饫铩!
他划了一条线,连到高仓:“郓城咱们是不行的,高仓是他屯粮的地方。”
鲜侑道:“这太险,距离郓城这么近。”
云州道:“只要咱们行动迅速。”
鲜侑道:“高仓有多少人?”
云州道:“该有上万,这地方平旷,在一片开阔的河谷,无山无树,无物遮掩,又离大军所在的郓城极近,本身又有重兵把守,很是安全。”
鲜侑道:“你预备带多少人?”
云州道:“不能多,以免引人注意,换了便衣,趁夜行事。”
鲜侑问道:“你要自己去?”
云州道:“这事不小,要是成功,咱们便占了先机,我要自己去。”
鲜侑道:“你可是主帅,让我去吧,你信得过我。”
云州道:“岑郡不易守,我正好要去绛城,绛城是高欢在,他是我的人,守这里没什么意义,当初藤公佐只数日便几乎要破城,守住绛城,这里便安全。”
他步步盘算的周密,鲜侑听罢,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只得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云州点头,命人去找卢宗,还有于茽来,片刻两人皆到了,卢宗进来见着鲜侑仍旧哈哈哈哈大笑,凑上来欲往他脸上摸:“鲜大公子,怎么你的屁股长脸上去啦?”
鲜侑实在忍无可忍,挥着拳头便给他一拳,卢宗乐极生悲,猝不及防被他打了脸,颧骨也红肿起来,跳脚要还手,云州架住他:“说正事,不是找你来打架的。”
卢宗道:“嘿,我打不过你,等你不在的时候我跟他单独打,揍死他!”
云州对鲜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别跟他打。”
卢宗顺口接道:“免得给我揍死。”
云州道:“你打不过他,别吃亏。”
鲜侑再一次心碎,不堪其辱,悲愤难抑,原地团团转,卢宗得意洋洋,戏道:
“鲜大公子学叫驴推磨呐。”
鲜侑见不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云州将方才的计划跟卢宗,于茽又叙说一遍,卢宗请求前去,云州道:
“于将军,这里就交由你。”
于茽道:“将军放心。”
卢宗去准备出兵事宜,于茽也退下,鲜侑问道:“这个于茽靠得住?”
云州道:“这人很有原则,是个从头到脚一通到底的脾性,话虽不多,但稳重实在,没什么多余心眼,靠得住的,再说,还有秦权。”
候昉之死并未传出,云州急领了五千精兵趁夜而出,直往沔水,袭击高仓,高仓乃是陈寔军最主要的粮草辎重所在,有单于邛所领的三万人负责把守。
从小道进发,借着夜色和矮丘掩护,到达单于邛驻兵所在地,一片开阔的河谷地。
第一支箭携带着燃烧的火油射出去,点燃了粮仓外的毡布,然后第二支第三支,连续不断的射出去,守粮的军士惊动,纷纷引水救火,然而到底反应慢了,加之夜里引水不便,且有风,火借风势越来越大,不仅烧着粮仓,甚至顺风烧到了营帐,很快燃成一片,将天地映照的如同白昼。
大出意料,卢宗望着火,惊道:“我的娘,老天爷真长眼,这么个烧法,连人都得烤成炭,那我们还杀个屁啊,回去睡觉得了。”
鲜侑也没见过这等壮观景象,除了火还是火,热风已经吹到脸上,那救火的军士已经顾不得守粮,只顾逃命,一片呼号奔走之声,鲜侑道:“风太大,上不上?”
云州道:“上,正好一个不放过。”
随即下令,众军士呼喊着杀上去,一致穿着水中浸透的棉衣,冲上火场,对着奔逃的敌兵砍杀,大火燃烧爆裂之声,风声,气流声,营帐烧毁倒塌声,兵器声,喊杀声,汇成一片,耳之所闻目之所视,让人直觉如身在地狱。
鲜侑道:“这下倒好了,管宁锄金啊。”
风往东边吹,火往东边烧,云州带人往西边去,在道口截住了狼狈逃命的单于邛,单于邛身后跟着百来护卫,又凌乱的有士兵逃窜而来。
单于邛靴袜也没来的及穿,衣裳也披散,头发也乱的一团,只手里提着剑,见到前面之人,还当是来救援的,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姓鲜的在岑郡,哪里这么快赶得急来救援,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怒骂道:“你是要反?”
云州道:“候昉给我杀了。”
单于邛听这话,提剑便冲要上来,云州高了声道:
“单于邛,你丢了粮草,要逃哪里去?去陈寔那里,让他军法处置吗?还是要逃回云州城去?恐怕你还没到云州城,便给赵和砍了脑袋。”
单于邛持剑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落下,云州道:“不如我替你指条明路,你可以现在往北,渡河,去投奔相王去,不但不会死,还会记你大功,相王一向惜才,定然不会亏待你。”
单于邛似有动摇,片刻重又举起了剑,道:“我凭什么要信你的?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叛贼,陈将军于你有恩,你还能这么冠冕堂皇,在此作大言不惭。”
云州道:“我为大义,不为私情。”
“不过你要这么说也无妨,背信弃义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
卢宗不耐烦道: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早晚是死,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整日担惊受怕。”
说着便带人杀上去,云州也并不阻止,鲜侑开口道:“单于将军,死在这里可不算英雄,传出去不但算不得壮烈,反而窝囊透顶,你觉得呢?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替我带去给相王,绝处逢生,看你愿不愿意伸手了。”
他从怀里掏出信封来,递给身畔一军士,军士又过去,递给单于邛。
“你信不信都没得选择,不如信我一回,赌赢了有好处,输了也不亏。”
单于邛道:“你是刘子善的人?”
