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湛的人始终在想办法除掉傅东流,在军营中尚不安全,更谬论这荒郊野岭,傅东流亲自来些云扬本是不同意的,不过他坚持,云扬也只能接受。
有他陪着,还有沿途的埋伏,傅东流不会有事。
而且,那淮远很可靠。
淮远走后,傅东流那虚假的笑容带上了柔和,他看向云扬,嘴角愈发的高扬,“虎符是真的,这场仗,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虎符,任何人都没资格调动南朝的军队,如今,两块虎符都到手了,即便他不是皇上,不是将领,傅东流一样可以调兵遣将,运筹帷幄。
不管言无湛实力如何,他终究不是南朝大军的对手。
胜利,唾手可得。
当然,前提是,云扬怀里的东西,是真的。
驭皇 第二O五章 漫漫长夜
“这么晚了,爱卿这是要去哪儿啊?”
优雅且沉稳的男声骤然响起,疾驰的脚步戛然而止,原来漆黑空旷的前方在一刹那站满了人,武器反射着火把的光芒,那柔和的颜色却是带着冰冷寒意……
言无湛负手而立,他穿着简单,没有盔甲及黄袍,却依旧一身傲气,他看着傅东流,嘴角隐隐噙着一抹笑意……
傅东流身边站着的是云扬,可是男人却没将视线移动分毫,仿若眼中只有傅东流一人。
“皇上才是,这么晚了,不去歇息,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傅东流只是愣了一下,他很快恢复镇定,那从容不迫的笑容再度展露,“还是说,皇上最近都得不到满足,只能到这里来排解寂寞。”
傅东流是故意羞辱言无湛的。
他就差直接说出来,言无湛和这几个人睡过了……
不过比起他们的愠怒,言无湛倒是反应平平,他用那低沉迷人的嗓音淡淡的说,“爱卿最近如此淘气,朕怎么睡得着。不过有句话爱卿说的甚是,朕的确是寂寞了,所以就要找爱卿消遣,比起和别人玩,朕更喜欢和爱卿共戏。”
“你想笑就笑,别忍着。”言无湛说完,慕白清楚的听到旁边的人小小的噗了一声,他斜眼看去,北辰那家伙果然憋的满脸通红。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北辰费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音,他痞痞的勾着慕白的肩膀,往傅东流那边挑了一眼,他还是油腔滑调的没个正行,“我们皇上这么威猛,就他那小身板,用不了几次,就虚了,皇上玩的不尽兴不说,还要找人给他配滋阴补阳的药膳……”
北辰在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在和慕白说悄悄话,他虽在讽刺,但也在暗示言无湛……
他那么能“吃”,傅东流怎么可能满足的了他……
所以乖乖的连宵想都不要,否则他回去之后会让他下不了床榻的。
北辰的暗示言无湛懂了,那平静的眼底多了一丝波澜,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他的表情站在他后面的人看不到,但是云扬却看的清清楚楚……
“皇上吹箫的技术不错。”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将目光移向云扬,这看似没头没脑又无关痛痒的话题,倒是让那男人的肩膀一僵……
这细微的变化云扬看到了,众人懵懂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云扬笑的无辜也纯良,但眼神却依旧犀利,不见任何笑意,“怎么,皇上没给诸位展示下他‘傲人’的技巧?”
话落,云扬失望的啧了两声,也不知替他们惋惜还是怎样,他微微侧头,望向那始终没有看自己的人,“这么说,皇上从云扬这里离开之后,就没有练习过了?云扬不是说,要让皇上好好‘练习’,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继续‘切磋’。”
云扬这家伙是故意的……
可是他没办法反驳他。
面对云扬,言无湛发现他那恶毒的嘴巴记过都是迟钝的。
不过比起与云扬斗嘴,身后的几个家伙才可怕……
言无湛清楚的感觉到后背突然升起的冷风,若单是弘毅一个,他还能忍住,可是所有人加在一起……
他的鸡皮疙瘩已经呈惊涛骇浪的模式出现了。
云扬的挑衅,成功让气氛严肃起来,他们今儿来这儿不是来耍嘴皮子的,而是拼命的。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
“这算是你和淮远的合谋吗?”
