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好像有点多,人类的血量没这么彪悍吧……
肖以鸣继续思考着,他记不清一个人体内到底有多少血了。
没头的尸体躺在广场上,不远处的喷水池里塞满了脑袋,堆积得足有十来米高,因为肖以鸣的不负责任,这些脑袋都长了同一张脸。
算了,好歹人家还赏了他一顿饱饭吃,肖以鸣挠了挠头想道,还是让他把脑袋粘回去吧。
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自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脑袋放回脖子上,继续巡逻工作。只是那一身血淋淋的衣服实在有些伤眼。
粗神经的魔王浑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照例在自己的领地里巡逻了一圈,喷水池里堆积如山的脑袋是他骄傲的证据——他已经砍死了第三十八批前来领死的勇者们,按理说故事里的大魔王迟早要被勇者砍死,但是很遗憾,这是大魔王的梦境。
好像有些厌倦魔王游戏了啊……肖以鸣惆怅地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幕,过两天改玩宫廷爱情游戏算了,虽说妹子们只能看不能摸(重点是摸了也没手感),但是养养眼也是好的,只要他不要一不小心又把妹子脑补成了2D世界的款式就好。
在自己的领地里巡逻了大半个晚上,剩下的时间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抱着各种萌系抱枕乱蹭,可惜这么齐全的抱枕现实里的他买不起,买得起也放不下,只能在梦里过把瘾。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大魔王在床上滚了两圈,懒洋洋地说道:“进来。”
一身是血的骑士樊越面无表情地推开门,也许是肖以鸣的错觉,樊越在看到满床的抱枕之后俊脸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但是他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塔里帝国的公主殿到了。”
肖以鸣抓了抓头发,他是不介意有人看到他的抱枕和手办,反正梦里的人物除了他都是NPC,还是他创造的NPC。
不过有萌妹子NPC到来总还是让人惊喜的。
虽然这个惊喜往往会变成惊吓。
3
3、我有一窝梦想(下) 。。。
肖以鸣魔王陛下重整衣冠大步向门口走去,骑士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静候,只听扑通一声,魔王陛下再次因为高跟皮靴五体投地了一次。
“需要我帮忙吗?”樊越骑士麻木地问道。
“不用!”肖以鸣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脱下靴子甩到一边,然后赤着脚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樊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魔王陛下叼着棒棒糖一路走过富丽堂皇的走廊,还回头递了一支榴莲味的给他:“尝尝?虽然比现实里味道淡,但是还是有味道的。”
樊越看着手上来历不明的棒棒糖,神色古怪地剥开来尝了尝,果然是令人皱眉的榴莲味。
“我也只能在梦里请你吃东西了……”肖以鸣惆怅地说道。转念一想眼前的人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代入的NPC,正主这会儿估计正睡的香,他又不由摇头叹气。
一个人自娱自乐的梦境其实挺无趣的。
“喂,你觉得塔里国的公主会是什么样子?”分了棒棒糖之后的肖以鸣觉得这个貌似樊越的NPC亲切了一点,开始和他交流。
梦里的NPC是可以和肖以鸣交流的,这些他没有仔细构架过的NPC有很大的随意性,如果他一开始进入梦境前对梦境没有任何设定的话,那他的梦将是一片自由的海洋,一切都可能发生,当然这也是很危险的,如果他当晚看了午夜凶铃的话,他很可能一进入梦境就发现阴惨惨的贞子小姐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
这事是真发生过的,虽然梦境的后半段出乎意料——他和贞子小姐就动漫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共识,两人互相吐槽着挖坑不填的无良漫画家,一起诅咒他上厕所只有方便面调料包。
将榴莲棒棒糖丢进走廊的垃圾桶里的樊越盯着与宫殿背景格格不入的企鹅垃圾桶,一时没顾得上回答肖以鸣的问题。
“垃圾桶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好奇这里怎么会有垃圾桶。”
肖以鸣摸摸鼻子:“想有就有了呗,我是个讲卫生有素质的大魔王。”
樊越盯着企鹅垃圾桶上的印刷体标语出神——“我要你喂我~”
喂,这种撒娇的语气,这种销魂的波浪线是怎么回事?!
“走吧。”肖以鸣抖了抖魔王的长风衣,对樊越说道。
骑士麻木地紧跟在后。
“塔里国的公主到了啊,你刚才见过了没?”肖以鸣又问道。
“……见到了。”
“长什么样?”之前没有对公主的模样进行设定的肖以鸣还不知道即将来到大魔王领地的公主殿下到底长成什么样,一时有些好奇。
“……你认识的。”樊越犹豫了一下回道。
肖以鸣努力回忆着现实里认识的年轻妹子,除了小学到大学的女性同学之外,似乎就只剩下楼下超市的收银员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如此狭窄的交际圈怎么能够泡得到妹子呢?!
