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睡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翌日,吃过早饭就准备继续前进,而先前探路探子回报,前方无故坍塌,乱石断树如山,如需前行估计需要半日时间清理。突现变故,不用想就该知道是苗民捣乱,卓少倾早早被叫起来去商定。
简檀心情还是不错的,前方道路问题,跟他又没关系,何况按道理今日往前就能到达彤林坡,昨夜已经敲定了这里会留下三分之一的部队的作为后方和补给保障守在这个据点,他这个监军和粮草官就会留在此处,也就不用见到卓少倾了,也不会有人敢软禁他了。于是他很自然一边悠然吃着早餐,喝着热茶,见丁封寒进来,顺口就问,“他们商议怎么走了吗?”
丁封寒拿着文书走进来,答:“听说是走榆钱小道,这路要是清理的话怕苗民伏击,又说另一条道路虽然好走却需要渡过刺水河,也怕有问题,就挑了榆钱小道。”
简檀微一皱眉,丁封寒问:“怎么?”他想了想,摇头,“一时间也不好说,我下来仔细想想。”想到什么,“封寒,容我多句嘴,你对你跟卓一奇的关系怎么看?”
丁封寒帮他把送来的文件放他桌上,闻言愣了一下,只道:“就那样。放心,我有分寸。”
“嗯。”简檀微微点头,也懒得多说,他不过是稍微提醒,一切的事他相信丁封寒知道怎么选择。
“这是要马上批阅盖章的,有些急。”丁封寒指了指几本文书,简檀就点头拿起,丁封寒见他吃完,把碗筷帮他收了,转身就出,走了几步忽地转头道:“其实你跟卓少倾现在挺好的。”
简檀笔锋凝了一瞬,才又一边继续写一边轻笑反问,“挺好?什么叫挺好?”
“就是……”丁封寒欲言又止,看着简檀的脸色。
“没事,你说。”简檀笔下不停,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他笑得意味不明,丁封寒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想了想只是如实说,“你自从遇见他然后到现在,你情绪起伏或者说心情好坏变化波动挺大,我觉得比你以往都是几乎相同或者单一的情绪好很多。”
简檀停了笔,笑容已经敛去,不再说话。丁封寒掀开帘子就出去。
决定要走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告诉过自己,炎凉前路,他一个人走就是了,也不需要多余的情感。
他忽然起身,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过一幅地图,榆钱小
道,崎岖难走,途经平耕山谷,山谷跟十万大山仅隔五百里。出山谷只有一条山涧,不过山谷上绝壁横立,倒也一般少有人行,相对于另一条刺水河道,不易设伏。
不过,此处地形险峻,一旦设伏成功……
简檀修长的手指在图上忽然点了几个地方,闭上眼睛,回忆当年过来的时候这一带的情况……半晌,他起身,将地图放回卓少倾桌子上,继续批阅文书。
阿里鹄会不会如此英明说不定,有些事他也不需要去多管,正如他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
探路小兵回来禀报并无异状,被耽搁的大军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卓少倾一身红缨战铠,骑在马上巡验这六千名精兵完毕,简檀站在一侧,眯眼看着他,一双笑起来很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朗若寒星,俊逸的侧脸有着明锐而坚毅的线条,身上银甲闪着耀眼的银光,此间少年将军,英姿飒爽。
简檀淡淡勾了勾嘴角,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这人的面容,马上人很快感觉到,向他看过来,他便挥挥手,说,“将军,简某在此静待凯旋而归,慢走不送了。”他说完就转身,不知怎么地,脑中却掠过这人在床上的无赖又妩媚的风情,那双桃花眼也会满是迷离又勾人的欲望,声音低磁转转申吟,会说他好暖和,会艳情而直白地告诉他想要他,会说着那些话做着那些事让他有时候哭笑不得,喜怒皆非。
可惜你是卓少倾,而我是简檀。
从今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会对他说那些话,也不会有人动他古井无波的情绪。
可惜了……
“静待?什么静待!”身后卓少倾的声音传来,“哦,我忘了告诉你了监军大人,怪我!简檀,很抱歉你要辛苦了,你也得随军同行!”
简檀错愕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军同行?”
“对!”卓少倾语气截然,半点不容商量。
“你够了吧卓少倾!”简檀冷声道,“我是监军,不是将军不是你的下属,我不需要上前线!”
卓少倾骑马过来,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其一,我觉得我需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其二,则是——”他目光蓦地冷下来,“我怀疑你通敌!必须经由我看管以洗清嫌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纷纷
看向简檀。
“卓少倾,随意诬陷朝廷命官,你可想好了是什么后果!”简檀惊怒交加,实在没想到他居然给他来这么一下。
“自然!”卓少倾朗声道,“何况我还不一定是诬陷你!军队为重,不得不委屈监军大人,请吧!”听得简檀截口回一句,“做梦!”他冷笑一声,转身向着六千士兵,“简檀,你是心虚吧?你若心中没鬼,何必怕跟我们前行一路,不过就委屈你劳累一下,本将军不管调查怎样,也都会保护你不受一点伤害!”