“不是。”男人否决了傅东流的猜测,“即使没有我,你今儿也走不了。”
“愿闻其详。”
“很简单,你低估了淮远,高估了自己。”这就是答案。
傅东流不解,眼含困惑,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言无湛不介意让他知道全部。
“在你及所有人眼中,淮远只是禁卫总长,一个守护皇上安全的暗卫,可事实上,淮远手中有一支秘密军队,不是木涯统领的精骑军,也非南朝的军队,那是只属于淮远的队伍。”
就像是言无湛暗中扶植傅东流一样,他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淮远看似简单,但他手中却是握着一股不小的兵权,这些兵,只给淮远一个人用。
在言无湛遇到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否则,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即便是这场攸关皇权的战斗,这股力量淮远也没有动用。
这是最后的王牌。
“为取得你这狐狸的信任,淮远还真是煞费苦心。”这些事情都是淮远瞒着言无湛做的,他要的不是演戏,而是逼真,言无湛也许损失许多,但不这样,淮远怎么能够把傅东流引出来。
淮远相信言无湛的实力,不管如何生乱,他都能够稳操大局,淮远要做的,就是博取傅东流的信任。
然后,与他交易。
“傅东流,你在赌,淮远也一样,筹码相当,只是比你们谁更有魄力罢了。”
傅东流不信任淮远,所以才把淮远打成重任,所以才有一次次的试探,所以才在危机四伏的林子里与他交易。
让他豁出去的,是虎符。
明知道淮远不可能设计他,但他不得不来,他在赌,让他自信的是给淮远设下的重重阻碍,以及淮远重到已经让他没办法的伤,还有淮远对那男人的占有欲。
淮远手无兵权,除非通知言无湛,否则他没办法伏击他,但言无湛那边一有大动作,傅东流立即就会知道,他也不会来此。
他确认了才现身。
至于淮远,让他下这赌注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傅东流的野心。
有虎符为诱,他不会不来,错过这次,傅东流再无机会。
不过淮远下的注比傅东流大一些,他连命都压上了。
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不管对方的头脑如何,都不可能战胜。
淮远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傅东流随时都可以暗杀他抢走虎符,不过还是那句话,机遇只有这么一次……
淮远赌对了,傅东流来了,他既然来,淮远就没准备让他离开。
傅东流早都设下埋伏,这一路都是他安排的人,他也时刻注意着言无湛那边的动向,不过那里很安静,他的兵已经悄无声息的找到傅东流的人,并将其取代。
虽然不可能全部替换,但只有一部分就够了。
能堵截住傅东流,然后,将其俘获。
这不能说是陷阱,只能说是一次大胆的计划,傅东流给自己留了后路,在来交易之前,他想的是自己的退路,但淮远则不然,他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胜利,他只是要傅东流的命罢了。
如果抓不得,就同归于尽。
所以言无湛说,淮远和傅东流有魅力。
他是背叛了他,却也是为了他,拿自己的命当成筹码。
不过言无湛知晓了,这计划就略有变动,他让淮远安全离开之后,才对傅东流动手,他不可能让淮远和他以命抵命,傅东流不配。
“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淮远真正的本事。”男人未动一兵一卒,今儿伏击在四周的,都是淮远的人,傅东流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端,也不会改变最初的策略。
言无湛现在就是要让傅东流知道,轻敌的下场,以及如此卑劣的后果。
他竟是利用淮远最大的弱点。
“朕没想到,会和你这样见面,本以为,会是场激烈到华丽的战斗,”男人看了眼天,朦胧的月光照亮他安静的神情,他和傅东流的战斗提前开始了,不是在帝都的皇宫,也非攻破的城中,在这荒郊野岭,甚至没有太多兵马,平静到鲜为人知,“不过这样也好,闹腾的太久了,也是时候平息了,这种安静的结局,也不错。”
侧头看向脚边土地,男人没有目标,只是轻声吩咐,“尽量留活口。”
“知道了。”
也不知是谁应了他,在男人重新站好之后,战斗正式拉响。
隐藏在暗处的士兵,潮水般涌出,又很快厮杀到一起。
驭皇 第二O六章 矛盾重重
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言无湛的思绪竟是飘回了几个时辰之前……
那时候,对淮远,他痛心疾首。
淮远问他,到最后,他要如何处置他们?
男人直言不讳,他想过,都杀掉。
淮远问他,“那我呢?”
