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声收起黄鼠狼的模样,说:“你也不想想,我如果想要你还钱,怎么可能特意帮你的忙呢?”
陈硕一怔,想了想,说:“但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啊,不把钱还清,晚上都睡不着觉。”
宋家声笑了,“我真是服了你。你最近照过镜子吗?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本来就瘦,现在简直是皮包骨头,为了一些可还可不还的钱,这么辛苦值得吗?”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我是朋友吗?”宋家声突然问,表情似乎……有些认真。
陈硕半天答不上来,他还真没想过他们应该是朋友还是仇人。
宋家声清楚他犹豫的原因,也没在意,说:“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那么,我的朋友的仇人,不是我的仇人。再说,我跟辛仲远已经离婚了,没关系了,你还非要在意那么多吗?”
陈硕一想是啊,如果当他是仇人,当时就不应该接受他的帮助,“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所以,我明明是帮你,现在反到成了害你,我心里很不安啊!”
他的语气、表情都很认真,根本不像在骗人。一时间,陈硕心里微微震动,心想他纨绔是纨绔了些,但真的不是坏人,为什么在跟辛仲远的较量中,就总觉得十恶不赦呢?大概是曾经爱得越深,现在就恨得越深吧,本来还欲罢不能,谁知竟让庄林插了一脚。
“别再这样子了好吗?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还我一万,我就给你两万,然后再把那一万扔进海里喂鱼,你信不信?”宋家声把卡退回去,“这五万我也不会要,他们俩不是要结婚了么,你手上没钱像个什么样子。”
陈硕一愣,原来你知道啊。表现得这么大度,真是难得。
宋家声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弟弟跟他们走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准备个礼物什么的。”
陈硕立刻眼冒金星,大爷啊我求您还是别折腾了吧!
婚了
庄林跟辛仲远把家里收拾得焕然一新,换了几件新家具,处处贴满大红喜字。婚礼的前一天,各路人马都跑来帮忙,原本略显空旷的屋子如今几乎无下脚之处,几位老人看着年轻人们热热闹闹的,也乐得让他们随意闹腾,不去掺和,就带宝宝解闷。
大幅主婚照已经在主卧挂好了,淡雅的背景上,庄林穿着白色西装,辛仲远则是黑色燕尾服,两人携手微笑站在一起,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完美。
走简约风格的影集里,获得大家一致好评的,正好也是庄林和辛仲远最喜欢的一张外景,阳光下的湖边,庄林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躺在草地上,一只手背在脑后。辛仲远也是白色衬衫,西裤则是米色,他坐在庄林身边,一手扶在草地上,身体里侧的那只手则与庄林的手紧紧相扣。
阳光照在庄林脸上,高光模糊了部分五官,但看得出,他正笑得灿烂,辛仲远的侧脸投在阴影里,泛着淡淡的微笑。可以说,这张照片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二人的性格和蕴涵于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感情,默契中流露的幸福,让人羡慕。
而让大家哈哈大笑的照片,是那张带着宝宝一起照的,喜庆的暖色调背景,三人穿着唐装,宝宝肉肉圆圆的小脑袋上还扣着顶元宝小帽,身体被辛仲远抱着,却张开双手努力向前扭着庄林的耳朵。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庄林都无语凝噎,心说小家伙不知好歹,到哪儿都不忘了欺负自己。最近这些天被他爷爷奶奶宠坏了,估计都快把自己这个老爹给忘了。
晚上,大家秉承着结婚前夜新郎新娘不允许同房的传统,坚决不让庄林跟辛仲远睡一起。他们俩也没反对,各自呆着,心里早已有了默契,这一夜,恐怕是没办法睡着的。
在传统的中式婚礼中,新郎去娘家接新娘要好一阵闹腾,回到新房进门时要堵门、洗手、提箱子捧痰盂挂门帘什么的,都要用红包说话。庄林跟辛仲远也说不清谁是新郎谁是新娘,所以一切从简——清早放鞭炮,庄林的一个朋友负责挂上门帘,两人在各自伴郎的陪伴下在新房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卧室,大红喜字的床罩背面,上面撒着桂圆一类的干果,还有亲戚家一男一女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坐在上面,象征着早生贵子。
拍完照后,大家准备赶往酒店进行结婚典礼,临行前陈硕还不忘在镜子前又把自己打理了一番,拉拉衣领衣角,理了理头发,擦擦皮鞋上的灰尘,整一整胸前伴郎的大红花。
庄林回头叫他:“赶紧的!怎么跟大姑娘上轿似的让人十催八催!”
“来啦!”陈硕跑过来,“还不是为了给你长脸,你看你家那位的伴郎,我可不能给比下去啊!”
