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见他俏生生的小模样儿在这月色下似带了生命的玉石般诱人灵动,更是爱得恨不能捧在掌心含在嘴里才好,又见他并不生气,心下自也一阵轻快,便笑着捉弄他道:“小傅儿你是不是也喝高了,怎么脸蛋这么红艳艳的,小嘴儿又这么香,真让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再不理你!你自个儿顽去,我还要去取醒酒石。”面对这么赤裸裸的挑逗,傅川又是慌乱,又是羞恼,又怕有人路过瞧见,正要撇下叶琛转身便跑,却又被抓住了衣袖。
“跑什么,这可是在你自己澹月阁里,还怕什么不成。”说罢,叶琛又笑盈盈的道:“既是要取醒酒石,走,我陪你一起去。正好世显也命我留心膳食,我才从御膳房回来,正准备去你们宫里的小伙房瞧瞧呢。”
因筵席上的菜肴都是后阁御膳房里送出来,这澹月阁的小伙房便只备些茶水果品,因此准备妥当之后侍从们都到前头碧游台去伺候了,只灶台前留了一个小夷奴在照看着汤水。
傅川进来便命那小夷奴去取醒酒石来,叶琛天性爱玩,见灶台上正用热水烫着一只绘有松竹梅的五彩青磁小瓶,便好奇的拿起来瞧。那支不过半尺高的小巧酒瓶子里头的液体清碧如玉,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又被炉火暖煨得异香扑鼻,闻起来倒叫人馋涎欲滴。
“这是什么酒?”
小夷奴取了醒酒石回来,见叶琛发问,便笑着回道:“这是暴雪阁的伊藤中令郎拿来的瀛州清酒,因前头宗尚令与晏侍御喝那霹雳春都嚷嚷着太烈,正要取这酒去给两位侍郎清缓一下呢。”
“就这么一小瓶,够什么使的!我先尝尝——”说着,叶琛便用两个手指摄起那玲珑小瓶仰脖便是一口。那酒入口醇净柔和,只一口下去,便觉满口的清香甜爽,从舌尖直溜溜的滑入腹中,那脉脉的温热让人感觉如同身处温泉,全身的毛孔都瞬间张开,好不舒坦。
叶琛吧唧着嘴巴,只觉口中好一番绵长回味,正觉不过瘾,那小酒瓶却已是被傅川劈手夺去。
“有你这么试酒的么?这么着就着瓶口喝,敢情你预备着让世显哥哥和南山哥哥喝你口水呀!”傅川拿着酒瓶子凑眼前一瞧,见好好儿的一瓶名贵的清酒倒已是被叶琛一口喝了半瓶去,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酒倒不烈,又香又甜好喝的很,你也尝尝。”叶琛心里也是使坏,存了心想要让傅川就着他喝过的酒瓶喝了这酒,便搂过少年脖颈硬生生地将那剩下的酒灌了给他。
那清酒入口虽甜,傅川亦是被呛着了,又见那酒瓶子里头已是一滴不剩,一时指着叶琛,又笑又咳地说不出话来。
小夷奴苦着脸看着两位小爷笑闹,尴尬的道:“呀!统共就只有这么一小瓶,我刚才都还不敢尝呢,这会子都被侍郎喝完了,小的可拿什么送上去呢,前头尚令郎要是怪罪下来……”
叶琛跟宗赫如今虽说是有上下级之分,但实际上依旧是没大没小的,便哈哈笑道:“有什么好怪罪的,宗尚令只怕这会儿都已是喝迷乎了,赶紧送醒酒石、醒酒汤上去是正理!”
说罢,一斜眼瞟见旁边煨着的一壶清露,便抓起灶台上的一瓶白醋兑了些清露,恶作剧的装满了一瓶,笑嘻嘻的递给小夷奴道:“这瀛州清酒反正大家也都没尝过味儿,呶,便拿这个去给宗尚令,便说我已是尝过的了。”
那小夷奴知道这叶琛素来与宗赫是闹惯的,便也不以为意,只捂嘴一笑,接过那青磁小瓶和醒酒石便应声去了。
傅川最是不能喝酒的一个人,才在筵席上喝了好几杯霹雳春,这会子又喝了那小半瓶瀛州清酒,一时只觉酒劲涌上来,身子火辣辣的竟是有些难受起来。
“好热……”
少年扯着衣襟松开些衣领,身子却已是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叶琛赶紧扶住他,见他脸色滚烫红艳的有些异常,只道他是酒喝多了,便忙道:“小傅儿,你醉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歇息。”
傅川模模糊糊的应着,又觉浑身没一丝力气连路都走不动。叶琛瞧四下无人,便索性将他打横抱起,将他送去他平日里住的金樽轩。
