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肯笑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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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何肯笑人归-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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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自己行止不检,也不愿辱没了小姐。”
刘宣脸色有些抑郁,道:“阿爹临终前告诉我,说你心太软,顾虑太多,心性不坚,爱左右反复,让我可以信你,但必须有样东西牵制住你,免得你遇事犹豫,他让你娶了阿元,这样你便能下定决心为了我,为了云州城效力。”
刘宣一向是个实诚人,也不会拐弯抹角,话说到此,鲜侑只得沉默,刘宣打量他神色,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鲜侑苦笑道:“我无话可说。”
刘宣道:“那你是答应了?”
鲜侑转了题道:“此次我要随军,事关重大,主公请应允。”
刘宣道:“这事知道了,我说的事呢?”
鲜侑道:“方今战事未平,如何论起这等儿女私事。”
刘宣见他如此说,只得暂且作罢,鲜侑出了门,见庭中立着一人,乃是刘小姐,此时一身碧萝轻衫,敛着手,锁着眉头,见有人出来,正向自己这边看来,鲜侑左右瞧瞧,并没有旁人,见她似乎是看自己,只得上前施礼,道:“小姐。”
对方也回礼,刘家小姐年纪虽小,却举止颇为端庄有礼,鲜侑道:“小姐有何事?”
见那人看着自己似有为难,鲜侑只耐心等着,她纠结了半晌,终是抿了抿唇,小心低声问道:“我阿兄都跟你说什么了?可是说我的事?”
鲜侑道:“只是说出兵打仗的事,小姐不必往心里去。”
刘小姐柔声道:“多谢,我不敢再问阿兄,问多了他要生气。”
说毕一礼,转了身去,鲜侑看她离去,微微一叹,也转身出门,直接去了营中,到了营外校场,见云州正同陈寔站着,低声说话,一面看场上军士演示骑射,场上尘土飞扬,呼号不绝,鲜侑远远唤了两声,云州未听见,只同陈寔认真说着什么,鲜侑只走近了,这两人才抬头,鲜侑笑道:“我老远的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我。”
云州抬头道:“我没听见。”
陈寔道:“恕之来了,这里吵,咱们往静处说话。”
对云州道:“鲜将军在这看着。”
云州道:“好,你们去吧。”
鲜侑道:“待会等我,咱们一起。”
云州看他们离开,看的有些久,他旁边卢宗探了一头,此人乃是陈寔军中左参将,人生的倒不丑,只是整日一副油头粉面,轻佻浪荡模样,言语手脚俱不规矩,十分招人嫌恶,他别有深意的望了那离去两人一眼,对上云州嘻嘻笑道:
“鲜将军似有不乐,可能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替鲜将军解解心中忧闷。”
他手不知何时抚到肩上,轻轻摩动,云州皱了眉,见那人还一脸自得的模样,云州倒还有些纳闷,都是这般动作言语,有些人做来便是风流迫人,引得人心动,有些人做来却是下流猥琐,让人直欲作呕,当真想不通。
他自小在军中,人生的惹眼,这等不要脸的人倒是见得多,不过因着他那易偏激躁动不顾死活的性子,真正敢上手招惹的却没有,云州收了眼面无表情道:
“你让开些,连着你的手,收好了,别不小心落在这里。”
他性子里偏激急躁,偏偏面上时常是一副无甚表情沉默寡言的模样,脸面长得又实在是漂亮,生起气来也是木然,话说的狠,却不见有什么动作,也不怪人眼神不好,卢宗并不怕他,反觉这人刺的有劲,只笑问道:“那位鲜大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俩倒是亲近的很。”
云州仍旧面无表情,只道:“他是我堂兄。”
卢宗道:“我可不信。”
云州管他信不信,伸手去拨开他手便要走,那卢宗只一把攥住他手,不要命凑上他耳边,缓缓低声道:“你是哄人的吧,我可不上当,你两个在一起玩的时候,你在上面?还是他在上面?我看你这么听他话,八成是只有被欺负的份,这么说,是他弄你了?我看那鲜大人一身风流骨,该趴在下面才有味道些。”
云州一句句听他说完,话虽然荤,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鲜大公子总是对被压在下面心不甘情不愿,当时爽了,事后便又想打歪主意,回去将这话说给他,他便以后就此认了不再折腾,这个卢宗人虽然讨厌,却是很懂道理。
当下打定主意,不过这人虽然懂道理,无奈实在恶心的人受不住,于是也不再受,只转身扭了他手往背后一压,一脚踹过去将他踹到地上,卢宗一个不防备,正给他一脚踹的结实,胸口剧痛,倒在地上,场上已是哗然,众军士纷纷围过来,却都不敢上前干涉,云州上前一脚踩在卢宗胸口,一手拔了剑抵到他颈上,冷冷道:
“我说了,让你让开些,不要乱动,闭上你的臭嘴,还有你的爪子收好,你若不想要了,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剁了去喂狗?”
卢宗愤然挣扎,羞怒不已:“放开!这是军中,果然是下贱的羯奴,你敢乱来!”
