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大殿,还没跨进门槛,便感觉到一股无匹的气势迎面压来,齐星衡心一惊,连退三步,抬头一看,那殊菩萨金身竟然放出佛光,仿佛活过来一般,坐下青狮也瞪起一双大眼,金光直射出一丈多远。
大殿之忽然响起一个宝相庄严的声音:“齐道友不必惊慌,我当年与乃师也算故人,今日我显圣收徒,还请齐道友进来观礼。”
'蜀山封神 第二卷 文殊院 第七回 许飞娘开辟五云步(上)'
齐星衡惊魂未定,缓步入内,又依着晚辈礼节对着殊菩萨拜了三拜,然后退在一旁,心暗自盘算:殊菩萨说我师父是他的故人,自然不是指许飞娘而是我在东海遇到的那个道士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竟然跟殊菩萨相识。
再看那傅时乐正盘膝坐在佛像前,光着上身,单用一只手立在胸前,闭目不语,雷起龙规规矩矩地在一侧跪着,看到眼前景象,也是惊诧莫名。
殊菩萨叽里咕噜用梵念了一段什么经,然后又出言说了几段楔:“愿我命终时,灭除诸障碍,面见阿弥陀,往生安乐刹。生彼佛国已,成满诸大愿,阿弥陀如来,现前授我记。严净普贤行,满足殊愿,尽未来际劫,究竟菩萨行。”
傅时乐也口诵佛号相应,殊菩萨说道:“傅时乐,你入我佛门,皈依三定,受持五戒,修大功德,得大智慧,普度世人,现在为师就为你剃度。”说完又送一首楔,“一念净心即菩提,胜造恒沙七宝塔,宝塔毕竟碎为尘,一念净心成正觉。从此你法号便唤作净心,日后须要戒骄戒躁,不可与人争胜,便如筑那恒沙宝塔,最终皆化为尘。”
傅时乐磕头拜受。
殊菩萨又一扬手,飞下三点精光,落地化为三本金页佛经,在傅时乐面前一字排开:“我佛在西方,观东土红尘之有万丈杀气冲天而起,神仙犯了杀劫,正逢大明气数将近,四教共押封神榜,教下门人尽在劫,我佛教门人,功德不厚者上榜,不能明性者上榜,不守戒律者上榜,不了因果者上榜,尔要谨记。”
傅时乐再次磕头拜谢,忽然问道:“菩萨师父,我这左手残疾,修佛可能复原否?”
“咄!”殊菩萨双眼之直射出两道金光,做怒目状,“菩萨畏因,世人畏果,你不明因果,兀自贪恋皮囊迷障,焉能明心见性?你如能见本心,身体自然康健,否则五衰果报,不能逃脱!”
傅时乐被金光入脑,仿佛当头棒喝,目瞪口呆,内心深处仿佛有那么一丝明悟,又听殊菩萨说:“大明朝气数将近,有龙脉兴于关外,你可持我三卷经书赶往辽东鹿鼎山,那里还有你的两位佛门师兄弟等你,你三人在山上结草为庙,研习佛法,等日后扶保人间真主入关,可得大功德,切记,劝阻明君,不可多做杀戮,凡是为善人间,必得福报,此乃我佛门气运大事,万不可疏忽了事。”
傅时乐领了法旨,又指着雷起龙拜求道:“我这兄弟这一年多来与我相依为命,恳请菩萨也收他入门。”
殊菩萨说道:“雷施主缘分天定,此生与我佛无缘,他自有自己的缘法,不可强求。”说完又嘱咐了几句,然后金光又闪了几闪,陡然散去,恢复成了原本的泥塑雕像模样。
佛光刚刚散去,还在南台山上的岳琴滨、许飞娘、蒋三姑和何章、还有一个芙蓉尊者孙福一起闯了进来,原来刚才殊菩萨显圣,光芒何止万丈,夜空之下,五台山上发出轮形金光,千里之外都能看见,就更别说这些有道行的剑仙了。
岳琴滨几人早就赶到,只是殊菩萨在正殿外面布下菩提心光障,将众仙都阻挡在门外,不能进入,这时佛光散去,他们才一起进来,见傅时乐已经是光头模样,顿时都吃了一惊。
岳琴滨出言询问,齐星衡也没什么隐瞒的,从实说了,众仙都惊诧不已,虽然他们都份数道家,但对有大智慧的人也都是尊敬的,岳琴滨当场向傅时乐道歉,并且准备了两葫芦丹药、一百两银给他做盘缠。
事毕众仙散去,傅时乐并没有回房休息,反而准备齐整带着雷起龙来找齐星衡,齐星衡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惊问:“你怎么这副打扮?不是说明天早上给你送行吗?”
