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肯笑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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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何肯笑人归-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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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晗沉默,问道:“爹爹呢?”
刘珏道:“放心,他这会没空理会你,在正厅见客。”
刘晗安慰不少,又问道:“见谁?云州?”
刘珏道:“是啊。”
这一声悠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叹完又道:
“恕之他还欠我一盘棋,昨日说来,到现在还没来,让我好等。”
刘珏眼光扫到三五原地扎了个马步,十九骑到他肩上去,叠了个高去剪那束花枝,还未够到便双双扑倒,裹在一处栽倒在地,高声叫起来,刘晗闻声也转过头去看,有些怒气,从来看这两个不顺眼,他有些骄纵脾气,当即骂道:
“没见识的东西,在这里现什么眼,还不赶紧滚。”
他发起火来,呵斥自己的人,刘珏也不责怪,宠溺似的笑:“下去吧,这不要你们伺候,把花带回去,拿水养着,选几支艳的给父亲送去,还有给二公子三公子也送几支。”
三五十九都怕刘晗,刘珏性子温和,刘晗却对下人时时摆着身份架子,一不顺意便爱着恼,自觉很是聪明,骂起人来出口便是蠢东西,蠢物,是个最不好应付的大爷,口中应是,互相使了眼色,挤挤簇簇乖乖抱着花滚了,刘晗见他们滚的姿势也是连跑带跳,鬼鬼祟祟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碍眼之极,道:“这两奴才蠢笨,阿兄老放在身边做什么。”
刘珏道:“谁说蠢?是你太凶,把人吓着,我觉得挺有趣,一双儿似的,也机灵讨喜。”
刘晗道:“阿兄对那人也太上心了些。”
刘珏仿佛没听见这话,望了眼前一树深红,半晌才想起似的道:“你说恕之?有吗?”
刘晗道:“他比不上阿兄你,你不要惦记他。”
刘珏又要笑,觉得刘晗这话很莫名其而是妙,压根不像句话,却到底笑不出,伸了手出来,刘晗把着他手臂,走到不远处的几案前,案上正焚着香,袅袅袭人,刘晗嗅到他衣袖间淡淡香气,暖风熏人欲醉,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而刘珏在袖中扣了他手,却出乎意料的说道:
“咱们是一母所生,你我打小在一处,那会儿父亲不在,便只是你我日夜相依,怎么越大反而越生分,从离了衡阳,你便不怎么同我一处亲近,倒和三弟好些。”
刘晗道:“我没有同你生分,是你同我生分,你这样说,我不承认。”
刘珏道:“怪我总生病,没心思顾及你。”
刘晗沉默了一会,没头没脑道:“阿兄,这门亲事你当真乐意?”
刘珏道:“有什么不乐意,那位刘小姐很不错。”
刘晗道:“我不乐意,我不答应。”
刘珏笑道:“又不是让你娶。”
刘晗道:“联姻不过是个幌子,送个女人过来,他刘宣就会老实了?父亲总不会放心的,这一仗最后避免不了,既然这样,做什么多此一举,我不愿你娶她。”
刘珏道:“我的身体你也看到,就这样,熬不过多久,父亲的意思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这样,趁早娶妻生子,了了终身事,将来,也不至于让他太伤心遗憾。”
刘晗越听越恼:“这算什么东西!你要娶妻,也该等病好了,什么叫趁早!我要去问他!”