“你说我通敌本就是污蔑,证据呢?像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经你随口一说就得强迫我从军随行?凭什么?”简檀一拂袖,“说我通敌你就立刻找了人证物证来,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若是证据确凿怎么我有嫌疑,简某自会随军接受监管!”
“笑话,这通敌之事就算要处理也是秘密处理,哪能公之于众想让敌方也得了风声?何况大军前行在即,哪来这么多时间贻误军情!回头要是审理出来证明冤枉了你,我卓少倾为你端茶赔罪都无所谓,现在事情权重,我不想拿六千士兵的性命冒险,相信他们也不愿意自己的性命被拿去冒险!监军大人,便只得委屈你了!”
“卓少倾,你无法无天是不是!”
“带走!”
这声令下,卓少倾一挥手,立刻有二十名亲兵围上来,简檀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块御赐金牌,“给本王看清楚了,谁敢动手!这是皇上钦赐,非常关头监军掌局,见此如御驾亲临——”
可还没等他说完,卓少倾把眼睛一闭,“啊,眼睛突然进沙子了,我看不到还看不到!”说着手中方天画戟扬手一挑,便把简檀手中金牌挑飞,身形一动轻掠出去,接在手里,睁开眼睛,“啊,眼睛好了,看到了,还真是真的,这种金牌嘛,皇上发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这变故,给你使用也是在你不通敌的情况下,现在你的行为明显十分有嫌疑,再给你用也太损皇上英明了,就由本将军替你保管了,事情紧急,相信皇上会理解的!”
卓少倾说完,众人已经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剩简檀脸上黑云罩顶一般站在他对面,他又把金牌朝简檀晃了晃,“监军大人,见者如见圣上,没错吧?”
意思是还要他也跪咯!简檀险些没气得双目发黑一口血吐出来,卓少倾扬手一招,“好了,免礼大家!现在,咱们出发,给我把监军大人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奉上,虽然晚了点,唉。。苦逼的我明天又考试 所以见谅啦~~
谢谢天心月圆和娲皇氏亲们的手榴弹~~~mua~~~
O(∩_∩)O哈!
大家期待的,小白帮小红决策,小红帮小白暖床,嗯,严肃地告诉大家,真滴可以有哦~~~本来就是这样考虑的~~~~
、更新
榆钱小道;卓少倾一骑当先;身后无数道崇拜的目光!
就在刚才;将军大人在他们心中的威望重新上升到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峰!操!咱们将军就是牛逼啊!无法无天夺金牌掳监军,这种铁定要砍头的事咱们将军一做就做了两件!得,看咱们监军大人现在脸都还是白呢!
简檀骑在马上,全身不自觉散发着寒气,见者自动退避三舍;当然除了一个人;牛逼哄哄;要亲自监管的将军呗!
卓少倾时不时用余光瞥着简檀;脸色比这阴沉的天色还有阴上几分;知道他这次定然是气坏了;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放任简檀留下;不带着他,他是无法安心的。带着他可能会有麻烦,但是不带着他,他觉得他会死得更快!当初他敢把简檀拖下水,不让他留在京城也是一样的道理,他早就想好了。
简檀是真的想不到,千算万算实在算不到卓少倾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操,那货知不知道他刚才每做的一件事都是要砍头的!别人想都不敢想,他居然一条道上走到黑半点不含糊地做了!你说他又不是神,他只料卓少倾差不多了就会把他放下来,最多找几个人严密监视,哪里想得到他真是不管不顾怎么都要带着他!隐晦的软禁就罢了,现在这是赤裸裸的掳劫!金牌简崇宗交给他的时候,他本就把这当一张秘密牌,也是不打算早早拿出来的,今天被逼拿出来就罢了,本以为拿个金牌出来定住大局了吧,谁想那货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连御赐的金牌都抢了!
操!这哪一件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就是连他,也想都不敢多想,古往今来谁见过连这种御赐金牌都敢直接抢了的!
换一个人来做这事,事后只有一个结局,拖出去砍了!
但简檀冷静下来一分析,卓少倾仗着他爹威震一方位高权重,简崇宗纵然震怒,加上卓少倾振振有词,轻重缓急,不得已而为之,恐怕也只是重罚的多!还真能拖出去砍了?那沙狄和卓辰平估计直接能打过来了!
可恶,这卓少倾真是有所凭恃就无法无天!给几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
丁封寒远远跟在简檀后面,旁边是卓一奇,他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越来越对卓少倾的彪悍开始佩服了!
队伍行军将到平耕山谷,临近傍晚,慢慢飘起毛毛细雨。
“我说,休息一下行不行?”