傅时乐摇头苦笑:“对于我来说,五台山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今晚连夜就走。”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雷起龙的头,“我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山西灾难之地,落魄良久,到最后要饭为生,这孩父母双亡,当时还在给地主家放牛,当天去河边打猪草,碰巧遇到我,当时我与他在河边八拜结交,成了兄弟,每天他都把饭食拿来与我平分,可以说傅时乐能够不被饿死多亏了起龙小弟。”说罢看了看自己断了一只手的左臂,“我此去辽东苦寒之地,千里迢迢,若我还身体健全倒也罢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残疾,此行说是化缘,说白了就是要饭走过去,可照顾不了他。”
雷起龙虽然年纪小,但颇聪明,又因为从小无依无靠给人家当牧童,也极明白事理,闻言抱着傅时乐的胳膊大哭:“傅大哥,你不要起龙了?我不怕吃苦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还会照顾好你的,你带着我一起去吧。”
“傻孩!”傅时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又拍着他的肩膀,“男汉大丈夫,坚强点,哭什么!你看看哥哥我断了一只手也没留一点眼泪。”言毕又向齐星衡哀求道,“我看齐兄弟你也是好人,不会亏待起龙,我希望能让他拜入你的门下,做个童,帮你端茶送水、洗衣擦地也好,这孩命苦,在地主家本来就不挣工钱,饭也吃不饱,后来遇到我还要分给我一多半,你只要给他一口吃的就成。”
齐星衡心不忍,不过也没说什么,当下说道:“好吧,雷起龙以后就跟着我,以后结果怎样不敢保证,但最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于他。”
傅时乐闻言虽然心纳闷他一个剑仙弟为何会这么悲观,不过他也知道五台派的下场确实是不太好的,此时急着走也不便深问,连忙让雷起龙跪下拜师,雷起龙哭着死活不肯,傅时乐最后急了,说如果你不答应从此就跟你恩断义绝,再不认你这个弟弟,雷起龙这才跪在地上给齐星衡“嘣嘣嘣”磕了几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看着傅时乐。
傅时乐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当即向齐星衡告辞,齐星衡亲自连夜把他送下山,还给了他许多血符,眼看着他一路走得消失在夜色之才带着雷起龙重新上山。
傅时乐所料不差,这五台派还真有想要对他不利的,那芙蓉尊者孙福与胡式几乎同时拜师,二人臭味相投,放着五台派的正道飞剑、混元道术不学,专门修炼那秘法。
前几天胡式的事情孙福也都知晓,只因为胡式受罚,每日向台山遥拜禁足念经,他一个人也下山寻了几个有姿色的女,只是自己一人,终究不如当初跟胡式在一起乱搞热闹,这次见到傅时乐的事迹便飞跑去告诉胡式。
胡式知道那傅时乐恨自己入骨,又觉得他收留了灵心和小茜二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还打算等将来惩罚过去在下山寻他报复,这时听说他蒙殊菩萨垂青收做弟,不由得又妒又恨,还怕他将来修炼有成回来找自己报仇,急忙让孙福领着两院弟等明天早上傅时乐下山之后于半路上劫杀。
第二天早上,孙福在山下左等右等也不见傅时乐下山,跑到禅房一看,竟然人去屋空,又来问齐星衡才知道人家已经走了大半夜了,急忙下山带人向北追去。
傅时乐早料到有人对他不利,这时没有了雷起龙这个累赘,他一路翻山越岭,乔装打扮,孙福以为他往北走,他却偏偏向南,绕道秦晋交界穿过长城,从蒙古草原赶奔辽东,那孙福忙了数天也没找到人,只得悻悻回山。
那胡式不甘心,又让孙福来找雷起龙的麻烦,齐星衡也防着他这一手,早就拉着雷起龙到岳琴滨那里,说是自从灵心死了之后,自己院里还没有分派道童,雷起龙原本是山下牧童,聪明伶俐,不如就由他接替,岳琴滨自是应允。
孙福听说之后,因为许飞娘已经失宠,也不把齐星衡放在眼里,带着自己和胡式两院弟二十多人就浩浩荡荡杀过来,仗着自己辈分大,站在院门外就高喊:“齐星衡!快点把傅小秃驴留下的那小娃娃交出来!”
齐星衡当时正在屋里尝试着用《炼血真经》上面的炼器手法祭炼五雷镜,闻言一皱眉,雷起龙早已经冲了出去,对着孙福大声喊:“不许你辱骂我傅大哥!”
孙福一看他出来,狞笑一声:“好哇,你这小崽,以为有人护着你道爷就动不了你了么?哈哈,我那血婴瓶正缺一主魂,你小根骨正好!”说完就命身后一个弟过去抓人。
雷起龙虽然人小,但最起码也是在“外面”混了许多年了,虽然莽撞地跑出来,但却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眼见一个年轻道士来抓自己,立即抱住了对方的手臂,藏在袖里的剪刀狠狠地在对方手掌心扎了一个血窟窿,然后掉头撒腿就跑!