戴着面具的侍女们从两人面前走过,樊越多看了她们一眼,不由问道:“为什么要戴面具?”
“你看动漫吗?”肖以鸣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
“看过一些。”
肖以鸣了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一个路过的侍女勾了勾手指。
侍女穿着束腰的哥特风格的长裙,身上的首饰大多是繁复细致的黄金和珍珠制品,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
“我每次很努力地脑补她们的造型,从服装到发型都精心设计……”肖以鸣终于逮到了可以抱怨的对象,对着樊越叨叨絮絮地说着,还拉起侍女光洁纤细的小手,展示上面漂亮的白银手镯,“可是……”
肖以鸣苦着脸摘下了侍女脸上的面具。
一张绝对算得上吓人的脸出现在了樊越的面前。
“《我的女神》里的贝露丹迪……我有她的抱枕和手办模型,不过从3D世界的审美来说,这个五官比例确实蛮吓人的……”肖以鸣心虚地说。
缺乏立体感的脸部和比例失调的五官让樊越抽搐了一下嘴角,夺过肖以鸣手上的面具塞回给了女神大人。
魔王大人不负责任地摊开手:“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侍女们都蒙面了吧,这样好歹还能心怀一点纯真的幻想,哎,对于一个死宅来说世界是如此残酷,我爱的妹子都在电脑里。”
边说边走,很快已经来到了正殿,魔王陛下站在门前轻哼了一声,两个骑士立刻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殿内一片灯火通明,魔王陛下气势十足地走上了宝座,只是光着脚不穿鞋的样子让他折损了不少魔王的“魅力”,更别说他此刻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的猥琐模样了。
“公主呢?快把公主带上来!”肖以鸣拍着座椅的扶手像是进了青楼的嫖客一样喊道。
正对着王座的铁门也开了,一直铺延到门口的红地毯上悄然踩上了一双赤红的高跟鞋,公主殿下的嗓门携雷霆之势扑面而来。
“肖以鸣,快交房租!!!”
就连站在王座下的樊越都禁不住浑身一颤,更让他惊讶的事几秒钟前还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坐在宝座上翘首以待公主驾临的肖以鸣脸色瞬间惨白,下一秒他已经缩到了王座后面力求把自己缩成一团。
“快、快来护驾!”肖以鸣躲在王座后面吼道。
一拥而上的骑士们将这只穿着公主裙的“老妖婆”拖出了宫殿。
“砍掉她的头!”肖以鸣又补上一句。
刀起头落,公主殿下阵亡了。
肖以鸣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小声嘀咕:“一定是昨天被催房租吓着了,老妖婆越来越恐怖了。”
包租婆是杀伤力巨大的生物啊,肖以鸣感慨道。
虽然她突如其来地杀入了他的梦里,不过好在他已经把她解决了。
“那是……房东?”樊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虽然脸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任谁见到凶恶房东穿着华丽公主裙蹬着红色高跟鞋杀进自己的梦里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吧!
“连梦里都不忘催房租啊!”魔王陛下已经完全抛弃了自己的形象,抱着华丽王座痛哭流涕,“没有钱啊,没泡面啊,软妹也没有啊,让我怎么活啊?我还是死了算了!”
砍完脑袋的骑士们目不斜视地继续巡逻护卫,徒留魔王陛下一人抱着王座在那里嚎叫。
樊越看着头顶涂抹着精致油画的天花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奇怪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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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宅的秘密(上) 。。。
梦境在魔王陛下的哭号声中画下了句号,肖以鸣感觉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迫使他从梦境中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下一秒他就从床的边缘滚了下去。
“哎哟……”躺在地上的肖以鸣痛苦地低吟了一声,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终于舍得分开了。
不算熟悉的装潢让他有些发怔,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怎么掉下去了?”床上探出了一个脑袋,樊越还带着睡意的嗓音响起。
肖以鸣恍然想起昨晚两人都喝多了,尤其是他,已经喝得人事不知,大概是樊越把他扛到了床上,俩大男人挤一挤就睡下了。亏得他潜意识里将前一晚的梦境延续了下去,不然那种没设定的梦境里他很可能又要和贞子小姐见面了……
想到昨晚梦里那个被他砍了头的邻居,肖以鸣不由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樊越樊越,昨晚我梦到你了,哈哈,你穿着骑士服在魔王的宫殿里巡逻,还被魔王砍了头。”
樊越原本靠在床头看着肖以鸣,一听他的话立刻呆住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肖以鸣,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那眼神让肖以鸣的心头漾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
这梦真的把樊越也拉进去了吧!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还会把同床的家伙拖进梦里?!