他撑着案头就要起来,刘珏按住他手道:“虽然是父亲的意思,可也是我愿意的,你这么大的人,别使性子,别让父亲再嫌你淘气不庄重。”
又道:“最近几日你老实点呆在府中,不许出去,我找人看着你,免得你生事。”
刘晗要争,这时候下人送了刘珏的药来,热气腾腾散发着苦味,刘珏捧着碗喝药,他袖子半遮了脸,刘晗看到的,他的另外半张脸,还是露出袖子的两只手,同白玉的药碗一般颜色,分不出彼此,刘晗老远闻到酸苦药味,他仿佛觉不出似的,捧在嘴上,片刻便饮尽。
刘晗从他手里接过药碗,给下人收回去。
刘珏喝过药腹中有些不适,翻搅不停,苦味直欲往喉咙上涌,这回压不住,扶着桌案又将药吐了出来,刘晗见状轻拍他背,待他吐尽,茶汤漱了口,方才喝下的药全呕了,刘珏摇头不再要,刘晗搀着他回到房中躺下。
刘晗捏着他手,没多少肉,手腕骨头细的只一握,他生的骨骼纤长,原来有些肉的时候看着也是清瘦的一抹,现在瘦下来,穿着衣服,而且因着精神不错,所以看不出,刘晗从他手臂一路摸上去,皮肉是太软的,温暖又细腻,跟女人似的绵,骨头是太硬的,他心猛然便痛,手有些瑟瑟发抖:“阿兄最近忙什么?怎么清减这么多。”
刘珏道:“那个药味道有些不好,喝了容易吐,也吃不下东西。”
刘晗道:“早些换。”
刘珏道:“只是副寻常方子,清肺益气的,没什么好换,吃过了这一阵便好。”
刘晗道:“阿兄,若是可以将我的寿数分给你一半该有多好。”
刘珏听他话有些痴,嗔怪道:“想什么呢,我活的好好的,何苦咒我。”
人人都可以死,也不该他死,这样的人,怎么能埋入泥土,刘晗握着他的手,想到这里,油然而生一股恨意,却无所指向,只是心被紧紧揪住,刘珏给他捏的手疼,轻叱他放开,刘晗心头一震,小心问道:“阿兄可想见鲜侑?我让他来看你。”
刘珏道:“不了,他有闲的话自己便回来,这会该是有事,等我改日找他说话。”
刘晗道:“我知道阿兄的心思,阿兄真喜欢他,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不跟他为难,只要你觉得高兴,你爱跟谁在一起都由得你,我以后都不跟你生气。”
刘珏听他又说的不像话,连连皱眉道:“怎么听你说话意思这么怪。”
他皱眉的同时,刘晗俯下身抱住他:“阿兄,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
刘珏被他温暖胸怀手臂严严实实裹住,灵魂安定了一般,他轻笑了一下:“他脾气很好,聪明,爱说爱笑,又暖和,又亮眼,火团儿一样,看着就让人高兴,跟他在一起很自在。”
刘晗脸偏过些许,在他唇上吻了一吻,吃到一点极淡的药味,他深深嗅了一下,停住了不再动,刘珏目光温和,捏紧他的手指,抚摸他小臂,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刘晗微微将脸抬起同他分开,仿佛委屈了很久似的道了声阿兄。
刘珏玉白的脸于是透出了些鲜艳的颜色,刘晗道:
“我去告诉父亲,我要娶刘元,你不用为难。”
刘珏道:“不必,于我都一样的。”
他声音被堵在唇齿间有些模糊,刘晗道:“阿兄身体不好,该好好治病,安心养性,不该为这等事累心,况且,病没好,儿女之事本来就该能免则免,固精养生,方能持久。”
他说的恳切,刘珏却听不得自己兄弟在耳边说什么房事不近,固精养生,持久之道,很觉得受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刘晗给他打了脸,想起是自己说的过分无礼,便住了口。



第 40 章
刘元双手合在腹前,凝立,她站在门前良久,云州埋头擦拭着一柄泛着雪光的小剑,神情专注,他右手持剑,左手食指在剑锋上划过,指肚平滑,并无异样,也不疼痛,过了足足几个转眼工夫,才细细透出一道血线,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肉,均匀向外渗出,淅淅沥沥滴落,他将手指放到唇间吮了一下。
云州并未看见刘元,李端出声清咳了一下,他才循声望去,刘元已经走到他案前几尺,云州将剑收回剑鞘,并不站起,只问道:“小姐有事?”