辛仲远的伴郎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宁总,奔四的年龄虽然比他们都大,但一枝花的男人魅力尽显,加上身为老总的王八之气,让人不得不虎躯一震。庄林这么一比,好像确实是比陈硕……那个什么了点儿。他拍拍他的肩,说:“没事儿,今天是我们俩结婚,你除了给我挡酒之外,就只是个摆设,摆设知道不?他再是老总现在也是个摆设。”
陈硕一听,恍然大悟,实在有理有理。
丰盛的午宴让人垂涎三尺,所以结婚典礼不能太长。庄林考虑到在场的有很多长辈以及辛仲远公司的同事和下属,为了保证其副总的威严,又将一些整人的桥段删了,整体上突出一种温馨气氛。
最后一项是夫夫告白,庄林拿起话筒,脸色微红,说:“首先,感谢父母对我们的支持和鼓励,这是我们最需要的。然后感谢今天到场的各位朋友,你们给予了我跟辛仲远很多很多的帮助,谢谢你们,大家今天一定吃好喝好。嗯……”顿了顿,他侧过身,拉起辛仲远的手,“我想对你说的是,我们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爱你,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也都会像现在这样,拉着你的手,跟你说这句话。”
辛仲远低头微笑,台下空白了两秒钟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庄妈妈跟辛妈妈更是红了眼圈。
话筒递到辛仲远手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工作之外的事情上,都不太会说话……嗯,我也很感谢四位老人家,一直包容我们爱我们,也谢谢各位朋友和同事,至于庄林……”辛仲远小声嘀咕道,“很奇怪,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正在窃笑,没想到辛仲远刚一说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突然上前一步,揽过庄林的腰,对着对方的嘴唇吻了上去。庄林顿时瞪大眼睛,一时间难以接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但很快就反抱住辛仲远,狠狠地亲吻。如此主动的辛仲远让他意外,但这种表达爱的方式,也正是他这种不善言谈却很认真的人所惯用的。
台下的掌声与口哨声,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大牌明星的演唱会。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脸色逐渐涨红,站在旁边的陈硕暗自拭汗:这热情过头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刹不住车擦枪走火可怎么收拾啊……难不成说不好意思新人因为个人原因需要暂时退场?
好在,庄林跟辛仲远都还保持着理智,在重人的欢呼声达到顶峰时停了下来,一边对视一边发笑,好像玩开了的两个大孩子,一点儿不觉得鲁莽。
辛仲远又把话筒放在嘴边,“这就是我要对庄林说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以辛仲远秘书为首的一群女孩子们更是以粉丝的身份高声大叫:“辛总好帅!辛总太帅啦!辛总我们爱你!”
庄林无语,这是跟自己叫板么?
司仪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开吃,庄林跟辛仲远则是一桌一桌挨着敬酒。虽然高度数的白酒已经提前换成了白开水,但这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遇到故意灌酒起哄的人,还真躲不过去。
敬到一半,突然有个男人进来,西装革履,捧着个礼盒,问:“请问哪位是辛仲远先生?”
辛仲远一愣,跟庄林一起走过去,“我就是,请问你是?”
男人将礼盒递过来,说:“辛先生,这是我们大少爷送给您的新婚贺礼。”
辛仲远心里一惊,难道是……顿时,整个婚礼的气氛冷了下来。
那男人好似还不放心,一边拆礼盒一边说:“我们大少爷说,您看了礼物就知道他是谁了。”
礼盒打开后,坐得近的一些识货的客人发出低低的惊叹,一对江诗丹顿的钻表在酒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都是男式,看来是特意定制的。
“我们大少爷祝辛先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知道内情的人大概都猜出端倪了,辛仲远听完这句有些不伦不类的贺词,顿了顿,微微一笑,“帮我转告他,谢谢他的礼物,我也祝愿他早日摆脱单身之苦。”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陈硕提起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谢天谢地宋家声没胡来啊……忐忑中,他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再把宋家声叫死王八蛋了。
晚上来闹洞房的基本都是庄林的朋友,但介于闹男人跟男人的洞房他们还不太有经验,怕尺度把握不好让主人不高兴,加之确实要给新婚夫夫留下足够的时间那啥啥,大家也没折腾多久,说说笑笑一会儿就走了。
热闹了一天一夜的房子终于安静下来,庄林跟辛仲远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各自换了居家服,开始收拾起闹得不成样子的屋子。打扫了两遍卫生,朋友们送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物该归位的归位,等彻底收拾后了,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辛仲远长呼一口气,刚坐下喝了几口水,庄林就缠了上来,捏着嗓子说:“娘子~~~~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辛仲远转身捏住庄林的鼻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庄林咳了两声,恢复正常,“你说我们是从浴室开始,还是洗白白之后到床上再正式开始呢?还是……”庄林露出副狡黠的笑容,“什么都不顾了现在就开始?”