'蜀山封神 第二卷 文殊院 第七回 许飞娘开辟五云步(下)'
孙福等人谁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剑仙弟,竟然会被一个七八岁大不会丝毫法力的孩伤到,不由得恼羞成怒,那孙福大喝一声:“小畜生,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一挥袖,便甩出一道黑风,直向雷起龙背后卷去。
孙福这黑风也颇为厉害,内含神烟,便是有些道基的被那风吹到也要心神入肾,昏迷不醒,自以为这下还不手到擒来,哪知道那黑风吹到雷起龙背后三尺之处,忽然凭空现出一点血红,向外一斩,分出阴阳气血,相互绞动,化成一幅脸盆大小的太极图,缓缓转动,将黑风挡住。
孙福上山时间也不长,修炼又专挑旁门左道,齐星衡仗着自己修炼的是截教前辈心法,竟然跟他拼了个势均力敌,只见血太极不住转动,无论孙福怎样催动,都不能让那黑风再前进一步。
“孙师叔乃是前辈高人,怎么跟一个小孩过不去?”齐星衡皱着眉从屋里走出来。
孙福大怒:“你小还知道我是你师叔?哼哼,那还不快把你身后那个小崽捉了给我送过来!”
齐星衡心恼怒:“他是我院道童,已经禀明岳师叔了,即便犯了什么错也自有执事师叔、师兄责罚,师叔无权来我院里抓人,再要胡搅蛮缠,休怪师侄不讲情面!”
“哇呀呀!”孙福怒极而笑,“小畜生,你对师叔不敬那就是欺师灭祖,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是怎么不讲情面的!”他把手腕一翻,一道青色剑光陡然闪开,把半个院都映上一层青色,矫矫如鱼,向齐星衡刺去。
太乙混元祖师对自己的这些弟可真是不错,就孙福、胡式这等货色入门之后也送一柄品质极为不错的飞剑。
这孙福虽然怒极,但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的芙蓉剑目标不是齐星衡,而是站在他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雷起龙,他飞剑迅如雷电,雷起龙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射到胸前。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齐星衡伸手在雷起龙肩膀上推了一下,孙福剑光过处,眼看着雷起龙被齐胸斩断,还来不及高兴,就看那“雷起龙”仿佛一个盛装着血液的皮囊,被飞剑斩开之后,里面血液四下飞溅,遍地横流。
齐星衡双手一伸一引,无论是空还是地上的鲜血都被他拢在一起,双掌凭空相对一揉,混元真气从劳宫穴爆出,与鲜血在双掌之间结成一个太极图,他向孙福沉声说:“孙师叔!我本来不愿意与你动手,但你欺人太甚,今后落下什么残疾,诸如被毁容什么的也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齐星衡双腕一顿,血太极瞬间消失,从他双臂吸入,转而又在背后现出一道血气,紧接着红光闪动,迅速凝结成十二柄血剑,那血剑都有三尺多长,剑尖朝外,剑柄朝里,组成一个半圆,在齐星衡背后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排开。
孙福虽然不清楚他要施展什么法术,但觉察到不妙,急忙取出一个红色的玉屏,打开瓶塞,手掐剑诀向那瓶一指,瓶口立即喷出一道黑气,浓稠如墨,向四周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齐星衡也轻喝一声,背后十二柄血剑划出道道红光向前激射,穿入重重黑煞之,齐星衡院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煞之又有鬼影晃动,鼻有暗香浮动,知道不好,一手取出五雷镜,一手拉过雷起龙快速向屋里退去,他身上有上清神符护身,黑煞和鬼影皆不能近身。
齐星衡用五雷镜破开一条道路,将雷起龙送进屋里,告诉他:“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看我去将他赶走!”
齐星衡十二柄血剑射出,伤了数名道士,就连孙福左颊上也被炼血灼出一个血坑,嗞嗞作响,冒着白烟,他疼得嗷嗷怪叫:“小畜生,我今天非烧了你的王八窝不可!”心凶狠劲上来,催动师父所赐飞剑就要在院扫荡一番,大有一副拆墙扒房的驾驶。
齐星衡手持鬼邻、伏仙双剑出门,正要跟这恶道再斗一场,忽然空传来一声娇叱,一声震天价的霹雳落下,烈火喷薄飞溅开来,院的鬼影立时散去,黑煞也被神雷震得烟消云散,而后空落下一位美貌道姑,大袖飘飘,仿佛仙女天降,正是万妙仙姑许飞娘!
一见许飞娘到此,孙福立即恶人先告状:“许师姐,你这徒弟顽劣不堪,又要欺师灭祖,对师叔亮剑,你可要……”
“住口!”许飞娘怒容满面,煞气腾腾,“你既然是师叔,那就要有个师叔的样,在后辈弟之也要做一个典范,道法自然,我五台派向来只是传授道术,并不强行以戒律束人,一切功侯全凭自觉,你带着两院弟跑到我徒儿这里干什么来了?哼,若不是师父不愿弟内斗,我今天就一剑先斩了你清理门户!”
也不知道许飞娘今天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怒气,孙福吓得一缩脖,哑口无言,他本就泼皮惫懒,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珠一转,顿时又有了话说,将脖一挺,强硬说:“休得再提师父,想当初师父宠着你,我们师兄弟之间才对你多有容让,可是现如今师父在华山,嘿嘿,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就算是现在把状告到师父那里,他也不可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