鲜侑道:“将军好眼力,你去了,只需说我姓鲜,他会见你的。”
单于邛伸手接了信,捏在手上,云州叫道:“卢宗,带你的人退下,放行。”
卢宗挥手,让出路来,云州看着单于邛带人离去。
一军士急急跑来报:“郓城的援兵来了。”
云州问道:“多少人?”
军士道:“不知,大概有数千。”
云州道:“撤吧。”
五千人几乎无伤亡,被没回岑郡,而是就近全部撤回绛城,单于邛三万人半数被烧死烧伤,其余被杀,单于邛领残余渡河投奔刘子善去了,高仓粮草被毁,三日后,陈寔派兵来攻绛城。
第 46 章
到了绛城,褚不樊已经安安稳稳坐好了,鲜侑笑:“你倒是来的快。”
褚不樊答道:“哪里有将军,哪里自然有我。”
鲜侑倒是奇了:“你不是不关心江湖事,只管混饭吃,何时这么积极?”
褚不樊道:“咱们将军比旁人有趣,我便因此积极。”
鲜侑呵呵一声:“褚先生高见。”
陈寔派高诚攻绛城,攻了半月未能下,退到绛城外四十里处歇息上了,卢宗带人去袭,破了高诚军,鲜侑蜷居在城中,万事不管,养他那脸上那点破伤养半月,九月的时候带了人出去行猎,又跌伤了腿,骑着马出去,给人抬着回来。
猎没打成,掏摸了一窝四只灰溜溜的炸毛的狼崽子回来,成日在营中四蹿。
云州进门,他正拿个刀在盘中切肉,切得血淋淋的,一刀扎一条的喂狼,那狼崽子也凶狠,嗷呜一口对着刀子咬,四个排排坐,你一口来我一口。
云州道:“你别让他们咬了,狼崽子养不熟的。”
鲜侑连忙附和道:“就是,这家伙真厉害,这么点大,每天要吃一大盆肉,别的什么都不吃,不给喂就逮人咬,喂的慢了也要咬,跟我祖宗似的。”
云州讨厌这东西,说是一股骚味,见了就赶,于是这会也一脚一个,踢了四脚,将四只狼崽子踢了出去,鲜侑放下刀盘,叫来军士吩咐道:“拿出去喂,喂饱了啊。”
云州抱着他往榻上压,鲜侑笑道:“你这做将军的,整日不干正事。”
云州接道:“专干你。”
真聪明,鲜侑笑骂:“没出息。”
云州道:“有出息,我爱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怎么叫没出息,那么多人爱干什么偏偏干不成,那才叫没出息,我比你有出息。”
说中痛处,鲜侑心里有些堵,竟然回不上嘴,纳闷道:“你这张嘴是跟谁学的?以前跟个哑巴似的,现在比我还能说。”
云州道:“来干正事。”
鲜侑道:“我的正事就是劳军。”
云州抱着他嗅了嗅:“你一股骚味。”
真他娘的狗鼻子,鲜侑道:“我没抱,就喂着它们吃肉来着,哪里来的骚味。”
又问道:“你是什么味?”
云州答:“男人味。”
鲜侑道:“在哪呢?给我嗅嗅。”
云州抓着他两手,骑到他肩上去,下腹对着他脸,往前凑了凑,同时弯了唇勾出一点笑意,艳色入骨,鲜侑深吸了一口气:“你才一身骚味,全身都是骚味,真骚。”
将脸深深埋入他下腹,静静呼吸,感觉贴着脸的地方一点点变化。
云州涩声道:“喜欢吗?”
鲜侑痴迷道:“喜欢。”
云州紧盯着他脸,那张脸贴在自己□,阖上的薄薄的眼皮在颤动,张着口,表情沉醉,分分明明坦坦荡荡直直白白毫不掩饰的渴望,让人不能自制:“你喜欢,给你好不好?”
鲜侑道:“好。”
揭开他袍摆,盖过头顶,解了裤带,将脸紧贴那硬热。
元祐十二年冬,陈寔败于沔水。
收到书报,有些笑意,又有些忧色。
云州带了书报放在鲜侑眼前,鲜侑展开一看,原本躺着,立马坐了起来:“结束了?”
云州道:“结束了,他部将已经往东去攻何寻,不需一月,何寻便会降,至于刘宣,早就已经俯首称臣,说不定这时候正准备着夹道欢迎相王的军队入城,再等着朝廷赐他一个安稳爵禄,今日的云州城,再不是刘均所有的那个云州城了。”
鲜侑道:“早知有此一日,当初他若能迎来陛下,这天下,未尝不可一争,而云暧,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处处掣肘,大庆中兴也未尝不可望。”
云州道:“可以是刘宣,为何不能是相王?”