刘子善平定了北州后,仍有不少羯人没有逃回北边,也到中原,与汉人混居,本朝一向政策开放,并不歧视外族,当年段荣军中几乎大半都是羯人,后来还杀到了京师去,但因着当年羯人在北边扰乱,百姓间提起时常以羯奴呼之。
云州听到羯奴二字,剑端一晃,已是挑向他右手,卢宗顿时惨叫,血落入尘土中,云州面色不动,道:“我并没有招惹你,是你自己要生事。”
卢宗满脸尘土,面相已是扭曲,转头冲两名军士发了疯似也叫道:
“这人反了!还不给我见他拿下!回头我要你们的脑袋!”
云州只抵住他扭动的身躯,转头冲众人冷声道:“谁敢动!我先要他的脑袋!”
卢宗咬牙切齿道:“你敢!”
云州道:“我敢不敢,你不妨试试。”
鲜侑正同陈寔在营中议事,听到外面喧嚷,有军士急急忙忙进来,报道:
“将军,鲜将军同卢将军在校场打起来。”
鲜侑听这话赶紧站起,同了陈寔一同出去,说是打起来,实则是鲜云州一脚踩了卢宗,卢宗动弹不得,众军士围着流冷汗的流冷汗,看热闹的看热闹,鲜侑听说打起来还有些着急,看着状况终于放下心,陈寔却已是脸色冷峻,命身边军士道:
“军中不得私斗,将这两人都给我带下去,先责二十军杖,再各究其罪!”
那军士听陈寔令,上前带人,云州持了剑不放,道:
“是他惹出的事,如何找我问罪,我的二十板子该他替我一起挨。”
鲜侑上前低声劝道:“你不占理,先把人放了。”
云州收了脚,那卢宗跌跌撞撞站起来,已是狼狈不已,灰头土脸,不堪受辱,左右四顾一番,右手剧痛,便使左手,拔了一军士腰间配刀便砍过来,云州一把拉开鲜侑,挥剑去挡开,那卢宗已是发了疯,左挥又砍,云州也恼怒,迎上去对战,谁也不肯稍让,陈寔气的提了刀上前,一边一个格开,怒道:“你两个脑袋不想要了吗?”
卢宗停了手,冷笑狠声道:“他先持了兵器,我可是空手。”
云州道:“是他先不规矩,拿他那脏手来摸我,还说些下流话挑逗于我。”
卢宗面色胀红,几欲吐血,众人听他面不改色说的理直气壮,皆是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反应,陈寔也是听得脸上直抽,鲜侑更是口水都要喷出,见他这等话说的脸都不红,直替他丢人,不忍再看,稍稍以袖掩面,道:“莫说了,都先下去,下去。”
又命军士道:“还愣着干什么!缴了兵械,把人都带下去!”
军士已趁机上来将他二人压住,带下去,一人一顿板子挨了,鲜侑一旁看的直不忍,却又无话可说,只得心一颤一颤的陪他挨了,搀着他回府,云州只不高兴,回了府趴在床上便不动,鲜侑掀了袍子替他上药,看那屁股上红的发亮,肿的老高,叹道:
“你这是哪里来这么大火气,好生生的屁股打成了这样,大晚上都不用点灯了。”
云州道:“要不是在军中,我早该一剑杀了他。”
鲜侑照着屁股上轻轻一巴掌:“意气用事,呈什么英雄。”
云州疼的颤了颤,嘶了一声,道:“那个卢宗不知进退,陈寔早就看他不顺眼,只不过念着他往日有功,又没什么大错,才忍让着,就是今日我杀了他,也顺了陈寔的意,他很信任我,最近正要提拔我,不会拿我怎样,我只是怕给你招惹麻烦。”
你说他蠢,关键时候他又挺通透,鲜侑道:“你知道便好,只是招来一顿板子也不划算。”
云州还要说,鲜侑道:“你该瞅着没人的时候上去,逮着一顿好打,看他敢说什么。”
云州露出笑,鲜侑揉了揉他红通通屁股,道:“还疼不疼?”
云州道:“还疼,你别摸。”
鲜侑搂上他脖子,道:“那混蛋摸你哪了?”
云州道:“肩膀。”
鲜侑本想哪个不长眼的淫贼敢摸他家宝贝蛋,结果一听他这话又禁不住替那所谓的淫贼委屈,这得是触了哪门子的霉头,不过摸了摸美人的肩膀,就给踹倒在地,差点废了爪子,真是亏得大发,不禁道:“真可怜,真可怜。”
云州道:“他还说你。”
鲜侑道:“他说我什么?”
云州道:“他问我跟你怎么玩的,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他说,‘我看那鲜大人一身风流骨,该趴在下面才有味道些。’”
鲜侑一听这话便炸了,登时淡定不能,跳起怒道:“这不要脸的下流东西,真该作死,别让我找着机会收拾他,非给他切了下面那根玩意儿让他这辈子都趴着去。”
云州附和道:“所以我才打他。”
鲜侑道:“确实该打!”
云州想了想,声音突然低下,道:“刘宣总摧着你娶刘小姐,你能推到什么时候去?”