因侍从们都在园子里侍候,正厅里也没个人,叶琛穿过金樽轩的正厅暖阁,径直进了内室,又掀起水湖色的床帷将少年抱上了床。这一路过来,不知怎地,也觉着腹中愈发火热滚烫,又有些口干舌燥,正要转身寻些水喝,床上的少年却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袍角,软软的喘息道:
“琛哥哥……我身上好热……好难受……”
叶琛回头看时,却见少年已是胡乱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正裸着雪玉似的胸膛在锦衾上呻吟着扭来扭去。这样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更是让他小腹丹田阳气鼓荡,并着一股子邪火在体内四处乱窜,蠢蠢欲动着莫名的渴求,渐要烧毁他的神智。
这具身子,他已是在午夜梦回之时幻想过无数次,如今,却在触手可及之处。脑海深处有一个轻微的声音在提醒他不可以,但随即便被更狂浪的欲潮淹没海底。意识渐渐地模糊,身体的燥热却是越来越猖狂,叶琛心头狂跳着,一时神昏志乱,手轻颤着竟滑上少年那腻脂如玉般的雪色肌肤。
“琛哥哥……琛哥哥……”少年被抚摸得全身酥软,彼此的呼吸间,皆是那瀛州清酒的异香气息,似火石般点燃了空气中原本就已是很炽热的欲望。
此时此刻,傅川已是心神迷乱,眼前这人是他想爱而又不能爱的人,而此刻却又似真似幻,仿佛梦中。他是那么渴望他的抚摸,渴望他的亲吻,他想要与他缠绵,与他欢好,他想要放肆这一回,哪怕此生此世只此一回。不是不明白身份的束缚,不是不懂得是非对错,但如果只是一场梦,那是否能够放纵一场……
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傅川伸出颤抖着手臂勾着叶琛的身子滚倒在一处。
叶琛抱着半裸的少年,只觉全身的血液已是涌到头顶,腹中雄雄野火亦快要将彼此烧融。令他无法预料的是,这场欲望之火会来得如此突兀而又如此猛烈,像是雪山之崩,几乎在刹那间就摧毁了他们所有的理智。
“琛哥哥……我好喜欢你……你疼疼我吧……”
无法再思考,少年的话已将他拉入深深的漩涡,叶琛狂乱的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哪怕是饮鸩止渴,且让自己沉沦。
欲海情潮中,不知是谁拉下了水蓝色的丝绦,原来高高挽起的床帷如水银泻地般垂坠下来,悄悄掩住了这一场放纵而又禁忌的激情。
08。 捉奸在床
金樽轩里风月无边,碧游台上却是酒正酣兴正浓。侍郎们都是相仿的年纪,早就在后阁学宫里厮混熟了的,因晏南山素来稳重不太与他们玩闹,是以众人今夜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皆要尽了兴才肯罢休。
一时小夷奴将清酒送上来,伊藤秀贤忙命宗赫与晏南山各饮一杯清缓一下。韩锦在旁瞧着又是好生嫉妒,酸酸的道:
“早听人说瀛州清酿名贵难得,只是我等皆没这口福。”
秀贤便笑骂道:“你也知道难得!从瀛州随船带一次货不容易,我这一次统共也只得了十瓶,孝敬了皇太阁四瓶,皇帝和梁王各两瓶,又船上碎了一瓶,只剩这一瓶刚好给南山的生辰宴凑个趣儿,便是我自己,都福气喝上呢。等下回再有船捎来,自然各位哥哥们都是有份的。”
一时见夜色已深,便又劝道:“今儿也闹得够了,我们也该散了,陛下多半还等着宗尚令去侍候呢。”众人听着便纷纷点头,又望着双颊醉红的宗赫暧昧直笑。
晏南山已是喝得头昏脑胀,便也不客套挽留了,强撑着起身将众人送出了宫门。一回头,宗赫也摇摇晃晃地从碧游台过来了。他喝了那掺了白醋的清露,胃里一阵酸涩难受,正要让叶琛送自己回云图阁歇息,一时却是四下里寻不着他的人。
“莫不是还在御膳房?”晏南山命宫里的侍从去御膳房瞧瞧,又让宗赫先别忙着走,再坐一会儿喝碗醒酒汤清清神。
路过的小夷奴见都在寻叶琛,便笑着回道:“叶侍卫刚才不还与傅中令在小伙房偷喝那清酒呢,莫不是扶中令郎回房歇息去了?”