庄林做饿虎扑食状,辛仲远赶紧双手挡住,“不行!洗澡!你满身都是饭味酒味和汗臭味!”
“嘿嘿嘿,”庄林也没坚持,“洗就洗,反正欠我的待会儿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洗了个折磨人的澡之后,两人抱着亲着就跌到床上,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惨叫,再一看,原来核桃桂圆什么的还在上面,硌得人身上一块块青。忍着在身上乱窜的邪火,两人把床铺收拾干净了,仰天长叹一声,一人一边静静地躺了几秒,然后几乎是同时弹起来,紧紧相拥,肆意翻滚。
辛仲远被弄得嗓子快喊哑了才突然想起来,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怎么的,隔壁住的还是……
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顺手拿起一个枕头把脸一捂,庄林很不满意,“拿开!我亲不到你了!”
庄林拼命抢,辛仲远拼命拉着不给,于是,二人的床上运动又加了一项内容。
由于辛仲远做出战斗准备,浑身紧绷起来,庄林疼得呲牙咧嘴,狠狠捏了一下辛仲远的屁股,“松一点儿,要夹断我了!”
辛仲远玩心大起,故意跟他过不去,猛地一收缩,庄林没防备,当下缴械投降。
辛仲远觉得身子底下怪怪的,愣了两秒后,咬牙切齿地揪住精神松懈的庄林的耳朵,大骂:“庄林你个混蛋你竟然不带套子就直接进来了!”
二包闪亮登场!
婚后不久,庄林跟辛仲远的父母回了家,二人正式进入心无旁骛的如胶似漆阶段。只要日渐顽皮的宝宝不突然捣蛋,家里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上演活色生香的小剧场。庄林声称,这是对没有没有蜜月旅行的最低补偿——由于之前他跟辛仲远都请了长时间的假,所以现在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限制了度蜜月的顺利进行。
不分时间不顾场合不计后果的激烈床上运动,在一个深夜再次热情上演,做昏了头的庄林直到身下的人突然昏过去一动不动,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连忙进行补救和善后,不久后辛仲远醒了过来,脸有些红。毕竟一个男人被另一个人男人做到昏过去,实在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事。
再有就是……辛仲远看着“酒足饭饱”的庄林打扫完“战场”,又抱起宝宝让它嘘嘘完毕,最后大功告成躺在自己身边准备沉沉睡去的时候,有些犹豫,说还是不说呢?
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计算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大概有二十分钟,辛仲远张了张嘴,又预备了一下,小声叫道:“庄林……”
没人回应。辛仲远有点儿失落,刚刚还热情似火,这么快就睡如死猪了?
伸手拉了拉他的睡衣,继续叫:“庄林,你睡了没?”
“……啊?”庄林一边打哈欠一边应着,“没呢,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嘴上说没呢,其实明显就是刚进入睡眠状态后突然被人喊醒,带着小小的不满。
辛仲远组织了一下措辞,赶在庄林进入新一轮睡眠前,小小声地说:“庄林,我感觉……我好像……又,又有了……”
短暂的空白后,庄林一个激灵弹起来,一手撑在脑后注视着辛仲远的双眼,“你确定?”
“不确定,就是感觉,这几天浑身都不太舒服,最近又做得很频繁,而且好几次都没顾得上做保护措施,我就是怀疑,跟你说说……。”
庄林重新躺下,小声嘀咕:“还是女人有优势,怀没怀看来没来就知道。”
“你说什么?”庄林叽叽咕咕的,辛仲远确实没听清。
“啊,没什么。明天抽空去我那儿做个检查吧,省得担心。”想了想,他侧过身抱住辛仲远,脸凑上去乱蹭,“别有心理负担,怀上了最好,怀不上也没关系,我妈又不是恶婆婆,虽然着急是着急,但是来日方长嘛,机会多多。”
“你少胡说八道!”辛仲远在庄林小腹上打了一拳,把最后那句话放在肚子里没说:其实他是觉得太快了,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他又不是……那个什么的。
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胎儿已经八周了。庄林坐在办公桌上端个水杯咧嘴呵呵笑个不停,辛仲远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一筹莫展。
庄林一脸花痴样,语无伦次:“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做爸爸了,啊,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这次一定要让宝宝叫我爸爸,就是排队也该排到了,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虽然B超可以查出来,但还是不要了,保持着那份神秘感,直到最后答案揭晓才好。不过要等将近一年啊,好长……技术还得不断攻关,要把男性妊娠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