鲜侑听他突然提起这事,也静了下来,靠在他肩上捋着他头发,道:
“你不放心我啊?刘小姐对我无意,我怎能害人家。”
云州道:“没有不放心,只是想问问你。”
鲜侑笑,凑他耳边道:“你乖乖趴着让我弄你,我就不娶她。”
云州道:“我知道你不会娶她。”
鲜侑道:“那不一定,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
云州道:“你喜欢让我抱你,我弄你的时候你很快活,你不喜欢跟女人。”
他说的一本正经,鲜侑一张脸也不知是什么表情,要怒又要笑,咬牙道:
“我的确喜欢,我现在就想快活,你来让我快活啊。”
云州道:“你欺负人,知道我现在动不了,你等我好了。”
鲜侑怒道:“我等你的娘,我现在就让你快活。”
伸手就要扒拉,云州忙挡他,认真道:“过几日就有战事,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鲜侑道:“后日便出发。岑郡那边只一万人,他犹疑不决,增援的兵力不够,已经坚持了近月,我看是守不了几日。”
云州点头,又道:“刘宣全无能耐,只会掣肘,刘子善大军都杀来,他还在犹犹豫豫,左右三四,道现在才下令,你听他的令,能成什么事。”
鲜侑道:“那也无法。”
云州道:“谁说无法,要弄他还不容易,不过刘宣就那点本事,还不值得顾虑,他活着比死了好,他信任你,活着还能帮咱们,陈寔才是心头之患,云州军中都是他的人,他在一日,咱们便不好行事,必须除了他。”
鲜侑沉吟不语,云州道:“刘均死了,刘宣只是当个摆设,只有空位,没有实权,不过他可以帮我们,他有意要除掉陈寔,我们只要助他,借他的力杀了陈寔,云州城必然就是你的,刘均不是跟你说过,能扶他便扶他,扶不动,你自可取而代之,也不算对不起他。”
鲜侑道:“你别说了,我知道,只是我不能。”
云州道:“你又来了,什么能不能,你既想成大事,便不能心有余虑,抱着那些没用的善意只会害你自己,你不愿做,我帮你做。”

第 26 章
鲜侑觉得他这话未免太狠毒了些,听着便觉得薄情寡义,他并非自认良善,只是觉得如此太过,恐怕于己非福,反受其殃,低头看他,却见云州一脸诚恳,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清亮透彻,目光坚定,不带一丝邪气,仿佛理所应当,顿时觉得也无可责怪,失笑,不由道:
“你心性如玉石寒冰,至坚至纯,至坚,因而能心无旁骛,一往无前,所谓成大事者便是这样,只是如此却也容易走火入魔,陷入死局,不能脱身,说起来,终究只是因为心中欲念太重不能摆脱,你却最是纯透,既能有百折不回之勇,又能不为外物所扰,不为欲念所制,如此,才不会画地为牢,我不如你。”
云州听他说的一长溜,也不大听得明白,却知道他在夸自己,也老实高兴,反身搂住他回敬道:“你也很好,你最好。”
鲜侑笑,道:“你还真是个宝贝。”
跟卢宗校场私斗一事,各打二十军杖放过,云州在床上趴了几日,索性那板子打的不算太重,到了出兵的时候,屁股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利索。
陈寔领五万军到达岑郡,配合城内守军里外夹击,敌军败退数十里至东亭口,依险而守。
岑郡郡守于免几乎是撑不住要连夜跑路,等到援军到达,几乎要痛哭流涕,迎军入城当日,正撞上面善热心的鲜大人,遂扯了他衣袖一番痛哭,当真是哭的如丧考妣,鲜侑瞧得面色尴尬,扶起道:“于大人辛苦了,等我报知主公,必会嘉奖大人。”
于大人仍是惊魂未定,一边流涕一面诉说战情,鲜侑一边漫不经心听他聒噪,一边寻云州在哪,忙乱中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人影,军士正忙着扎营,时有军士牵着马匹推着运粮车在营外来去,鲜侑在人群中寻看好一阵,才隐隐见他身影,忙打断于大人,道:
“我还有事,大人先请自便。”
便上前去,云州回头看到他,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没你的事。”
他前几日还趴在床上,这会倒是几分迎风得意的模样,鲜侑道:
“我不累,这会回去不得给那位于大人唠叨死。”
云州也不再说什么,安排好扎营巡守之事,两人便一同往中军帐去寻陈寔,陈寔正一身戎装立于案前,同几个将领说话,正好有卢宗也在,他手上伤还未好,仍旧挽着纱布,他二人一进门,卢宗便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其余人等却是窃窃笑出声来。
鲜侑也不放在心上,恍若未闻,上前冲陈寔施礼,陈寔见他,连忙道:
“我正要找你,半天不见你人影,正好你两个都来了。”
那卢宗冷哼一声,拂了袖出去,其余人也都无事各自请退,鲜侑直看他们离开,这才回头,道:“将军找我何事?”
陈寔道:“我得到探子报说藤公佐似要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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