刘元道:“你要走,带我走。”
她神态坚定,云州倒不解,不过他并不想问,只是回答她:“我不愿欺瞒小姐,你若知道我的打算,便不会请我这样做,你同我回去,没有活路。”
刘元道:“我为女子,总能有一檐遮身,怎会没活路,我要走。”
云州道:“小姐身份不同,不必寻常女子。”
刘元道:“留在这里才没有活路,鲜将军是不敢带我?”
云州并不受她激将,对李端道:“送小姐回房。”
李端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老长一串,云州听到后面已经没了兴致,等他说完回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没有大用,而且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李端见他完全没有要作考虑的意思,应命请刘元回房,刘元原地踟蹰不走,云州将小剑握住举到她面前,刘元展手接了,紧紧抓在手中,握了一手的汗,最后放下剑出去。
鲜侑眼光随着她背影去了老远,直道她消失在那两侧芭蕉的小圆门处,迈步进门。
他容光满面,三两步走到案前跪下,手肘抵着桌案掌心贴脸,支着脑袋,吹了吹他额前几缕头发,吹得他抬起了头,眼神含情笑道:“宝贝儿,看谁来了。”
他露了一截光溜溜的小臂,被什么东西硌住,一看却是一把极小巧漂亮的小剑,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拔开也试着用手去试,云州提醒道:“小心些,这小玩意利的很,会咬人。”
鲜侑道:“哪里来的?”
云州道:“这个叫青雪剑,相王赠的。”
鲜侑悠悠道:“六朝时北靖奉帝在濮水兵败,杀了爱姬又自刎,用的便是这青雪剑,韩夫子苦心熬沥,以血肉铸剑,十载而成此名器,为赵王诩购得,并用来行刺奉帝,不成,为奉帝所诛,后来奉帝却又用它来自刎”
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笑:“赵王诩早年随奉帝征战,建立北靖,后来又因为一个宋姬生了嫌隙,君臣反目,若赵王诩不死,北靖也不至于立朝不过十载便为北周所灭。”
云州道:“赵王诩功高,又不知收敛,奉帝猜忌他也是应当,宋姬原是赵王诩挚爱,给奉帝要了去,不过以赵王诩之忠贞,纵然心有怨怼,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便要作乱。”
鲜侑实则有些促狭的意思,并无心思感慨前朝旧事,看他正经模样,噗嗤一声笑:“我可看书上说,赵王诩是个美人儿,舞得一手流云飞剑,奉帝初见便惊绝,曾许诺说若有天下,卧榻之侧,许他一席安枕,赵王诩死后,奉帝为之恸绝,最后又用他的剑抹了脖子,我还看说,奉帝私下里唤赵王诩‘阿诩’来着。”
他两手凑到一处,捏着拳,留两个大拇指对着屈了屈,互相做了两个揖,眼神一低一扬,直勾勾看人笑道:“人家说不定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他手指翻转比了好几个花,云州实在不明白,他一个贵介公子出身,怎么学的这些不堪入目的动作,还拿出来献宝似的比划,啪的拍开他手,哭笑不得:“你哪里看的什么野史。”
鲜侑笑:“野史有趣不是。”
云州道:“净爱瞎说,乱编排。”
鲜侑凑着嘴在他嘴上一嘬,道:“相王的剑,送给我可好。”
云州道:“这个不答应,这剑不祥。”
鲜侑道:“那换别的。”
伸手在他腰间去摸,他腰上却什么也没配,有些失望,遂大力掐了两把,正要失望收回手,却突然福至心灵,摸到他身前,按着腰间带子搭扣一拨,咯嗒一声,松了他腰带,轻轻巧巧捏在手中,颠了颠,玉石扣带相碰发出叮叮脆响。
他将腰带拿了过来,叠好往怀中揣了,云州没了束腰,鲜侑转头吩咐道:
“去,给你们将军另外取根腰带来。”
那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将一颗头要点到地上去,鬼撵似的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送了腰带来,鲜侑从他手里接过,见他头埋得深深好似王八,训道:“果然是个心思不正经的东西,我不过要了你们将军一根腰带,又没扒他衣服,你看也不看我,脸红什么?”
