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庄林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占了辛仲远一个大大的便宜。
宁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既然你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上次你找他他不理你呢?”
哎……庄林暗骂一声,怎么又提到了他的伤心事,“宁总,那是因为,因为……”
庄林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宁总却会意地笑了,“我明白了,你们是闹别扭了吧?而且还是因为他工作上的事太忙照顾不到宝宝闹的别扭是不是?这样的话,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宁总看弄清楚了二人的关系,也愿意跟他说些实情,“这件事说我有责任吧,我确实有责任,但是也不能完全怪我。因为辛仲远之所以这么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自己。”
庄林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一脸紧张,宁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你听我慢慢说,几个月前他请过二十天的假,后来收假回来,我还跟他说过,由于他身体情况特殊,可以让他负责一些轻松的工作,但是他……他跟我说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还说请假期间落下了很多工作,拖了公司的业务进度,所以一定要赶紧补回来。然后他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几乎把所有他认为重要的活儿都揽了下来,我也曾经劝过他注意身体多休息,但是他不听,还说自己身体很好,不用我操心。你也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一般没人能劝得动。”
庄林听得情绪越来越低落,他早就应该猜到,一定是辛仲远……不把孩子当回事儿,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他根本就是冷血地什么都不顾!
庄林没了主意,苦着脸求助,“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总眨了眨眼,说:“你跟他……这么亲密的关系,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庄林苦着脸,满心的迷茫,辛仲远现在又不理他,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啊,可他真的很不忍心让辛仲远一直这么下去。
宁总看他犯难,不忍心立即逐客,只笑着打哈哈,“其实两个人相处总会产生些摩擦,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辛仲远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工作影响到家庭和孩子,可现在就算我愿意给他开绿灯,也需要他配合,这点这就要靠你了。”
庄林仍旧不说话,心想,这根本就是靠不靠我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理我的问题啊。
宁总看了看表,今天忙的要死,没想到竟然先跟这人聊了这么久的无聊话题,正准备礼貌地让他离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宁总刚说了句“进来”,就见一个女人急匆匆跑进来,也不顾里面有没有外人,气喘吁吁张口就说:“宁总不好了,辛总那边出事了!”
这女人进来时庄林就看出来她是辛仲远的秘书,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再听她来了这么一句,急得也不顾形象,直接从凳子里跳出来,“他怎么了?!”
女秘书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失言了,看着宁总,不知道该不该说。
宁总冲她点点头,“他是辛总的爱人,你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女秘书按着胸口喘了两下,说:“今天辛总约好跟万隆地产的梁总见面,可梁总刚一到,就要求我们公司换人,坚决不跟辛总谈。我们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原来梁总是嫌辛总……”女秘书看了看庄林,说,“嫌辛总怀了孕,说不愿意跟一个怀了孕的变态同性恋谈生意…。。”
气人的辛小受
“什么?!他脑子进水了吧!国家法律都允许了他废话个屁啊!”
女秘书对着这个大放厥词的所谓“辛总的爱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地看看宁总。
宁总接到下属的求助眼神,走过来拍拍气急败坏的庄林,劝道:“万隆的梁总年纪大了,思想上难免有些保守,”又看向女秘书,“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辛总表示希望两家公司以生意为重,不要太着眼于这些私人问题,但梁总的厌恶态度很坚决,处处针对辛总,后来……后来辛总也生气了,跟他据理力争,再后来,两个人都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最后梁总说绝不会再和我们公司合作,辛总情绪也很不好,让我回来跟宁总说,请您给他一天时间,一天后他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说这次造成的所有损失由他一人承担。”
“那现在呢?辛仲远现在哪儿?”庄林可不管生意成不成,抓住重点,急切问道。
“辛总一个人走了,不让我跟着,也没说要去哪儿,但我看他的脸色真的特别差……”
庄林越听越着急,辛仲远是个死心眼儿,如果他一时想不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宁总,我现在就走,我这就去找他!”