南山与宗赫这才惊觉傅川亦好一阵没见人影,两人都是藏着心事的,听了小夷奴这话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了一下。赶紧奔回金樽轩,才进了正厅,还隔着暖阁子,已是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凛冽的异香,夹杂着浓厚的情欲气息。
再侧耳一听,内室还传来少年轻轻浅浅的喘息呻吟。南山与宗赫像是被棒槌猛然一击,直打得眼冒金星。喝再多的酒,这一下子也全然清醒了过来。
宗赫性子最烈,此刻已是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晏南山还老成些,忙紧紧的关上了门,正要随宗赫一起进去,却听院子里侍从在喊:“陛下驾到。”
晏南山心里一激灵,知道大事不妙,忙进去将宗赫先拽了出来,急急道:“要糟了!怎地陛下来了!世显,你赶紧去拦住,就装作喝醉了酒,让陛下先陪你回云图阁,这儿的事我来善后。”
此时此刻宗赫已是气得眼里几要冒出火来,但他也深知唯今之计得先把皇帝弄走,要是让他发现了傅川和叶琛偷情的事,什么都完了!于是,他便向晏南山点了点头,又吸了口气稳了稳神这才转身出去。门外,皇帝已是到了金樽轩台阶前。
褚云重今夜穿着一身宝蓝绣金龙修身实地纱袍,头上也不戴冠,只用一支古朴的青玉簪扎着挽向左侧的发髻,打扮得甚是鲜亮清新潇洒不羁。
他自与宗赫重归于好之后心情一好,精神更见爽快。今晚他本想着近来后阁气氛凝重,便让宗赫与后阁其他侍郎们玩闹一晚也好,自己就不来打搅。但刚才得了消息澹月阁已是散了筵席,他却又是忍耐不住,便欲过来接少年回云图阁。
金樽轩门前廊下,一溜儿几品四季海棠正开得鲜妍,成簇的花朵轻粉正红,配着娇嫩翠绿的叶子,丽姿端庄,艳而不俗,实在是令人望之愉悦。
褚云重一路赏着花过来,却见宗赫脸色青红不接的从轩里出来,便朗声笑道:“怎么脸色红成这样,可是多喝了几杯?那霹雳春味道如何?”
宗赫之前最恨皇帝事事都瞒着自己,这时轮到他要向褚云重撒谎哄骗,心里亦是十分不安。但为着叶傅二人,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少年这才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亏你还说这酒呢,酒性这么烈!”宗赫站在台阶上,也顾不上院子里那么多侍从侍卫看着,厚着脸皮伸出双臂搂住皇帝的肩,头附在他耳畔低语道:“云重,先陪我回云图阁罢,我这会儿胃里翻腾的难受……”
褚云重一脸的关切之色,瞟了一眼周围傻愣愣站着的侍从们,恼道:“这澹月阁的人是怎么侍候的?连醒酒汤也没备上一碗吗?”
一个小夷奴自作聪明的道:“陛下,醒酒汤已是备下了,正在灶台上煨着呢,可要端来?”
打哪儿来的瓜娃子,这么好出风头,一点眼色也没有!宗赫急得一个劲儿的给那小夷奴使眼神,那憨憨的小夷奴却浑然不觉,十分殷勤的应了一声便飞也似的取那醒酒汤去了。
“那便喝一碗醒酒汤再回云图阁,左右回去了还要准备,白耽误时辰。”褚云重便搂住少年,抬腿便往金樽轩正厅走,又随口问:“玉川和南山呢,怎么不见?”
眼见皇帝已是要推开那门,宗赫发急的忙拉住门上铜环将门合上,又将身子抵着那门,强笑着对他道:“南山和玉川都有了酒,已是安置着睡下了,何必再打扰。云重,还是先陪我回云图阁……”
少年并不善长当面撒谎,褚云重见他神情有丝局促不安,不由得心中狐疑,却也不说破他,只似笑非笑打趣儿道:“世显,你拦着这门,难不成里头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不成?”
宗赫心头一颤,还要再说,皇帝却已是冷下脸,将少年拉过一旁,砰地一下推开门,大步踏了进去。
“陛下!”晏南山听到声音忙从内室出来跪在屏风前。
褚云重听里头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便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里头走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浑身血液倒流。只见一架泥金山水围屏床上锦衾被褥凌乱不堪,而床上的傅川与叶琛皆衣衫不整,裸露出来的肌肤尚且泛着红潮,更别提两人脸上的情欲都尚未消退。只要眼睛不瞎,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重,你听我解释——”
见事情已是无法挽回,宗赫亦是急出了一身冷汗,忙上来拉住褚云重,一心还想再要分辨几句。
褚云重此时已是冲冠怒发,一想到刚才宗赫还拦着自己不让进门,显见得是想要刻意隐瞒自己,一时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便奋力将手一甩,厉声斥道:“你给我跪下!”
候在外头的孟驰项阳等几位侍卫听到里头的声气不好忙蜂拥进来,但一看到是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又哪敢片刻逗留,忙又潮水般匆匆退了出去。
虽然傅川其实并不是自己的枕边人,但名分还是后阁侍郎。如今出了这种苟且之事,让自己在侍卫们面前丢这样脸面,受这样耻辱,更让皇帝气得脸红筋涨。
傅川与叶琛这会儿如同从云端坠入地狱,身上欲望仍未完全消解,狂烈的火焰依旧在灸烤着五脏六腑,而皇帝的突然出现,便似泼天的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们里里外外都浇了个透心冰凉。
宗赫咕咚一下跪在皇帝面前,无奈的道:“云重,是我没有看管好身边的侍卫,赫自请责罚。”
褚云重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的事随后再说!”说罢,又从床上拎了傅川下来,狠狠甩在青凉石的地砖上。
叶琛见势不妙,忙上前用自己身子将摔得缩成一团的傅川护住,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道:“陛下,是犯臣喝多了酒,起了歹念用强侵犯了中令郎,此事不能怪他!全部的罪责都在犯臣一人身上,还请陛下宽恕傅中令!”
“不是这样……”此刻,傅川的心已是寸寸碎裂,知自己绝没脸再活下去,更不想连累叶琛,反而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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