那小将很委屈的把脑袋支起来,长得还蛮清秀,只是那副表情实在难看,鲜侑道:
“你脸红什么?”
小将欲哭无泪,答道:“大人长得好看。”
鲜侑道:“奇了怪了,有你们将军在跟前衬着,别人还能好看?”
小将手足无措道:“将军英武不凡。”
鲜侑一听便不对味,道:“他英武不凡,我好看?”
小将不知又踩到他哪根尾巴,给他问的要遁地而去:“大人也英武不凡。”
鲜侑见他为难的跟让他啃土似的,觉得他恭维也没有个诚心的样子,真是蠢得着急,云州看他跟一小将耗了半天,自己过来拿了腰带系上,让那小将退下,小将蒙将军解围,迅速逃遁,云州道:“你真无聊,专跑这里来撩闲。”
“我不撩闲。”鲜侑手搭着他腰间,将那已经很平的衣料抹的更平。
“早些回去,我不再来了。”
云州道:“我知道。”
鲜侑道:“我刚才听到刘元说话,她不能离开平郜,你决不能应她。”
云州道:“我等你想清楚,回来找我,若你不来,我会来找你。”
鲜侑从袖中取出一块双凤缠纹青玉佩,塞到他手中:“这个东西收好,是陛下的,我怕有意外,给你拿着,也许有用。”
两人隔着案共饮一壶好酒,鲜侑既无酒量也无酒品,仰头灌了一气便有些疯,口中含了酒,包的鼓鼓的一嘴,扯着云州衣襟,将他扯来,便对上他嘴要给他渡酒,脸还未至,便憋不住流出来淌了一脖子,胸前全湿,懊恼的很。
云州哎了一声,抿了一小口压在舌下,如其所愿的吻他,启开唇齿,舌尖一顶,将酒喂过去,鲜侑含糊笑起来,咽下,抱着他胳膊道:“还要,还要来。”
云州道:“好好坐着,不要闹。”
鲜侑爬着桌案要翻过去,往他身上抓,打翻了酒盏。
云州无奈,抓着他腰将人提起,扒拉过来,鲜侑顺势翻过案骑到他身上,压着他腿坐,伸手抱了满怀,左右上下乱蹭,很不安分,扒开他胸前衣襟翻翻找找,跟幼猫寻奶似的又嗅又拱又吮又顶。
可惜脸贴的是一马平川,并不值得一拱,找了半天,咬到他右胸小小突起,用鼻尖去蹭,低眼看到那颜色嫩红新鲜,点缀在白白肉皮上很是惹人怜爱,又舔了几舔。
云州那地方尤其怕痒,由他闹了一会,将他脑袋从怀中扒出来:“别闹,你又醉了。”
鲜侑仰头道:“你给我吹埙吧,我想听,你吹得很好。”
云州道:“你在这,我去拿。”
鲜侑点头,趴在案上等他,云州出去又进来,手里便握了一只陶埙,他盘腿坐下,鲜侑便爬到他身前,枕着他双腿仰面卧好,闭上眼睛。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零旷野。
埙声呜呜咽咽,悠悠荡开,不知是什么曲子,鲜侑思绪随着这绵绵不绝的乐声游走,似乎回到在仓州两人初识那片原野,一曲吹完,云州见他睡着,不忍弄醒他,又把着埙身对上嘴。
鲜侑领了慕郎回自己府中,慕郎年已十二,已能娴熟弓马,锻炼得一副修长挺拔身量,有那么点少年朗朗英姿,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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