肖以鸣心跳一跳,脸瞬间白了。
大约是肖以鸣的脸色暴露了某个真相,樊越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了然而胜券在握的神色:“你好像隐瞒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介意告诉我吗?”
大概是樊越老神在在的神情有种难以抗拒的强势,总之让肖以鸣这个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家伙怂了,他忸怩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我能不说吗?”
樊越勾起嘴角,眉梢一挑:“你说呢?”
带着些戏谑的口气,可是却让肖以鸣觉得危险。
可恶啊,这家伙还是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最人|妻无害了!现在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
肖以鸣苦着脸抓了抓头发,早知道跟个男人喝酒能喝出这么大的篓子,打死他也不来蹭饭了。
“先上来吧,地板挺凉的。”樊越对坐在地上的肖以鸣说道。
肖以鸣这才拍拍屁股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床铺,犹豫了一下又老老实实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坐下了。
肖以鸣小学生般的坐姿让樊越的心情不由上扬了些许,他微微一笑,开始提问。
“昨晚我们做了同一个梦?”
“大概是的。”肖以鸣苦恼地皱着眉,眼神滴溜溜转,像是随时想好了要怎么逃跑。
“我记得你在梦里说过:只能在梦里请我吃东西。我想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在梦里变出东西来?”樊越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诡异梦境,又问道。
“……嗯。”肖以鸣面瘫着一张脸回答,心里在咆哮:大哥,你别这么犀利可以吗?我压力很大啊!
“那你可以控制梦吗?”樊越又问。
直中靶心的问题让肖以鸣面露犹疑之色,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一部分吧,我不可能控制每个细节,比如说昨晚……我也不知道公主会变成老妖婆。”
樊越回忆着昨晚的感觉,起初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有种力量在控制着他行动,但当他的头被砍掉后,他却好像突然“醒来”了,不是在现实里清醒,而是在梦里清醒,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在一个荒诞的梦里,在那之后他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了。虽然梦里的其他人会对他下令——比如说去提醒魔王陛下公主到了,但是他完全可以违抗这种命令。
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好像在一个设定好的游戏里,而他又是一个脱离系统控制的NPC,在设计者眼皮子底下溜达来溜达去。
“很有趣的能力。”樊越沉默了良久总结说,“天生的吗?”
肖以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起初是在做一个噩梦,被女鬼追了,我吓得魂不附体,抱头惨叫了好久都没法赶走她,梦里怕得要死,心想如果有办法能制住那个女鬼就好了,结果一摸口袋就出现了一把道符,甩到女鬼脸上世界就清净了。从那之后我开始尝试着控制梦境,结果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往我希望的方向走。久而久之就掌握诀窍了,梦是可以控制的。”
樊越用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打量着他:“可我从来没成功过,该掉悬崖还是掉悬崖,该被砍头还是被砍头。”
后面那个比喻让肖以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故作谄媚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有种大男孩般的可爱。
“我真的不知道你被我拉进梦里了……”肖以鸣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习惯了。梦里没有任何东西来束缚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我……”
“所以你就乱砍头?”樊越轩眉一挑问道。
“……你连我最后一点人生乐趣都要剥夺吗?”肖以鸣绝望地看着他,一脸苦相。
樊越古怪地反问道:“我有说要剥夺吗?”
肖以鸣偷眼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听你的口气像是想扮演一下消灭大魔王的勇士,虽然在我的梦里那群勇士的脑袋已经堆满了广场的喷泉了……”
垂头丧气的肖以鸣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抛弃了的流浪狗,萎靡地缩在椅子上。
“这是你的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肖以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是说我可以继续在梦里砍头?”
樊越无奈地揉着太阳穴:“随便你。”
得到首肯的肖以鸣欢欣鼓舞地跑去洗手间洗漱了,发觉里面没有自己的生活用品之后又不好意思地跑回了对门自己家中,洗漱完毕再来敲门。
樊越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在厨房煎蛋了,肖以鸣雀跃地凑过去对着金黄酥脆的荷包蛋流口水。
“你要几个?”樊越回头问道。
“两个!要生生的。”
“我尽量,没煎过里面生的荷包蛋,我比较喜欢熟透的。”樊越熟练地往平底锅里打了个鸡蛋,耐心等待它煎熟。
“不知道为什么,我煎蛋总是容易黏在锅底。”毫无厨艺天分的肖以鸣抱怨道,“结果最后总是吃到蛋黄流出来的荷包蛋。”
“不要直接拿冰箱里的蛋来煎,容易粘锅,还有,倒了油之后要等它热起来了再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