言无湛沉默,良久之后,他仍旧给出了真正的回答,不是敷衍,也没有任何的安抚之意,“也杀掉。”
不管淮远有多重要,不管他有多少功绩,言无湛也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宫,继续留在他身边。
当他重新踏上金銮殿那一刹,这些事情他就要一刀斩断,他会给自己留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
这些,淮远早都想到了,不管他们最后是否帮了言无湛,他们都得死。
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人。
皇上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把柄。
淮远什么都知道,他应该扮演着旁观者,冷眼看他们的结局,可是淮远做不到,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要如何除掉这些人,他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的……
有时候,淮远甚至想,管他什么天下,管他什么皇权,他都不管了,除了这男人,其它的都去死好了……
淮远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忍到现在,在那肝胆欲裂的痛楚中坚持到现在。
有些东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发生了变化……
“你心里,有他们吗?”淮远想用爱或是喜欢来形容,可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权衡之后,他只能这样询问。
男人的目光一滞,不同的脸孔在眼前闪过,即便否认,他也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所以男人点头。
有,每一个都有。
“那我呢?”没有咄咄逼人,也不见刚才的疯狂,除了还抱着他,淮远再没做什么,他的眼底始终平静,脸上的线条在不知不觉中柔和起来。
“过去没有。”言无湛别开视线,他没有直接回答淮远的问题。
“那,你舍得让我们死吗?”淮远换了问法,不再是“他们”,而是“我们”。
这一次男人低垂着睫毛,淮远连声音都一并温柔许多,“那,你舍得失去吗?到最后,真的就剩你一个人。”
就算是不杀他们,到最后也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只是都活着,留着个念想罢了。
“你那天哭的,让我很揪心。”或者说是震撼,那坚强的男人是要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哭的哪些绝望与可怜,那时候,如果能止住他的眼泪,就算是他要傅东流的项上人头,淮远都会想办法给他取来,只要他别哭了。
说到那天的事情,男人心中先是一动,那感觉,是酸涩及无奈,然后他的眼睛垂的更低了……
“与其让你那么难过,还不如由始至终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像言无湛的第一个洞房,淮远在门外捶烂了手,但第二天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不过那几天,言无湛却不曾看他一眼。
不是因为爱那女人,而是言无湛完成了一件使命,他不娶东俱的公主,本就动荡的南朝还要迎来东俱的侵略。
那时候,南朝承受不起,言无湛也承受不起。
“反正一直都忍着,也不差这一次了。”淮远笑,温柔依旧,只是眨眼间,饱满的水滴啪嗒落下,没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直接从眼中掉了下去。
脖颈的湿润让男人愕然的抬起了眼,不管受了怎样的刑罚,不管承受着怎样的痛苦,都不曾掉过泪的人,竟然是哭了……
在言无湛眼里,淮远是铁骨铮铮的。
可是……
淮远的泪,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那时候,言无湛的指尖都是抖的……
眼泪言无湛见的多了,对他来说那和微笑一样正常,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别人哭,也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想一直守护着你,做你唯一的男人,哪怕这辈子你都不知道我的感情。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哪怕只是觑觎,我的世界没有分享及忍让,就算你最后不杀他们,我也会杀,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如何除掉他们,我的忍耐都到了极限……”
眼泪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软弱最没用的东西,可是现在,酸楚幻化成泪滴,淮远根本都忍不住……
即便此刻,眼中浮现的是清楚的杀意。
“如果傅东流之前来找我,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让他杀了所有人,让他夺去皇位,然后,你变成无依无靠的存在,我们只有彼此,我会照顾好你的。”
淮远肯定,他会不假思索的点头。
可是,傅东流来晚了。
如果淮远没看到言无湛那样无助的模样,如果他没看到那几个家伙对他的用情至深,淮远不会有分毫的迟疑。
他们都死了,江山没了,他还能留下那个男人吗?
与其看他郁卒而终,淮远宁可让自己站在被伤害的位置。
可是,他依旧委屈,依旧无法忍受。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什么道理我都懂,现今的形势我也看的透彻,这不是我所能挽回的,但是言无湛,我很难受……”
他该怎么办……
矛盾,煎熬,快让淮远疯了。
狠狠抱着他,淮远多想就这么抱着他一走了之,就这么抱他一辈子。
“即便是接受了,我也难受,难受的快要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看着你们这样,也许不用再受伤我也会死吧……这比刀剑的伤痛要可怕的多,这是唯一能伤得到我的东西……言无湛该死的,我真的受不了!”
淮远勒得他很紧,几乎要嵌进彼此的胸膛,言无湛低头,双手垂在身侧,除了任由那冰冷的液体流进他的衣衫,他什么都做不了……
淮远的悲怆,他感觉到了。
淮远就这么抱了许久,然后,力气逐渐变小,到最后,他只是在抱着他而已。
“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牺牲,包括我的尊严。我爱你,所以你爱的我愿意去接受,包括我憎恨的人。我爱你,所以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包括我不想出现的时候……你高兴,我高兴,你难过,我借你靠,你有危险,我会挡着。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忽视我的存在,你可以仍旧把我当成疯子,刻意忽略我的心情,你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