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封寒壁把钟若水带到了议事的密室里。桃如李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到钟若水明显吃了一惊。向黎苦投去询问的眼神,黎苦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小桃儿~”钟若水甩开封寒壁的手亲热的迎上去,握着他的手可劲儿的摇,“我们一直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久居然现在才见到面,实在是太悲剧了!小脚趾还好吗?不会把我私藏的卤肉干都偷吃光了吧!我给他买了桐州的特产,他一定喜欢!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很厉害的小木盒,那是在古玩店淘的,店主说这个木盒可以防腐保鲜,是那什么什么木做的,哎呀反正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很厉害!你那些贵重的药材都可以搁里头,放上一百年都没问题!回头我给你送去。”
桃如李微笑着回握他的手,心里涌出一阵暖意。钟若水还是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精气神十足的钟若水,大眼闪着欢喜的光芒。桃如李知道昨晚的事情他不可能忘记只是,他习惯了不让别人为他担心,习惯了把自己最阳光最坚强的一面展现给他们。其实这点他和封寒壁都很像,习惯了把伤痛和黑暗留给自己,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是吗?”桃如李笑眯眯的说,“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一颗小石头我也很喜欢。不过,应该很贵吧?你不是……”目光转向封寒壁,其意思不言自明。早在封寒壁剥削他的那天开始,钟若水几乎每天都扯着嗓子在他和商角徵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封寒壁扒皮的行为,自然知道钟若水没有半分多余的银两给他买如此贵重的东西。
“咳咳,”钟若水心虚的摸摸鼻子,避开封寒壁投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眼光,“就是和封大老板借的,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这辈子还不完大不了下辈子继续给他当白工!”(喂喂,小白水,你就这样把自己的下辈子卖给封寒壁了啊……)钟若水自从被剥削了所有工资后,就改道和封寒壁借钱了……至今为止已欠封大债主白银一十五两又三钱四分。加上之前一分都没有还过的一百一十一两两银子,加上以后绝对会借的未知数银子,钟若水是注定把下辈子都赔给封寒壁了……
封寒壁背过身,嘴角扬起一个不可察觉的弧度,下辈子啊!钟若水也对黎苦控诉过封寒壁不人道的行为,所以此刻听到钟若水的话就很不厚道的笑出声,这家伙真是个白痴!
“咳咳,好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桃如李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正经道。
“那,若儿你先说吧,为什么会知道那个韩慕就是封寒慕。”封寒壁先问钟若水,他了解封寒慕的性格,他不可能大意到暴露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的钟若水不是淳于琉更不可能见过离京多年的封寒慕。
“这个啊,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吐血晕倒了,他们以为我一直昏迷就在我的床边争执了很久,说了太子哥哥、屼国公主的后人什么的,我又一直觉得韩慕很面熟,他和凤贵妃很相像,听了这些话之后我就猜到了,他的真正身份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你的弟弟萍王封寒慕。也是因为那样我才知道自己中了蛊毒。”钟若水说的云淡风轻,一脸的满不在乎。封寒壁听到原来钟若水毒发的时间更早时心里微微一痛,桃如李叹了口气,问道:“那,他们有说到解药的事情吗?”
“无解,封寒慕说这个是什么危险且逆天而行的东西,就连他的母妃都可能解不了。”钟若水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中毒的不是他一样。
“喂喂,我说,不如把这样沉重的话题先放到一边,让水水把更重要的信息说完吧?”黎苦受不了钟若水把要他命的事情看的如此淡然,这样的他,有一种让人心痛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嗯嗯也是。那个谁,就是那个谁吧,他和我说了以前怎么认识淳……我的,”钟若水一脸吃了米田共的样子,“然后他和萍王的关系又不一般,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商人的样子,加上他的随从有时会不小心喊他大人的样子来看,他大概是琅轩的某个大官,为什么说他是大官而不是小官呢,因为他连琅轩太子的婚礼都能出席且轻易就能和太子妃闲聊来看,他的官位挺大。”
