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决赛的时间比起第二轮还要短,失败一次接下来就必须面对可能无法完成任务的危险,可以说没有把握的尝试是不被允许的。
“叮。”
两个烤箱同时出声,高傅帅和泰维斯亚放下手里的活,行动对称地开烤箱。泰维斯亚的烤箱迸射出万丈金光,然后其制作者露出一丝微笑,向烤箱鞠下一躬,这才虔诚地将新做好的切糕拿出来。
高傅帅的脸,华丽的裂了。
在二逼切糕中加入光明属性的难度真的不高,他昨天尝试五次全部都是成功的,基本上跳个脑残舞命中率100%,但是完全一样的步骤,放到今天就完全变成一箱子的黑块!
这运气也太糟糕了吧!
容不得高傅帅多想,飞快地把烤箱里杂乱的渣渣清理一遍,然后继续做手里的东西。如果抓紧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完成两份的,何况泰维斯亚也在帮忙。
高傅帅原本是在准备闪电切糕了,但这个东西和光明系的传统切糕实在不搭,他立刻分清楚轻重,作出判断,手指一动,改变几个步骤,就重新让手里的原材料向二逼切糕的方向飞去。
这次的主持人比上次的DJ有品很多,尽管发现高傅帅在赛场上出现失误,却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平静地说些鼓励的话。要是回到上一场,DJ肯定都跳到桌子上尖叫了。
泰维斯亚也注意到高傅帅的制作失败,手里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说道:“好吧,我看我们这次肯定失败,算了算了,我换条路拯救世界吧。你也别做了,躺着休息下算了。”
“你不是也还在动?”高傅帅瞥他一眼。
泰维斯亚很无辜地耸肩,“谁说我在做比赛的东西了?难得有免费的材料我在做自己的零食好吗。”
高傅帅又扫过去一眼,看清楚对方居然真的是在做平时当零嘴吃的那种传统切糕!简直是乱搞吧大哥!
高傅帅立刻暴躁了,“卧槽,你敢不敢认真点?”
泰维斯亚打了个哈欠,“别急别急,我吃一点留一点当备份总行了吧?反正应付嘛。”
泰维斯亚这个让步已经算够大了,毕竟他是不会沾手传统切糕以外的切糕的。高傅帅额头渗出汗珠,继续埋头苦赶自己的活。
考虑到肯定是自己心情不够平静才没成功,高傅帅努力深呼吸,目光凶狠地投向腰杆笔直、外表俊朗的高特帅,阴险又毒辣地意淫将其凌迟一遍之后,心情莫名无比舒畅,又厚颜无耻地耍了一遍脑残舞,再次把切糕的半成品塞进烤箱中。
若再失败一次就真的得宣布死刑了,高傅帅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看时间,还剩下最后一次尝试的机会。
他抿着唇伸出手又取出一份材料,用最快地速度进行准备,泰维斯亚在旁边吃着切糕围观他,神情既轻松而惬意。
高傅帅悲愤地羡慕嫉妒恨,队友把活儿干好以后围观你干,这绝逼是天下第一大悲剧。高家二少爷只好化悲愤为力量,更加加大手里的力道。
泰维斯亚一边嚼一边给他汇报现场比赛情况,“嗯,你哥那边好像打算把三种排个组合,已经在最后阶段了。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个对黑白无常正在聊天,他们的烤箱是满的,大概是没有烤出来,不过很有自信的样子啊……”
泰维斯亚说得越详细,高傅帅心里越急,然后手就越抖。手抖的结果就是,高傅帅完成准备工作,低头一看——
这不是光明切糕的模板吗?!说好的闪电切糕呢?!
高傅帅心尖发颤,他前一天做了太多遍光明切糕,一没注意手底下就滑溜过去,一不小心条件反射,就造就这么个局面。
重做毫无疑问来不及,高傅帅心一横,问泰维斯亚道:“你传统切糕留的份够吗?不会吃光了吧?”
“怎么可能,”泰维斯亚用看白痴的眼神扫视高傅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缺心眼吗?”
既然有保底,那就豁出去吧!
高傅帅视死如归地跳了一遍脑残的开心舞,第三次见到这套二缺动作,现场观众终于能保持面部肌肉而不抽搐。
最后,高傅帅将盘子送入烤箱中,转动启动的钮。
剩下每一秒都分外悠长,高傅帅的烤箱还没完成工作,旁边组的烤箱却响了。
主持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好奇:“太好了,既V大的队伍之后,终于又有一队即将进入最后阶段!他们究竟会怎么样做呢?让我们共同……”
“啊!怎么会这样?!”那支队伍中的白人用张皇失措地喊叫打断主持人尚未说完的话,他的脸色无比惊惧。
“怎么了?”黑人原本自信的样子也徒然一变,慌忙凑过去看。
毫无疑问,这两句话都是用C国的语言说的,但旁边敬业的翻译将他们的话翻译过来,并用同样的语调念了一遍,使在场的人全部明白。
主持人走上前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难道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制作失败了吗?已经没时间让他们重做了!”
