒芜的宛如一片废墟。
他走过茅草高过膝盖的训练场，看过那个每个晚上他们坐在一起喝茶的客厅，看过那个陪伴他度过整个15岁的布满青苔的潮湿地下室，那里已经彻底被搬空了，只留下那座古堡宛如沉睡的巨人，等到着它等待的人归来。

艾伦在利威尔曾经的房间里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利威尔的房间对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听佩托拉前辈说，利威尔兵长有看朝阳的习惯，艾伦爬出窗户，金黄色的光辉从地平线上倾泻过来，照耀在他身上。　

青年扯动嘴角。
利威尔兵长，您知道吗？人类胜利了。
说好的，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便是我们再次相遇之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有很多事想要告诉利威尔，比如三笠本来有机会当上人类最强，成为下一任士兵长，但是她以“人类最强和士兵长这样的称呼都是那个男人专属”的理由拒绝了。
比如新月政变时，和宪兵团进行交涉的其实是让和阿明，下令攻打王宫的人也是他们，相比战斗，政治手腕艾伦觉得实在是玩过不过那两个已经从里黑到外的家伙了，不过因为有让在阿明身边，他觉得问题也不会太大。
比如墙壁原来也是巨人，其实巨人一开始是在保护他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贪欲扭曲了最初的本质，一切都崩坏了，直到现在，世界终于走上了正轨。

比如，后面的事情，他都不想管了。

这里的风景很美。艾伦静静地想，他缓慢地抬起手中的银色匕首，冰凉的刀刃触碰到脖颈处细致的皮肤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有刚苏醒的树木，略带清香的风，玻璃一般的朝露，潮湿的土腥味，清脆的鸟鸣，充满果汁的空气，还有远处闪光的河岸，空气中弥漫着薄雾，怒放的凌霄，蓝紫色的花，隐隐战栗的荆棘，雪松树梢的氤氲，还有那蛋壳般薄薄的静……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安谧的黎明了？有多少个黎明是在巨人的咆哮和鲜血构成的晨雾之间迎来的呢？有多少个黎明在没有您的身影的情况下迎来的呢？

黎明，就像是神谕的水晶球，它唤醒他体内某种沉睡的因子，使我们看到了远方的事情，看清了梦想，自由，胜利和道路。

大量的鲜血从那个缺口涌出，它们的速度很快，飞快的染红了艾伦的衣襟，他握着刀柄的手滑了一下，银色的刀柄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低下头，看到了落在膝盖上渐渐被鲜血染红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