鲜侑道:“刘宣庸弱无能,可为依凭,却不足为虑,而相王,非人臣之相。”
云州道:“叹息无用,世事如此,这不是你我等左右的了。”
鲜侑道:“此战你有大功,等着封赏吧,你早在盘算这云州之地,陈寔一死,从今往后,便真是你的了,不知相王要怎么拉拢你,给你封个什么名号。”
云州道:“我不在意这个,我指望相王有了天下,把这一切结束,让你不再留恋,跟我走,这才是我想要的,每天都在想着。”
鲜侑道:“我留恋什么?我早看清了。”
云州道:“你知不知道,从你离开去了平郜,我便突然醒悟过来,决意如此,不再听你的,你是错的,明明错了还固执的要死,我不会跟着你一条路走到死,那时我就想,或许我有别的路可以走,果然你一走,我就清醒了。”
鲜侑低笑:“我知道,别跟我说这个了,这不是对错,只是坚持。”
“我不是你,不能强求你的心意,我只有我自己,我的位置就在那里,不管对或不对,它已经在那里,要么继续一直永远在那里,要么死亡,但它不能离开。”
他是枝叶,是春花,秋实,结在名为大庆的这树上,此生彼生。
不是愿不愿对不对,只是生在那里。
云州道:“即使是我,也不能让它离开?”
鲜侑闭目道:“非我能为。”
鲜侑想,于己而言,这人永远是心头一点念想。
若能随心所愿,又何必念想?
正是非我能为。
云州仰头,一只手挡了脸,抑制住猛然涌上心头的绝望悲凉之意。
非我能为,无论自己怎么做他都是非我能为。
既然这样,又何必总要对人说喜欢呢。
让人放不下,心存念想,为他披肝沥胆,上天入地,然后等来一句非我能为。
云州坚定决然道:“我没有做错。”
鲜侑要去握他手,云州甩开,独自去了。
这边得到消息后十日,刘子善兵至绛城,鲜侑同了云州出城迎降。
是夜城中大宴,鲜侑醉的翩翩,几乎要随风起舞。
他同云州坐在一处,案下便摸摸蹭蹭的胡来,云州暗暗打开他,鲜侑仍是借酒撒疯,这十日皆挨了对方冷脸,见不到人,听不到音,同在一营中,好比相隔千里,鲜侑主动去寻他,还没进门便给挡驾,心里怄的要吐血。
他这好脾气的人,突然来了脾气,便比那寻常爱恼的人还难对付的多,鲜侑好不容易在酒宴上逮到他,见缝插针的凑过来,又是敬酒示好,卖乖装孙子,又是发脾气威胁,云州是软硬不吃,给逼得急了便红脸要蹿起走人,四座目光皆看过来,鲜侑尴尬不已:
“没事,没事,各位慢用,慢用。”
却仍是惊动,刘子善持酒施施然走了下来,云州站起敬相王,鲜侑很不好意思也随他站起来,刘子善亲切直呼其名,笑道:“阿侑怎么这般局促。”
鲜侑道:“喝多了。”
刘子善又对着另一人,颜色和悦:“你这名字很好,此名应此地,可以跟刘宣换过。”
云州道:“相王过言。”
刘子善笑:“这话不过。”
饮了酒离去,他这一番动作招的在座纷纷前来,一轮过去鲜侑头大如斗,云州仍稳如钟,鲜侑往旁侧挨到他身上,又去摸他腰,云州让了几下让不开,由他去,鲜侑见他让步,放肆的手往又他腿间摸。
云州是一根筋直通通的人,喜欢起来认真,讨厌起来也认真,界限分明的,不似鲜侑黏黏糊糊东拉西扯,也讨厌鲜侑这种黏黏糊糊东拉西扯,和稀泥似的嘴脸,鲜侑这般挑逗不但不让他心动,反而又烦又怒:“你让开,我要出去。”
他从头到脚一股子冷气,众人又望过来,鲜侑在此尴尬赔笑:
“鲜将军要去如厕,我陪他去。”
众人还纳闷,人家如厕干你甚事,不过不便说出来,也连连点头呵呵应笑表示明白。
他一圈还没笑完鲜将军已经不见了人影,赶紧追出去,正好瞧着他最后一点衣袂消失在黑暗中,鲜侑骂道:“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能吃了你?”
一直跟着他到他帐外,在他进门前攥住,云州平时不觉得,喜欢的时候他怎么无赖撒痴都笑过便罢,这会正认真生气,是恨死这种不要脸倒贴的德行了,回头捏着他襟口推开:
“你再乱来我真打你了!”
他没有一点玩笑,或者作势,十足十的真火,鲜侑讪讪道:“你别生气。”
云州道:“我不生气,你本来就是这个样,是我自己想太多,指望你能为了我转变心意,我本来就想错了,现在清楚你不会,虽然清楚,但还是心里难受,你不要烦我。”
鲜侑跳脚道:“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