“嗯,”宁总点点头,冷静地吩咐,“找到以后先稳定他的情绪,公司的事可以慢慢再谈。”
庄林二话不说飞出了总裁办公室,女秘书仍是忧心忡忡,“宁总,跟万隆地产的合作是最近的一个大项目,现在梁总已经放了狠话,那我们……”
“哼!”宁总坐回气派的总裁御用皮椅,脸上再也看不见刚才跟庄林谈话时那种谆谆善诱和蔼可亲,反而显出一股冷漠的杀气,说:“万隆仗着老牌实力这几年作威作福,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嚣张过头了,我看姓梁的倚老卖老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庄林脑中飞速运转,思考辛仲远有可能会去哪里。但他这时才发现,他除了知道辛仲远公司和家的地址外,其他竟然一无所知。电话是意料之中的关机,他没办法求助任何人,只能凭自己的运气,希望赶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找到他。
辛仲远虽然很冷漠,但在生意场上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也很顾大局。像今天秘书说的那样,能让辛仲远说出难听话,并且连公司利益都不顾,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做得太过分,让人忍无可忍了。
先飞奔回家,站在辛仲远家门口几乎要把门砸烂了,还是没有人应。庄林没办法,又开车到街上去找。只是大海捞针,他没有一点目的性,只能一条街一条街找过去,实在急得不行了就下车盲目地跟路人比划起辛仲远的样子,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可时间一点点流过,他却没有任何头绪。
直到傍晚,他嘴都快说破了,也没力气了,辛仲远仍旧人间蒸发。他气得用拳头去砸方向盘,心里默念:我都快急疯了,你到底在哪儿……你以为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谁都不在乎,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庄林又回家了,锲而不舍地去砸门。那扇门也像是跟他杠上了,死活都不开。庄林又气又累,最后脱力地坐在辛仲远家门口,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夫。翻开电话再打,还是关机。可拖动通讯录的时候,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开锁匠的电话上——如果辛仲远真的在家,只是不愿给他开门呢?
立刻叫来开锁匠,但由于没有有效证明,他又在物业管理中心大费周章地试图证实自己跟辛仲远真的关系匪浅并不是要撬开人家房门的小偷,开锁匠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他,还专门让他写了个声明,将责任划分清楚。
门很快被打开,庄林付了钱谢过开锁匠,有些忐忑地走进去。毕竟,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了,如果辛仲远不在的话,他就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冰冷的屋子,很空旷,也没有什么装饰,好像很久都没人住过。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卧室的门,总算他这辈子行善,老天没有再耍他。
当他看见一脸木然曲着腿靠在床头上的那个人时,那种感觉真的……没有办法形容。好像整个人突然就轻松了,心跳也平缓了下来。发疯似地找了一天的人,终于出现了,他本以为他一定会暴走,可没想到,他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的肚子还是圆圆大大的,人也没有流血受伤,周围也没有玻璃碎片、违禁药品、布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庄林从心底觉得,自己这一天值了,终于又可以好好地活了。
他有些疲倦地笑起来,轻声说:“我还以为,我又要来当清洁工了。”
不是责备,不是抱怨,不是安慰,甚至也不是哭诉,确实让辛仲远意外了。他转动了一下僵硬了一天的脑袋,看了看庄林,但很快,又把眼神挪开。记得上一次跟他说话,应该是在他家他对自己表白的时候,一股久别重逢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真的已经有那么久没见了。
“我以为,你一生气又要把东西摔得粉碎,现在看来,你进步了。”
庄林解释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竟然开始颤抖,到最后甚至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才发现,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哭的冲动:激动地想哭,也安心地想哭……
辛仲远浑身都瘦了,脸色也很差,肚子挺得越高,看起来就越可怜,今天他还被人说难听话被人欺负,他心里一定很委屈,却总装作没事。如果自己看到那个男人,一定……乱刀砍死都不解恨!
空气中和内心的双重压抑让庄林实在受不了了,他两步走到床边坐下,突然大力地把辛仲远抱住扯进怀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揉进血肉的决心,好像前面哪怕是一条死路,他也义无反顾。
庄林闭着眼睛死死地抱着,好像如果不这样辛仲远就会凭空消失。今天已经让他够怕的了,他没办法面对再一次的失去。第一次有这种明显而强烈的触感,是辛仲远身上略显冰冷的温度。他突然感觉,在这一刻,他跟辛仲远,已经是两心相印了。
“你真是个坏蛋,只顾着自己,也不想想别人。我今天真的快疯了,一条街一条街去找,如果再找不到,你想让我怎么办,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听着他在耳边委屈得像个被人抢了宝贝的小孩子,辛仲远前几天坚决奉行的“把庄林当空气”计划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其实他很清楚,如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这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往后闪了闪,试着把庄林推开,“喂,你轻点儿,压到宝宝了。”
庄林一听更来气,一边给他解那身万年不变的西装扣子一边愤恨地说道:“你还知道宝宝?我以为你早把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又穿着这身气人的西装,回了家都不脱,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吗?你这样挤会把宝宝挤坏的!真是气人!”