高傅帅心中澄亮:他们不用垫底了!
不过对面的高特帅似乎比他弟弟更具有上流社会的高端气息,他从他自己的灶台位置走出来。他仍在比赛的时候不带围裙穿西装,尽管拉仇恨却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扮更衬他的身材笔直,气质高贵。高特帅是真正成就了西装的男人,也许明天他身上这一款就会成为流行。
他向主持人伸出手,主持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呆呆地把话筒递到高特帅手里。高特帅将黑色的话筒举到唇边,成为一个天生的聚光体,立刻将所有视线吸引过来。
他平平淡淡地开口,气势自成:“C国的明日之星队,在数场比赛中剽窃其他选手作品,我想要必要将他们的违规证据公之于众。”
高傅帅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差异。同样是得到对手可能有剽窃行为的消息,高傅帅只是想要怎么样防止被剽到,顺便内心默默鄙视,但是高特帅却确确实实地收集了证据,并且敢于将证据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高傅帅扪心自问,如果他掌握了同样的物证,他会有勇气在一场国家级电视台直播的比赛场上站出来吗?
C国的那对组合看上去神情很是惊慌,无措的表情在摄像机镜头下无所遁形。高特帅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带着嘲弄:“很奇怪吗?奇怪为什么我做切糕用的配方到你们手上,做出来就会变成一堆残渣?”
“我从来不用和其他人雷同的食谱做切糕。”高傅帅微微扬起下巴,轻蔑一笑。
高特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优盘,让工作人员当众放出来,这些东西包括照片、录音,甚至还有影像。
肯定会有人致意所谓证据的真实性,但不管怎么说大流上依旧引起了轰动,观众简直像被惊涛骇浪打在头上,全都躁动起来。
高傅帅的烤箱和比赛结束的铃声同时发声,但遗憾的是没有人注意这些,出乎意料的爆料吸引走了全场所有注意力,甚至连高傅帅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还让他紧张万分的切糕有了结果,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场中央和他容貌相似的人身上。
国际性比赛上爆出这样的丑闻,八卦记者立刻就像闻到气味的苍蝇一般聚拢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入N大的比赛场地,本来就几乎满座的观众席这下完全人满为患,闪光灯不停地在高特帅的身上交替,他面无表情地任由白光和阴影不断地切割自己的身体,周围一圈形成一种诡异的寂静,与其他地方的喧嚣鲜明对比,似乎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
高傅帅感觉高特帅离自己前所未有的远,精神突然有些恍惚。
虽然关系从来没有好过,但几米外那个遥远的人,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很难言喻的滋味,明明嫉妒的要死,但居然又觉得很自豪。
高傅帅想:“我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爸妈会选择高特帅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奇怪的情况终于在一个小记者提问裁判时被打破。
“尊敬的裁判老师,请问突然发生这种情况,你们是否会考虑取消比赛,或者推迟评判呢?毕竟有些选手涉及违规。”
“这个……”被提问的中年裁判涨红了脸,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没有必要,”高特帅毫无征兆地走过来,他之前从主持那里抢的话筒还在手中,直接递到嘴边,让有力的声音贯彻全场,“我和我的搭档决定弃权。”
这句话像是被施了禁咒,一下子压下了所有人的话,原本在采访其他人的记者们纷纷后知后觉地重新举起相机对准高特帅。
高特帅继续说:“至于C国那两个人,且不说参赛资格上的问题,就凭他们没有完成作品这一点,就没有资格拿走奖杯。”
C国的明日之星队从事出开始就装聋作哑,不管被问到什么都假装自己是不会任何外语的外国人,有不死心的记者直接甩出标准的C国通用语,居然也能被他们含糊掉,不过这次他们憋不住了。
“凭什么,警察都没有做出判断,怎么能平白剥夺我们的参赛资格?”皮肤黑的那位脾气很火爆,再加上身材魁梧,一旦站出来很有威慑力,“再说,那边那对小子刚才不也失败一次吗?也许他们也没完成吗?那个是你弟弟吧,你自己弃权想偏袒他,可不要拉上我。”
高特帅对着黑人眯了眯眼,然后看向泰维斯亚。
泰维斯亚会意,竟然半句废话都没说,就开了高特帅的那个装了光明属性二逼切糕的烤箱,这次他成功了。
黑人咬咬唇,等着泰维斯亚开另外一个,谁知泰维斯亚居然不动了,直接把他的光明属性传统切糕和零嘴传统切糕举起来,表示他们确实有三份。
这种组合不敢更滑稽,搁在此前任何一场决赛中都是垫底的份儿,但此时却足以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话说吗?”高特帅如同君主般傲视他们,嘴里冷淡地吐出两个字,“败者。”
黑人不甘心地锤了一下桌面,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这种水平,当初如果不……的话,妈的,也不是不能赢。”
此句颇具端倪,擅长逻辑推理的记者们立马上前将他团团围住,这次他们不能装不会外语了。
裁判老师们都犹豫不决,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互瞪一会儿。
“咳,史密斯先生,要……要不就干脆,像他说得那样……?”