卓少倾转头,简檀理着被细雨润湿的头发,似乎很不耐烦这样的天气
,卓少倾也不耐烦地道:“小王爷,这是行军,不是散步,委屈您了——给我闭嘴!”
凶,你还凶老子!简檀冷哼一声,朝后面招了招手,“送点水来,渴了。”说完立刻有小兵送上水壶,简檀仰头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把水壶一扔,“这什么水啊?这么难喝!”
小兵不敢多说,卓少倾一瞪眼,“简檀,你够了!”
简檀回之一个冷眼,卓少倾正想多说什么,蓦地听到一人忽地惊叫道:“你们看!两边山壁上!”
卓少倾顿时扭头,只见山壁之上乍一看虽然没什么,但是被简檀刚刚扔出去的水壶一砸,便露出小部分早被截断的小树枝桠,乱蓬蓬的草。
水壶是砸不出这样的效果的,再一细看这一块山壁,仔细看都能看出原本的植被被修理截断过有些乱糟糟的痕迹。
不祥的念头在脑中一掠而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令,山那边忽现一声炮响,众人只听到成千上万人同时一声大吼,接着漫天席地奔跑的脚步声。卓少倾心头猛然一跳,脑子里轰地一响,伏击,是伏击!交火,要交火了!会死人吧,会死多少人?选的路走错了,这怎么办,他的错?这小道,该退还是进?这么多人,怎么走?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打?联络?
“将军?将军!”众副将以及士兵们一下子也都乱了,纷纷求个主心骨!希望他们将门虎子的小侯爷能给他们镇定和信心,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但是很遗憾,将军脑子一下子乱了,简檀顿时翻了个白眼,真想狠狠踹他一脚,刚刚绑架老子的时候你他娘的反应咋这么快!这会儿就掉链子了?
“卓少倾!”
卓少倾一愣,回过神来,看着简檀又木了一下,卓一奇赶紧上来一拍他的肩,“将军,先下决定!快!”
“哦……”卓少倾努力定定神,刚刚他都差点忘记他是将军了,倒不是说他忽然怕了,只不过遇伏他首先想到的是责任与伤亡,而伤亡就是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对于一个自小的观念是人命至上的现代人,这么多条人命无疑是很可怕的!这条路是他定下来的,也是他选的,选的时候就仔细思考半点不含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是不想出现被伏击,然后溃败死伤严重的情况,可是现在,让他措手不及的事,他明明分析了这么多觉得应该问题了,却偏偏遇上伏击,这首先对他的作为将军能不能做好一个将军的自信心是打击;其次就是他迅速地归结
为,这是他定下的路线,他会有有责任!最后,他不受控制地就会开始想,糟糕了,这一下子责任有多大,一下子会死多少人?条条都是鲜活的人命!
这些对于一个还没经历战争洗礼,和平年代出生的现代人,无疑都是一次考验和真正意义上的挑战!
卓少倾只觉得心慌意乱,脑子乱得很,无法保持冷静,但是他还是迅速分析,如果敌人是伏击,那么最好的地点自然是平耕山涧的道路,而且应该会是前后皆有伏兵,意味着此刻后退和前进似乎不怎么可取,这狭窄小道而被伏击,无疑是非常糟糕的!但是他定这条路,倒也不是说愚蠢无知,他到现在一想起这些人怎么能够在此伏击也仍旧表示不可相信,不是说这里都是绝壁,无法设伏的吗?
“继续往前,不要进山涧,暂且退如谷中!”卓少倾终于理清思路,一挥手,大军慌慌张张向前。
简檀招了招手,让丁封寒跟在他身边,暂且跟随大军,对卓少倾的决断除了觉得反应时间太慢,对这个判断还是有些满意的,幸好他没有愚蠢地想赶紧趁着敌军还在山的那边要一下子冲出山涧,或者是说退出包围。
阿里鹄看来真的是下足了一番功夫,倒真的给他想到了,对于阿里鹄的布置,简檀觉得要么他没这么英明,要么真要布置就是前方后路下了伏击,就等他们大军过山涧到三分之一,前方后面同时响应,把之一下子分成三段,再进行蚕食绞死,大军只要一进山涧可谓去了死路。简檀很不想跟卓少倾一起上路,是以根本懒得管,这会儿被拖着走,想说两句实在也不好说!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不走,停留一段时日可以打通道路也就好走了。
但是那种情况下,他要说声不走,必然是没人想听的,还当他不想上前线的借口推脱,卓少倾绝对不会理。阿里鹄把他们的路先一步做了手脚,不可能就只想这堵他们一点时间就算了,必然所谋极大,设伏是肯定的。不是刺水河一路,就是这榆钱小道一路,卓少倾不明就里,这山间道路弯弯绕绕,选择榆钱小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