庄林的双手十分自觉,所到之处衣衫尽开,就在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辛仲远却突然冷着脸抓住他的手,庄林一愣,原来,他的手已经滑到了辛仲远的皮带扣上。
辛仲远坚决挡开,说:“这个,我自己解。”
我会陪着你的啊
辛仲远一手撑着床,一手挡开肚子上的“咸猪爪”,刘海处的头发向下耷拉了一些,阴影中脸色严肃的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庄林连忙赔笑,身子往后退了退,“好,你自己解,你自己解。”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四处张望着,十分欣喜地在床头发现了原本属于孕夫礼包中的东西。庄林把那套叠得中规中矩的居家服拿过来捧在手里,像看宝贝似的一脸欣赏的表情,笑着自言自语:“最近孩子长得很快,是该换七个月的了,深灰色很高贵,适合你……”
一抬头,却发现辛仲远根本没动,皮带还紧紧扣在肚子的隆起上。
庄林奇怪了,“你愣着干嘛?赶快换衣服啊,还嫌肚子不够难受吗?”
辛仲远无语地皱了皱眉,往床头上靠了靠,有些疲惫地答道:“这还用我说吗?”
庄林仍旧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盯着辛仲远那郁闷的脸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了,可表现不是恍然大悟,而是觉得好笑,“你意思是让我出去?至于吗?你我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害羞啊?再说了我是你的医生,等你生宝宝的时候几乎全身上下都要给我看,现在就当热身运动嘛。”
辛仲远下意识抬起头,热身运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比喻……
庄林很自然地把手搭上辛仲远的腿,像哄孩子一样揉着:“快点儿啦,这么磨蹭。”
辛仲远丝毫不给面子地把腿一收,“你不觉得你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人吗?”
庄林一愣,眼神有些受伤,“我……不就换个衣服嘛,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你为什么非得要我按照你的意思来做?”
辛仲远脸色越来越黑,庄林顿时没了减弱,小声嘟囔:“这么简单的事,有说话时间早换完了。”
“有说话的时间你不应该早就出去了吗?”
辛仲远突然提高声音,在不大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洪亮,庄林跟着肩膀一震,紧跟着站起来,“好好,我出去,你换吧,我这就出去。”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先是不理人,现在好不容易理了,却这么冷冰冰的,连对个陌生人都不如,我好像不欠你的吧?
庄林一手撑着额头无力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今天拼了老命去找辛仲远,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班也没去上,医疗事故刚刚告一段落他就无故旷工,真是名副其实的问题人物。
好像跟辛仲远认识以后,他的生活中心就变了,不再是自己,而是那个冷冰冰不给人好脸色面无表情的连头发丝都别扭着的男人。
好吧,就算今天他被人欺负,心情不好,是例外,自己就再原谅他一次,再点头哈腰地热脸贴他冷屁股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十分难缠的辛仲远能跟他摆多久的谱儿!
于是,庄林收拾心情,努力堆出一个笑脸,到卧室门口敲了几下,“换好了吗?我要进来了。”
见没人应,庄林就当默认了——自然,他进来也是有借口的。
辛仲远仍然保持着那副表情和动作,万年不变地靠着床头,庄林把冲好的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他身上,说:“浑身冰冰凉的,赶紧把被子拉开进去暖暖。”
然后,他试图让辛仲远挪挪地方以便拉开床单,辛仲远并没有拒绝,毕竟扛了一天,他也很想念被窝里的温度。可随后才发现,原来他的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刚一撑起身子,就感觉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肚子上,双手撑得很累,腿一动,整个身子就好像要塌下去。庄林见状赶紧扶住他,拖着他的背减了些力,一手拉开被子,将辛仲远裹了进去。
“很辛苦吗?怀孕就是件辛苦活儿,没办法。不过等到孩子出生,你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庄林淡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