“他还把这些都告诉你?”黎苦惊讶,看来那个曲阳羽对淳于琉不是一般的迷恋啊!封寒壁对他解释过淳于琉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因为他想过新的生活,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个理由,可是他早就不自觉地把淳于琉当成是眼前这个过上普通生活的钟若水了。
“是因为他想威胁我,琅轩国的新太子妃,是淳于璎,我的妹妹。他说他家的势力很大,生意做到了皇宫里所以‘有幸’见到了太子妃。如果我跟他去琅轩就能让我们兄妹团聚。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会信!”钟若水鄙视的说,关于淳于璎为什么会嫁给琅轩的太子钟若水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他们一见钟情”就混了过去。
“所以,一个鬼邪的王爷,一个琅轩的大官,两个人密谋在一起,一定是要做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钟若水看向封寒壁说,封寒壁明了他所谓的‘打家劫舍’是指什么。打他封寒壁的家劫他封寒壁的舍。
“你连猜带蒙的,还真给猜对了一大半。”黎苦摸着下巴道,不得不佩服钟若水这个人看似迷糊其实他比谁都精!就只是靠着曲阳羽和封寒慕不小心露出的马脚就能把事情想得八九不离十。转头看看封寒壁,封寒壁点点头,黎苦就把钟若水还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不是吧?”钟若水吃惊的说,“你们帮别人养了十年的军队居然现在才发现?!”钟若水用‘你们的朝廷官员都是猪吗’的表情看着黎苦,黎苦惭愧的摸摸鼻子。
“那就是说,我被囚禁的地方是右丞相莫原的祖宅,右丞相又是当今的国丈爷凤贵妃的养父,难怪封寒慕说关我的地方一般人都进不来。原来来头真的很大啊!”钟若水慢慢踱步沉思着,“琅轩的太子太傅,鬼邪的王爷、丞相和贵妃,消失的军饷物资,神秘的军队,加上覆灭三十年的屼国和它的秘药。这件事,看来筹划了很久啊,应该不单单是想要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
封寒壁等人都静静的看着钟若水一点一点的分析,认真的神情,微波流转的眼眸,这样的钟若水是他们谁都没有看过的。常言道,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封寒壁这下终于相信钟若水说他的年纪和他一样了,那成熟的神韵,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萍洲在哪里?”钟若水忽然问道,黎苦一愣,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型地图道:“喏,鬼邪的西南边,近琅轩和鬼邪的国境交界处,地宽两千六百公里,典型的地大物博。虽说和桐州城算是相邻的,可是他们中间隔了一座大山谷和一条河。这座山是我们鬼邪有名的天险魍魉谷,地势险恶断崖又多,还有很多凶禽猛兽常年出没谷中。下边就是这条魑魅河,河水湍急深不见底,就算是最熟水性的人下去了都没可能再上来了。所以一般要从萍洲到桐州城,都会绕道他们共同相邻的一个小城镇客城。”
“天险啊……”钟若水仔细研究着那副地图,那座山,好面熟啊……啊,是那张地图,和这山的地形画的很像。“拿纸笔来!”钟若水盯着墙上的地图说,桃如李一顿,依言把纸笔放到钟若水面前。钟若水拿起笔,想了一下,把那天看过的地图画了出来,虽然不是能完完整整的临摹出来,可是大概的他还是能画出来。
桃如李和黎苦对视一眼,他在莫府发现了什么?
第一次。。。。。。
封寒壁走到钟若水身边,钟若水一边画一边想,最后停下了笔,又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就递给封寒壁,说:“这个地图是我在呐谁那里看到的,他们说是经商的路线图。当时我也只看了一下下,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只有些有颜色的地方没有画上颜色。你们看,不觉得和魍魉谷的地形有点像吗?”
桃如李和黎苦也凑上前来看,细细和墙上的地图对比了一下,是很像,不过钟若水画的那张更精细一点,不似墙上的地图那般简单,只是大概画了轮廓和重要的边线。封寒壁看着那张地图若有所思,这张地图没有画出城镇和交通枢纽,但有详细的山道和崖谷,哪里有树林哪里是危险地带都标识的很详尽,就连那条魑魅河的安全航道也画的清清楚楚。不得不说钟若水的发现是最关键的一条线索,如果这张地图真的是魍魉谷的地图,那么,就有可能知道那支秘密的军队在哪里。
“黎苦,你马上离开桐州城,去一趟萍州,查一下萍王这些年一共养了多少兵马。如李,你带三名死士,拿着这张地图,去探探路。还有,修书一封回京,让小商做好万全的准备,特别是要看着莫丞相和莫飞凤,如论他们有什么异动,马上上报父皇。”封寒壁迅速下了命令,眼里泛着冷光,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萍州,萍王府。
曲阳羽瘫在床上,双手绑着厚厚的绷带,眼里充满了疯狂又刻骨的仇恨。封寒壁的剑又快又狠,他的这两条手臂是废了!
“哼哼,”一声冷笑响起,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和,正是封寒慕。他嘲讽的盯着床上的曲阳羽,凉凉道:“果然红颜必祸水,当初一再警告你不要感情用事脑袋放清醒一点。可惜啊可惜,竟落得如此下场,悲哉悲哉!”
“闭嘴!”曲阳羽俊脸扭曲,狠狠的盯着封寒慕,“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妥了没有,密函送回琅轩了吗?!”