“哎呀,这种事之前没有先例啊,也没有说过突然主动退出什么的……”
“是选手个人意愿的话,理论来说也是可以的吧。”
“忙活这么多天都快累死了,整天吃切糕,再好吃都要吐了。”
“的确,再拖下去我的新品切糕发布会就得延期了。”
评委们的言论越来越有倾斜的趋势,能不战而胜对于珍惜每一寸光阴拯救世界的泰维斯亚很有吸引力,他满意地拍拍高傅帅的肩膀,“嗯,你哥真上道,居然晓得本大爷势不可挡于是主动让位投诚,果然颇具眼力!好样的,以后等我拯救世界,一定不会忘掉这一份恩情。虽然还比不上我,但仔细一看他比你帅多了……咦?你是不是在发抖?”
高傅帅猛地甩开泰维斯亚,一个箭步冲到场中间,本欲拎起高特帅的领子,却被他敏捷地躲开。
高傅帅火气冲冲,愤怒地质问高特帅:“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
高特帅居高临下俯视高傅帅,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叫人捉摸不透。
只相差四岁,兄弟俩的身高差距其实并不悬殊,但气势上却如同鲲鹏与鹌鹑,再加上高特帅的西装革履,高傅帅则穿戴围裙,难免造成主观上的误会。
记者们对于探究背后的故事一向特别有执着精神,如果能在丑闻背后加上花边新闻,他们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标在头版头条后了,纷纷竖起耳朵,飞快地运转头脑,试图拟出一条赚尽人眼球的标题。
高特帅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高傅帅的身影,却久久不说话,好像是要将这样子永远记下来似的。高傅帅被他盯得发毛。
“你太弱了,所以我有选择是否给你胜利的权利。”高特帅闭上眼睛,明亮的眸子被修长的睫毛遮蔽,很安详,“如果你足够强,就能堂堂正正的打败我。”
高傅帅微微后退一步。
高特帅突然睁眼,转而讥讽地一笑,说:“你欠我人情,如果想要回去,就让我觉得,你是我追不上的。”
他的这个句式和措辞都很古怪,高傅帅觉得怪异,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愣愣地站着,然后目送高特帅转身径自走出会场,也不管评委到底打不打算允许他的弃权。
人都走了,评委的结论此时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对视一眼,无奈地宣布这次比赛是B国N大的胜利,漂亮地保护了冠军连任的战绩。
高傅帅无法觉得高兴。
他最初就是为了打败高特帅进入的切糕界,在过程中他得到许多以前没有的东西,各种有趣的朋友、二逼但是正直的老师、热血的激情,甚至还有一份逐渐花开的爱情,他的目标已经从打败高特帅上升到更加崇高的境界,他是真心实意地开始真心作为切糕师学徒的生活,也是发自内心地希望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切糕师。
他现在在名义上成为了胜利者,凌驾于高特帅之上。但在事实上,他一败涂地。
记者们追随高特帅的脚步而去,撞着他的肩膀挤出大门,没有人再理会只是可悲的被怜悯的高傅帅。
勇敢揭露违规的恶行之后弃权飘然而去,不在乎所谓虚名只为真正的原则而战,这一次的切糕赛无疑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段历史,高特帅的名字会永远地刻在属于切糕的史册上,成为最受人们敬慕的切糕师中的一人。
而这段即将永垂不朽的故事,并不能在所谓的胜者N大的招牌上画上任何的点睛一笔。
郑远尘走到高傅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做出任何更亲密的动作,他用自己一贯简洁的语言问道:“我们去医院吧。”
没有缺主语,没有去宾语,没有缺一个句子中必不可少的任何一个部件,对郑远尘来说这绝对是一句具有突破性意义的话。
高傅帅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脑中一瞬间划过高糕渗透着黑气的模样,神情有些慌乱,抓着郑远尘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对,我们快去看看他,说不定高糕已经醒了!泰维斯亚呢?算了还是别带那家伙了,他说不定会说些影响病人情绪的话。”
郑远尘明显原本也没有带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去医院探病的想法,赞同了高傅帅的意见。
两人将剩下的后续全权丢给参与观礼的其他的N大老师,并肩离开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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