“当然,我做事从来都不会出差错的。不过,你告诉淳于璎他的亲哥哥死在封寒壁手里,挑起了两国的争纷,将来这个烂摊子可不好收拾啊。”
“哼,将来你会是一国之君,还怕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嘛!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封寒壁死!再把淳于琉成为我永远的禁脔,一辈子也别想离开我的身边!”曲阳羽对淳于琉的爱已经严重扭曲了,现在他心里不再对他心存爱意和怜惜,只想把他抓住日日夜夜狠狠的凌虐!
“嘁,你放心好了,我们的计划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就让封寒壁和那个不知廉耻的死老鬼一起下地狱做一对鬼父子吧!”封寒慕森然道,满脸的志在必得。当年他那不知廉耻的父皇做了什么,他可是亲眼看到的。害死了先皇后逼死了医仙桃怜玉,还成天对封寒壁说什么欠了桃家一条命,封家必当世世代代护荫桃家直到把这条人命债还清了为止。哼!自己造下的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担着,等他封寒慕登基为帝,就灭了桃家满门,反正他看那个成天跟在封寒壁后面的桃如李不顺眼很久了,一看到他就想起那晚的事情,让他想作呕!让那个死老鬼自己把这条人命债欠个永生永世吧!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曲阳羽已经等不及要报仇雪恨了!
“不急,等母妃和外公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动手了。喂了十年的毒药,这个时候我亲爱的父皇也该离驾崩不远了……哼哼哼哼哼……”封寒慕阴森的冷笑慢慢在房中荡开,可怖异常……
钟若水左手甩着腰间的玉佩,右手撑着下颚看着坐在书案上不知写着什么东西的封寒壁,打了个哈欠。
“世子要是困了,不如先去休息?”林公公在一旁轻声道,这一晚上他都看钟若水打了十几二十个哈欠了。
“我倒是想,你的主子得肯啊!”钟若水没好气的说,封寒壁下了一道死命令,从今天起钟若水都不得离开他身边五步远的距离,当然洗澡上茅房这样的事情就酌情考虑。所以,这都大半夜了,钟若水还是的陪封寒壁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忽然,封寒壁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揉了揉眉心钟若水发现封寒壁很爱做这个动作,站了起来走向钟若水,一言不发的拉起他的手就走。钟若水撇撇嘴,不过还是挺乖顺的跟着。林公公偷偷抿了抿嘴,他家的主子还真是体贴啊!
进了卧房,钟若水就和着封寒壁递过来的水把桃如李配给他的药吞了,听说是控制体内蛊毒的药,反正对他有好处吃了也没坏。
“先把脚洗了。”封寒壁一把拉住蹬了鞋袜就要往床上蹦的某人,钟若水扁扁嘴,事儿妈!
“我才刚洗完澡!”钟若水不满的说,但也听话的坐在床沿,等着侍女端洗脚水来。
“如李说睡前泡泡脚对身体有好处。”封寒壁让侍女把洗脚水放下,挥手让她出去了,只留林公公一人候着。
“就你事儿多。”钟若水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流过一阵暖意,那个对谁都没好脸色成天绷着张冰山脸的封寒壁,其实真的很温柔。
刚把脚伸进微烫的水里,封寒壁就在他面前蹲下来,捧起他的右脚开始轻轻的揉按。
“喂!”钟若水反射性的往后一缩,嚷道:“我会折寿的!”林公公也是一惊,吓得差点跪下来!堂堂未来的一国之君,居然,为一个下人洗脚?!封寒壁闻言神情一松,还以为他会说别碰他、恶心之类的话呢。用了巧劲握住他挺小的脚板不让他挣脱,“按摩穴道有助你的健康,不会折寿,这是如李说的。”封寒壁没有抬头看他,平平淡淡语气透露着理所当然。
厚实的大手微凉,完完全全可以包裹住钟若水那双不够看的小脚板,练功留下的厚茧微微摩擦着他薄薄的脚皮,钟若水只觉得热气往头上涌,都快冒烟了!不同于曲阳羽的碰触让他想作呕想逃离,封寒壁这样虽然让他有些羞涩难堪,可更多的是难言的感动和,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悸动。
“我、我,你,我……”钟若水你我了半天还找不回舌头,封寒壁早就自顾自的按摩开了。看着低头认真的为他按摩的封寒壁的脸,那平时显得冷硬刚直的线条不知为何此时却柔和的让他想哭。脸上的热气游走到了眼睛里,钟若水死咬着下唇,僵直的上身任封寒壁小心翼翼且轻柔的按捏他的脚。
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小时候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尝遍了人情冷暖,也受尽了欺负,就算外婆嘴上常常念叨着他是可怜的孩子也不曾给过他半点亲人间的怜爱,舅舅一家就更不用说了,少打骂两顿就已经是仁慈了。第一次被人拥抱,是封寒壁;第一次被人背起,是封寒壁;第一次有人在他哭泣时候的安慰,是封